第37章 荊棘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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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光照在石塘村的田壟上,八月初莊稼還沒有開始播種,暗黃色的土壤裸-露在外麵,零零星星長著幾片雜草。
墨非在雜草上坐著,潮紅色的晚光映在他眼睛裏,就像是明亮的火焰。
趙海超最終選擇了自己進監獄,他真害怕了,但不管怎樣這件事已經告一段落,後麵會有法院來具體裁決。在法律還能保持它的效力時候,墨非不願過多逾越。
他在田壟上坐了很長時間,從烈日當空到夕陽西下,心裏的積攢依舊怨恨在這個過程當中逐漸變淡了一些。
還有往後的路啊……
他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回家,到家時候天已經黑了,進門就見家裏來了客人,一位快三十歲的女警,體態略有些豐-腴。
這位女警是穆青衣的頂頭上司,分局戶籍辦的科長,叫做馮麗,平常總是板著臉形成了一副嚴肅麵孔,但對穆青衣很是客氣。畢竟穆家人在分局裏打過招呼,打招呼的那人都比她見過最大領導的職務還要高,肯定不敢怠慢。
穆青衣做了簡單的介紹,然後指了指墨非道:“還不把你的好茶拿出來?這可是領導,以後說不定就要請幫忙。”
“那包顧渚紫筍我都給顧遠了。”
“沒事沒事,我也不怎麽喝茶。”馮麗淡淡地看了墨非一眼,似乎在觀察什麽。
墨非點頭道:“你們聊。”
時間已經到晚上7:43,那種劇痛應該馬上就要發作了,他肯定不像讓人看到他的狼狽模樣,準備回自己房間。但是馮麗的一句話,卻讓他猛地頓住了腳步。
“小穆啊,我那套房子是閑置的,租吧,怕被人弄得太髒,所以一直就空著。那裏距離分局也近,要不你就去住。”
他冷冷地看了馮麗一眼,目光有所躲避,顯然這句話是編的。
真是很有意思,怎麽說呢?
聽馮麗的口音肯定是老江城人,江城市的女人跟這個城市很像,外表富麗堂皇,但是內裏卻有些斤斤計較、尖酸刻薄,大部分江城市的女人都如此。有套閑置的房子的話,早他媽高價租給外地務工人員了,絕不可能免費讓別人住。
就看馮麗的麵相,也不像這麽大方的人,她的尖刻生動地呈現在了她的臉上,她有些薄的嘴唇上等等。
而且還是這時候讓穆青衣搬去住,顯然就是受了蕭長夜那家夥的指使。
“我家不能住麽?”
穆青衣還沒有開口,馮麗就搶先道:“不是不能住,隻是小穆一個大姑娘,住這兒肯定會不方便吧。”
“我這兒有熱水,有wifi,有空調,附近商超公交站各種配套設施都很齊全,有什麽不方便的?馮科長是公職人員,覺悟應該很高,不會胡亂猜疑別人的人品吧。”
“你胡說什麽呢?”穆青衣白了墨非一眼,她覺得兩人有些針鋒相對。
“小穆現在才剛上崗工資並不高,還要額外支付一筆房租,總是有些負擔。我那兒的房子剛好需要人看,她要去住,不是兩全其美的事。”
這個江城女人把一件背地存在某種的交易事情,言之鑿鑿地說了出來,定睛看著墨非,溫和地笑容裏藏著隱隱鋒芒。
江城市的女人大都如此,並不是很討人喜歡,墨非不是本地黑,但他真沒見過多少大大方方的江城女人,認識的人裏應該隻是譚雪雲了。
他淡聲道:“我到現在還沒收她房租,以後也不準備收,啊,我還說過我的家就是她的家,有家不住幹嘛非要跑出去住?”
“不收房租……”
“啊,這個應該可以。”
這家夥怎麽是個滾刀肉啊,馮麗的臉色開始有點黑了。
而墨非則慵懶地咧嘴笑,不過笑容顯得有些僵硬,這時他身上的劇痛已經開始發作,他的雙腿在微微顫抖著,身上的肌肉線條都已經繃了起來,是以極大的毅力與堅韌忍耐著。
站著,站的筆直。
他以前很懦弱,自卑又被人嘲笑,從來不敢去主動為自己爭取什麽,總是披著一層自我保護的殼躲在屬於自己的角落。
以為不會惹別人,就不會有麻煩。
但世界不是這樣的,把格局縮小到一個城市,或者一座學校,也不是這樣。
這世界就是像往內裏擠壓的荊棘叢,就算是再小心翼翼,隻要你還要向前走,就不可避免要被這些荊棘刺傷。
荊刺,就如高江,就如趙海超。
躲不過,最好的辦法就是拔了他們。如果蕭長夜也非要做一叢荊棘,那麽,也隻能拔了。墨非使勁捏著拳頭,強忍著這根荊棘帶來的劇痛。
這根蔓生的荊棘,想要生長到他的生活格局不可能!
他走進臥室裏把房產證拿出來,按在茶幾上上,一點一點向穆青衣推過去。他並不想這麽慢,隻是動作大的話疼痛就會更加劇烈。
“我說過的話算數,我家就是你家!你可以在上麵添上你的名字!房子是按揭買的的,按揭15年,每月要還2136,你沒錢的話,每個月的錢我來拿。”
“瘋了麽你?”穆青衣有些臉紅,這好像是跟求婚一樣啊,她偷眼瞥向墨非,害羞地咬了咬嘴唇。腦殘啊這是,要被傳到分局裏肯定會被笑話。
不過她心裏也有點莫名的小喜悅,墨非這家夥的方式還真是挺霸氣的。一套房子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但應該這是墨非的全部家當,不由得想他為什麽要把一半家當分給自己,是不是那樣?
“巨子,你別胡說了,我怎麽能要你的房子呢。”
“我是認真的,說過的話怎麽能不算數。
房產應該可以贈送吧馮科長?”
“這?可以……可以……”馮麗被墨非這一舉動擠兌的很尷尬,覺得已經待不下去,說了聲“小穆你考慮考慮”,就起身告辭。
穆青衣把馮麗送下了樓,在回來時候,一進門就道:“巨子,你今天吃錯……”話沒有說完,她發現墨非還保持剛才那個姿勢,彎著腰,手指按在房產證上。
隻是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正吧嗒吧嗒地從他下巴滴落在茶幾上,他的渾身上下都在戰栗。
“回來了?你別去馮科長那兒住,這就是你家,等有空了咱們就去把房產手續辦了。”在墨非用平和的語氣說出這幾句時,全身疼的像是骨頭都被慢慢抽出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