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瑤搖了搖頭，這種天庭大事哪兒是她一介小仙子能知道的？

    墨非也猜不到。

    以西遊記那本書來揣測的話，最厲害的妖怪莫過於九靈元聖、金翅大鵬雕、蠍子精等，但是與女妖“厭離”相較比他們都似乎要差些。

    嘩啦嘩啦。

    兩人思索時候，斬妖台那人已經擦拭完巨斧，正緩慢地往回走，腳上鐵鐐在地上拖動的聲音異常清晰。

    那聲音似乎帶著奇異魔力，把三人的目光再次吸引過去，盯著他佝僂的背影，直到他走下斬妖台進入旁邊的建築裏，他們的目光依舊沒有鬆開。

    一聲遠處傳來的悠揚鍾鼓打破了寂靜，三人才回過神。

    這是“司天鍾”的聲音，鍾聲響起預示著天庭的白天結束，眾仙可以休息。天庭裏並沒有嚴格意義上的黑夜，作息通常都是按照司天鍾來的。

    而剛才一陣冗長的沉默讓趙天王忘了話頭說到哪兒了，抹著絡腮胡問墨非。

    “剛咱們說什麽來著？”

    “你讓我們猜女妖厭離是什麽妖怪。”

    “對對。”

    趙天王拍了下腦門，繼續陳述厭離之事。

    當年“女妖”厭離吞噬五萬天兵，打死四顯靈官，天庭震動，眾神仙也在猜想此妖來曆，隻是到地府查過生死簿也沒找到有關她的記載。

    究竟是何方異物，竟有如此神通？

    玉皇大帝也因此愁眉不展，如果不知到他的來曆，就再派天庭兵將下界降服，恐怕隻是徒增死傷。

    幸好是太上道祖遍識周天之事、靈寶天尊對三界其妖異物頗為熟知，這兩位自混沌而始的大神識得此妖，相互議定以後給出了準確的答複。

    混沌初開時，生鳥獸之長為鳳凰。所謂鳳象者五，五色而赤者鳳、黃者為鵷雛、青者為鸞、紫者鸑鷟、白者鴻鵠，代表天地祥瑞清平之氣。

    可是有一種鳳凰同樣生於混沌初開，但卻不在這五種鳳凰之列。

    這種鳳凰通身黑色，代表天地間陰濁汙穢之氣，名為“黑厭”，女妖厭離正是這黑厭鳳凰。

    混沌初開時候的靈獸大都強大無比，就像曾傳大禹王先天變化之術的九尾妖狐，普通神仙自然是不能應對。最終是靈寶天尊親自下界才將女友厭離製服。

    “靈寶天尊？也就通常人們所說的通天教主了，怕單按仙術來算，西遊世界的另外兩**oss，元始天尊跟太上道祖跟他相比都要略遜一籌。女妖厭離能驚動天庭最高戰力親自出麵，可想而知了。”

    墨非在心裏暗想，並沒有說出口。

    而趙天王則繼續講述後來之事。

    女妖厭離被靈寶天尊擒住以後，天庭刑法司曆數其諸多罪狀，玉皇大帝禦披了壓往斬仙台斬首。

    混沌生靈皆有天道運數，生滅間都會引動天地異象。女妖厭離被押赴斬仙台那日，天庭忽然降下漫漫黑雪，使得晝黑如夜，陰濁之風竟衝過彩虹橋頭直吹進三界最光明剛正的淩霄寶殿。

    隻是她運數已盡，就算是再大的神通也難幸免。

    斬妖台功曹手起刀落，她的頭顱照樣像普通妖怪一般在斬仙台上滾了兩丈遠。

    然而讓天庭眾神仙沒想到的是，她的身軀竟然屹立不到，竟憑著無頭之軀在斬妖台上分-娩下一子，隨後她的身軀與頭顱才緩緩化為黑色的灰燼。

    斬妖台本是了結生命之地，卻誕下生命，實在是有些離奇。

    天庭神仙對於這個小生命眾說紛紜，一是說此子乃大妖厭離之後，如果不殺滅，日後恐成大患；一是說新生嬰兒又有何罪，日後加以教化或能棄惡從善。

    持第一種想法的自然是天兵天將、雷部將領、五百靈官等，他們在女妖厭離手底下吃了大虧，哪兒會輕易放過？

    當時爭吵得極為激烈，持續了三天都沒什麽結論，還因此引起天庭文武不諧。

    最終玉帝的意思是寬宥此子，淩霄寶殿裏做一番長篇大論：“我天庭掌管三界，以仁德寬宥而待三界生靈……女妖厭離雖然罪不容誅，但其子新生，乃清白一身。我天庭堂皇，神將奮勇，三十三天還容得不一區區嬰兒麽？如果真是如此，那朕又如何教化三界芸芸眾生？故，朕意已決，赦免女妖厭離之子。”

    那嬰兒因此得以保全性命，取了個名字叫做厭遺子。

    玉帝為顯天庭仁德，還專門派人撫養、教化厭遺子。百餘年以後厭遺子長為成人，溫厚有禮，謙和恭順，知道了母親所犯罪責還親自到天兵營、靈官殿、雷部謝罪。

    玉帝對此頗感欣慰，準備封賜厭遺子神位以宣三界。

    但是厭遺子卻拒絕了，自己說是母親生前罪孽深重，身為人子要為母親贖罪，那一日便自己帶了腳鐐，請玉帝恩準他在斬妖台做雜役為母親贖罪。

    其孝心可嘉，玉帝自然準了。

    後來厭遺子便在斬妖台做雜役，直做了幾千年，玉帝幾次都想要升遷他，但都被他謙詞謝絕了。

    ……

    趙天王講完，又說道：“剛才斬妖台上擦拭巨斧的那人就是厭遺子，這人命苦，但是他走對了路。”

    “能徹底放下仇恨，這人可真是了不起得很。”佩瑤道。

    “哈哈哈，也的確是如此。不過這是玉帝陛下仁慈教化與睿智所致。試想女妖厭離之子尚且能夠悔過，三界之內還有誰不能夠教化？”

    趙天王用捋了捋濃密的絡腮胡，“厭遺子雖然隻是斬妖台雜役，聲望卻頗高，本天王也極為敬重他。墨老弟？墨老弟？”

    “天王剛說什麽？”

    “我是說咱們東天門距離斬妖台最近，以後老弟免不了碰到厭遺子，千萬別因為他是雜役苦工輕看了他。”

    “啊？那怎麽會？也多謝天王囑托。”墨非淡淡地笑了一聲，麵色淡漠如水，但眼中閃爍的光芒卻有些異樣。

    輕看？

    厭遺子這樣的人誰敢輕看？

    能恭謙而又負重者，要麽就是他的心中坦蕩、幾乎無欲無求——這是聖人；要麽就是他圖謀甚大！

    墨非抬頭看天空飄蕩的灰色雲朵，搖了搖頭，這種灰色似乎隱藏的東西很多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