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盛會完滿結束。

    武靖聖君也如天庭所願成的為了新一代大神，位於武將第二，這也讓死氣沉沉的天庭煥發了新的生機。

    而這次玉皇大帝的政舉可算是大刀闊斧，啟用了許多剛封神的神仙，並且授以要職。比如天兵營，本來天兵營的正副統領都是由老輩的大神擔任，但這次副統領換了一位名為“武王奢”的新人，許多宮殿都是如此。

    原本占據的天庭的各股勢力，雷部戰將（屬道門）、李家、靈官派係已顯式微，天師一脈跟新貴神仙則在此次勢力劃分中崛起。

    當然這也是玉皇大帝加強了天庭的中央集_權。

    蟠桃會結束以後，無派無係的神仙們仍然在向張天師、武靖聖君歸無極道賀，兩人被簇擁到了百位朝臣之前。不但是墨非，就是天庭武將之首雷祖這回也都是備受冷落。

    江山代有才人出罷了。

    雷祖性情磊落，倒是早已看慣。

    他與墨非、玉鼎真人走在天庭群臣的最後麵，老真人一麵用手剔牙，一麵譏消道：“師兄啊，你涼了。”

    “這什麽話？”

    “我是說你以後要做冷板凳，以後立功的事輪不到你了！嗨，這事能怪誰呢？要不是上回淩霄寶殿上你提墨重明這小子說話，肯定不至於如此，現在誰沾他誰指定倒黴。”

    雷祖搖頭一笑，雖然他不是那種鑽營心計權術的小人，但這道理還是想的清楚，上回墨非鬧淩霄寶殿，他出麵為墨非仗義執言肯定已經惹得玉皇大帝不喜，冷落再所難免。

    為人君者也不可能完美無暇，心中也有好惡。

    常情而已。

    他捋著絡腮胡須道：“我也隻是想說幾句公道話。”

    玉鼎真人嘿嘿一笑，“師兄，你就是性子太正值，太講究公道，但公道卻不是為官為臣之道，你要明白這點恐怕早兩千年以前就已經封帝了。現在倒好啊，這雷祖的權利怕也要架空。”

    “為三界蒼生計，做一名普通天兵又如何？”

    “懶得跟你說了，你就是被咱師傅那套修道者任天下蒼生的大道理給忽悠了。”

    到了南天門，老真人又道，“得，就道這兒吧，你現在也閑下來，有空就到我金霞洞裏喝茶。”

    “師弟、墨老弟，你二位慢走，我就送到這兒了。”

    墨非向雷祖拱手道：“告辭！不過玉鼎哪兒的茶未必有我花果山好，您若得空不如到花果山一遊，我那裏還有幾千甕的白果酒呢。”

    “一定，一定。”

    ……

    墨非跟玉鼎真人並肩而行，駕雲速度不快，這時在蟠桃盛會一直沒有戳破墨非的老真人忽然發問道：“五方鬥法台鬥法你故意讓衛平倉贏了，收了多少的好處。”

    “我當時是氣機不暢，恰好被衛平倉乘虛而入。”

    “嘿，小子，你當老道我眼瞎還是腦子進水了？你修成的曆劫二三人的無暇太乙九轉金仙，氣機宛如濤濤大河傾斜而下，還會出現氣機不暢？”玉鼎真人冷眼白了墨非一眼，這小子把自己當老糊塗了麽？

    墨非道：“老頭，一個神仙能名揚天下多少年？”

    “這個……如我徒楊戩殷商之戰時也是三界揚名，大約二三百，若法力更甚者或許能千年稱名，當然也有很多神仙如流光一瞬。”

    “千年？我墨重明在魔孔雀而成名到如今已經有七百年，不算短，三界矚目、眾仙稱道的榮光我都已經享過，也該為後起之秀讓位。墨重明不敗，天下眾仙難以出頭。”

    “這話？”

    墨非平淡笑道：“我成名這七百年有神仙和我比肩麽？”

    “還真是沒有。”

    “另外一點，雖然玉皇大帝跟王母娘娘上次對我很不公道，但從心裏講我還是不願意看到天庭倒台。我認為玉皇大帝絕對算是主宰三界的明君，他把三界治理的不錯，這回力捧衛平倉也隻是讓天庭換換血液穩固秩序，我肯定要順水推舟。”

    玉鼎真人麵露讚許道：“小子，你還真有點大局觀。”

    “誰也不能隻為自己活著不是？”

    “不過老道還是覺得玉帝陛下有些操之過急，畢竟衛平倉資曆尚淺，讓他頂替你的角色未必能穩住陣腳。”

    墨非凝眉道：“這些年已經不會再有大戰發生吧？”

    “未必！”

    “怎麽說？”

    “咱們上次放跑的歸無極，那半老小子就是個白眼狼，八千年之前叛出天庭就跟妖族的第一妖王屠岸穿了一條褲子，這之前老道也曾跟你提過兩句。此人極工於心計，當時作的是妖王屠岸的智囊，攪得三界事天翻地覆。這回八成又是去依附屠岸，這兩人湊在一塊兒三界就難以安寧。”說完玉鼎真人摸著胡子長長地唏噓了一聲。

    “妖族由死鳳厭離鎮著，她現在對天庭並不太大敵意。”

    “沒錯！死鳳厭離做事向來還有分寸，故而我師元始天尊、師叔太上道祖及靈寶道君，都曾說過切不可對妖族趕盡殺絕，天生萬物自有其存在之理，但第一妖王屠岸野心甚大，他不止是追求自身境界提升，還妄圖一統三界，一直就跟死鳳厭離不合。”

    墨非沉默下來，他記得之前漱玉就做過推論，說死鳳厭離對於妖族的控製力或許並不是很強。

    “老頭，你說那屠岸還能反了死鳳厭離不成？”

    “有可能！這也是最壞的情況，一旦屠岸真反了厭離，之後必然就會興兵攻打天庭、甚至同時攻打神族人，妖族現在可有這個實力。屠岸有野心，歸無極又有為虎作倀的計謀，老道我感覺兩人現在已經有了謀劃。”

    墨非咧了咧嘴道：“老頭，你既然有這種推論，為什麽不在蟠桃會上稟報玉皇大帝，卻要跟我說？”

    “你以為玉皇大帝心裏沒數？他的比你想象都更為睿智，你可知道此次蟠桃會我師兄雷祖為何會受冷落？一方麵有你的原因，最主要的還是歸無極，八千年前雷祖跟歸無極情同手足。玉帝怕是擔憂若跟歸無極開戰，雷祖會網開一麵才削弱了他的權利。天庭啊，這盤根錯節的關係兩天都跟你說不清。”

    又是一聲唏噓。

    而墨非則很認真的看著玉鼎真人，這位喜歡在洞府睡大覺的老真人，其智慧與眼界在天庭也絕對不出前五，絕不遜於太白金星。

    隻是他什麽都看得透，想得到，卻不願意多說。

    起碼不願在天庭多說。

    這不免讓墨非覺得他應該是厭惡了天庭鼎盛時期的權利爭鬥，便選擇冷眼旁觀，不多問事實。

    每個人。

    這天庭的每個人都淵如深海。

    墨非沒再這上麵多說什麽，因為他自己也從當初的江城青年變成了頗有些城府的墨重明。

    換了年華，誰還憶曾經？

    自我感慨了片刻後他又道，“那這麽說玉皇大帝已經有了部署？”

    “有肯定是有，但妖族沒有經曆那幾場大戰的摧殘，勢力太盛，即便是有部署真開戰時也沒有優勢。小子啊，本來老道我以為你嫉恨王母玉帝，準備勸你兩句，別等開戰時袖手旁觀，不過你心中也有大局，老道就不再嘮叨了。”

    墨非嘖嘖道：“你剛還嘲笑雷祖已蒼生天下為己任來著，你不也是？”

    “蒼生天下，道門所係。”

    “蒼生，天下……小子，咱倆們不同路，老道我往西麵走了。對了，等那天老道戰死了，幫忙把老道埋到姑娘多的地方，下輩子老道絕不修道。”玉鼎真人背對著墨非晃了晃衣袖。

    歸無極那是道門的遺禍，他自認有情理門戶的責任，可是就境界實力而論他不是歸無極的對手，何況歸無極還是避天衣在身。

    隻是，修道者雖死無懼。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正如將十五字神王桑劫徹底封死的三清聖人。

    肩天下蒼生。

    是為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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