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酒井忠次的意外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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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在跟我說教嗎!”織田信長劍眉倒豎。信長的性格猶如一匹脫韁的烈馬,總是想要將整個天下踩踏在腳下,任其自在飛馳。所以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說教,就算是其父織田信秀和他的老師平手政秀的說教,信長也僅僅是應付應付。(信長應付的態度最終成為平手政秀切腹死諫的原因之一)所以熱田類似於說教的一番話令其再次有了怒意。

    “難道還有比這更好的選擇嗎?”熱田惡來毫不避諱的與信長對視,在熱田惡來的程序設定裏麵,沒有屬於被掠食者的“恐懼”、“害怕”這樣的詞匯。“如果有的話,在下願與木下大人一同在此切腹。”熱田的表情平靜且淡定,仿佛與詢問是否吃飯了的語氣相同。

    熱田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熱田惡來向來與尾張派武將親近,而與那些靠投機倒把,從小事或者被當時人鄙夷的商業活動上贏得信長青睞的木下藤吉郎等人有些生疏,甚至在本次作戰中與木下藤吉郎產生了些許矛盾,但是熱田剛才的一番話似乎在力保木下藤吉郎,所以才會令人有些摸不到頭腦。其實,熱田也隻是單純的分析出最適合織田信長此時的舉動而已。對此時的他來說,權謀還是一項沒被涉及的課題。雖然,他很有這方麵天賦。

    “在下誠惶誠恐!熱田大人!先前在下有諸多冒犯之處,還請多多見諒,恩情此生無法報答,唯有來世為期!”木下藤吉郎看起來有些感動,剛才熱田的話被他認為是同生死的話,沒有什麽比這個危難的時候得到如此堅定的支持更令人感動的事情了,雖然未必織田信長會因為幾句話而改變殺他的心意,但是熱田敢說,就已經是莫大的恩情。而且還是在他們有恩怨在前的情況下。

    “...”柴田勝家有些猶疑,在他看來,此時的熱田惡來已經有些讓他無法對其坦誠。雖然熱田諸多不合常理的舉動,但細細想來似乎每個舉動背後都深得織田信長和其他人的歡心。而且,這樣的人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得罪喜怒無常的織田信長而遭到殺戮或者流放。所以有些時候,還是對其有些距離會比較好。

    “大膽!”織田信長同樣抬腳踹在了熱田惡來的肩膀上,熱田惡來並未如同木下藤吉郎一般翻倒,而是保持跪坐的身姿在木質地板上向後滑了一小段。“難道上次被關得還不夠久麽!”信長雖然怒斥,但並未有強烈的反對的意思,說明剛才熱田的一番話令其有所思慮。

    “啟稟主公!”門外,隨軍參戰的一個小姓高喊。按照戰國時代慣例,身為高級武士的大將可以隨軍帶近侍小姓數名,以照顧日常起居飲食,晚上也可以作為侍寢的對象。在戰國的時候,具有武門血統的男性少年很受那些有龍陽之好的大名或者高級武士的喜歡。一來小姓不同於女人,可以隨軍出戰,而且不會因為每月的不方便而拖累行程,二來也可以培養至親的親信,這些小姓長大之後大多都成為主君的信賴大將,在這下克上比比皆是的戰國之世,可以令家臣團與主君間的聯係十分緊密。

    “鬆平家使臣·酒井忠次拜見!”

    “什麽?!”不光是織田信長,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驚。這個時候內津城城主酒井忠次前來拜見?一些模模糊糊的概念在熱田惡來的腦海中浮沉,對於鬆平家的這個舉動,他好像明白了其中緣由,但是以目前的他,還無法抓住其中最核心的答案,隻是猜了個大概。

    “目前在哪裏?帶了多少人?”織田信長對這門扉外的小姓問道,那名小姓並未拉開門扉,他單膝跪地的影子映在門扉的白紙上。在任何時候,下人回報事情的時候都不準拉開門扉,如果門扉已經敞開,那麽就要在門扉一側,用身體的側麵貼著門扉並垂首,不能向室內張望,這是基本禮儀。

    “就在下阪城下的後門外,隻有兩位武士保護。”門扉外的小姓回答道。

    “隻有兩人?”織田信長邁步向天守敞開的門扉,向後門觀望。果然,後門外三個武士全副武裝的在等候著,再遠處,是內津城和排好陣勢的兩千兵馬。待信長再轉頭,熱田從信長的眼神中看到的興奮的光芒,雖然其本人一再掩飾,但是其興奮情緒之強烈,令在場所有人都有所察覺。

    “帶他們上來!”織田信長大聲說道。“你們各自整理自己的甲胄,如此淩亂成何體統!藤吉郎!暫且留著你一條命。”信長吩咐下人近前將一地的汗水淚水和破碎花瓶收拾幹淨,並讓下人將植村新六郎帶到鄰近天守的其他房間。

    “是是!”木下藤吉郎如臨大赦,以他的頭腦,不難想到織田信長之所以高興的原因,這也意味著自己可以免死,所以他用力的陪笑著,並將臉上的汗水和淚水用力胡亂的抹了幾下,因為本身臉上就沾有煙塵,這樣一抹,便成了花臉的猴子,令信長和其他人展顏一笑。

    “熱田,你就這樣沒關係,不必穿上甲胄。”織田信長特別吩咐熱田惡來,“將你的兩柄薙刀拿上來,一會你就坐在我的身後。讓那些三河人看看我們尾張的修羅武士。”織田信長讓下人將熱田的武器拿上來。

    “是。”熱田答道。

    當熱田他們整理好身上甲胄,並按次序排列坐好之後不一會,之後的德川四天王之首,酒井忠次就帶著兩名看起來隻有十二三的小將出現在門扉後麵。在交出佩劍之後,隨著織田信長的召見聲,那三人帶著武人的剛勇和一身甲胄的響動下大踏步走了進來並盤坐行禮。

    “鬆平家使臣,內津城城主·酒井忠次,協同本多忠勝、榊原康政參見織田殿下。”隨著為首的酒井忠次一聲見禮,一左一右共三人一同對織田信長行禮。此時熱田正在正跪在織田信長身後,手持兩把薙刀看著這三人,雖然身上的傷口大多數已經結痂,但是之前流出的血跡仍然在身上留有痕跡,乍一看仿似滿身的血色圖騰紋路。

    “有什麽想說的快說。”對於處在劣勢的一方,織田信長並未有什麽軟話,而是硬邦邦的問道。

    “久聞織田殿下的盛名我等不勝崇敬,在下的主公鬆平元康主公也非常敬仰殿下...”酒井忠次在進行著外交場合上經常有的寒暄。

    “廢話少說,這時候來此,一定有要事,否則還請速速退回內津,約時交戰。”織田信長粗暴的打斷了酒井忠次的話,令酒井忠次的臉色一凝,熱田明顯能夠看到身旁陪伴酒井忠次前來的兩名少年武士的拳頭緊緊握緊。

    “的確是這樣。”酒井忠次再施一禮,待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神中充滿了武人的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