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熱流頓時湧上了他的心窩，石青山有些欣慰，雪梨在危險的時候並沒有驚慌失措，竟然還知道留下追蹤她的記號。這個姑娘有些機智，但願她命夠大，能夠讓自己找到。

    他彎下腰仔細分辨了一下濕滑的地麵，果然找到了一行摻在雜亂足跡下的小巧籃球鞋印，是雪梨的，他確認無疑！

    回頭看了看依然發動著的皮卡車，石青山把戰術手電插到步槍上，毅然踩著陡峭的樓梯向上爬去。

    ……

    太陽高高的懸在頭頂上，整整爬了一夜加一上午山的石青山舔了舔幹巴巴的嘴唇，一屁股跌坐在了河灘邊的一塊巨石上。

    “媽的！窮山惡水的破地方！晚上下雨白天晴，什麽好漢累不熊？”

    他敞開衣領扇著風發牢騷，昨晚大雨整整下了一夜，地麵上什麽痕跡都找不到了。

    一陣風從天上刮來一張宣傳彩頁“啪”糊到了他的臉上，石青山伸手扯下，剛想扔到水裏，眼睛忽然看到了上麵的一則介紹。

    “金門峽風景區是國家新認定的第一萬家5a級國家級風景區。景區內山峰起伏，怪石嶙峋，瀑潭精美，景觀具有雄、奇、險、秀、幽、古之特色。遠古造山運動的地形切割，流水長期的衝刷，造就了大峽穀奇觀。新建成幾年並已開始發電的金門峽水電站就處在大峽穀內……

    “金門峽水電站？”

    石青山皺眉想了想，隨手把彩頁扔進了水裏，看著湍急的河麵咽了口唾沫。

    盯著眼前的一個漩渦，他正猜測河水到底被汙染了沒有時，水下突然“嘩……”冒出了一個泡得發白腫脹的死人臉，灰蒙蒙的無神眼睛瞪得滾圓，把正在出神的石青山嚇了一跳。

    “臥槽！屍兄，不帶這麽嚇人的！”石青山一蹦三尺高，暗自慶幸剛才沒捧水嚐嚐鹹甜。

    “屍兄”轉了個圈子飄走了，漩渦裏又開始一具接一具往上浮屍體。

    “哪裏來的這麽多死人？”石青山伸長脖子觀察著它們，見這些屍體大多穿著運動鞋、休閑裝、速幹衣，像是些遊客。

    漩渦裏還在接連冒出屍體，直到三十多具浮出，湊足一個旅行團後，水麵又恢複了平靜……

    石青山仰頭往上遊看了看，把步槍往後背一甩，改變方向，順著河穀向上爬去。

    ……

    寂靜的山穀中突然響起了激烈的槍聲，正喝著樹葉上殘留雨水的石青山立刻豎起了耳朵。

    他分辨了一下槍聲傳來的方向，全身肌肉一緊，如獵豹般竄出，從雜亂的灌木上方越過，樹隙間穿過，猶如飛掠一般，爬上了一個小山坡，伏在地上往下望去。

    對麵一條盤山路上正在進行一場伏擊戰。山坡上有二三十處火力點在對著路麵上的十幾輛車開著槍，那些大車左衝右突著想要掉頭逃跑，結果卻在狹窄的路麵上擠作一團，誰也動不了分毫。

    沒被當場打死的司機和副駕駛跳下車就往後逃跑，現場吆喝聲、謾罵聲、驚呼聲四起，一片混亂。

    受到攻擊的人有些鑽到車底，有的躲在車後開槍還擊，還有的慌不擇路，直接跳下了峭壁，身軀像麵袋子一樣在凸出的山岩上彈跳幾下，落入了穀底的亂樹林中。

    石青山嘴中咬著一根狗尾巴草觀察戰況，見車上下來那些人明顯不敵，雖然他們人數更多，足有四五十個，但槍隻有十幾把，並且位置不佳，隻能被人壓著頭頂打，很快就死傷了大半。

    不出所料，戰鬥很快結束了，那個車隊隻幸存了七八個人，成功沿來路往回跑去。

    山坡上一聲呼哨，衝下二十多個劫道的人，他們分出兩個撿拾地上的槍械，其他的爬進各式中巴、廂貨、卡車裏翻找一通，然後每人背了個沉重的大包袱迅速離去了。

    石青山吐出嘴中的草屑：“呸，你妹的！光知道自相殘殺，早晚都死絕！”

    他見下麵再無動靜，便也起身向下跑去。他現在什麽都缺，過去說不定能撿些漏。

    看山跑死馬！待石青山跑下山坡，穿過山穀，爬到對麵時，太陽已經被群山擋住了，山陰處變得昏暗、陰冷。

    他跑到隊尾的那輛車後麵才看清，這竟然是輛軍用卡車，同樣的軍車前麵還有三四輛。

    扒著後擋板往裏一看，石青山立刻被血腥氣熏的扭過了頭。

    車尾處擺放著幾具殘缺不全的屍體，血淋淋的，一看就是被巨鼠啃咬過。車廂前麵堆著一大五小巨鼠屍的體，像是一窩，腥臭的氣味差點讓他當場吐出來。

    “媽的！拉些惡心這個幹什麽？”石青山吐了口唾沫跳下車，跑到布滿彈孔的車頭駕駛室旁，踩在踏板上往裏看了看。

    司機歪倒在車座上，胸部中了好幾槍，看樣子並不是軍人。

    他又接連看了前麵幾輛軍卡，司機都不是軍人。車廂裏也沒有再拉惡心的東西，多是裝的麵粉、大米、油鹽、生活日用品、醫藥酒水、鍋碗瓢盆等物資。

    這些車拉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又被那些攔路打劫的人扛走不少，所以現在每個車廂裏大多隻剩不到一半物資了。

    石青山跨過遍地的屍體，拿著手電每輛車都上去粗略的看了一遍。

    再往前，車上拉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有一輛車上拉的全是煙酒，一輛車拉的全是衣服，一輛拉的都是鞋。還有拉被褥床墊的，計生保健用品的，拉衛生紙的，物資品類繁多，不一而足。

    最前麵那輛車基本是空的，車廂角落裏散落著幾包方便麵和幾個紙箱。

    石青山跳下車，拍了拍衣服上沾的灰塵，就想回去仔細翻找看過的車裏有什麽自己需要的，誰知車底下卻突然“嘭”的一聲悶響。

    “誰？出來！”他後退一步，哢嚓拉上了槍栓。

    “投降！投降！”

    車下一個人後背著地仰麵朝天蹭了出來，舉著手：“我投降！”

    石青山謹慎的又往車下看了看道：“兩手舉著，站起來！”

    “哎呀！是軍人兄弟呀？太好了啦！我能不能求您個事？”

    那人滿臉堆笑，翻了個個，左手撐地就要爬起來。

    “別動！告訴你舉著手，不聽我可開槍了！”

    那人忙又把手高高舉著，費力的站起來，點頭哈腰道：“實在不好意思！我看你穿著一身軍裝，一時激動忘了！”

    “我穿軍裝你有什麽好激動的？”石青山用手電照了照這人的臉。

    他並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軍裝和專業裝備，會讓人不自覺地產生信任感。

    眼前這人頭發淩亂，上下嘴唇留著灰白的小胡子，臉頰上有顆大痦子，看似很老，但臉上又沒有丁點皺紋，實在看不出有多大年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