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石青山發問，大痦子立刻晃頭避開手電筒的強光，回道：“軍人好啊！軍人樸實，有正義感，我爸就是個老兵，我知道求助你準沒有錯！”

    石青山上下打量著他問：“求助我？你這也沒受傷啊？我能幫助你什麽？”

    這一問，大痦子的兩條眉毛頓時連在了一起，他猶豫了片刻，緩緩提起了右褲腿兒。

    石青山用手電一照，立刻倒吸一口涼氣。隻見他的右小腿青紫，腫的皮膚透亮，上麵有兩個大大的牙印，都快把小腿肚給咬穿了，傷口處黑乎乎的，不知撒了些雲南白藥還是什麽東西。

    “這……老鼠咬的？”這樣的傷痕石青山很熟悉，他也被咬過，隻不過當時穿著納米防護衣沒被咬透，但胳膊上也同樣留下了兩個這樣的牙痕，好幾天沒消掉。

    大痦子點了點頭，頹然道：“我沒有一個月好活了！”

    石青山沉默了一會兒，緩緩搖搖頭：“我救不了你！”

    “我知道！我隻是想求您開車把我送到水電站附近去，我還有心事未了，不想死在外麵啊！”大痦子的聲音顫抖，淒慘的都快要哭出來了。

    一陣陰風吹過，剛剛升起的月亮掠過片片灰色的雲層，最終一頭紮進黑色中不見了蹤影，山林間徹底黑了下來。

    石青山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深深歎了口氣，遞給他一支煙，問道：“水電站是幸存者聚集區嗎？裏麵有多少人？”

    “具體多少，誰都沒數！三四千人應該是有的吧？”大痦子手扶著車廂，彎腰接過煙，叼進顫抖的嘴裏思索著說。

    “這麽多？”石青山很吃驚，幫他把煙點上問：“人是從哪來的？”

    大痦子雖然有些消沉，但也有問必答，伸出掐著指頭算道：“哪裏來的都有！水電站的職工活著一百多人，景區職工有兩百多人，附近幾個村的村民一千多人，從城裏救出來的七八百個，遊客最多，有接近兩千人。”

    “哦……”石青山眼珠一轉，又問他：“那剛才搶劫你們的是什麽人？”

    “是狗日的反趙老黑武裝！媽的，不敢跟趙老黑明幹，就會搶我們的東西，一個好玩意兒沒有！”大痦子肆意發泄心中的怒火，自己快要死了的事似乎也暫時忘記了。

    他嘴上的煙頭彈跳著，突然又記起了一件事，小心的問：“您……您是哪個遊擊隊的吧？”

    石青山搖搖頭：“我是從外麵來的！趙老黑是誰？你們哪來的槍？”

    大痦子舒了一口氣，煙在嘴上夾不住了，用兩隻手指捏著道：“趙老黑以前是做建築垃圾回收的，現在是水電站內幾股勢力共同推選的主事。我們的槍、卡車，包括反抗武裝用的槍，都是從這山裏的一座輕武器軍火庫裏拿的！”

    石青山眼睛猛的瞪了起來：“這裏有軍火庫？守庫的部隊呢？都死了？”

    “沒有！”大痦子搖著頭道：“他們還剩三四個人，聽說加入了一支反抗組織，都好長時間沒聽到他們動靜了。”

    “他們扔下看守的軍火倉庫逃跑了？”石青山不敢置信。

    大痦子又搖了搖頭，“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他們都忠於職守，隻不過是疏忽了！”

    “你快說說是怎麽回事，我正好也要去水電站，保證把你安全送回去！”石青山終於不淡定了。

    大痦子神情一喜，伸頭往車隊後麵的黑暗中看了看說：“我就是被他們從城裏救回來的人！聽說喪屍爆發後，守彈藥庫的部隊也損失慘重，隻有十幾個人活了下來。但即使這樣，他們還抽調出十個人來，又從水電站、景區和遊客中組織了一百多人，給他們發了武器，開卡車去城裏救回了我們八百多個。不過回來後趙老黑他們拒不交槍，還把幸存的幾個戰士都繳械關了起來，然後抬著他們指導員的屍體騙開部隊倉庫大門，把軍火庫占了。”

    “占軍火庫了？”石青山皺起了眉頭：“給他們發槍是誰下的命令？”

    “就是個指導員，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可惜去城裏救我們的時候犧牲了，唉……”大痦子深深歎了口氣，臉上的痛苦表情不像是裝的。

    “趙老黑……”

    石青山咬緊牙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雙眼在黑暗中噴出了憤怒的火苗。

    “上車！我陪你走一趟水電站！”

    “稍等！請問可不可以幫我車上裝點東西拉著？”大痦子似有為難的說。

    “裝什麽？”石青山恨不得馬上就插翅飛到水電站。

    大痦子愁眉苦展的說：“實不相瞞，我今天都快倒黴透了！這次傾盡全部家底雇人雇車出來，尋思找到點稀罕貨小發一筆，誰知不但什麽屁都沒找到，反而被巨鼠咬了！你說我倒黴不倒黴？”

    “你什麽意思，直說！”石青山自己還滿頭亂麻，實在沒心情聽他訴苦。

    大痦子趕緊指著前麵地上趴著的一個屍體道：“狗日的王大鵬這次發大了！他的卡車不但裝滿了好煙好酒，還撿了一台計生服務下鄉車，裏麵有不少套子，這些在我們那裏可都是緊俏貨！”

    “你想把他找的東西據為己有？”

    “嗯嗯……”

    大痦子眼睛發亮，重重地點了點頭。

    大痦子緊接著解釋道：“我們每次出來找東西，一般都是到附近的那個小鎮裏，掃蕩的次數多了，緊俏貨早都沒有了！這次我們幾個商店聯合起來雇了三十個槍手，冒險到城外的開發區去了一趟，曆經艱苦，死了十多個人，好不容易找了一點物資，不能把它們白白扔在這裏！”

    “那好吧！快點兒！你是想把他的東西裝到你的車上還是直接開他的車？”石青山急匆匆問。

    大痦子指著後麵的一輛加長白色電動小巴道：“直接開這輛計生服務車吧！王大鵬和他的夥計都死了，咱們撿到就是咱的，他那狗婆娘要不回去，要也不給！但別的車不行，都是租趙老黑的，開回去咱們也得不到！”

    “那好！那輛高頂車是吧？”石青山沒等他說完就腳步匆匆向白色小巴那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