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偷心者,人皆詛咒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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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刀雖沒讓她一命嗚呼,但失血很多,再加上接連幾天幾夜的逃亡,有驚有險又折騰,簡直是要了她大半條小命。肩膀上的刀傷折磨了她差不多三個月才完全康複。
值得安慰的是,雖然窩在家裏養傷不能外出賺錢,但至少可以日夜盯住那個手癢得無以複加的賭鬼老爹,讓他每天隻能乖乖地陪她數指頭。
龜縮在家,不用擔心她那筆以血換來的小財會迅速敗光,讓她省心不少,也使得貪婪老爹無從得知外頭正高懸暗花緝捕盜物小賊,從而與賣女求財的好機會失之交臂,讓她得以順利養好了傷。
傷養好了,她估量這外頭的風聲也該平息了,於是就放心四處走動。
外頭的世界一如三個月前,呼吸著許久不曾吸過的陽光下幹燥的空氣,去去窩在屋內太久已積鬱滿肺部的黴氣,冷如意真有丁點兒感到暢快。
逛了個圈,她舒展筋骨打了一套拳,又徒手劈裂了一塊大石頭,震驚了左鄰右裏,回頭卻見隔壁的牛大嬸一臉怪異地望著她。
她跟這個牛大嬸比較熟,平常都是拜托牛大嬸幫自己去買肉買菜什麽的。
牛大嬸一把將她拉去一個陰暗的角落,低聲神秘地問:“姑娘,你姨媽有多久沒來探你了?”
“姨媽?我哪來的姨媽……”她的遠房親戚是表叔公耶,牛大嬸不會老眼昏花到把人錯看成老太太吧……
白眼一翻,牛大嬸一副“我服了你”的表情,“大姨媽,我說的是大姨媽!”
冷如意這才恍然大悟。大嬸,姨媽跟大姨媽是不同的物種好嗎?請不要在這種地方省略啊!她會想歪怪不得她。
歪著頭想了半天,她支吾道:“呃……好象……”好象很久了。她感覺最後一次的拜訪日子遙遠得印象都模糊了,好像是去春燕樓之前……
她感到有一絲緊張。
“起碼有三個月吧?你不覺得自己跟以前有什麽不同?”牛大嬸神神秘秘地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肚子。
呃……還真是呢!
以前經常三餐不濟,在外勞心勞力,現在天天窩在家裏光吃不動,每頓又魚又肉的,日上三竿才爬起床,雖然心情緊張,但日子還算是過得舒舒坦坦的。這不,不盈一握的纖腰粗了不止一輪,小肚子都鼓出來了,連帶人也慵懶了許多。
“我的一個遠房親戚是個大夫,今早剛來我家探訪,要不現在就讓他給你瞧瞧?”
“這是病嗎?”她何其無辜,日子過舒坦點也會得個“病”。不過,這個病恐怕不是真的是病。
牛大嬸眨了眨小眼,“要不要讓我那個親戚來給你把把脈?”
冷如意憂心忡忡地點了點頭。
大夫在把過脈以後,附在牛大嬸耳旁嘀咕了一句。
然後牛大嬸一臉凝重地湊過來,小聲的對冷如意道:“我的一個親戚一直沒個後代,你看是把他下了,還是生下來送與我那親戚養?”
“什麽?真的?!”她嚇了一跳,沒想到幾率低得跟福利彩二等獎的概率差不多的事情都能讓自己碰上。隨即,欣喜湧上她的心頭
她本來已灰心絕望,以為今生今世自己肯定是嫁不出去了。以前還是黃花閨女都一夫難求,現在是被人用過的破抹布,誰還會要自己?絕對是要孤寂一生的了。
但是,現在她不會是一個人了,她有小寶寶了!不能當賢妻但可以當良母,這也不賴哦!
“你不曉得自己已經有了!?”牛大嬸誤解了她的驚訝,嗓音都拔高了整整八度半,全然忘卻這樣的話應該壓低聲音小聲研討。
“我現在不就知道了?”
“那你是要送人還是弄掉?”
她毅然抬起頭,“不,牛大嬸,我要他!我要自己把他養大。”她的語氣中隻有不容撼動的堅決。
隻是……
無論她走到那裏,在她身後總伴隨著一群討厭的蒼蠅在嗡嗡叫。
“就是她,跟野男人跑了,被人甩了就逃到這裏來了。”
“真下~賤,正經男人不要,去幹傷風敗族的事!”……
花式繁多,主題鎖定在“她有了野種”。牛大嬸不是壞人,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兩天後,她的故事演變成……
“聽說這幾個月她一直在家。”
“聽說,她家以前窮得鍋都揭不開的,哪來那麽多錢每天大魚大~肉?說不好是家裏藏了野男人,是那男人給的錢。”
“不對,肯定是她硬逼著那可憐人的!你們不知道,她有多可怕啊!一拳就打碎幾十片厚瓦。”……
故事情節更趨完整。閑人的想象力真的不可小覷!
再過了一天,她的故事內容更見豐滿,版本也多了好幾個。最多人認同的是,她以武力劫持了一個路經此地上京赴考的孱弱書生;排名第二位的故事就是勾引了一個經商的商人,私奔來這裏了;排名第三的故事是,她藏了一個犯了官非的大盜每種說法都活靈活現、有板有眼,仿佛是人們親眼目睹般。傳言是如此生動傳神且言之鑿鑿,連冷如意自己都幾乎要相信那些都是真的!
當某一天,一名過路的陌生人在茶寮有意無意間問起,此間是否有懂武藝的俏~麗女子,這名多嘴老兄就被迫在鑠鑠眾口中洗耳恭聽了關於同一個人的十數個不同版本的傳奇故事。
女人用的是充滿不屑與鄙棄的語氣講述一個聽著無比浪漫的故事。男人用的是豔羨的語氣,講述一個放蕩少女的**故事,然後敘述期間,還加上帶有酸氣的感歎,潛台詞就是那個被她藏起的男子當真是豔福無邊!
這些故事各式其式、曲折離奇,而各個版本都有著共同的結局,就是——數天前,女主角已經帶上所有的家當及情人,攜了老父遠走他方了,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她果真就叫冷如意!”
聽到屬下的稟告,李諶氣得胸口都要炸了。
這小賤人確實夠膽子,鬥膽以真名實姓相告。是在嘲笑他的無能嗎?是說,即使告訴了他真名實姓,他還是找不找她。這是在向他的英睿才智挑戰麽?
那個可惡的小妮子,現在恐怕正躲在遙遙的不知何方,得意洋洋地嘲笑他的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