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門關上的聲音響起之後的一小段時間裏，房間內都很安靜。

    王聖平和地看著兩女，而女孩們麵對著王聖那溫和的神態與目光，卻表現得有一些黯然和瑟縮。

    “你們都決定了？”王聖嘴唇輕啟，低低地問了一句。

    兩女都點點頭，小玫接著反問道：“你好像並不意外？”不知怎的，她的聲音有一點點沙啞。

    王聖看向她，盡量把聲線表現得比較正常：“拜托，看到你們這些天的樣子，我怎麽會一點預感都沒有？不過我本來以為，你們是有什麽比較重要的決定難以取舍，卻沒想到是這個……”說到這裏，王聖雖然表情沒有太大變化，可聲音終於還是不可避免地低沉了下來。

    不僅如此，他的目光也像是承不住某種難以言說的重量，開始向著地下垂了幾分下去。

    智慧如他，當然能夠看得出，兩女這次作出的決定並不是單純的不和他一起去橘子群島，而是已經有了自己的路要走。

    悄然而至的變故令王聖還是有點措手不及，習慣了和兩女一路走過來的旅行，冷不丁要麵對這樣的情況，即便以他的心智，某些方麵仍舊無法做到真的不在乎。

    似乎剛才進門時的一句話，已經耗去了女孩們大部分的勇氣和力氣，所以到了現在，她們兩個多數時間都是保持著沉默，或者也可以理解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又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王聖率先開口：“說實話，你們的這個決定讓我覺得挺突然的，我能知道裏麵的原因嗎？”

    他的確有些不解，回想一路上的經曆，自己自認為做得應該還算好。雖然在有些時候不可避免地裝了傻，但總體來說，以他幾乎是每逢困難和危險就會挺身擋在最前的表現，兩女不應該會有什麽負麵的情緒才對。

    換言之，王聖至少有自信，女孩們不大可能是因為對自己有了什麽看法而選擇離去，所以才會開口相詢，不然很可能會是落得一個尷尬的氣氛。

    兩女對視了一眼，交流了一下眼色，然後小玫率先開口：“小聖，其實我們有這個想法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是嗎？那看來是我太遲鈍了才對！”王聖自嘲了一句，接著不好意思地示意她繼續。

    “從常磐市開始，我們三人結伴走上了同一條旅途。”小玫的目光有些迷離，似乎是在回想當時的情景。

    “還記得那時候，我對你其實挺好奇的，覺得這個家夥明明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可怎麽總覺得有種麵對那些成年人的感覺呢？”

    “很有趣，卻也有那麽點討厭。”說到這裏，不隻是她自己，就連王聖和小雨也跟著發出了一絲會心的微笑。

    “和你的對戰之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就這麽決定了和你一道上路。”小玫說著，不由自主地歪了下頭，還用手指點了點嘴唇，似乎是在疑惑當初的決定是怎麽作出的，樣子顯得頗為俏皮。

    “不過你現在回想起來，至少不會為這個決定後悔，對吧？”小雨在旁邊輕聲插了一句。

    她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其他的動作，甚至連嘴唇的開闔幅度也小到可以忽略不計，若不是熟悉的人知道她的聲音，估計會對聲音的來源感到奇怪吧？

    “當然，怎麽會後悔呢？”小玫的笑容變得燦爛起來，“能作出那個決定，可是我目前為止最得意的事情之一呢！”

    看著她的笑容，王聖卻沒有像表麵上展現出的那麽開心。因為他知道，越是這樣，說明兩女作出這個決定的出發點越是理智。

    單純因為感性原因作出的決定，隻要當事人一冷靜下來，就很容易被推翻，反之則不然。

    理性思考作出決定的速度相對要慢許多，可是決定一旦作出，那麽就極難更改。

    “等到開始一起旅行了一陣子之後，我開始對你起了一些興趣。怎麽說呢？對了，總感覺你很多地方就不像是我們這個年齡的人。”

    “每一次道館賽，你都不是像很多人那樣，憑著一股子衝勁就過去挑戰，而是先仔細到令人吃驚地對於對方進行了解之後，再進行有針對性的戰術布置。”

    “不僅僅是對戰，就連精靈們的日常訓練，你都為它們作了細致的安排。那感覺，我都懷疑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去挑戰天王或者神獸！”

    現在王聖對於女性直覺的強大，算是有了一個更深的直觀感受。雖然明知道小玫隻是隨便說說，可對於她隨口就能說到自己真實想法這一點，心中還是泛起一股子有些荒謬的感覺。

    難不成，有些所謂的神奇預言，其實也是這麽來的？

    收回有些雜亂而莫名其妙的思緒，王聖繼續聽小玫說著。

    “你的準備充分不說，臨場反應也強得可以。印象中，幾乎任何突發情況都無法讓你驚慌失措，這也讓你能有效地應付大多數情況，要不是還有少數情況你也沒法應付，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人類了。”

    王聖對此聳了聳肩。

    “還有火箭隊，許多人都對他們避而遠之，可你不同。”

    “你從月見山開始，到後來的精靈塔，還有發電場、金黃市、彩虹市、抹茶市、雙子島、紅蓮島……直到這次，你在麵對他們的時候，幾乎就沒有退縮的時候。”

    “一次又一次，你幾乎總是能在和他們的對抗中做到些什麽，看著你的那副樣子，我真的……”說到這裏，她有些臉紅地說不下去了。

    一旁的小雨攬過她的肩頭，示意了一下之後，自己開了口：“小聖，你一直堅持著自己的目標，一路上在不斷地努力變強。不僅如此，你還從不吝嗇地幫助我們想辦法提升自己的精靈，我們這次能走到這一步，很大的功勞其實都該歸你。”她的話語不同於小玫的情感豐富，王聖從裏麵聽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感。

    “可是隨著你的不斷強大，你麵臨的一切也跟著變得愈加嚴峻，我們能為你做的卻越來越少。”

    “我不要這樣！”小雨突然喊出了這麽一句，她的雙眼同時緊緊閉上，兩道晶瑩的水跡，從眼角一下子延伸到了臉頰的下端。

    “每一次危險來臨，總是你擋在我們的前麵，將大部分事情都一肩扛起，我們卻因為實力不濟，哪怕在同樣不斷進步，能幫到你的卻越來越少。”

    “每一次看到你在那裏努力，我們卻隻有被你護在身後，做一些我們自己都看不下去的小事情，甚至有時候連這點事情都做不了，隻有在那裏看著，默默從心裏為你祈禱。”

    “每一次敵人都更加強大，你在那裏獨自奮戰，我們卻為你分擔一點正麵的壓力都開始成了奢望，那種無力的感覺，幾乎能把人逼瘋。”

    “我不要！”這一次，小玫和小雨用幾乎同樣的語調喊了出來。

    地板上，多了幾點水滴落下的痕跡。 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