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凡不認為孫心楠會跟自己開這樣的玩笑，因為孫心楠是親眼進過李不凡施展非常人所能使用手段的人，而且這一次孫心楠找李不凡過來幫忙的心思十分濃烈，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可能這麽怠慢他。

    那麽，那是哪個方麵出了問題呢？

    李不凡皺皺眉頭，心裏莫名其妙的浮現出淩凱的身影。

    “應該不會吧，我又沒得罪這小子……”

    他思來想去，總是不得要領，也就不再費這個心，不多時就到了輝楠大廈。

    輝楠大廈是一棟二十層的商務樓，樓宇之中隻有一家企業：輝楠企業，一樓大廳就是輝楠企業的接待處。

    跟著安素瑤進了門，李不凡首先看到了大廳左側的一條長龍，幾十個年輕男女排著整齊的隊伍，等待著隊伍最前方擺放的一張長桌後的人審閱資料。

    “我原來也在排隊的。”

    安素瑤給李不凡解釋說：“現在就業形勢不是很好，再加上輝楠企業的誘惑力很強，隻是招聘一個行政辦文員，就來了將近100多口子人麵試呢。”

    李不凡笑笑，說：“就業形勢再嚴峻，也沒必要100多口子人盯一個職位吧？太低了。”

    安素瑤苦笑：“這也是沒辦法，輝楠企業的名聲在這裏擺著，而且薪水待遇都是全省城有目共睹的，隻要有機會，誰不想進入輝楠企業呢？”

    李不凡搖搖頭，問她：“你幫我接回來了，是不是需要去複命？我跟你過去。”

    安素瑤大喜，說：“李先生最好了！”

    “那個誰？安……安素瑤，你怎麽才回來？”

    安素瑤還和李不凡在這邊說著話，隊伍最前方那張長桌後一個眼鏡男招手說：“行政辦交代給你的任務，你就這麽稀裏馬虎的？就這素質也想進輝楠企業？”

    安素瑤臉上一凜，快步走過去，解釋說：“邢主管，路上有點堵車，回來的有點晚了，請您原諒。”

    眼鏡男邢主管哼了一聲，在一摞資料最下麵抽出安素瑤的應聘資料，說：“沒有你這個樣的，行政辦今天司機都忙著出門了，本來還想給你個機會好好表現表現，你倒好！”

    他抬起手腕，看看時間，說：“你看看，讓你十點四十之前務必趕回來，現在幾點了你看看！十點四十一了！你說你讓我怎麽給淩副總經理交代？”

    安素瑤著急的頭上冒汗，說：“邢主管，我回來的時候肯定是沒超，就是剛才和李先生在那邊說話，耽擱了一點點時間。邢主管……”

    “你別說了！”

    邢主管手腕一揮，將安素瑤的應聘資料扔在了旁邊的廢紙簍裏，說：“麵試不過，你回去吧。”

    長桌前幾十個人都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安素瑤，眼神之中頗多幸災樂禍。

    安素瑤急了，說：“邢主管，您不能這樣啊，您……”

    “不要囉嗦！我是行政辦主管，還是你是啊？”

    邢主管大手一揮，說：“快走！快走！不然我喊保安了。”

    “現在她的確不是行政辦主管，不過我覺得她不見得以後不是。”

    李不凡走過來，說：“我覺得安素瑤人不錯，你應該留下她。”

    邢主管抬眼看看他：“你是誰？”

    安素瑤感激的看了李不凡一眼，抓緊介紹說：“這位就是李不凡李先生。”

    “哦，李先生？”

    邢主管上下打量著李不凡，屁股也沒挪一下，說：“這個事李先生是不是有點管的太寬了？我們輝楠企業招聘什麽樣的人有自己的標準，還請李先生自重。”

    他這話說的有點不對勁，李不凡的眉頭微微一皺。

    安素瑤一看這個狀態，就對李不凡說：“算了，李先生，可能我……”

    “沒什麽可能，我看你今天神清氣爽，說不得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會兒你跟著我，沒有問題。”

    李不凡掃了那個邢主管一眼，說：“倒是你，坐的時間太久了，臉色昏暗，隻怕是前途不怎麽光明。”

    “你——”

    邢主管大怒，揮揮手，說：“去去去！別耽誤我們正事。”

    他看了一眼麵前的一份應聘資料，朝隊伍最前麵的一個小夥子堆著笑臉問：“你是淩副總經理介紹來的……”

    李不凡沒搭理他，轉身離開，對安素瑤說：“不用擔心，這個什麽主管做的過了，一會兒我給你出氣。”

    他坐安素瑤的車一路，對安素瑤印象不錯，而這個邢主管明顯的有卸磨殺驢白使喚安素瑤的意思，而且對李不凡出言不遜，李不凡對他印象極差。

    “算了，可能我就不該來。我早就聽說這次招聘有內幕……”

    安素瑤臉色不是很好看，勉強笑笑，說：“不過，李先生，我還是得謝謝你，謝謝你剛才替我說話。”

    “沒關係，我覺得你人不錯，而且說實話，我覺得你今天應該能夠應聘上。”

    李不凡朝她眨眨眼睛，說：“聽我的，今天你就跟著我。”

    安素瑤是真心想聽他的，畢竟她是真心想進入輝楠企業工作，不過她對這樣做的後果持擔憂態度——在李不凡表明了身份之後，邢主管都能說那樣的話給李不凡聽，可想而知李不凡在輝楠企業說話的分量了……

    她沉默著，不說行，也不說不行。

    李不凡拍拍她的肩膀，四下裏看了看，好奇的嘀咕道：“奇了怪了，這麽大的公司連個接待處都沒有？”

    “有的，在那邊呢。”

    安素瑤指指應聘隊伍的另一邊，說：“這個接待處隱藏的有點深，不是很容易找。”

    李不凡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在這個數百平米的大廳左側角落裏，隱藏著一個很不起眼的敞開式辦公區域，裏麵站著兩個女孩子，最外麵的吧台上，貼了三個紅字：接待處。

    “去看看。”

    李不凡帶著安素瑤穿過應聘隊伍同情的目光，來到了接待處的吧台前，說道：“您好，我是李不凡，來找孫心楠。”

    “李不凡？”

    胸前掛的名牌標示了“馮彩霞”的女孩子低頭查看了一些什麽，又抬頭說：“李先生您好，您和孫總沒有約時間吧？她現在有些忙，能不能麻煩您在休息區稍等一下。”

    李不凡點點頭，問：“休息區在哪裏？”

    馮彩霞又指了一個方向，說：“您繞過大廳中央的假山噴泉，就能看到休息區了。”

    “我知道了。”

    李不凡皺著眉頭看了看她說的那個假山，又帶著安素瑤折身回去。

    走出幾步之後，他隱約聽到另外一個接待員小聲問馮彩霞：“這就是淩副總經理交代的那個風水先生？這麽年輕呢。”

    馮彩霞輕笑道：“騙子還分年齡？……”

    李不凡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休息區離著電梯不遠，擺了一大圈的沙發，圍著中間的一個長長的茶幾。

    名字叫做茶幾，但是茶幾上並沒有茶具，自然也沒有人倒茶，坐在沙發上向前望，除了對麵的假山和應聘隊伍，就是大理石地麵上透射著的一道人影。

    這人是在大廳頂部的鋼化玻璃護罩之外的，穿了清潔工的衣服，在上麵守著一桶水，拿抹布清理鋼化玻璃護罩的外部衛生。

    李不凡饒有興趣的看了一陣這個人擦玻璃，發現他擦得貌似很賣力，實則很不認真，手裏的抹布擦過三塊玻璃了，都沒去水桶裏涮一涮。

    “企業就像是林子，大了之後，什麽鳥都有……”

    李不凡發自內心的感慨一聲，安素瑤沒有聽清，問：“李先生，您說什麽？”

    “沒什麽。”

    李不凡微微一笑，心裏的不滿卻是慢慢堆積起來。

    他不是對孫心楠不滿，而是對淩凱不滿，自從走進這個大廳之後，他聽到的最多的就是“淩副總經理”，邢主管嘴裏有，接待員嘴裏也有，而且每次聽到，總會讓李不凡懷疑淩凱在其中起到了不好的作用，那麽，李不凡在輝楠企業的遭遇是不是也跟淩凱有關？

    李不凡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

    目前為止，他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一點，隻是他自己的一點感覺。

    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覺。

    “咦？是你啊！”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李不凡等的正無聊的時候，淩凱湊巧從電梯裏麵走出來；他看見李不凡，就遠遠的喊道：“你怎麽還在這裏等著？孫總中午有安排，不能接待你了，你看你是不是下午再來？”

    李不凡皺皺眉頭，問道：“這是楠姑姑的意思？”

    淩凱擺擺手，說：“這個不是誰的意思，是時間不允許，耽誤了正事，你也負不起責任啊！我還有事，先不跟你說了，你自便吧。”

    他連停都沒停，直接朝著大廳外麵走去。

    招聘處的那個邢主管屁顛屁顛的跑過來，衝到前麵給淩凱開門，堆著笑臉說：“淩副總經理，您出去啊？”

    安素瑤不認識淩凱，但邢主管的話已經把淩凱的身份表明了；輝楠企業的二把手對李不凡都是這個態度，可想而知，李不凡在輝楠企業說話也不見得有什麽影響力……

    她有點小小的失落，但更多的還是對李不凡的同情。

    現如今，她總算明白為什麽輝楠企業的行政辦會支使自己這個應聘人員去接李不凡。

    輝楠企業的這種態度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孫總？”

    忽然想到了接待員馮彩霞口中的這個稱呼，安素瑤心想：李不凡要找的這個孫總又是誰？難不成是……是輝楠企業的老總孫心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