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心楠很煩。

    她第四次掛斷了打給行政辦的電話，這種煩甚至有種轉換成憤怒的趨向。

    早上八點鍾她就給淩凱下達了命令，派人去汽車站接李不凡，按照正常情況，最多九點半，李不凡就該來到她的辦公室了，但是現在時間已經過了上午的十一點鍾，打電話問行政辦，行政辦的答複居然說還沒有接到人。

    難不成李不凡路上遇到了問題？

    這樣的猜測，在孫心楠的腦海之中乍一出現，隨即遭到了孫心楠自己的否定。

    在她的心目之中，李不凡可是有大能的人，連合同內容都沒看，就能看出這份合同背後的合作有問題，更何況是簡簡單單一次出行的吉凶！

    “怎麽還沒到呢？”

    孫心楠又把電話打到了淩凱的辦公室。

    電話沒人接。

    她重新打淩凱秘書的電話，淩凱的秘書回答說：“孫總，淩副總經理下樓去了，說是接淩副書記。”

    “我知道了。”

    孫心楠掛斷電話，唯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問問李不凡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聯係方式。

    好歹也有個消息啊……

    ………………………………

    準備去送淩凱的是一輛黑色的奧迪車，和李不凡在長途汽車站見到的孫瑞泉乘坐的那輛差不多模樣。

    李不凡和安素瑤也來到門口的時候，奧迪車剛剛開到停車坪上，邢主管殷勤的幫淩凱開了車門。

    李不凡輕笑道：“你這車不錯啊，比接我的那輛麵包車好多了。”

    “麵包車？”

    淩凱一愣神，問邢主管：“咱們有麵包車？”

    邢主管頗有意味的瞟了磊落不凡一眼，回答說：“淩副總經理，咱們公司怎麽可能有那種車？那是誰，司機自己的車，沒動咱自己的車。”

    淩凱會意，笑了笑，說：“也行啊，反正小李也不算外人。”

    “既然我不是外人，那我有一句忠告送給你。”

    李不凡微笑道：“你今天出門最好不要坐這輛車，小心出事啊！”

    邢主管臉一板，說：“你會不會說話啊？真是的！”

    淩凱擺擺手，笑著說：“邢主管，你不知道我們這位小李，那是非常擅長妄斷吉凶的。好在我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不信這個，不然還不得嚇得不敢出門了？”

    邢主管陪笑說：“淩副總經理說的是。”

    他伸手擋在車頂上，護著淩凱上了車，正準備關車門，奧迪車忽然一矮。

    邢主管愕然看到，奧迪車的右後輪居然癟了。

    與此同時，誰都不曾注意到，李不凡悄悄的收回了自己右手的一根手指。

    他是等著淩凱坐進車裏的時候發的壞，隻消從自己的右手食指之中朝著輪胎射出了一道肉眼不可見的金係力量，就將輪胎刺穿了一個洞。

    破了洞的輪胎哪能不癟？

    “怎麽回事？”

    坐在車裏的淩凱自然也能夠感覺到車子的變故，她卻不知道這是李不凡在搞鬼，問道：“車子出問題了？”

    司機趕忙下車，快步過來一看，納悶的說：“奇怪，這車子後輪怎麽破了……”

    淩凱也下了車，皺眉說：“那就趕緊換輛車，別耽誤時間！”

    司機二話不說，抓緊跑去旁邊的車庫了。

    李不凡微笑道：“我就說嘛，你最好不要坐這輛車。”

    淩凱連看都沒看他，說：“沒事，公司還有三輛奧迪車呢。”

    李不凡抿抿嘴唇，笑道：“今天你不適合坐車出門，再換一輛也是一樣。”

    有第一輛車橫在這裏，第二輛車隻能開到停車坪下麵，淩凱跑過去上車。

    他剛坐進去，這輛車的右後輪也癟了。

    “到底怎麽回事？你們平時怎麽維護保養的？”

    淩凱臉黑的就像是一塊碳：“還有一輛奧迪呢？抓緊！”

    司機被罵的冤枉，又不明就裏，隻好是又跑向了車庫。

    淩凱問李不凡：“你不要告訴我第三輛車也不能坐！”

    李不凡繼續微笑道：“你既然替我說了，我就不再廢話了。”

    第三輛車的兩個後輪都癟了。

    淩凱暴跳如雷，訓斥司機說：“你們司機班幹什麽吃的？連車子都維護不好，要你們幹什麽？”

    司機委屈的說：“淩副總經理，早上的時候我們檢查過了，車況都很良好，誰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啊！”

    “我管你是怎麽回事？”

    淩凱怒道：“我心在要去接我爸爸，但是你們車子全壞了，你說你讓我怎麽辦？一群廢物！”

    李不凡撚著自己的手指，對安素瑤說：“看到沒猶豫，這就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剛才說什麽來著，他就不適合坐車出門。”

    “你說什麽？！”

    淩凱暴怒之下，矛頭對準了李不凡：“老實交代，這是不是你搞的鬼？”

    李不凡攤開雙手，說：“我連車子毛都沒碰一根，你說是不是我搞的鬼？”

    淩凱怒極，但是又總不能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硬栽給李不凡，怒哼一聲，返身走回大廳，恨恨的說道：“我不適合出門？我還就不信了！我找我朋友開車過來接我！”

    李不凡優哉遊哉的說：“不適合坐車出門，就是坐誰的車都一樣。還有啊，我看你今天印堂發黑，這是倒黴的跡象，你要小心啊。”

    淩凱氣得渾身發抖，腳下不停，大踏步走向大廳門口，準備回辦公室找電話本。

    這一個刹那，李不凡的眼前忽然那浮現出一道即將從大廳之中走出來的人影，還有一隻跌落在大廳地麵上的水桶……

    “對了，還有一個事得提醒你。”

    李不凡高聲喊住淩凱，說道：“你辦公室有換洗的衣服最好，對你有好處。”

    淩凱惡狠狠的瞪他一眼，說：“你再多說半句話，我讓保安趕你滾蛋！”

    他轉身就想進大廳，冷不防跟一個低著頭走路的人撞了一個正著。

    “沒長眼睛嗎？”

    淩凱踉蹌一下，站定身子，怒吼一聲，也沒管那人被他撞得倒退了兩步，錯愕之餘嘴裏說了些什麽，氣急敗壞的朝電梯走去。

    可是，他沒走兩步，一個水桶從天而降，砸在了他的腦袋上，灑了他一身水。

    抬頭一看，卻見鋼化玻璃護罩之上，開了一扇天窗，正是清潔工上去的通道，而那個水桶就是從上麵掉下來的。

    淩凱仰頭怒罵道：“尼瑪幹什麽吃的？會不會幹活？”

    那清潔工從上麵露出一張臉來，有點憤怒的看著淩凱，說：“你小子罵誰呢？當個副總了不起啊？我是你七表嬸大舅子哥的堂弟，按輩分，你得喊我舅舅呢！”

    淩凱氣得咬牙切齒，但這個清潔工的確是他的關係戶，而且是得到了他七表嬸的特別照顧，他也不好再說什麽罵人的話；看看招聘處的幾十個應聘人員齊刷刷的看著他這邊，沒好氣的喊了一聲：“看什麽看？”

    然後轉身朝著電梯方向走去。

    李不凡的嘴角忍不住翹起一絲微笑。

    他是算準了時間的，之所以在淩凱即將進門的時候喊住他，就是給淩凱卡住了那人走出大廳的時間和水桶落下的時間，如果他不喊淩凱那一嗓子，那麽淩凱也不可能和那人撞在一起，掉落的水桶也將隻是摔在地上，不可能砸在淩凱身上。

    “我是發現了。”

    安素瑤感慨的說：“你簡直就是一個烏鴉嘴神棍啊！”

    李不凡無辜的看著她，說：“冤枉死我了，他自己運氣不好賴誰？”

    心裏，他卻是在想：我當然不會告訴你，三輛車都是我給弄破了輪胎……

    安素瑤忍不住一笑，問：“好吧，算我冤枉你了，你說的壞事都應驗了，那好事呢？會不會應驗？”

    李不凡咧嘴說：“信凡哥，交好運。”

    ………………………………

    淩凱是感覺自己的運氣壞透了。

    他坐著電梯一路上行，整了一路的衣服和頭發，想讓電梯金屬麵上的影子不至於那麽狼狽，但是偏偏事與願違，越整看著越不像樣子，隻好放棄了，開始盤算自己辦公室裏存了什麽樣的襯衫、什麽樣的西裝、什麽樣的領帶……

    他身上現在這套肯定是要換下來的，但是鬱悶的是，他頂多能在辦公室換換衣服，總不能在辦公室洗頭洗澡啊！

    “姓李的，別讓我查出來這些都是你搞的鬼！不然老子跟你沒完！”

    淩凱惡毒的在心裏發狠，“叮”的一聲傳入他的耳中，這是到了他所在的二十樓了。

    他的辦公室和孫心楠的辦公室在同一層樓，經常能夠遇上孫心楠，但是今時今日，他卻不想孫心楠看到他現在的狼狽相，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抓緊回辦公室去。

    但偏偏事與願違，就差一步能進自己辦公室了，孫心楠從她辦公室走了出來，看見了他。

    “淩副總經理，你這是怎麽搞的？”

    孫心楠詫異的問道：“怎麽這麽狼狽？”

    淩凱氣不打一處來：“還不都是李不凡那個烏鴉嘴，他那就是標準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孫心楠一愣：“剛才行政辦還說人還沒到，你在哪裏遇上他的？”

    “在樓下呢！”

    淩凱說完這句話，心裏就是咯噔一下：“壞了，說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