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嬰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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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仿佛停止,好像出現了一個時間與物質的奇點,萬物靜止。
劉國成聽到了自己心髒猛烈地跳動,然後罵道:“媽的,撞見鬼了,什麽鬼地方,我要下車。”
沒有聲音回應他。
車門轟然打開,門外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劉國成望了過去,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但又感覺一切都不對勁,他想立刻下車,從這隧道原路返回,離開這個鬼地方。最後腳顫了顫,立在原地,還是不敢下去。
劉國成在自己椅子上摸了摸,找到了之前準備見了馮昆喝的那壇好酒,拍開泥封,仰頭便喝。
現在管不得這麽多了,肚子裏咕嚕咕嚕叫個不停,又沒有什麽可以下肚,而且周圍詭異得很,想著這一口下去,怎麽說也能壯壯膽。
肚子中火辣辣的感覺傳來,劉國成猛然轉頭看向列車門外,那裏燃起了綠油油的鬼火,慢慢地朝列車飄來。
一個小孩子的影子在眼前一閃而過,綠色的火焰隨之熄滅。那個小孩子進入列車後,隻是一閃,就沒了蹤跡。
雖然隻是一刹那,但劉國成還是看清了小孩子的長相。
與剛上車看到的一群小孩子不同,這次上車的人,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嬰兒,布滿褶皺的臉上布滿了迷茫,眼中無神,臉上是白紙一般的顏色,穿著紅色的肚兜。
嬰兒身高三十厘米左右,嬰兒上車的一瞬,車廂中又響起了小孩子的嬉鬧聲。就像一群小孩子在捉迷藏,有爭吵聲,還有笑聲。
劉國成的後背被汗水完全浸透,心提到了嗓子眼,雖然現在的革命給中國帶來了新思想,很多人不再信怪力亂神的東西,可是骨子裏還是有這些鬼怪的思想的。
劉國成小時候在新式學堂念過幾天書,受到了國外先進工業文明的熏陶,本以為自己不會再信這些,然而今天,世界觀再次從寫。人類永遠對未知的東西充滿了畏懼,為了掩飾自己的恐懼,往往說這些東西不存在。
可是當東西出現在了眼前時,就不得不相信了。
他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一本雜書,是南北朝一位陰陽先生寫的,書名叫《夢溪鬼談》上麵全是文言文,劉國成忘了上麵具體寫的什麽了,不過能記起上麵幾個離奇的故事。當時當做荒誕離奇的故事,看了也沒多想。
比如有鬼怪做了錯事,要受到上天的懲罰,而一般都是雷劈,這時有鬼怪會躲在孕婦的床底,這樣雷就不會劈下來了。
又比如,現在看到這個嬰兒,上麵也有相似的記載,說是三國時期,有一家人為了躲避戰亂,把自己剛出生的兒子活埋在了祖墳裏,而後天下太平了,那家人回到了故鄉,看到了經常在外漂泊的嬰兒鬼魂。
上麵說這東西叫做嬰靈,是剛出生不久就遭到慘死的嬰兒怨氣不化生成,隻用找到嬰兒骸骨,進行超度就能破解了,這樣嬰兒就能進入輪回,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劉國成喝了一些酒,膽子大了一些,朝著車門外跑去,這種地方呆不得了,眼看就要跑出門外了,列車門轟然關閉。
轟隆隆。
火車重新啟動了,鐵輪子與鐵軌摩擦發出了劇烈的噪音,劉國成在車門處踢了一腳,又怕聲音太大驚擾了車裏的嬰靈,不敢踢得太重。
轉身,劉國成看了眼車窗,疾步走近,想把車窗打開從車窗跳下去。現在火車才剛剛發動,也是跳車的最佳時機。
車窗的夾縫上鏽跡斑斑,劉國成沒能打開車窗,他把心一橫,抱起手中的酒壇,用力砸了過去。
哢嚓一聲,酒壇碎了,玻璃窗完好無損。劉國成大罵倒黴,可是他閉了嘴,生怕聲音太大,把那該死的東西招了過來。
劉國成半個身體印在車窗上,他想自己用力把玻璃扳下來,就是找不到用力點,列車慢慢加速了,透過朦朦朧朧的光,能看見玻璃對麵白色的隧道岩體。
應該是花崗岩,岩體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隻有飽含晶體的花崗岩能這樣反光吧。
突然肩膀上一疼。
劉國成睜大了眼睛,看著漆黑的玻璃,正好看見剛才進來那隻嬰靈從車穹倒掛而下,一隻手掌抵在了肩膀的地方。
像是觸電一般,劉國成吃疼,還不敢做出太大的動作,更不敢大叫出來。
汗水從額角滑落。
嬰靈蒼白的臉上浮出詭異的笑容,嘴角拉開,露出烏黑嘴唇下的牙齒,牙齒在昏黃的燈光下,呈現出了暗黃的顏色。
囡囡好冷。”嬰靈笑完,又露出了痛苦的模樣,她的眼睛死死盯著劉國成的眼睛,劉國成一動不動,除了胸腔中高速跳動的心髒,便沒了剩下的動作。
列車速度越行越快,窗外閃著熒光的岩體不對離開視野,劉國成不知道保持不動的動作過了多久,終於鼓起勇氣轉過身去,撿起地上的酒壇碎片砸了過去。
囡囡好冷啊。”嬰靈也沒有閃躲,那陶瓷碎片砸到了她的身上,穿透身體,落在了對麵的座椅上。
但是,嬰靈無神的眼睛中突然暴露出了凶光,綠色的鬼火從嬰靈舉起的小手掌中湧了起來,列車上的燈光突然熄滅,重新陷入黑暗。
劉國成看到,那一團綠火中,突然膨脹,而後無數雙綠油油的眼睛從車窗外看了進來,火車其他車廂中的小孩也停止了嬉鬧聲,全部飄了過來。
劉國成心裏罵道:沒有被饑荒與戰亂整死,結果自己進了一個鬼窩,這次要栽在這裏了。
不過他還是在地上摸到了一個與鐵棍差不多的東西,拿起來看竟然是一把火銃,看上麵布滿了不少的鏽跡,不知道已經遺落在地上多久了。
希望還能用吧。劉國成對著車窗一槍開去,車窗玻璃嘩啦啦碎了一地,列車終於裂開了一條口子。
嬰靈那一團綠火飄了過來,越來越靠近劉國成,可是感受不到一絲熱氣,原來這綠火一點兒也不熱,反而寒冷刺骨。
劉國成被綠火凍得打了一個寒戰,看著嬰靈越來越近,看了眼窗外,猛地一躍,跳了出去。
囡囡好冷啊,囡囡好冷啊。”在劉國成跳下車窗後,還能聽見嬰靈的聲音。那聲音不像男聲,也不像女聲,但是充滿了陰柔。
說不出的悲傷。
甚至讓人感覺到一種心疼。
劉國成自言自語說道:“怎麽可能生出這種感覺呢,明明她差點就要了我的命,我居然還為她心疼。”
然後就是劇烈的疼痛,從高速行駛的火車上跳下來,摔在堅硬的石板上,即使不死,也要殘廢了。
劉國成閉上眼睛前,看到了岩石石壁上趴著無數拳頭大小的光團,光團是橙黃色的,晶瑩剔透。
完了……”他想。
我問過太爺爺,後來怎麽了,他不告訴我,我也無從得知。
隻是,太爺爺在車廂中看到隧道中一隻隻閃爍的鬼眼,我猜測就是太爺爺跳車後,看到隧道岩壁上掛著的一隻隻‘燈籠’。
那些燈籠是一種閃光的生物吧。
我問太爺爺:你最後一刻看到的光團,是不是一種會閃光的生物?或者就是發光的岩石。
前幾天我剛看了一個記錄片,說的是四川一個農民往地下挖井,挖進了岩層,發現了數不勝數的會發光的石頭。
太爺爺斜躺在太師椅上,他已經九十多歲的高齡,聽不清我說什麽,一雙渾濁的眼睛看著我。
突然,那眼中像是回憶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開口,聲音沙啞:“小鵬麽?你不要問後來發生了什麽,這個世界是沒有鬼神的,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麽出來了。”
小鵬是我父親的小名,我父親全名劉英鵬,死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後來我母親也瘋了。
我想太爺爺應該老糊塗了。
我糾正道:“太爺爺,我是你曾孫子,我是小偉,劉軍偉,小鵬是我爸爸,他早就死了。”
太爺爺還是沒聽清:“你說什麽?什麽死了?”
他說話時,掙紮著想從太師椅上坐起來,我過去扶他,老人斜仰著頭看我,以為我是他的兒子,或者孫子。
他從來不記得自己已經有了我這個曾孫了,我爺爺,也就是他的兒子,在年輕的時候就躲到深山裏麵的寺廟中出家了,他走的時候我尚在繈褓中,他留給我唯一的東西就是一隻玉蝴蝶。
我仔細觀察過那隻蝴蝶,是一塊好玉,在黑夜裏麵,玉蝴蝶呈現的是血一樣的紅色,早晨天剛亮,蝴蝶隨著光線的變化變成暗綠色,到了中午天光大盛時,玉蝴蝶就成了現在的顏色,青翠得像是要滴出水一般。
太爺爺看到了係在我脖子上的玉蝴蝶,掙紮的身體不動了,他仿佛朝聖一般的看著我,眼眸中隻有虔誠。
小偉啊,你是我曾孫劉軍偉,你的名字都是我取的。”
太爺爺想起了我。
他下一句話,也是太爺爺這一生中最後的一句話,在我耳邊響起。
小偉,我對不起咋們家,你千萬不要去找鬼塔啊……”
我流出了眼淚。
在那個陽光大好的午後,我的太爺爺去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