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任職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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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縣老爺自是有些差距,不過好歹也是從八品,便是殿試及第,也未必有如此好的差事,相公這般心態,好不讓人失望,莫非相公無意於功名?”柳月娥盯著於小川。

    “咳,原來如此,想不到泰山大人如此看重小婿,讓我受寵若驚,不過我胸無文墨,隻怕負了柳大人的栽培。”

    “哼,呆子,給你點顏色,你還開染坊了,今日山頂之事原本讓我刮目相看,現在看來,是我錯看了你,相公與那酒囊飯袋有何區別。”

    於小川被一個女人責罵,心中也是泛起無名之火,拍案而起。

    “看來月娥小姐對我頗有微詞,也好,區區知事,本公子相信還難不倒我,明日我便赴任,自會讓柳姑娘刮目相看。”

    月娥眼底閃過一絲狡黠,麵色一板,“相公若真能創出一番事業,便是,便是讓我隨了相公祖姓,也未嚐不可。”

    於小川見月娥一副鄭重其事,不覺有幾分好笑,說白了,不就是若是以後有了家室後代,能傳承於氏香火。

    “月娥小姐,此話可是你說的,好,男兒誌在四方,若這般靠女人過一輩子,也不是辦法,我有些乏了,月娥小姐請回吧。”

    “你!仙兒我們走。”柳月娥一甩袖口,起身走了。

    於小川歎息一聲,在眾多書籍中找尋什麽。

    出了廂房,柳月娥心中憤憤不平,仙兒張嘴道:“小姐可是生姑爺的氣?”

    “也沒有,我隻是覺得今日那於呆子畢竟有幾分骨氣,想試探一番,不過這呆子煞是可恨,竟對明朝功名之事一無所知,仙兒,你說相公是裝糊塗,還是真糊塗?”

    “仙兒聽姑爺說過,姑爺說半年前病了一場,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姑爺最近也是在拚命看書練字,我看姑爺是真不知道,不過小姐,姑爺他性情溫和,很多委屈也隻是獨自忍受,小姐也莫過於為難他。”

    “仙兒,看來你很了解那呆子啊,其實我又未嚐不知,不過最近爹爹衙門似乎遇到了麻煩,最近一直埋怨我不是男兒身,不能替他分憂,爹爹為相公謀取差事,也是無奈之舉,為了爹爹,我不得不為難相公。”

    仙兒見柳月娥心情沉重,又聽得其中緣由,不由道:“都說小姐隻會舞劍弄槍,原來小姐也是心若細發,藏大誌於心中。”

    “仙兒莫取笑於我,我隻是覺得那於書生也沒有那般迂腐討厭,故而心中有所希冀。算了,不說這些,仙兒陪我走走。”

    農曆九月九日,月已西下,於小川將數本書籍收好,自言自語道:“想不到泰山大人竟有這般本事,這知事乃是從八品,朝廷編製官員。”

    於小川越是了解越是心驚,明朝孝宗即位,決心整治朝綱,可如今蘇杭要地,隻要與勢力要職人員有所關聯,便可輕易獲取官職,可見明朝已經腐朽到了何種境地。

    其實這是於小川的一種誤解,明朝是有買官賣官現象,可還不至於朝政荒廢至此,能當官之人必定還是需要一定功名,這於氏公子原本鄉試成績還不錯,不過是幾番考取進士,未曾中弟,按照明朝重文輕武的朝風,於小川能獲得一定的官職倒也不難,加之柳謙乃是一州高官,從中謀取一點好處,也不算難事。

    於小川推開窗門,一陣涼風襲來,頓時覺得清醒了許多,見對麵仍舊燈火通明,於小川疑惑不已,暗道,這古代女子都是夜貓子不成,如今已是二更天了。於小川頭腦如漿糊,關了窗門,昏昏睡去。而對麵的燈光也隨之暗下去。

    翌日清晨,於小川晨跑歸來,見仙兒為自己準備了一套新的衣衫,才想起今日要去都轉運司衙門點卯,慌忙換了衣裳,草草喝了幾口粥,直奔衙門而去。

    都轉運司衙門設在揚州東門,距離柳府不過半個時辰的步行距離,於小川遠遠看見都轉運司衙門,忙整理衣衫,來到衙門口。

    那兩名衙役見一陌生人立於衙門,忙上前責問道:“閣下何人?衙門重地,休得逗留,否則別怪官家無情。”

    於小川見兩衙役都這般驕橫,可知這都轉運在揚州地位之高,於小川上前施了一禮,道:“兩位大哥,在下於小川,奉柳大人之命,前來點卯上任,還望官差大哥通報一聲。”

    兩位衙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鄙夷道:“原來是於秀才,於公子,怎麽,做了柳大人的乘龍快婿還不快活?非要來受這清苦差事?”

    “兩位大哥別開小弟玩笑了,不如這樣,待我有空,請兩位喝一杯如何?”於小川畢竟兩世為人,又怎不懂這些個官道規矩。兩衙役麵色微微和善道:“李判官已經在衙門等候,你進去將名刺交於大人即可。”

    於小川拱了一禮,進了衙門,心道,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官場,果然水很深呐。

    一路進了兩個別院,問了幾個守衛,方才知道這李判官辦公之地。於小川見一位年約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坐於案後,閉目養神。

    “在下於小川,受柳大人舉薦,今日特來點卯上班。”

    那案後之人恍若無人一般,仍然閉目養神,於小川暗道,下馬威嗎?果然像我這般半路獲利之人被人輕視。於小川哪受過這般禮遇,就要發作,轉念一想,覺得若是自己有過失之舉,此事隻怕黃了,不但無法向泰山大人交代,回去之後定會受那女子奚落。於小川想通其中關鍵,立於案前,默不作聲,等待這位李判官醒來。

    半個時辰後,李判官仿佛大夢初醒一般道:“王司吏,本官渴了,看茶。”

    門外走進一位年約近五十之人,端了熱茶,躬著身子,將茶水置於案前。李判官悠悠喝了一口茶道:“咦,台下何人?王司吏,莫不又是你的某個侄兒,又要前來當什麽衙役吧?”

    王司吏眼中閃過一絲惶恐,看了一眼於小川道:“大人又拿小人開玩笑,小人識不得這位公子。”

    “哦?堂下何人?何事闖進衙門重地?”李判官抬起眼皮,突然怒喝一聲?

    於小川麵不改色,從手中拿出柳大人名刺,置於案前,拱了拱手道:“大人安好,在下於小川,奉柳大人之命前來赴任,望大人明察。”

    李判官上下打量於小川幾眼,眼中輕蔑之色閃過,喝了一口茶道:“你便是於小川?本官問你,衙門之上,見了本官,為何不跪?難道你不知天子王法嗎?”

    於小川眼中厭惡之色一閃而過,又拱了拱手道:“大人,下官正是遵紀守法的良民,小人這般做,正是知天子王法重於權臣。”

    “放肆!你不過小小秀才,竟妄談王法,來人,拖下去,杖責伺候。”此時進來幾個衙役就要拖於小川。

    於小川甩開上來的衙役,上前一步道:“判官大人,在下無罪,何故罰我?難道大人忘記先皇景帝訓示嗎?”

    李判官麵色一變揮手讓眾人離開道:“你這後生,難道本官冤枉你不成,見了本官,不行跪拜之禮,便是怠慢朝廷官員,本官就可治罪於你。”

    “大人,先帝曾言,取的功名之人,便可以貢生之禮見之,小人雖未及第,但也算功名之人,大人難道要置先帝之言於腦後,行這獨斷****權利?”

    李判官哈哈大笑一聲,“好,好,柳大人推薦之人果然聰慧過人,本官不過是與你開個玩笑,來人,帶這位新進知事辦理手續,本官有些乏了。”

    於小川見這位李傑判官大人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忙露出誠惶誠恐之色送走了判官大人。

    接下來便是王司吏帶於小川辦了一些必要手續。於小川見這位老人這般年紀,被一中年人喝來責去,心中有些同情。

    “王司吏,如今正值晌午,手續也辦完了,不如你我喝一杯如何?”王司吏用渾濁的眼光看了年紀輕輕的於小川一眼道:“多謝大人抬愛,小人榮幸之至。”

    兩人在衙門外的一處茶亭隨便點了幾個便宜小菜,又要了三壺小酒。那王司吏也不客氣,給於小川斟了一杯,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於小川細細品了一口小酒,暗道古人煮酒的技術如此成熟,比之現代的酒更多了幾分醇香,看來古人之智慧,不可小覷。

    王司吏也不說話,轉眼將三壺酒喝了精光,於小川麵帶微笑,又招呼小二取來三壺好酒。

    兩人自顧自飲,場麵安靜之極,幾杯下肚,於小川麵色紅潤,似乎很享受如此美酒一般。

    王司吏的眼睛更加渾濁了,呷了一小口酒,用沙啞的聲音道:“於公子年紀輕輕就坐了知事,真是可喜可賀,可惜小人一窮二白,無法贈予大人什麽禮物。”

    於小川舉起杯子道:“前輩又何須折煞小生,你我皆是那苦命之人,前輩勿要挖苦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