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於百戶 忠義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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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末,京師如一個大蒸籠,行走的路人病懨懨的,仿佛隨時會栽倒一般,如此熱的天氣,可樂壞了茶肆酒樓,小二肩披抹布,手提茶壺,吆喝不斷。
於小川最近悠哉慣了,不是飲茶就和喝酒,日子倒也過得清閑,不過這種人生終究是太頹廢了一些,按照王富貴的說法,這十幾天的時間,夠於小川賺錢養活一家人一輩子了。於小川看了紅紅火火的生意,隻是微微笑了笑,想當初這廝去求著陶公元想要打開京師的門戶,不過兩個月的時間,現在卻是陶氏一門反過來求著王富貴,這隻能說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快了一些。
悠閑的時光終究是要結束的,因為皇上終於記起來還有於小川這一號人物,這不,今兒早上派了個太監來,說皇上指名要見於小川。
其實於小川也知道,皇上不是忘了自己,而是想要給自己一些時間休息一下,今兒這一上朝,恐怕以後就再沒這般悠閑的時光了。
金鑾殿,群臣看到於小川的到來還是有幾分意外,皇上今兒是要唱哪一出,這才消停了幾日啊。
於小川倒也不客氣,甭管你什麽官高位傲,往前一站,跪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平身之後也不見退居後位,而是左右調侃幾句,惹得謝遷麵紅耳赤,直呼豎子無禮。
朱佑樘有些日子未見於小川,今兒一看這廝皮膚也變白了,精神還格外好,這下可讓朱佑樘不爽了,我日理萬機,同人不同命啊。
“於監事,我聽說你最近病了,可有此事?”
“啊?連皇上也知道了,微臣自上次韃虜一戰之後,偶感風寒,直臥病不起,最近幾日方才有些好轉,讓皇上和諸位大臣費心了。”
謝遷怒目而視,說道:“哼,睜眼說瞎話,這是欺君之罪,皇上,這廝越來越不像話了。”
朱佑樘似乎心情不錯,品了一口香茗說道:“諸位愛卿,朕記得朕的三百勇士都封賞了,如今隻剩於監事一人尚未有封賞,諸位愛卿認為,朕該如何賞賜他?”
吏部尚書馬文升上前一步說道:“皇上,於監事當日斬韃虜,擒凶手,實在有功於朝廷,有恩於皇上,不過最近京師六府五寺三院皆無空缺之職,而於監事又是衛所之人,依我之見,可提升於監事為百戶,治理京師煙花胡同。”
於小川原本以為這馬老兒對自己誇讚一番必然是推崇之至,哪知卻最後來了一把冷刀子,錦衣衛百戶,聽起來挺牛的,可是於小川知道,這馬老兒是要把自己排擠出朝廷之外呢,看來自己所作所為,還未能得群臣的認可啊。
劉大夏上前一步,一臉笑容看著於小川,說道:“皇上,馬大人之言有理,如今煙花胡同人員越來越複雜,增設一個百戶所,很有必要,臣附議。”
“臣附議。”
朱佑樘聽著一幹臣子口吻一致,隻是悶頭喝茶,原本興致勃勃的臣子們識相地閉上了眼。
朱佑樘見臣子終於不說話,才悠悠說道:“朕兩次遇險,承蒙於愛卿所救,就憑此功亦足以當千戶之職。”
“皇上!”謝遷最先按捺不住。
“嗯?謝愛卿莫急,朕還沒說完呢,可是朕考慮到於愛卿年紀太輕,經驗不足,難以統治下麵的官員,可是方才馬愛卿也說了,朝中並無適合於愛卿的官職,這可如何是好。”
劉健見時機成熟,上前說道:“皇上,依臣之見,不如賜予於監事明珠百斛,金銀無數,在許他個百戶之職,既能表彰其功,又能彰顯皇上愛臣之心。”
朱佑樘麵無表情,內心卻將劉健罵了個遍,老奸巨猾啊,以劉健之智,何嚐不知自己和於小川之間的利益關係,隻是有些事隻能悶在心裏不能說出來,若說賞於小川金銀財物,這簡直是笑話,朕這金庫之中,可都是那於小川納進來的財物。
劉健見皇上不反對也不答應,知道皇上這是腹誹自己,也隻能裝糊塗了。
朱佑樘沉吟半響道:“朕突然想起,於監事原本是文人出身,後來進了錦衣衛,為朕出了不少力,於監事,上前聽封!”
於小川跪倒在地,聽朱佑樘說道:“朕賜你百戶之職,統領煙花胡同,另你兩番救朕有功,特封忠義將軍,以後好生為朝廷效力,知道了嗎?”
“臣謝恩!”於小川雖然不知道忠義將軍是多大的官,至少也是個將軍不是,聽起來就瞞霸氣的。
臣子們原本聽見於小川封忠義將軍,嚇了一跳,明朝的將軍最高官職可達一品,可一聽是忠義將軍,眾人心裏就平衡了,這是個虛銜,有官職,無實權,雖然正四品的官職也讓不少人眼紅,可這是皇上的意思,誰願意去忤逆呢,畢竟皇上可是將這事擱淺了十多天。
一時之間,臣子們倒也恭賀連連,這讓於小川對將軍的稱號有些期待,看來是個不錯的官,一定是這樣。
早朝散了,臣子們各奔東西,留下於小川楞在殿堂,倒是蕭敬佝僂著身子上前道:“於百戶,咱家可恭喜你了,嘖嘖,現在的年輕人,可比我們這些老骨頭有用多了。”
於小川原本對這個蕭敬不感冒,這樣一個看似風吹即倒的老人,絕對是一個危險人物,“蕭公公,你看這朝中之人,方才還熱絡著呢,現在一個都不見了蹤影,你說這是為何?”
蕭敬麵無表情道:“於百戶這話可就見外了,如今早朝剛過,大家都忙著處理公務,自然是要走的,倒是於百戶如此清閑悠悠,真是羨煞咱家。”
於小川搖搖頭道:“蕭公公此言差也,群臣離我而去,隻是因為我人微言輕,他們還不曾放在眼裏,倒是蕭公公你,上次沒把我給殺了,似乎心有不甘呐。”
“於百戶可真會說笑,咱家這點手段,連個晚輩也不如,再說於百戶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兒,咱家可不會做出對不起皇上的事。”
於小川心裏暗罵老狐狸,嘴中卻說道:“蕭公公嚴重了,你伺候皇上多年自然比我一個外人要更得皇上信任,說起此事來我倒有一事想要請教蕭公公,希望蕭公公莫要隱瞞於某才好。”
蕭敬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說道:“於百戶想要知道什麽?”
於小川神色一正道:“蕭公公早些年在儀清宮伺候過萬貴妃,我想知道,成化十六年到底發生了何事?”
蕭敬身子微微動了一下,麵色平靜說道:“成化十六年,多少年前的事了,咱家那時候還是一個小太監,哪能知道發生了何事,再說這麽多年過去了,咱家早就忘記了。”
於小川將蕭敬神色看在眼裏,說道:“原來如此,想想也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往事已入塵煙,蕭公公忘記了倒也正常,對了,蕭公公執掌東廠這麽多年,可曾對這紅衣教有所發現?”
蕭敬神色一冷,說道:“於百戶,這紅衣教原本就是朝廷極大的秘密,你這樣公然問咱家,不覺得有些過了嗎?”
“蕭公公莫要生氣,其實你也知道,此事也隻是未曾提上台麵而已,大家心裏都明白著呢,再者說這些年你們東廠養了這麽多人,我就不信一點都沒發現。”
“於百戶,年輕人想為朝廷出力,咱家也欣賞得很,可是咱家奉勸你,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的好,話說回來了,你們錦衣衛這些年秘密追查此事,不也是石沉大海嗎,此事休要再提,咱家還有事情要辦,告辭。”
“蕭公公好走!”
於小川看著蕭敬佝僂的背影,陷入沉思……
就在此時,卻見一個小太監前來說道:“於百戶,皇上在禦書房找你。”
“我知道了。”於小川一想就明白了,朱佑樘這小子肯定是以為自己難過想要安慰自己呢。
結果於小川到了才知道,自己預估錯了,朱佑樘說的是另外一件事:再過五日就是張皇後的生日了。這讓於小川嚇了一跳,你老婆過生日,****何事,再說咱要是送點什麽禮物,張皇後這一高興,你要進了醋壇子,我這命可就沒了。
不過朱佑樘接下來的話,才讓於小川鬆了一口氣,原來這德清公主和張皇後是一天的生日,朱佑樘很隱晦地說了,他這個妹子公主呢不久就要擇夫了,可是自己又想不出什麽好的禮物來安慰自己這位妹妹,讓於小川替他想想主意。
於小川不由無語,你一個大明皇上,還要我替你操心送什麽禮物,果斷拒絕了朱佑樘,不過朱佑樘也不是什麽善茬,見於小川推辭,就要挾於小川,說於小川要不幫他置辦一份禮物,就取消他將軍之職。
這可嚇壞了於小川,這屁股還沒坐熱了,你可不能這樣,當然,於小川也知道,這是朱佑樘的戲言。
於小川想到德清這丫頭,生在帝王之家,多少也有些可憐,便打算花點心思送她一件禮物,也讓她樂嗬樂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