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長長舒了一口氣，舉著魔杖的手垂了下來，但下一刻她的臉又緊繃起來。

    “我一個人和你去辦公室，教授。”德裏克說，然後他給赫敏使了個眼色，“赫敏，請你回公共休息室待著，要是晚飯時沒有見到我，就給全校發出警告。”

    “什麽？”赫敏震驚地望著他，“絕不，我要和你一起去，德裏克，別想扔下我。”

    盧平在旁邊低聲笑了：“真是謹慎，我要收回之前的話，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未成年巫師。德裏克，你未來一定會是一位優秀的傲羅。”

    德裏克沒有理會盧平，他對赫敏耐心地解釋：“你看，咱們現在分開可以保證不會被一網打盡，修改記憶什麽的，這是最安全的做法。你想要聽故事的話，可以在我回來之後去找盧平教授，或者由我轉述給你聽。”

    “不，”赫敏說，“一起去，鄧布利多教授不會讓你想象的那些事情發生的。”

    德裏克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突然有了一個絕妙的計劃，在這個計劃中赫敏是不可或缺的第三人。

    “好吧，一起去。”德裏克點點頭。

    所有人都放鬆下來，轉身上樓，走向盧平教授的辦公室。

    “純粹是好奇，”上樓時盧平教授問，“你的父母從事什麽職業，德裏克？我非常感興趣怎樣的家庭能培養出你這樣一個孩子。”

    “我的媽媽以前是傲羅，我四歲起就待在辦公室裏讀她的工作報告。”德裏克說。

    赫敏發出“哇”的一聲，有些崇拜地看著德裏克的頭頂，好像在對不在現場的格瑞多夫人致敬。

    盧平看上去釋然了。

    “真不錯，你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他說，“剛才你說出那句話時，我有一瞬間以為站在我麵前的是一位老練的傲羅，你有著遠超年齡的成熟和理智。”

    然後他開了句玩笑：“你真不像一個赫奇帕奇，也許斯萊特林或拉文克勞會讓你變得更棒。”

    這句話嚇到了赫敏，她仔細打量了一下德裏克，好像要把他看個通透，難以置信地說：“算了吧，盧平教授，我沒看出馬爾福和德裏克有什麽相似之處。”

    “事實上，分院帽有考慮過讓我去斯萊特林，不過我的血統不夠高貴，最後它放棄了這點。”德裏克聳聳肩，“我不太喜歡霍格沃茨的分院方式，那些品質每個學生身上都有，隻是或多或少的問題，一個人的性格有很多方麵，大家不應當將某種特定標簽打在學生身上，然後不斷強調它。在這件事情中，我和赫敏都展現出了完全不屬於本學院的特征，不是嗎？”

    盧平臉上閃過追憶的神色，他們沒有再討論什麽，一路走到辦公室。

    這是德裏克第一次來到盧平的辦公室，與他令人震驚的身份相比，他的辦公室顯得平平無奇。桌子正對著窗戶，今天天色大好，陽光揮灑在辦公桌上，讓三人感受到了溫暖與明媚。

    “請坐，”盧平從抽屜裏取出水壺和水杯，“我這裏隻有袋泡茶，你們不會介意吧。”

    德裏克與赫敏一起搖頭。

    盧平抽出魔杖輕敲水壺，壺嘴噴出一股蒸汽。然後把茶袋放置在茶杯中，向其中注滿了熱水。

    “給。”盧平將兩個茶杯推了過來，用明亮而疲憊的眼睛注視著他們。

    “我很感激，你們選擇到這裏來聽我解釋，而不是向所有人揭發我的身份，那樣我就必須離開霍格沃茨。狼人可不好找工作，沒有老板會喜歡每個月都請假的員工。”

    “可鄧布利多教授接納了你。”德裏克說。

    “這就是我故事裏的內容了，”盧平說，“我的父親，一個普通的巫師，得罪了臭名昭著的狼人芬裏爾格雷伯克，，作為報複，他在月圓之夜咬傷了還不到十歲的我，把我變成了一個狼人。”

    赫敏發出一聲震驚的低鳴。

    “每到月圓，我都會變成一頭不折不扣的狼，非常具有攻擊性，我的雙親不得不將我關在地下室，用魔法鎖住門，防止我去傷害其他人。

    “隨著年齡的增長，另一件事情越來越深地困擾住我們一家，我作為一個狼人可能永遠不會被任何一所巫師學校所錄取，沒有哪個家長願意讓自己的孩子與一個狼人一起讀書，處於危險之中。我生為巫師，卻可能永遠無法進入屬於巫師的世界。”

    德裏克感到喉嚨一陣發緊，他忍不住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但後來鄧布利多當了校長，他很有同情心，力排眾議給我寄來了通知書。他說，隻要采取某些預防措施，沒理由不讓我到這學校來。為了保護其他學生，教師們特意在遠離城堡的地方修建了一所屋子，現在那屋子叫尖叫棚屋，一月一次，我通過密道被偷偷送出城堡，送到屋子裏去變形。同時，為了不讓任何人在我對人有危害時遇到我，他們在密道口種了一棵樹，現在那被稱為打人柳。

    “在那些日子裏，我的變形是可怕的，變成狼人是非常痛苦的，我想要咬人的時候卻遠離人群，所以我咬自己抓自己，村民們聽到的那些噪音和尖叫都是我發出的，鄧布利多鼓勵人們傳播尖叫棚屋有惡鬼的謠言，這樣沒人敢去探究它的秘密。在這種情況下，我有了朋友，有了生活，從霍格沃茨順利畢業。沒有傷，傷害到任何一個人。”

    德裏克發現，說道最後一句話時，盧平的話語有短暫的停頓，臉上閃過幾分愧疚。估計事情並沒有他敘述的那麽簡單。

    赫敏並沒有發現這一點，她已經眼淚汪汪了。

    “直到最近，達摩克利斯?貝爾比發明了狼毒藥劑，我才有回到霍格沃茨當老師的可能，鄧布利多費工夫說服了所有教員，斯內普教授每月給我配一副藥劑，這種藥讓我變得安全了。隻要我在月圓前一個星期服下它，我變形時就會保持理智，不再具有攻擊性，我能蜷縮在辦公室裏，做一隻無害與人的狼，等待滿月過去。

    “所以，如果你們不能接受，我非常理解，畢竟在客觀上這將所有學生都置於了危險的境地，我晚些時候就會向鄧布利多教授遞交辭呈。”

    辦公室裏一片寂靜，赫敏的眼淚一下湧了出來，她堅定地看著德裏克。

    “我依然認為我們應該保守這個秘密，我完全相信鄧布利多教授和盧平教授。”

    實際上，德裏克已經和赫敏一樣被感動了，他決定保守這個秘密，不將它泄露出去——包括他的媽媽。

    成熟理智不代表他沒有人性，他深深地同情和憐憫盧平的遭遇，願意幫助他。但同時人性的複雜也在這裏體現，他需要借助這件事達成他的目的，從盧平這裏學習魔法。他這樣做，所有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並且不受任何傷害。

    “我相信您，教授，能召喚出肉身守護神的巫師一般都心向陽光，我願意為您保守秘密。”德裏克說，赫敏喜笑顏開，“但同時，我想要一個保證，一個一旦發生意外，對所有人安全的保證。”

    “哦？”盧平挺直了腰背，牢牢盯住德裏克的眼睛：“你想要什麽保證？”

    德裏克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一個牢不可破的誓言，咱們互相立誓，行嗎？”

    辦公室裏一片寂靜，盧平驀地發出一聲大笑。

    “厲害，真是厲害。無畏的勇氣，德裏克，你又一次刷新了我對你的看法，你完全夠進格蘭芬多，分院帽真是犯了大錯。”

    “對不起，”赫敏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什麽是牢不可破的誓言？”

    “巫師之間達成的強有力的魔法契約，不可違背。”德裏克說。

    “從它的名字我發現這一點了，”赫敏的眉毛揚了起來，“如果違背呢？”

    “死。”盧平簡單地說。

    赫敏驚慌地看著他們，仿佛看到了兩個瘋子。

    “不，別做這個。隻要保密就行了，不會有人受傷，對嗎？”她求助地看向盧平。

    盧平倒是看上去十分欣然，他的嘴角揚了起來：“這是最保險的方式，赫敏。如果發生意外，這是最後一道保護措施。打破誓約的我，會立刻死亡，不會給無辜者造成傷害。”

    “我會發誓對盧平教授的身份保密。”德裏克補充道：“我願意和教授一起冒這個險。”

    赫敏看上去快瘋了。

    “你們為什麽不讓我也立這個誓保密？”

    “你信任盧平教授，我卻要讓盧平教授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德裏克說，“這對盧平教授不公平，因此我也要對盧平教授發誓來確保消息不會泄露。拿出你的魔杖，赫敏，我們需要你做見證人。”

    赫敏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眼淚大滴大滴的滾落下來。她又看了看兩人，得到了兩對堅定的眼神後，她抽出了魔杖。

    “怎麽做？”

    盧平走到德裏克麵前蹲下，兩個人的右手握在一起。

    “請把魔杖點在我們相握的手上。”德裏克說。

    赫敏照做了。

    “盧平教授，當您在霍格沃茨任教時，您願意按時服用足量的狼毒藥劑，不在變形期間傷害任何學生嗎？”

    “我願意。”

    一根細細的、耀眼的火舌從魔杖裏噴了出來，就像一根又紅又熱的金屬絲，纏繞在他們相握的兩隻手上。

    “德裏克，當我在霍格沃茨任教期間，你願意保守我身為狼人這個秘密，不向這間辦公室以外的人說出它嗎？”

    “我願意。”

    第二條火舌從魔杖裏噴了出來，與第一條纏繞在一起，構成一根細細的、閃著紅光的鏈條。

    交握的兩隻手鬆開，紅色鏈條隱藏在了他們的手腕之下。

    儀式結束後，三人好像都失去了語言能力。寂靜中，德裏克打破了沉默。

    “盧平教授，如果我有什麽課程之外的問題，您願意幫助我嗎？”

    盧平看起來驚訝極了。

    “我還以為你這學期都不會想來這間辦公室了，我很樂意幫助你解決課外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