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邀請(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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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行走在山丘起伏的荒原上,地麵隻有大大小小的裂紋,頭頂一汪藍色的水波上下蕩漾,投射出的陰影在腳下不斷蠕動。
莫名的直覺引導著他向某個方向不斷前進,不知過了多久,在翻過數座丘陵後,陸地戛然而止,地麵呈現斷崖式陡降,形成一處大大的凹坑,他望向石坑裏麵,滿滿都是閃爍銀色光芒的躍動著電光火花。
他蹲在石坑邊緣,袖子朝上抖了抖,手指尖觸向一處電芒。
下一秒,無數畫麵在他眼前閃動,跳動的速度快到看不清,他感覺腦袋都快要爆炸了,強烈的眩暈感與嘔吐感包圍了他。
所有的光影在扭曲中化成一張嘴,喃喃低語在他的耳膜內回蕩。
“你的記憶曾經被修改過!”
德裏克猛地從夢中驚醒,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好像剛才一直在奔跑似得。他從又一次練習大腦封閉術的幻境中驚醒,雙手緊緊捂住腦袋。在他的手指下麵,太陽穴劇烈地突突跳動,仿佛又回到了盧平的私人課堂。
他坐了起來,一隻手按著太陽穴,另一隻手在黑暗中摸索著去拿床頭櫃上的水杯,冰涼的白水滾入喉嚨,驅趕走了最後的困意。屋子裏的景物變得清晰起來,這是美國紐約的家裏,窗外街燈的燈光透過窗簾,給臥室籠罩了一層朦朦朧朧的暖黃色柔光。
德裏克用手指按著太陽穴,仍然跳的很厲害。他打開身邊的台燈,翻身下床,穿過房間,走進盥洗室,朝水池上的鏡子望去。鏡子裏映出一個瘦瘦高高的十四歲男孩,睡得亂糟糟的黑頭發下麵是一對又細又長的眉毛,那雙藍灰色的眼睛在靜靜地看著他。
不用回憶,德裏克立刻能複述出夢中的場景。一望無垠的巨大荒原……幹裂的地麵……起伏的山丘……頭頂大海似的水波……腳下蠕動地陰影……突然出現的一池子的銀色電光……還有飛快閃過的看不清的畫麵……那是他的記憶,一想到記憶,德裏克就覺得仿佛有一塊熊熊燃燒的木炭滑進他的胃裏,帶來一陣陣灼燒的恐慌……
暑假已經開始一個月,盧平最後的提醒依然時不時在他的耳邊回想,他非常不安。
平心而論,從現在往前數的十四年裏,德裏克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他自幼健康茁壯地成長,認真努力地學習,過著自律向上的生活。這是所有父母都希望孩子所能擁有的成長模板。
但同時,十四年優秀成長史的背後,是一個擁有前世記憶的人,對於穿越者,最重要最隱秘的就是曾經的經曆,記憶是他換了一個世界、換了一具身體後唯一對自我產生認同的事物。現在,它卻可能遭到過修改。想到有人像看書一般翻閱和改動他兩世的記憶,火辣辣的羞恥與冰涼的不安同時湧上他的心頭。但更多的情緒還是恐懼,一旦那個人明白記憶裏七本書的特殊,注意到這不帶任何謎語,十分詳實的大白話式預言,他(她)可以在英國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無數人可能因此死去。
最要命的是,他無法向父母求助。想要得知布萊克的信息時,他選擇寫信請克萊爾打聽;在知道盧平的身份時,他的第一反應是告知克萊爾求她妥善解決問題。相較之同齡人,他從沒覺得遇到困難向父母求助是難為情的事。但遇到這種情況,他該如何解釋?
爸爸媽媽,你們的兒子覺醒了前世記憶,有點小麻煩?
把問題說開,對於所有人都將非常殘酷,格瑞多一家和和美美度過了14個年頭,德裏克不願傷害他深愛並且也愛他的父母。
所以,他隻能把問題往好的方麵想,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產生嚴重的後果。再給他兩年時間練習大腦封閉術,他有信心解開這個謎團。
“加油!”他對著鏡子點點頭,“你絕對是同齡巫師中的佼佼者。”
“如果你能認真打理你的頭發,論長相你也會出類拔萃,親愛的。”鏡子回應道。
他走出盥洗室,用力甩上門,鏡子發出心痛的低呼。
“在黑暗中我一無是處,你得給我點光!”
德裏克打開屋子的頂燈,坐在書桌前心不在焉地翻動著《今日變形術》,右手抓起魔杖亂揮了幾下,桌上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幾張信紙飛上天空,變成一隊紙鶴,環繞他的大腦飛行。
魔杖依舊與自己無比契合,魔法依然能流暢地使出,德裏克獲得了極大的慰藉,在這個實力與榮耀歸於自身的魔法世界,再沒有什麽東西能比魔法實力更直接令人感到安全了。
現在他能夠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專心致誌地閱讀昨晚沒有看完的“人體變形”部分,有了上學期的經曆,他對阿尼瑪格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準備在四年級嚐試學習一下,相信小天狼星會很高興在這方麵予以他指導。
當黎明前寒冷的、灰白色的天光慢慢透進房間時,窗外的街燈已經熄滅,頂燈的光線似乎變暗了。終於,太陽升起來了,臥室的牆壁被映成金黃色,樓下也有了動靜。
德裏克合上筆記,和魔法書整整齊齊疊成一摞,拉開門下樓吃早餐。紙鶴小隊順服地飛到桌麵右上角,變回信紙,最上麵的一張有著龍飛鳳舞的潦草字跡,顯露出寄信人激動的心情。
親愛的德裏克:
暑假過的如何?作業寫完了嗎?
兩天前我搬進了小天狼星的屋子,據說這裏是布萊克家的祖宅,由於保護魔法的存在,我無法寫下地址,希望能找到時間邀請你來參觀,這裏真的非常……嗯……奇特。
還記得火車上談論過的魁地奇世界杯嗎?剛才小天狼星篤定地告訴我,他可以從魔法部搞到最好的票(我不想探究他使用的方法)。我邀請你和赫敏一起去觀看比賽,羅恩的父親托關係也拿到了票。到時候我們可以在賽場見麵。
你會來的,對嗎?
你忠實的
哈利波特
……
德裏克走下樓的時候,家裏的另外兩位成員已經圍坐在桌旁了。克萊爾在讀報紙,詹森一手拿著麵包往嘴裏送,一手握住遙控器換台看他最喜歡的早間新聞。
“你臥室很早就亮了燈。”克萊爾的聲音從《紐約幽靈報》後傳來,“晚上沒睡好嗎,親愛的?”
“我被噩夢嚇醒了,”德裏克盛了一碗麥片粥,拉開她身邊的椅子,“所以起床後多看了一會書。”
詹森的注意力從電視節目轉移到了德裏克身上。
“我覺得整天待在屋子裏不是孩子在暑假該幹的事。”他微微嚴厲地說,“叫上社區裏的孩子多打幾場籃球。過兩天我要去芝加哥,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公牛隊有比賽,說不定可以要到喬丹的簽名。”
“不用。”德裏克把煎蛋撥進盤子裏,漫不經心地說,“目前我找到了更有意義的活動,我正在學習阿尼瑪格斯變形術。”
嘩啦。
克萊爾從報紙後露出臉,灰色的眼睛掃過他的頭發、兩鬢、下巴以及手背。
“媽媽,我還沒開始變形呢。”德裏克縮了縮,“我隻是做一些理論積累。”
“那是很危險的魔法。”詹森皺起眉頭,“你應該先學習一些簡單的變形術……”
“簡單的他肯定已經掌握了。”克萊爾打斷了他的話,“證明一下自己,兒子。”
德裏克揮了揮魔杖,幾秒後,他的眉毛和頭發都變成了金色。
“明白自己的水平,明白這個魔法的難度與危險性?”克萊爾問。
“完全清楚,我會小心處理。”德裏克承諾。
“我相信你。”克萊爾幹脆地說,“自己把握好就行,相關的筆記在書架上。”
詹森顯得無奈極了。
“喂,你們兩個,我們在討論的是一種可能帶來永久性傷害的魔……”
然後,他的話又被打斷了,這次是一隻貓頭鷹。
潘達站在窗台上,興奮地揮動翅膀,嘴巴啄著窗框,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音。
“嗬,你終於回來了,我想你帶來了好消息?”德裏克打開窗戶,解下係在貓頭鷹腳上的信。
這是哈利的筆跡,寫的比上一封信還要潦草。
德裏克——小天狼星弄到票了——愛爾蘭對保加利亞,頂層包廂,三張票,你們全家都能來,星期一晚上的。星期天中午我們在對角巷匯合好嗎?小天狼星說他已經和飛路網辦公室的人打好了招呼,你們可以直接抵達破釜酒吧。
“所以,我和爸爸去看比賽?”德裏克將短信遞給他們。
“當然,你們去吧。”克萊爾再一次舉起報紙,“我對魁地奇一向不感興趣,這幾天我可以在國會加班,把手頭的案子忙完。”
“太棒了。”詹森露出勝利的微笑,“至少這幾天你練不了那勞什子變形術,我非常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