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差不多都吃完了，鄧布利多抬手示意同學們都站起來。然後他一揮魔杖，所有的桌子都嗖地飛到了牆邊，留出中間一片空地。他又升起一個高高的舞台，貼在右牆根邊，上麵放著一套架子鼓、幾把吉他、一把魯特琴、一把大提琴和幾架風琴。

    這時，幾個毛發濃密，穿著故意撕得破破爛爛的黑色長袍的女巫一起湧上舞台，拿起了各自的樂器，德裏克猜測她們應該是英國魔法界很受歡迎的女子團體，因為觀眾們全都爆發出雷鳴般的熱烈掌聲。大廳的燈光變暗，牆邊桌子上的燈籠都熄滅了，空地上的燈光卻變慢慢亮了，這是舞會即將開始的信號，德裏克走到赫敏身邊拉住了她的手。

    “準備好了嗎，格蘭傑小姐？”他含笑又問了一遍，“準備好和我一起開舞了嗎？”

    “我準備好了。”赫敏的聲調異常認真，德裏克感到她的手心有些濕潤。

    “她們在青少年學生中的支持人數很多啊。”他揚了揚下巴，用另外的話題打消著女孩的緊張。

    “我不太清楚，”赫敏小聲說，“古怪姐妹似乎是在巫師無線電廣播上的一個非常有名的音樂小組。”

    “你竟然領先了我一步。”德裏克故意做出一個滑稽的沮喪表情，“我都不知道這個團體叫古怪姐妹。”

    赫敏忍不住笑了，在昏暗的燈光下，德裏克突然發現了點什麽。

    “這是燈光效果嗎？我怎麽感覺——”

    他的問題還沒問完，古怪姐妹就奏出一支緩慢、憂傷的曲子。他拉著赫敏走進燈火通明的舞池，左手放在她的腰間，右手輕輕握住了她的左手，帶動她慢慢轉圈，剛開始他們的配合十分生疏，步點險些沒跟上節拍，不過隨著舞曲的進行，他們越來越熟悉對方的動作，四目相對，在舞池裏步履輕盈地移動，赫敏漸漸放鬆了下來，搭在他肩頭的手不那麽用力了。

    很快，許多人也進入了舞場，勇士們不再是大家注意的中心。賈斯廷和漢娜在近旁跳舞，他們的動作到是很標準，兩個人的臉上都掛著不自然的傻笑。鄧布利多正在跟馬克西姆夫人跳華爾茲，和她一比，身材瘦高的鄧布利多簡直成了小矮人，他的尖帽子剛剛碰到她的下巴。不過，對於這麽大塊頭的女士來說，她的舞步可真夠優雅的。哈利在帕瓦蒂的操縱下動作僵硬地跳著，而他則是一臉木然。

    “謝謝你的聖誕禮物，德裏克。”赫敏左手被他外扣抬起，原地轉了一圈，她的右手輕輕拂過發髻上的蝴蝶發飾，“很漂亮……”

    “你喜歡就好，”德裏克微笑道，“你送的胸針也非常完美，很配我的禮袍。”

    “因為我寫信問了小天狼星呀……”赫敏聲音柔細地說。

    “什麽？”音樂聲中，德裏克沒有聽清她的話。

    “沒什麽……”赫敏螓首微垂，臉頰又泛起了一片紅暈。

    風琴奏出最後一個顫抖的音符，古怪姐妹停止了演奏，禮堂裏再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德裏克拉著赫敏又轉了幾個圈才停下。

    “繼續嗎？”他問。

    “當然了，這支曲子很好聽呢！”赫敏理了理頭發，棕眸亮晶晶的。這時古怪姐妹又開始演奏一首新的曲子了，節奏比剛才快得多。

    已經建立起默契的兩人翩翩起舞，這次跳得更加輕快，赫敏完全放鬆了下來，最後一段緊促的尾調，他們還興致盎然地嚐試了都不擅長的快三，效果堪稱完美，兩人狀態奇佳，一丁點兒錯誤也沒犯。附近，金妮羨慕地看著他們，一邊頻頻皺眉、躲閃，她的舞伴納威舞步極不熟練，不斷踩到她的腳。

    兩個人前後連跳了六支舞，軌跡滑過舞池地麵的每一塊磚。赫敏有些累了，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呼吸稍微急促了點。

    “休息一會吧。”德裏克建議道，他感到自己的頭發微微放著熱氣，“我去拿點喝的，你坐下等我，好嗎？”

    赫敏紅著臉點點頭，他領著她出了舞池。路上經過弗雷德韋斯萊和安吉利娜約翰遜身邊時不得不讓開道路，他們倆跳得太奔放了，周圍的人們紛紛向後閃開，以免被撞傷了。

    德裏克鬆開赫敏，向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舞台下方的長桌走去，這是四所學院常用餐桌中的一張，各式各樣的飲料和甜品在長桌上堆成了城堡狀，玻璃器皿在光線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他端起兩杯冰鎮檸檬汁，眼角的餘光又掃到了巧克力曲奇冰激淩。猶豫了兩秒，費勁地從腰間的暗袋裏抽出魔杖（禮袍是修身的），指揮著兩杯冰激淩升到肩膀上方。

    “哈！不錯的舞會！很適合你們年輕人！”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沒拄拐杖的穆迪笨拙地走了過來，魔眼在眼眶裏滴溜溜地亂轉。

    “晚上好，教授，需要我幫您拿點喝的嗎？”德裏克禮貌地說，一邊把魔杖塞回口袋。

    “不用，我從來不喝外麵的玩意。”穆迪粗聲粗氣地說，取下掛在腰間的弧形酒瓶，仰頭痛飲一口，打了個哆嗦，“梅林才曉得會不會有什麽卑鄙小人暗地裏下毒。”

    “呃……謝謝您的教導。”自從上完第一節黑魔法防禦術課，德裏克見到穆迪就覺得不太自在，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手中的兩杯檸檬汁和漂浮在肩頭的冰激淩，“聖誕快樂！我的舞伴還在等著我呢……”

    穆迪沒再說話，隨意晃了晃那顆傷痕累累的腦袋，大概意思是讓他自便。德裏克沿著舞池邊緣行走，踮起腳尖，在桌子旁尋找赫敏。

    ……

    赫敏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向哈利和羅恩，她停在離兩個人幾步遠的地方，開心地轉了一圈，燦爛的微笑著。隨後仿佛是不知道該如何向好友們展現自己的情緒，她努力合攏嘴角直直坐在他們身邊，雙手放在膝上，臉頰因為連續的跳舞微微有些泛紅。

    “真熱，是不是？”她自顧自地說，用手掌給自己扇著風，“德裏克去拿飲料了。”

    羅恩的嘴巴張開又合上，喉結上下滾動，像是有什麽話梗在喉頭。

    “我沒想到你的舞伴會是德裏克。”哈利說，“你們跳得真有默契。”

    “謝謝，我也沒想到今天可以跳得這麽好，”赫敏的眼角眉梢盡是笑意，“可能是環境的原因吧，大家都在跳舞，氛圍棒極了。還有德裏克，他的舞步非常穩定，一直在引導著我——”

    羅恩酸溜溜地看了她一眼。“德裏克？”他說，“他有沒有讓你叫他‘德爾’？”

    赫敏吃驚地看著他。“你怎麽啦？”她說。

    “如果你沒有意識到，”羅恩刻薄地說，“我也不想告訴你。”

    赫敏吃驚地望著他，又看看哈利，哈利不明所以地聳了聳肩。

    “羅恩，你怎麽——”

    “成為勇士的舞伴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對吧？”羅恩說，“所以你不願意讓別人知道，這沒關係，可是我覺得你至少可以把實話告訴我和哈利的，你最好的兩個朋友還可以幫你應付一下他的女支持者們什麽的，是不是？”

    赫敏吃驚地張大嘴巴。

    “這是我的私事，羅恩！”過了片刻她說道，“說實在的——麵對聖誕舞會，誰不激動？我們都在做準備，渴望展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麵，這是每個人的隱私。我不想說，你們就該尊重我的選擇！難道我嘲笑過你的禮服長袍嗎？”

    羅恩翻了翻眼睛，沒有理睬這些話。“他大概是和你一起在圖書館寫作業的時候邀請你的吧？”

    “不是，他是在——”赫敏說，臉頰上的紅暈更加鮮豔了，“不，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這些！？”

    “真可惜他不支持你的‘嘔吐’，不然你們還真是誌同道合——一起上課、一起寫作業、一起看書。你可以去問問麥格教授能不能加入赫奇帕奇，或者讓他來格蘭芬多。”

    “你好，赫——米——翁。”威克多爾克魯姆走到赫敏麵前微鞠了一躬，架起胳膊，“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我有點累，不想跳了。”赫敏煩躁地說，“感謝你的邀請，克魯姆先生。”

    “你應該答應他，赫敏。”羅恩陰陽怪氣地說，“接著再和哈利跳。全霍格沃茨的女生都會羨慕你的，你成為了三位勇士的舞伴。”

    克魯姆的視線在羅恩身上轉了一圈後回到了赫敏的臉上。

    “我現在不想跳舞！”赫敏氣憤地對羅恩說，然後她捂了捂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口吻勉強正常地麵向克魯姆：“對不起，去找其他姑娘，好嗎？”

    “抱歉，打擾了。”克魯姆的眼神又變回了陰沉沉的樣子，動作不協調的、肩膀彎曲的走開了。

    “聽著，羅恩韋斯萊！”赫敏站起來，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眼裏閃爍著駭人的光，“我想和誰跳舞是我的事，任何人都沒有權利來指手劃腳！”

    “是嗎，但我認為在這個問題上你沒有妥善地考慮到你的朋友。這會出大問題的！”羅恩尖銳地說。

    “會出什麽問題？”

    “那還不明顯？德裏克格瑞多也是勇士，他知道你最好的朋友是誰……上學期你們的關係還沒有這麽親密……現在他隻是想接近哈利——竊取他的情報，在三強爭霸賽上代表赫奇帕奇打敗格蘭芬多——”

    赫敏氣壞了，好像羅恩扇了他一耳光。她說話時聲音微微發顫。

    “告訴你一個情報吧，他從沒有視哈利競爭對手，甚至連第一個項目的內容都是他主動告訴哈利的——你難道沒和這個傻瓜說嗎？！”她把目光移向哈利，憤怒地說。

    哈利瑟縮了一下，羅恩以光的速度改變戰術。

    “那麽，他希望你幫助他搞清那隻金蛋是什麽意思！我猜想，你們在溫暖舒適的圖書館約會，兩顆腦袋緊緊挨著——”

    “是，我是在幫助德裏克研究那隻金蛋！那你們在做什麽呢？”赫敏簡直怒不可遏了，“當我們在髒兮兮地書架旁邊吃灰的時候，你——還有你！”她指了指兩個男生，“在公共休息室裏舒舒服服的打牌下棋聊天，你怎麽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希望哈利和德裏克都能在比賽中順利完成項目，我在為此付出努力！哈利知道這一點，是不是，哈利？”

    “你的表現方式可有些古怪。”羅恩譏諷道。

    “呃，你們又鬧矛盾了？在這種日子裏？我拿了冰激淩，你們肯定沒吃過……”德裏克手裏端著檸檬汁，肩膀上飄著冰激淩走過來，見怪不怪地說，“唔，羅恩，聖誕快樂！你的禮袍真的……很有個性。”

    羅恩的臉漲成了紫紅色，雀斑一粒一粒顯眼極了。

    “我們走，德裏克，再待下去我會變成白癡的！最後在和你說一句話，羅納德韋斯萊！”赫敏怒氣衝衝地捏住德裏克的手腕，“我想成為誰的舞伴是我的事，而你——一個可憐蟲，下次再有舞會，就趕在別人之前邀請我，我可不是你最後的替補！還有，如果你真的敢邀請我，我的答案是：決不！我已經有舞伴了，和他一起跳舞，我很開心！”

    說完，她猛地轉身，拽著德裏克離開了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