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雲淡風輕、天氣晴好，燦金色的陽光在湖麵上鋪開，波光粼粼，絲毫不顯刺眼，微風吹過湖麵與遠處的場地，將斑斑綠芒零零星星點綴其上。

    寒冬消融，暖春滋長，不外如是。

    乘坐在小船上，隨著船頭推開道道起伏的波浪，德裏克和赫敏也暫時放下了此次黑湖之行的主要目的，興致勃勃地欣賞起了暖意融融的景色。

    “霍格沃茨的冬天確實有些難熬。”赫敏把手支在船舷上撐起下巴，抿嘴淺笑道，“教室和公共休息室裏還好，就是走廊裏——”

    “——全都是涼颼颼的過堂風，”德裏克看著略帶濕氣的湖風輕輕吹拂起女孩的頭發，含笑說道，“還有斯內普的魔藥課教室，地窖裏實在太冷了。”

    “沒錯，沒錯。”赫敏連連點頭，“課桌上點著火焰煮魔藥，還要注意黑板上的操作守則，忙得滿頭大汗。課桌底下又陰寒又濕冷，腿和腳都凍僵了。真的是，”她好笑地搖搖頭，“不知道斯內普這麽多年是怎麽忍受下來的，當了魔藥課教師就不會感到冷嗎？”

    “他是斯萊特林的蛇老大，興許還很享受那種環境呢。”德裏克隨意揣測道。

    “可蛇在冬天是要冬眠的。”赫敏指出了他話語中的常識錯誤，“我反倒感覺越到冬天斯內普就越喜歡對納威噴灑毒液了。”

    “是啊，但這裏是魔法世界，年輕的小姐。”德裏克懶洋洋地回答，“麥格教授的阿尼瑪格斯還是一隻貓呢，你敢去擼她的毛嗎？”

    擼……麥格教授的……貓毛？

    赫敏的表情凝固住了，過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在擔心自家院長會突然在旁邊出現扣他們50分似得。

    然後她踹了他一腳。

    “找死啊你，敢這麽說麥格教授！”她嗔道，“要是讓院長聽到……”

    “怕什麽，咱們彼此彼此，”看著她可愛的表情，德裏克不禁失笑，“你不也默認斯內普是蛇老大了嗎？”

    赫敏哼了一聲，指了指湖麵。

    “快下去吧！這裏的情況看起來還不錯。”

    德裏克扶著木板站起來，定定看著她。

    赫敏和他滿是笑意的眼睛對視了幾秒，就有些支撐不住，慌亂地扭頭看向旁邊，又過了幾秒，她發現德裏克還是在看她，臉上頓時飛起兩抹羞紅，惱怒道：

    “怎麽還不下去啊！盯著我幹什麽！”

    “可我要脫了衣服才能下水啊！”德裏克無辜地說，“難道你想——”

    他的話還沒說完，赫敏額頭臉頰上盡皆湧出了鮮豔的紅暈，她趕忙原處蹭動，轉了半圈，背對著他掏出魔杖，惡狠狠地威脅道：

    “快！下！湖！”

    為了防止赫敏真的用魔咒把自己轟下去，德裏克隻是無聲地咧嘴笑了笑就脫下了長袍、套頭衫和褲子，將它們整齊疊好，露出了已經穿好的緊身背心和泳褲。然後，一陣剛才還很令人感到愉快的春風吹來，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好吧，好吧。”德裏克深呼吸了幾口冰涼的空氣，“真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冰涼的湖水……”

    他蹲下身來，左手撐住邊緣的木頭，輕輕一躍，滑進了水中。

    嘶……

    盡管在心理和生理上都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冰涼刺骨的湖水仍然給予了他巨大的刺激。每一縷從身上劃過的水流都在不停帶走身體上的溫度，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人拿著小刀子一下一下刮著皮膚，他哆哆嗦嗦地鬆開左手，努力以標準的姿勢繞著小船遊泳。

    “你瘋了！不給自己用保暖咒！”赫敏把半個身子探到船舷外，看著他的樣子，尖叫道，“你的魔杖呢！”

    “這兒！”德裏克舉起右手示意了一下，隨後他看到赫敏抬起胳膊，立刻製止，“別！別！我要找到自己的極限，看看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情況下，我能在湖裏待幾分鍾。”

    赫敏收回了魔杖，腦袋跟著他的運動軌跡偏轉，眼裏滿是擔憂。

    顯而易見，無論在身體素質上還是在運動能力上，德裏克與敢於冬泳的威克多爾克魯姆都差了好多個檔次。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刻意鍛煉過身體，隻是以遠超同齡人的自製力長期保持著一些健康的生活習慣。去年的魁地奇訓練讓他健壯了不少，但這學期沒有魁地奇比賽，又幾乎回到了原點。此時，圍著小船晃悠了快10分鍾後，他的雙腿開始隱隱發麻，每次都要用盡全力才能蹬開湖水，他明白繼續這樣下去估計就該抽筋了。

    “差不多，我下水多久了？”他問。

    “大概8分30秒左右。”赫敏說，“需要我給你用保暖咒嗎？”

    “我自己來。”德裏克在水下用魔杖對準自己，“溫——溫度回升！”

    一股暖流從胸膛迅速向四肢擴散，僵硬的手指和腳趾恢複了活力，他用力劃拉了幾下，左手重新抓住邊緣，倚在船外慢慢恢複體力。

    “太胡鬧了！”赫敏抱怨道，“我還以為你會給自己加上全部咒語再下水的。”

    “我得考慮最壞情況啊，”德裏克笑嗬嗬地說，“萬一我的魔杖不幸丟失，我有1~2分鍾的時間選擇繼續比賽還是直接棄權，然後用5~6分鍾來操作這個決定。當然了，湖底會更冷，時間還要縮短。”

    “沒有魔杖你在湖裏還怎麽呼吸？瞎考慮！”赫敏白了他一眼。

    “泡頭咒比保暖咒的持續時間要長很多，至少我不用操心一個小時內的呼吸安全。”德裏克解釋說，“沒什麽能幹擾到泡頭咒的咒語效果，除非那個地方一丁點氧氣也沒有；但保暖咒不同，外界溫度的差異會直接影響到保暖咒的持續時間，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環境越冷，保暖咒的持續時間越短——從我給自己念咒到現在多久了？”

    “大約四分鍾。另外，你算漏了一點，你能堅持的時間裏還應該加上保暖咒的剩餘時間，所以會更長才對。”赫敏看了看表後，糾正了他的計時方法。

    “咒語已經開始減弱了，”德裏克用左手食指敲擊著木頭，“我對它的熟練程度還是太低，按照這種情況推算，每五分鍾就要用上一次保暖咒，再加上需要持續使用的推進咒。在45分鍾到60分鍾時，我很難保持高度專注，整體的咒語效果可能會有明顯下降。”

    一般來說，魔法學校不會讓未成年巫師在疲憊和注意力不集中的情況下念咒，絕大多數未成年人對魔法的控製能力本就不高，再過於苛責他們的精神和意誌力，隻會意味著大量的失誤和意外。

    但對於三強爭霸賽的勇士們，項目設計者顯然不會顧及到這一點。在水底這樣壓抑的環境中，任誰都會下意識地感到緊張和不安，再加上接連不斷的施咒、來回尋找目標和有可能會發生的戰鬥，德裏克自忖腦力精力會飛速消耗，專心度和注意力也一定會隨之衰弱。到時候，不管主觀上願意不願意，他的反應速度和施展咒語效果的下降都是不可避免的。

    “我們還有三周多的時間來準備呢。”赫敏鎮靜地說，“而且經過調整的咒語你會掌握的更快更好。那個泥沼變形魔法，我們花了一周來創造，但你隻用了半天就能熟練使用它，對嗎？”

    “你說得對。”德裏克點點頭，重新給身體加了一層咒語，“我再試試推進咒。”

    “別急，先休息一會再說，反正有保暖咒。”赫敏抽走他的魔杖，拿過書包，拉開拉鏈，從裏麵掏出了一瓶牛奶，揭開蓋子塞進他手中，“快喝吧，還是熱的。”

    德裏克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大大地喝了一口，這瓶熱牛奶的味道此時分外的好，似乎讓他從內而外地暖和起來了。

    “謝謝，你真是太體貼了。不過，霍格沃茨的午餐什麽時候開始供應牛奶了？”

    “我認識了不少家養小精靈，他們都願意為我提供一瓶熱牛奶。”赫敏紅著臉笑了。

    噗！德裏克險些被口中的牛奶給嗆到。

    赫敏竟然認識了不少家養小精靈！

    這會不會代表著一個時代的開啟？

    一個家養小精靈爭取獨立的時代正在逐步拉開帷幕，而船上給我遞牛奶的這位姑娘則是時代的弄潮兒和引領者……

    “你找到他們工作的地方了？”他問。

    “是啊，在第一個項目之後，我根據弗雷德和喬治和提示找到了廚房。”雖然過去了一段時間，赫敏看起來仍然相當興奮，“你絕對猜不到廚房在哪裏！”

    “本來我是想不到的，但你這麽一說我反而有了些思路。”德裏克嘴角翹起，“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附近？”

    “跟你說話真沒成就感！”赫敏撇了撇嘴，“憤慨”地說。

    “好吧，我現在隻負責聽，不說話了。”德裏克又灌了一口牛奶，配合著鼓起腮幫子，表示自己沒法講話。

    “你們休息室入口的那條石廊旁邊，有一副畫，撓一撓那隻大梨子，它就會變成一個門把手，那就是廚房的入口了，裏麵有一百多個家養小精靈。”赫敏繼續感歎道，“真是規模龐大，現在的魔法家庭裏能有一兩隻小精靈都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然後，你就隻拿了一瓶熱牛奶？”德裏克一臉“我很懷疑”的神情，“沒有向他們宣傳你的家養小精靈權益保護思想？”

    “說了呀，但他們全都不理會我，好像我在自言自語說瘋話一樣。”赫敏來回搖晃著小船，“所以我到現在才把這件事情告訴你，你肯定會說我又在費工夫幹吃力不討好的傻事。”

    “其實有目標、有夢想、有追求是一件很棒的事，”沉默了幾秒後，德裏克說，“未來你肯定會覺著當初的自己很蠢很天真，但正是這段不斷做傻事的經曆才造就了今後更厲害的你。況且，有些事情，不去嚐試又怎麽能知道效果呢？”

    赫敏又驚又喜的望著他。

    “你竟然開始支持我了？”

    “唔……沒錯，盡管我依然覺得成功的希望很渺茫。”德裏克在水中聳聳肩，說道。

    赫敏裝作沒有聽到他話中的重點。

    “到今天為止，終於又有一個真正理解這項偉大事業的人了。”她開心地說，“我們一定會成功解放他們的。”

    看著這個和日常相處不太一樣的蠢萌的赫敏，德裏克微微笑了。同時，他在內心也做出了一個決定：在第二個項目後，不管有沒有搜集到證據，他都要去校長室找阿不思鄧布利多談一談，說出自己的想法和懷疑，他要為這件事情做出最大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