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午的下課鈴響起後，德裏克和赫敏一反常態，他們沒有幹脆利落地收拾整潔台麵然後離開，而是磨磨蹭蹭地站在原地做著一些亂七八糟的小事。

    “你還待在這裏幹嘛，德裏克。”賈斯廷走過來開玩笑道，“想跟著我們繼續去上保護神奇生物嗎？”

    “如果這能成真，那可是一件大好事啊。”厄尼佯做熱情地說，“我們的課業壓力就能進一步減小了。不過，”他故意露出了讓人懷疑的遺憾表情，“就算德裏克現在進班上課，恐怕也不會和我們一組，他已經有了自己的黃金搭檔，並且形影不離。”

    自變形課吃了一記悶虧之後，厄尼逮住機會就要調侃一番德裏克和赫敏的關係。

    赫敏剜了他一眼。

    “你要是能把你的聰明才智用在學習上，厄尼，赫奇帕奇現在估計已經學院杯四連冠了。”她說，“可實際上，你四年全部獲得的分數恐怕還沒有我和德裏克一個學期得到的加分多。”

    厄尼呆住了，本就胖胖的麵部頓時又漲大了一圈，他一臉生無可戀地盯著赫敏和德裏克，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拜托快去上課吧，我們隻是有幾個課外問題要請教斯普勞特教授。”德裏克板著臉說。

    “晚上見！”厄尼忙不迭拉著賈斯廷轉身走出溫室。

    看著他們兩個的背景，德裏克笑了出來，衝身邊的姑娘伸出了大拇指。

    “厲害啦，格蘭傑小姐。原來你言語的鋒利程度一點不比學習成績差，厄尼現在一定很想吐血。”

    赫敏怔了怔，沒有接他的話茬，卻是陷入了沉默，沉默中臉上的表情變化連連，最後竟然帶起了一縷奇特的微笑。

    “怎麽了？”德裏克“小心翼翼”地問。

    “我發現——算了，沒什麽。”赫敏感慨般地歎息了一聲。

    “你知不道你這樣講話特別吊人胃口，反而讓我更好奇了。”德裏克好笑地追問道，“你發現什麽？”

    “以後有機會再給你講。”赫敏堅決地說，推著他向前走去，“走吧，去找斯普勞特教授。”

    這時溫室已經變得空空蕩蕩，草藥課教師立刻注意到了他們。

    “對這堂課的內容還有什麽問題嗎，你們兩個？”她一邊問著，一邊脫下龍皮手套。

    “我們已經完全了解疙瘩藤了，教授。”德裏克說，“現在是有一些課外問題想要問您。”

    “真難得啊，格瑞多。”斯普勞特笑眯眯地調侃了他一句，“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對草藥課的學習內容有課外問題呢。”

    德裏克摸著鼻子，努力不讓臉上的笑容太尷尬。

    “好了，我又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繼續說吧，”斯普勞特教授洗幹淨雙手，將他們交上去的作業放進包裏，“什麽問題？”

    “最近我們注意到了黑湖，水下的生態係統一定非常複雜。”德裏克說，“您能給我們講解一下嗎？尤其是具有攻擊性的生物。”

    斯普勞特的笑容消失了，她專注地和德裏克對視了幾秒，像是在確認什麽。然後她看向赫敏，眼神中帶了幾分審視，赫敏窘迫地眨了眨眼睛。

    “黑湖確實是神奇的地方。”她慢慢地說，“水下就好像另一個世界——格瑞多！玻璃門實在太髒了，你為什麽不去擦一擦呢？”

    她不由分說地把一塊抹布塞進他手中，催促道：

    “快去吧，這個問題很有難度，我得在保護神奇生物上課前給她講完。”

    赫敏一臉困惑，但德裏克在瞬間就明白了，他抓著抹布，大步走到溫室門口，象征性地擦了幾下，轉頭向後看去。

    隻見斯普勞特教授麵色嚴肅，嘴裏說著什麽，赫敏的嘴唇抿地緊緊地，眉眼間顯露著專心致誌四個字，看起來恨不得把斯普勞特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中。

    五分鍾後，斯普勞特教授點點頭、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赫敏僵硬地走過來，兩眼空洞沒有焦距，嘴裏不住地自言自語。

    “別這幅如臨大敵的樣子，行不？”德裏克上前扶住她的肩膀，“看著你的表情，我都感覺我在2月24日要出事了。”

    “別胡說！”赫敏睜圓了眼睛錘了他一拳。

    “好吧，好吧，我不胡說，我聽你說。”德裏克做出認真傾聽的動作，“說說看，什麽情況？”

    赫敏思考了一陣，默默伸出右手一根根豎起手指，顯然在整理思路。

    “斯普勞特教授說的內容大概可以整理成三點。第一，人魚是智慧的類人神奇生物，他們有統一的族群，還有自己的首領——”

    “——因此人魚不會主動攻擊我們四個人，對嗎？”德裏克說，“組委會很有可能提前與他們進行了溝通，在必要的時候他們甚至會保護我們，就像第一個項目裏的龍場工作人員。”

    “沒錯，斯普勞特話裏話外也透著這個意思。”赫敏肯定了他的想法，“第二點，巨烏賊雖然體型大，看起來很危險，但實際上它性格溫和，攻擊性很低。相反，格林迪洛體型小，喜好成群結隊地躲在遮掩物中伏擊敵人，攻擊性高。”

    “看來格林迪洛是第二個項目的挑戰所在了，”德裏克說，“我沒有學過任何大範圍攻擊的魔法。如果不小心被一群格林迪洛包圍，就非常危險了。”

    “所以在比賽的時候你一定要注意能躲藏格林迪洛的地方，尤其是濃密的水草，斯普勞特教授把水草這個詞強調了兩遍。”赫敏嚴肅地說，“第三點，黑湖非常大，非常深。”

    “這是在暗示著我——時間？”德裏克分析說，“我的任務是在黑湖中尋找被人魚拿走的寶貝，時間限製一個小時，但黑湖又大又深，所以應該將更多的時間分配到尋找上，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費功夫費精力去和攻擊你的生物戰鬥，能跑就跑，時間最寶貴……還有別的嗎？”

    “應該沒有了，”赫敏遲疑地說，“不過我感覺斯普勞特教授看我的眼神很奇怪。還有，她為什麽不直接把這些信息告訴你呢？”

    “因為她不想違反章程，”德裏克快速給出了解答，“原則上講，勇士不得請求老師們的幫助，雖然巴格曼、卡卡洛夫和馬克西姆顯然都把章程當成了廢紙一張，但至少斯普勞特教授作為主辦學校的院長，不能授人以柄，她給你講解課外知識，你再告訴我，就不算違反規定了。”

    “好吧，你總是能跟得上成年人的思考方式。”赫敏無奈地搖搖頭，“關於如何在黑湖中完成任務，你製定好計劃了嗎？”

    “差不多了，呼吸用泡頭咒，保溫用保暖咒，動力由推進咒提供。”德裏克說，“不過我需要對保溫咒和推進咒做出一些改進，來應對黑湖的環境。還有，在比賽前，我應該去湖裏做幾次訓練，勘測一下大致的環境。”

    “棒極了！”赫敏鬆了一口氣，“唔，我是不是忘了點什麽？”

    對視了兩秒後，赫敏手攥成拳，抵在了額頭上。

    “我忘記了保護神奇生物。”她痛苦地說，“現在已經上課——”

    “——20分鍾了，”德裏克安慰道，“幸好是海格，對吧？”

    “幸好是海格……”赫敏有氣無力地說，“剩下的事情回頭再說吧，我先去上課了。”

    德裏克點點頭，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海格小屋的附近後，才緩步向城堡走去。為了更加適應黑湖的環境改進兩條咒語，這句話說出來很簡單，聽著也很簡單，但實際操作卻非常複雜，以他和赫敏在同齡人中超前的變形術水準，準備出泥沼魔法都足足用了一個多星期。而當任務變為改良兩條咒語，他花費的時間和精力隻怕會更多。

    現在，他需要做的則是——再次進入圖書館，進行理論積累。

    勇士的生活果然離不開圖書館嗎……

    ……

    兩天後的下午，德裏克在黑湖邊上蹦蹦跳跳，反複伸展著關節，今天他打算實際體驗一下在黑湖中潛水的效果，再由個人感受推敲咒語的細節。

    過了一陣，赫敏身背書包沿著岸邊走來，嘴角掛著一點小得意。

    “成功了？”他問。

    “當然，”赫敏揚了揚下巴，“海格已經提前把一條新生入學用的小船拖到了附近，咱們隨時能去湖麵上。”

    “那就出發吧，我已經熱身完畢了。”德裏克說，“海格喜歡什麽東西？等我完成了第二個項目，就買一件禮物回來感謝他的幫助。”

    “嗯……海格他特別喜歡龍，一年級時還孵出過一枚龍蛋。”赫敏看起來在拚命忍著笑，“你能搞到龍蛋嗎？”

    德裏克愣了愣。

    “我還是送火焰威士忌吧，這個至少在我的能力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