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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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然一直盯著孟襄給她的信猛瞧,王玨有點支撐不住了,她輕咳一聲說道:“若信內沒有關於墨家的機密,再拿給郎君一覽。”
出乎王玨意料,王熙然竟沒推辭,而是很自然地跟著她向書房走去。雖然王熙然一直賴在自家,但他平日都悠閑過著‘養老’生活,甚少見他主動要求什麽。今天這是怎麽了,犯了什麽病……。
兩人來到書房坐定,王玨在王熙然的注釋下打開信封,發現裏麵有兩封信。看名字,一封是給她的,另一封給李大娘子。不用多想,定是黃文通過墨家傳信回來。
顯然王熙然也想到此處,隻見他打了個哈欠,起身走到擺放茶具的案旁開始沏茶,不再似方才那般直勾勾地緊迫盯人。王玨被他連番奇怪舉動弄得雲裏霧裏,最後隻能將此歸功為更年期綜合症提前。
王玨打開黃文寫給自己的那封信,信內隻有一張紙,上麵簡略寫著他到邊關後如何運作,現在已經順利混進頡利可汗帳下。頡利身邊有個叫趙德言的漢人深受其信任,希望老師能幫忙查查此人的背景。
雖然信的內容很短,但是王玨依然能從這隻言片語中感受到,黃文這段時間的經曆多麽冒險。唉~,她有點兒心疼弟子了。
王玨看完自己的信又拿起王大娘子那封,見封口處黏貼得很緊,似是用漿糊反複塗抹過,隻好無奈放下。某無良人士內心吐槽黃文太謹慎,也不懂得滿足一下自家老師的八卦之心。後又想到房遺愛幾人的小欠手和小欠嘴,突然恍悟他為何如此。
誒,等會等會!為何給她的信內隻有一張紙,李大娘子的信確是很有分量的一疊,一般傳遞消息不是拿個紙條藏身上才不易被發現嗎?不用看也知道信內寫些什麽內容,無非就是他在為他們的未來多麽艱辛努力。哼哼哼(︶︿︶),大黃完全是有了媳婦忘了老師,再見到這小子必然要暴揍一頓……。
王玨將信遞給王熙然,皺著眉頭向窗外望去,心裏仍在擔心弟子,也在責怪自己居然怒火上頭派他去做那麽危險的事情。而一直被王玨念叨的大黃,這幾個月來真沒少挨揍,已經完全不用等到她來揍了。
話說,那日黃文和李績派來的兩個人離開南山後,幾乎是日夜不停地在趕路,中間換了n次馬才順利到達邊關。黃文同兩人商議後,決定選個既會進牢房又不至於被看守太嚴的罪責--扒手。
假裝扒手又要成功被捉獲,黃文自然不能顯露自身武藝。三人觀察了一個時辰,最後將目標鎖定在一個渾身掛著金鏈子的大漢身上。這家夥一看就是土豪,瞧著那身板被他捉住也比較不容易露餡,偷他準沒錯兒!
與京畿不同,邊關百姓多豪爽,體格也夠彪悍。沒考慮到大漢那麽能打,這下黃文可倒了大黴,他被對方捉住後挨了好頓胖揍。瞧著大漢專門往黃文臉上招呼,李績的倆手下小心髒直揪揪,生怕姑爺被揍得毀容。
大漢打夠後,拎著黃文脖領子就給送衙門去了。三人內心齊舒出一口氣,雖然過程不太美麗,好在目的達到了。演戲得演全套,誰知道衙門內有沒有頡利的臥底。分析王玨給他安排的身份,黃文演得很入戲,整天一副苦大仇深麵帶恨意的模樣。
入牢兩天後,借著兩位外應弄出的亂子,黃文成功越獄。隻是他離開時,特意遺留了兩份手實在牢房裏。獄卒拾得手實後交與縣令,這下衙門可鬧開了。一份手實上的身份是崔瑛,博陵崔氏旁支。又一份手實是一個名喚黃阿達的人,此身份證明看起來像偽造的。
縣衙內的眾人聚在一起合計,他們覺得是崔氏旁支偽裝身份來到邊關,因為盤纏用盡或路上出變故才想著偷錢解決問題。邊關這個位置非常敏感,縣令不做他想便顫抖著雙手開始寫奏折。
黃文越獄的當晚沒在縣內多停留,而是直接跑關外去了。那兩個李績派來的心腹仍留在邊關,他們租下一間客棧當暫時駐點,就等著黃文有需要時找過來。王玨早已聯係好墨家幫忙,並未要求他們如此,人家這樣做完全是李績的囑咐。
此時恰逢一年中最冷的那幾天,這兩年氣溫更是比往常低,關外因雪災死去不少人。黃文逃出時穿得比較單薄,即便他接受過藥物鍛體,也被凍得瑟瑟發抖。腳下踩著過膝的大雪,他辨別著方向往五原郡的方向走。
黃文內心有些小得意,若是常人如他這般不死也得大病,都虧他們百家派的傳承夠強悍。還是那句話,莫裝x,裝x被雷劈。就在他得意著小心躲過人趕路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一夥出來掃蕩的突厥兵。
“大家快看,有個漢人小白臉來咱們突厥做客了!”
“哈哈哈,那可得好好招待他!”
沒給黃文開口.交涉的機會,領頭人帶隊過去就把他給圍了。不用說話,先武力招呼一番。黃文也練武,自然知道什麽招式是教訓什麽是下死手。見這些突厥兵起碼現在沒想殺他,為與之前在邊關的表演對應,他仍要裝著不會武藝。
黃文才到邊關五日就挨了兩頓胖揍,原本就沒消腫的臉又變豬頭了。本以為突厥領頭人會問話,他已在心中想好如何應對,沒想到這位竟然不走尋常路,直接照著他後頸把人打暈了。
待黃文再醒來,他發現自己被扔在一個充滿惡臭味的破帳篷裏。好在除了他還有別人在,可以跟周圍人詢問一下情況。瞧著這些人麵上都有奴隸烙印,想來是被突厥人捉來做苦力的漢人。等會兒,他似乎忽略掉什麽重要事情!
時間倒退倒退再倒退,黃文覺得自己仿佛睡了一大覺,期間恍惚著醒來過幾次。每次醒來都覺得頭痛,還有麵部痛?!想到一種可能,黃文趕緊用手向麵上摸去,果真在額頭上摸到一個清晰的觸感。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黃文的心情很複雜,人送外號黃壞水的自己,這次居然栽在一個突厥莽漢手上了。還有更讓人糾結的事情,他在南山時製定的計劃,就是以奴隸身份接近頡利,沒想到居然歪打正著達到目的了。
有一件事兒比較糟心,若讓師兄們知道他將自己算計成這樣,必然會常拿此事掛在嘴邊笑話他。轉念又一想,他做的是將腦袋掛褲腰上的危險事兒,得有命回去再考慮顏麵問題。
幸運的是,通過同帳內人的聊天,黃文得知這隊突厥士兵要去的地方正是五原郡--頡利可汗牙廷的所在地。如果不是不認得突厥隊長,他都以為這是自己人弄來的托了。
他醒後沒多久便啟程了,奴隸們被人像牲畜一樣驅趕,鞋子早已灌進雪,腳都凍得僵硬不過血了。黃文一路上都低著頭不言語,他想到臨行前一晚老師單獨對他說的那些話。
“我們生活在關內,總聽說邊關人民多苦,又有多少百姓被劫去做奴隸。說得再慘也不及親眼所見來得震撼,你去看看奴隸們過得是多麽豬狗不如的日子,普通突厥百姓的生活又有多苦,方能知道你此行是擔著什麽樣的重任!”
此刻,他不是在看,而是在切身感受著。黃文用下巴抵住胸口,眼睛注視著雪地目露凶光,內心發誓定要好好謀劃,為未來的突厥大戰出汗出血!思索間,背後又挨了一棍,黃文仍是低頭不做聲,隻是腳步加快了幾分。
就這麽恍惚著一直趕路,周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每天吃不飽還要經常挨打,黃文眼睜睜看著同他一個帳篷出來的人,眼神由混沌變為呆滯再到現在的死寂。有人被打死,有人自己尋死,等到五原郡時一隊奴隸已減少至三分之一。
黃文的雙掌潰爛,他多次緊握雙拳,將指甲扣緊肉裏,強忍著直視同胞們一個個被活活打死。一切,隻為不影響自己的任務,為了更大更長遠的利益。
由於黃文看起來體格不錯,雖然麵上有烙痕但長相在奴隸隊伍中絕對算出挑,他被分到一個離頡利可汗牙廷很近的勞務點做工。越是關鍵時刻越忌急躁,黃文多次在遠處觀察頡利可汗,並思考數日後才決定按他的計劃行動。
又是一日,經黃文觀察,覺得頡利心情似乎不錯。就在頡利經過他附近時,黃文突然站起來狠狠地將手上做工用具扔在了地上。此舉成功引來所有人的注意,奴隸們的、監工們的,以及頡利的!
一個監工過來,二話不說就開始照著黃文身上揮鞭子。而黃文則是昂著頭,用憧憬地目光看向天空。盡管他麵色已近蒼白,衣衫已浸血跡,他看起來仍是在硬挺一般沒叫出一聲。
那監工見可汗在一旁,這個奴隸竟如此不服管教,急得直冒汗。無奈怎麽打都沒用,遂大喝道:“你當自己是漢家的文人學士嗎,竟學起人家講究什麽氣節。再不好好幹活,我將你的眼睛挖出來,看你還拿何物看向天空。”
成敗在此一舉!!!
黃文並未因監工的話有什麽動作,而是麵露悲戚地回道:“我本滿腹經綸,奈何生錯了人家,亦生錯了時代。可悲、可歎、唯獨不可憐!我所信非人,今日的一切遭遇都是代價!這雙眼睛已無用,你若喜歡拿去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