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終於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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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橫幅?”

    “掛好了。”

    “音響和視頻調試過了沒有?”

    “都沒問題。”

    劉夏快速地在紙頁上把已經完成的任務都打上鉤,看著已經布置完成的會場,抬了抬酸痛的胳膊,壞心眼地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戚年的肩上,“總算是弄好了。”

    戚年一早過來幫忙,這會兒累得都沒力氣推開她,隻踢了踢她的腿,示意她自覺點。

    李越還在講台上調整講師的座椅,見大家都忙好了在等他,揮揮手,“愣著幹嗎?趕緊去洛城占個二樓靠窗的好位置,今晚我請客。”

    劉夏前一刻還有些萎靡不振,聽見“請客”兩個字就跟打了雞血一樣,立即滿血複活。

    戚年一直在狀況外,等坐在了洛城二樓靠窗的餐桌前,這才有了不自在的感覺。她悄悄地拉了拉劉夏的袖子,“我覺得這是你們生化院的聚會,我就先撤了?”

    劉夏轉頭就橫了她一眼,“你忙前忙後一整天,先走算什麽?”話落,又補充了一句,“你走了,這飯桌上就又是一堆不解風情的大老爺們兒了。”

    劉夏的同學正好聽到兩個人的對話,笑起來,“生化院僧多肉少,僅有的兩塊肉,一塊結婚了,一塊內銷了你可不能走。”

    戚年撓頭,正要接話,原本嘈嘈切切的說話聲頓時小了下去。

    戚年立刻閉嘴,循著眾人的視線往樓梯口看去。

    安靜下來,才聽清木質樓梯上傳來的一陣腳步聲。

    紀言信正低頭聽李越說話,將就著對方的腳步,走得有些慢。

    他的身側是老板娘剛支起的老舊窗戶,從窗口穿過時,那白襯衫映著天邊最後那抹霞光,微微泛黃,眉眼被暮色暈染得像是打了一層彩蠟。好像就是有那麽一種人,一出現,你的眼裏就隻能看到他。

    沉寂的氛圍裏。

    劉夏輕“哎”了一聲,興奮地在桌底下猛掐了戚年的大腿。

    是紀言信啊!

    紀言信!

    紀言信。

    大生物化學研究所的副教授,美國加州理工大學博士學位,發表過幾篇影響力巨大的論文,因為履曆太過優秀,被大直接聘請為生物化學研究所副教授。

    他的人生經曆就跟開了掛一樣,非尋常人可比,更關鍵的是顏值高。

    這些話,是劉夏這幾天裏一直反複、反複、反複跟戚年提及的。

    但等再次見到他,戚年第一個想起的,卻是他倚在車門上,把他的名字和號碼抄給她時的樣子。

    和現在有些不同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一直低著頭漫不經心的人忽然轉過臉來,那清冷得有些薄涼的眼神,仍像初次見麵時,帶著白雪,皚皚而立。

    孤傲,高冷。

    戚年像是被扼住了喉嚨,突然的窒息。

    所幸,紀言信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太久,隻一對視,便移開了目光,信步走來。

    那眼裏,沒有思索,沒有猶豫,甚至連一點點熟悉都看不到完全,不記得她。

    這個結論讓戚年像是不小心替白骨精挨了齊天大聖的金箍棒,暈乎乎的,掩不住的失落。

    紀言信一來,之前還無所顧忌的氣氛頓時便收斂了不少。

    顯然他本人也意識到了。

    然後飯桌上的畫風突然就變了話題被引到了學術、理論、實驗上。

    戚年努力地聽了一會兒嗯,實在聽不懂。

    為了讓自己不要顯得太無知,戚年隻能埋頭苦吃。

    最後上的菜是糖醋排骨,聽說是洛城的招牌菜。戚年眼紅了好久,奈何排骨在轉盤上輪了一圈,好不容易轉到她麵前,等她剛伸出筷子去夾,還沒挨著碟子,轉盤一轉

    肉飛了!

    紀言信斂下眼簾,不動聲色地收回壓在轉盤上的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酒足飯飽後,紀言信去結賬。

    戚年和劉夏坐的位置最靠外,紀言信前腳剛走,戚年就落在後腳。下樓梯時,看著他清爽的短發下那一截露出的後頸,默默地就紅了耳朵。

    劉夏看著戚年走著走著就熟了,頓時無語。

    趁沒人注意,劉夏把戚年拉到屏風後,怕別人會聽見似的,聲音特意壓低:“你來真的?”

    戚年思考了一下,點頭道:“我喜歡他。”

    劉夏默默地撫額。

    一見鍾情這種事,放她麵前,怎麽就那麽不信呢

    生化院難得聚得這麽齊,眼看著時間還早,便商量著下一站去哪兒。

    這時候的消遣不是軋馬路就是唱,男生數量眾多,幾乎是一力碾壓了在場僅有的兩個女生要去軋馬路的建議,一致拍板去唱。

    戚年這回是真的不好意思跟去了,正好她不住校,租的房子就離學校不遠。

    她正想著告辭,一直沒參與討論的紀言信開口了:“你們自己注意安全,別過了門禁。”

    大家都是一靜。

    戚年正想著要不要接著他的話尾順便告辭,悄悄地用眼角的餘光瞄了眼紀言信,眼風剛瞥過去就被逮了個正著。

    她立刻裝作在看路燈,目不斜視

    看到全過程的劉夏,簡直有些不忍直視。

    紀言信一走,戚年就蠢蠢欲動著也想回去了。劉夏對去唱歌沒太大的興致,推說送戚年回去,便也跟著離開了。

    回了家,劉夏壓了一晚上的嗓門也大了起來:“戚年,你看上誰不好,非要看上我們的副教授,你都不知道天天往我們院送情書的姑娘有多少。”

    戚年開了冰箱給她找飲料,聞言,嘀咕了一聲:“可他單身啊。”

    “單身?”劉夏冷笑一聲,睨著她,“你是不知道他對那些姑娘都是怎麽個冷漠無情。”

    戚年關上冰箱,不甚在意地說道:“那是她們沒有我這麽強大的內心,他對我怎麽冷漠無情我都能扛得住,而且越戰越勇!”

    自從劉夏告訴戚年,她說的那個紀言信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教授後,戚年春心蕩漾就沒有停止過。

    大半夜地還拉著她製訂“年度計劃”,力求達到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就讓紀言信一見傾心的目的。

    這可能嗎?

    但就在劉夏不間斷的打擊中,戚年依舊沒有熄滅內心的星星之火

    她是鐵了心要追紀言信了!

    劉夏嘖了一聲,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看了她一會兒,這才說:“來來來。”

    她勾著戚年的脖子往流理台上一靠,翻出手機,“給你個好東西。”

    戚年湊過去,就看見劉夏那纖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戳了幾下,翻出一張課表來,“我圈出來的都是紀教授的課,除了做實驗要去實驗室,別的課程都在教室裏,你可以來蹭課。”

    劉夏順手把課表發到戚年的微信裏,抬手捏了捏她粉潤的臉頰,“別說我沒幫你啊,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你要是能把紀教授追到手,我得叫你一聲師母了。”

    戚年被劉夏捏得嗷嗷直叫,等她鬆開手,把飲料往她手裏一塞,惡狠狠地瞪著她,“等會兒跟李越告狀!”

    劉夏噗的一聲笑出來,“你還別說,我最近一直幫你打聽紀教授的事,李越暗地裏沒少收拾我”

    戚年的好奇心頓時被勾了起來,“他怎麽收拾你的?”

    劉夏臉一紅,呸了她一聲,“你管呢!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我看紀教授今晚連眼神都沒分給你,壓根是不認識你了。”

    偏偏戚年少根筋,剃頭擔子一頭熱。

    她實在是不看好戚年和紀教授這朵“高嶺之花”啊。

    戚年剛出了一個漫畫小本,最近沒有更新壓力。

    劉夏提議今晚不醉不歸的時候,戚年隻是小小地掙紮了一下,就痛快地拿著錢包去樓下的小賣部拎了一整袋罐裝啤酒回來。

    劉夏的酒量好,是戚年的朋友圈裏最具代表性的千杯不醉,喝了幾罐嫌沒下酒菜,又拉著戚年去燒烤攤吃燒烤。

    李越來的時候,劉夏已經捏著酒罐開始胡言亂語了。

    戚年被折騰得滿身是汗,這會兒看見救星差點喜極而泣,“你總算來了。”

    劉夏胳膊一拐,又靠回戚年的身上,捧著她的臉,直勾勾地盯著她看,“李越,你趕緊給戚年出出主意”

    李越噗的一聲笑,扣住劉夏的肩膀把她拉回來,促狹地朝戚年眨了眨眼,“我聽夏夏說,你看上我們紀教授了?”

    戚年:“”

    李越見戚年滿臉囧相,知道這話這麽直接地說出來有些不太合適,咳了一聲,匆匆帶過,“今晚夏夏給你添麻煩了,我先把她弄回去”

    話還沒說完,劉夏轉身就擰住李越的耳朵,大聲嚷嚷道:“不回去,誰要跟你回去,今晚跟我家戚爺睡了。”

    李越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幹脆圈住劉夏的雙手摁得她不能動彈了,這才匆忙說道:“本來還有事跟你說,夏夏醉成這樣不太方便,明天下午我們實驗課,你有空過來吧。”

    戚年點點頭,不忘抓重點,“實驗課那紀言信”

    李越低笑了一聲,眨眼道:“當然。”

    李越那一句“當然”,戚年一晚都沒睡好。

    隔日早上起了個大早,準備行裝。

    粉色的是顯膚色,但會不會太嫩?

    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麽類型的啊

    早知道今晚其實可以旁敲側擊地問問嘛戚年撓撓頭,又拎起一件紫色的這個會不會太土了?

    去年的款式,而且顏色有點深了?

    他要是偏愛小清新的

    戚年趕緊搖頭,不行不行,換一件。

    作為一個選擇困難症重症患者,準備行裝這種事實在是讓人精疲力竭。

    戚年挑了半天也沒能下決定,幹脆把心目中的前幾名都鋪在床上,用貼紙編號後,拍照上傳微博。

    差點忘了她有小天使們!

    作為一個微博粉絲17萬的大大,戚年的微博剛發表,就有不少在線的妹子提供建議,當然,小天使們可不隻是提供建議

    甜得忍不住笑出聲:大大你老實交代,今天是不是有約會?

    萌奇奇:大家還記得前陣子大大說見到她男神了嗎!記得的讚我讚我!讓我上熱門!

    培根肉包:求男神高清無碼大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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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博名到底可以取多長:隔著屏幕都能嗅到大大的少女粉紅心

    戚年抱著鼠標差點拿頭撞桌子。

    她的少女心有那麽明顯嗎?

    剛結束周末,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路上有不少剛返校或者是正準備去上課的學生。

    戚年搓著手,望著雨霧中格外清晰的綠葉,忽然就想起了大。

    戚年當年高考失利,去了第二誌願的大,四年讀滿,用功了一陣,考進了大繼續讀研。

    大在偏北方,夏天短暫,秋天漫長。往年這個時候,樹葉就開始發黃,大風卷起,往往是一場秋雨過後,葉子就落了滿地。

    而大,這個時候,似乎才剛剛邁入秋天。

    戚年看了眼手機,離剛才和劉夏通話結束已經過去十分鍾了。

    她縮進樓道裏躲風,站得有些累,索性挨著樓梯扶手坐下來。

    為了見男神條件艱苦點怕什麽?

    她嘀嘀咕咕地自我催眠著,放空的幾分鍾裏,甚至已經擬定出了下一本漫畫要連載什麽

    正回想著和紀言信的初次見麵,耳邊忽然捕捉到一抹低低淡淡的聲音。

    有點熟悉。

    戚年抬頭看去。

    年輕的男人撐著傘,信步邁上台階。

    漸大的雨勢在傘麵上砸出一朵朵清透的水花,他低斂著眉眼,一手握著手機,微偏著頭在接電話。

    走進樓道裏,他這才不經意地一抬眼。

    戚年就像被他按了暫停鍵,坐在台階上,呆愣地看著他。

    紀言信隻看了一眼,就微鬆了傘柄,那濕漉漉的傘麵從他麵前傾下,他握住傘骨,一用力,就合上了傘。

    傘麵上滾動的水珠骨碌碌地落在了他的腳邊,他輕嗯了一聲,在安靜的樓道裏,他低啞的聲音都帶了幾分清冷的質感:“先這樣,我還有事,掛了。”

    戚年這才匆忙站起來,舌頭一打結,說話都有些不順暢:“紀紀老師。”

    紀言信看了她一眼,微一頷首,算是回應。

    戚年舔了舔唇角,目光落在他收傘時被雨水打濕的手指上,靈機一動,趕緊從包裏翻出紙巾來,“紀老師,擦擦手。”

    她把紙巾遞過去,一臉的誠懇。

    紀言信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拿著傘的手,手背一翻,就把停留在上麵的水珠甩落下去了。

    他抬頭,似乎這會兒才真的注意到她,認真地看了幾秒,語氣淡得如清水:“不用,謝謝。”

    話落,長腿一邁,輕鬆地直接跨了兩個台階和戚年擦肩而過。

    “哎”戚年連忙轉頭看去。

    隻看見走道的窗口下,他修長的背影被日光晃散,碎成了一地光影,很快就消失在拐角處。

    她看著手裏拿著的紙巾,沮喪地直撓頭這是不認識呢,還是裝作不認識啊?!

    劉夏氣喘籲籲地跑下來時,戚年正盯著手裏沒有送出去的紙巾發呆,被劉夏從身後重重地拍了一記肩膀,這才回過神來。

    “發什麽呆呢?”劉夏攬住她,笑眯眯地彎了眼睛,“不好意思啊,剛才在記錄一組比較重要的數據。”

    戚年搖頭,有氣無力地說:“沒關係”

    “告訴你個好消息啊。”劉夏低頭,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我剛出來接你的時候,正好看到紀老師進來你們沒遇上?”

    戚年這才有反應,“遇上了,我給他遞紙巾,被拒絕了。”

    那悲憤的語氣聽得劉夏一愣,差點沒笑出聲來,“遞紙巾被拒絕就覺得委屈了?多少姑娘給我們紀老師遞過精心包裝的巧克力你要是現在打退堂鼓真的來得及,我親自送你回去。”

    戚年腳步一頓,搖頭,堅決地說:“不行。”

    劉夏嘖了一聲,挑眉道:“不過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按理說紀老師在航站樓的停車場都願意給你聯係方式,怎麽現在一點也不記得你啊?”

    劉夏不提還好,一提戚年就想撞牆。

    剛才這麽一發呆,還真的讓她想起了一直以來被她忽視的一個細節。

    那天,金毛咬著她的包不鬆開,後來直接咬爛叼走了狗糧後紀言信道歉,提出要賠償。

    戚年那時候怎麽回答的?

    哦,是說“我不要賠償,你能給我你的聯係方式嗎?可以直接聯係你的那種”。

    如果記憶沒有混亂,她當時應該是聽到了一聲嘲諷的低笑?

    所以紀言信一早給她的定義,是不是就是“登徒浪子”?

    劉夏是一路笑著回來的。

    “登徒浪子”四個字不知道戳中了她哪裏的笑點,一直到推門而入都收斂不了唇邊的笑意。

    認識那麽久,劉夏知道,戚年偶爾做事會不太靠譜,惹出誤會、麻煩都是家常便飯的事。

    但這樣的屬性,碰到了紀教授這麽嚴謹清冷的人,劉夏光是腦補了一下現場的畫麵就笑得停不下來,幾級台階,短短的路程,一直反複提起:“阿年,我覺得你的新坑可以以自己為原型畫下來”

    這種毫不掩飾的嘲笑行為,戚年已經習慣到可以完全忽視了。

    生化院的實驗室,戚年是第一次來。

    “這裏是我們實驗室的生活區。”劉夏握住椅背往後一拉,椅子的滾輪發出骨碌碌的聲音,被移到戚年的麵前,“實驗室不比其他地方,要注意的事情太多,你先在這裏等一下,我去問問李越。這張就是我的桌子,你坐這兒。”

    戚年被劉夏不由分說地按在椅子上,看著劉夏一把抓起白大褂穿上,一整套動作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戚年跟頭一次見劉夏一樣,眼都直了,“我第一次看你跟社會精英一樣”

    劉夏一個沒繃住,笑出聲來,“我什麽人你還不知道嗎?”

    戚年點點頭,收回目光看向她亂糟糟的桌麵,“我知道人麵獸心嘛。”

    劉夏:“”

    劉夏的桌麵還真的是最亂的一個,兩個已經拆封的快遞盒堆在角落裏,電腦架在散熱器上被推至書桌的最裏側,水杯、試卷、雜誌幾乎沒有一點空處。

    戚年支著下巴,一腳撐著地滾著椅子上的滑輪,一手撐在扶手上,唉聲歎氣。

    第一次來生化院的實驗室,她的心情卻很是沉重啊。

    劉夏問了李越後,就把戚年帶到了實驗區,絮絮叨叨地說著注意事項,什麽“沒戴手套就別碰任何東西”“人也不要靠在實驗台上”,聽得戚年直保證:“我一定站得遠遠的,跟木頭一樣。”

    結果剛踏入實驗區

    就看到了正在指導學生做實驗的紀言信。

    他穿著白大褂,紐扣扣得一絲不苟,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金絲框眼鏡,雙手俯撐在桌麵上,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腦顯示的數據。

    “紀教授。”他身後,有個瘦高的男生正拿著文件朝他走來。

    聽見有人叫他,紀言信轉頭看去時,那清冷的目光掠過,不經意地掃到站在不遠處的戚年時,驀然停了一瞬。

    戚年的心跳頓時漏跳了一拍,緊張地看著他。

    不會被轟出去吧

    紀言信緩緩站直身體,臉色微沉,壓低聲音問道:“誰的家屬?這裏,不可以進來。”

    他的目光冷冷的,落在戚年的臉上,絲毫不帶情緒。

    戚年停住腳步,站在原地,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來看他的?

    就算這是實話也不能說啊,說完就會被扔出去,完全不用質疑。

    她正努力地找借口,還沒想好,劉夏已經尷尬地舉起手來,“老師,是我帶來的。”

    紀言信側頭看了她一眼,眼風凜冽,暗壓了幾分譴責。

    劉夏一個哆嗦,哪還敢再多說半句,低頭裝死。

    “這裏在做實驗。”紀言信一手撐在桌沿,往後靠在桌前,一手接過那個定在他幾步外的男生手裏的數據,漫不經心地,卻又不近人情地說,“如果等人請去生活區,再有下一次隨意帶不相關的人來實驗區,我不介意讓你們長點記性。”

    這明顯的不客氣,讓整個實驗室像是瞬間凍結了一樣,鴉雀無聲。

    戚年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欣賞他好聽的聲音。

    清潤,沉穆。

    最後那句漸漸低下去,隻餘一個尾音時,淡淡瞥向她的那一眼,更是讓她像是被貓爪撓了一下。

    不覺得疼,反而麻酥酥的。

    完了完了

    她竟然絲毫不介意他剛才對她下的逐客令,隻想死皮賴臉地再待一會兒。

    “老師,”李越趕緊解釋,“戚同學就是我前兩天跟你說的,對我們專業非常感興趣的那個”

    紀言信的目光從數據上移開,看向身側的李越,“嗯?”

    李越指了指戚年,“就是她。”

    戚年還沒明白李越這含糊其詞裏說的人是不是她,紀言信已經順著李越手指的方向看了過來,麵無波瀾地打量了她一眼,“你們出去等我。”

    等紀言信的這會兒工夫,李越簡單地把今天讓她過來的來意說了一遍。

    前兩天戚年順口一提,想把生化院的日常畫成萌萌的漫畫連載,但實驗室到底是“軍事要地”,沒有獲得紀言信的首肯,並不方便。

    正好大家一起在忙講座的會場布置,李越就順口和紀言信提了。

    紀言信的反應在李越看來,還是挺感興趣的。

    紀言信過來時,白大褂已經脫了下來,挽在臂彎處。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下雨的緣故,戚年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被雨水浸潤的清涼感。

    “紀老師。”李越站直身體。

    “嗯,”紀言信摘下眼鏡,看向他,“說吧。”

    李越眨了眨眼,賣萌道:“具體事項我已經報告過了,就看老師你準不準了。”

    紀言信把金絲框的鏡架折起,修長的手指從鏡片上擦過,淡淡地說:“對生化院感興趣?”

    他的話題突然轉到了戚年的身上,後者怔了一下,這才回答:“嗯,感興趣!”

    紀言信抬眼,微涼的眼神盯住她,繼續問:“那你對生化院有多少的了解?”

    他的語氣還算溫和,可光是眼神給的餘威就讓戚年忍不住心虛起來,連帶著回答問題的聲音都弱了幾分:“不多就一點點。”

    “一點點。”紀言信重複了一遍,語氣裏有了幾分讓人難以察覺的笑意,涼涼的,並不友善,“一點點是多少?”

    李越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總有種戚年被他當成不聽課的學生,單獨在課後拎出來抽問的錯覺。

    最糟糕的是,這個倒黴的學生,連表麵功夫都沒有做。

    “既然這樣”紀言信緩緩開口。

    “我研究過課表!”戚年打斷他的話,見他微皺起眉,又縮了縮脖子,放低了聲音,“我的專業課和生化院的不衝突,從明天開始我就來聽課,紀老師,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來上課?”紀言信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戚年堅定地點點頭,心裏卻在暗爽。

    可以名正言順地去聽課,還愁不能近水樓台先得美人嗎!

    紀言信把眼鏡收起來,挽在臂彎處的白大褂被他掛在衣架上,做完這些,他用餘光瞥了戚年一眼,一瞬的思量,“我好像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的課向來爆滿,甚至有不少和生物化學研究完全不沾邊的學生,都會次次簽到。她要來聽課,的確是沒有理由可以拒絕。

    戚年背在身後的手猛地攥緊,生怕此刻會泄露內心的狂喜,忙低下頭,咬著唇用力地點了一下頭,“謝謝紀老師。”

    全程圍觀了戚年所有小動作的李越,在一旁無奈地抽了抽唇角。

    他幾乎可以預見不遠的將來,生化院雞飛狗跳的場景

    “李越。”

    李越正走神,聽紀言信叫他的名字,愣了一下才回答:“嗯?紀老師。”

    紀言信斂眉,說:“明天講座,你和劉夏辛苦點,早點過來。”

    李越點頭應下,等目送紀言信走遠了,這才睨著戚年道:“聽見了?明天早點。”

    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