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虎口脫險與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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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一般的飛機投下雨點般的炸彈,德軍的88毫米以及更重的大炮向這裏傾瀉著金屬彈丸,蘇軍的302要塞炮狠狠地咂向對方。火箭炮拖著長長的尾焰撕裂空氣,像死亡使者的傳單。熾熱的炮火讓山巒變色,那一片雲杉林成了熊熊燃燒的超大火炬,遠遠望去,又像是太平洋上的某個正在噴發的火山島嶼。
你死我活的戰鬥已經持續了五天,任何軍隊在這樣毀滅性的爆炸下都會喪失鬥誌的,但這兩支不會,雙方仍然以難以置信的英勇投入戰鬥,轉眼間在這個人間地獄裏化成化成渣、化成灰、化成粉、化成空氣。
麗達的處境也是刀尖上跳舞,非常危險。情報處長把她叫到外麵。白霧茫茫中出現了一隊德軍戰俘,她渾身的關節凝結了:那不是“小雞師”副師長嗎?怎麽搞的,連他也被俘了。
麗達與副師長不光開會時經常碰麵,隨元首到小雞師視察時,她替他打傘、人家送給她一隻小鬆鼠呢。如今,他倒成了握在別人手心裏的小鬆鼠。
戰俘迎麵而來,不遠處情報處長陰森森的眼睛在盯著她,如果她轉身離開,這家夥定然會懷疑。如果站著不動,萬一副師長看見她,就算不向敵人檢舉揭發、戳穿她的真實身份,隻要臉上顯現出詫異的表情,同樣會被這個狡猾的眼鏡蛇察覺。
麗達裝出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望著遠處的山巒。其實她什麽都沒望,眼角瞟著步步逼近的副師長,手按在屁股上,指甲伸向衛生巾炸藥包。
大團的霧氣從身邊飄浮而過,麗達分明感覺到空氣中的殺氣。隻要她的身份被識破,她定然會按爆衛生巾炸藥包,她打定主意,臨死拉個墊背的,將置她於死地的情報處長按在褲襠下麵同歸於盡。
副師長高昂著頭,目不斜視打身邊走過。情報處長呆滯了片刻,衝上去揪住副師長的脖子,把他拉到麗達麵前,大吼大叫:“說,你到底認不認識她?”
副師長翻了個白眼,鼻孔裏哼了下算是回答。惱羞成怒的情報處長對他拳打腳踢,把他打得鼻血長流,跌倒在地。
情報處長掐住副師長的脖子,直掐得他眼仁白翻,臉漲成紫茄子。斜刺裏拐來德軍瘸子,一邊飛快地拄著拐杖一邊喊叫:“認識,我認識她”。
此時,如果換作別人,就算不被嚇傻,也會聽天由命地閉上眼睛。畢竟是麗達,她歪著頭天真無邪地端詳著他,仿佛在回憶到底在那裏見過他。就在剛才,她已經用特意留長的小姆指長指甲摳開了小炸藥包的保險,隻要兩腿使勁一夾,一切都不複存在了。
情報處長鬆開手,笑眯眯地轉向瘸子:“別急,少尉,你替你的上司說說看,她是誰?你在那裏見過她?她和誰在一起?”
“弗蘭茨,你這個狗雜種!”副師長怒吼。瘸子朝他遞了個眼色,跳到情報處長臉前,嘲弄著回答:“你問她是誰?我可以告訴你,她隻是一個穿著軍裝的娼妓。你還問我她跟誰在一起,她正跟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眼鏡蛇在一起”。
瘸子轉身跳開了,後麵一聲槍響,他一頭栽向青青的草地,大團的霧氣隨即將他掩沒。
情報處長大手一揮,一個士兵對副師長後腦勺狠狠一槍托,腦殼爆裂,腦.漿四濺,副師長無聲地、像電影裏的慢鏡頭一樣撲到在野花叢中。與此同時,半截槍托在空中劃了個完美的弧線,落到很遠的地方。
下午,雨後天晴,碧空如洗。蟄伏了多日的德國空軍傾巢出動了。
幾架塗著德軍黑十字標誌的“圖2”轟炸機襲擊了司令部,山洞口塌陷了,雖然沒有死人,卻嚇得夠嗆:飛機到來時,地麵上亮光閃閃,暗藏的敵人用鏡子向飛機指示目標。羅特米斯特羅夫中將膽怯了:媽的,老子在前方賣命,後方怎麽一下子冒出來這麽多階級敵人?
為了不挨冷槍,他當即命令第五坦克集團軍司令部進駐到兩公裏外的古堡裏。
蘇軍終於吃不住勁了,德軍、俄羅斯解放軍和烏克蘭解放軍乘勝前進。時間進入第七天,五輛德軍豹式坦克把蘇軍第五坦克集團軍的最後司令部——古堡團團圍住,德軍第三次喊話,敦促裏麵的人投降。
羅特米斯特羅夫中將緩緩站起來,拿起桌上的手槍對準自己的腦袋,正要扣動板機,一個身影一閃,手槍被踢到空中,那個身影縱身一躍,手槍便到了她手裏。
將軍定睛一看,幾天來似乎手無縛雞之力、膽小怕事的卡佳下士正橫眉冷對,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讓他舉起手來。
將軍才認識到此女子絕非等閑之輩。麗達也低估了將軍,她發現將軍向她身後擠眉弄眼,剛扭頭瞄了一眼,將軍一個地滾腿滾過來將她鏟倒在地,接著警衛營長和手下一擁而上,把她捆成了棕子。
麗達讓警衛營長上上下下搜了個遍,那枝鋼筆手槍暴露了她的身份,讓他們認定她是俄羅斯解放軍派出的刺客,便把她的嘴堵上,押到地下室等待處理。
通往地下室的門在衣櫥背後,警衛營長剛把門關上,幾個德軍從古堡頂上的繩梯上滑下來了,裏麵的人包括中將在內束手就擒,但是麗達被押進了潮濕陰暗的地下室裏,隻差了幾秒鍾。
紛亂的腳步聲遠去了,麗達眼巴巴瞅著警衛營長,她的手腳被捆綁,嘴裏塞上了破麻布,剩下的武器隻是那雙可以送秋天的菠菜的大眼睛了。
麗達故技重施,不斷對他暗送秋波,不料這家夥是個一根筋,比柳下惠還柳下惠。對她的媚眼視而不見,對她的搖頭擺尾視若無睹,一直用槍指著她。
據說,柳下惠坐懷不亂是因為被嚇傻了,機器發動不起來。而警衛營長則害怕自己的小命斷送在這個藝高膽大的女刺客手裏。
不過,麗達的媚眼還是起了一點作用,警衛營長扯掉了嘴裏的麻布。反正他們已被困在地下室,有人陪著說說話也好。
麗達施以威脅、許諾、利誘、咆哮,麗達說得情真意切,口幹舌澡,人家連眉毛都沒動一下,簡直像一個木頭樁子。麵對油鹽不進的警衛營長,麗達沒了脾氣,蜷縮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門開了,情報處長一臉淫笑地進來了,麗達燃起了希望,但希望之火很快被澆滅,情報處長對警衛營長嘀咕,要把她做了。麗達之所以還沒有完全絕望,是因為她還聽到說,要等到與她辦完事後再動手。
情報處長費了好大勁,把她的褲子褪到膝蓋上,把他肮髒的陰.莖在她的下體探尋著,嚐試了半天找不到洞,用手去摸,然後僵化了——他摸到了衛生巾。
欲.火燃身的情報處長一不做二不休,笨拙地解衛生巾,摸索半天不得要領,又怕髒了手,便稍微鬆開了麗達右胳膊肘兒的繩索,讓她自己解下衛生巾。
他太低估麗達了,或者被欲.火燒毀了理智,結果就是死得很慘、很難看,死無藏身之地。
麗達大喝一聲,像孫悟空跳出五行山,猝然縱身叉腿躍升,手裏的衛生巾“啪”地打在情報處長臉上。情報處長拚命扔開臉上的衛生巾,令他們失魂落魄的情況出現了:火花“滋”一下冒出來,接著衛生巾升騰起了一股煙火,地下室一片狼籍。
警衛營長似乎早有預感,早早到門口站在起跑線上。爆破聲剛過,他“嗖”地竄出地下室,返身把門堵塞了。情報處長像煙囪爬出來似,烏黑的臉上混雜著暗紅色的血液渾身衣服成了布條,跳著太平洋土著的草裙舞——痛疼難忍。麗達拚命蹭開繩索,精疲力竭地癱軟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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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首與麗達牽著手漫步在小河邊,河水在幾公裏外流入梅德韋察季河,這條小河裏匯集著麗達的淚水,那條河水裏流淌著將士們的鮮血。
元首深情地抱著麗達,有多少心裏的話要說,有多少疑惑要問。麗達深情地講述,元首默默地傾聽。當講到那個警衛營長時,李德輕輕撥開她頭頂上的樹枝,奚落道:“你的美人計也有不靈光的時候啊?你們女的就喜歡欺負我這樣的多情男子,如果遇到不為女色所動的人,你們也就歇菜了吧?”
麗達“撲哧”笑了,為他用的“欺負”二字。
“講完了?你還沒把最精彩的說給我聽呢。”元首半是玩笑地說,右臂不由自主地摟緊她。
“沒啦。”麗達天真地望著他。那晚用嘴服侍中將的事是她永遠的恥辱和悲愴,也是深埋在她心底永遠的秘密。
“他在哪?”麗達問道。“誰?噢,他呀。”
當聽說羅特米斯特羅夫中將已被希特勒招安,即將委以重任時,麗達觸電一樣跳起來:“什麽?你還要提拔他?他可是我的仇人呢。”
麗達哀怨地瞅了他一眼,眉毛擰成一個結,從元首身上掙脫,站到河邊望著靜靜的河水發呆。
李德發現兩行淚水流過她臉頰。咬著嘴唇思忖片刻,猛然扳過麗達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他很有才……怎樣安置他,我聽你的,真的。”
麗達上下打量了希特勒一眼,臉上慢慢恢複了平靜。
到處都是狂歡的官兵,到處都是提著酒瓶的醉鬼。好幾次倆人差一點踩到別人的身上。兩人走過時,歡呼聲不斷,萬歲聲不絕。德軍士兵高喊:“嗨,希特勒!”因為元首還兼任著德意誌歐洲聯盟主席,所以俄羅斯解放軍和烏克蘭解放軍士兵喊叫:“萬歲,主席!”德國醉鬼大喊:“我愛你,元首。”俄國和烏克蘭醉鬼大叫:“我愛你,元首旁邊的寶貝兒。”
穿越一片戒備森嚴的樺樹林,眼前豁然開朗,司令部的德俄警衛們圍成一圈載歌載舞,鮑曼彈奏手風琴,穿著蘇式軍裝的薇拉雙手捧著一束玫瑰花忸怩作態。麗達一個跟頭翻到中間,搶過花束蹦蹦跳跳地高歌:
“在陽光照耀的草地上,
有一個年輕人,把手風琴兒拉得響,
把愛情歌兒唱。
啊,多麽炎熱的夜晚裏,
送姑娘轉回家,
鑒別的時候,
送給她美麗的玫瑰花……”
麗達一邊跳躍一邊向李德拋媚眼,直到元首跳到舞台上將她抱起來深深地吻她,周圍掌聲雷動,政治局委員、德軍將領與俄羅斯、烏克蘭高級軍官們把他倆圍攏在中間,祝賀他們的重逢。
羅特米斯特羅夫中將像被砍下腦袋的雞一樣躲藏在人群中。麗達似笑非笑地走向他。她是分水的犀牛,別人紛紛為她讓開一條道。希姆萊還自願擔當衛士長,把躲閃慢了一拍的裏賓特洛甫一把拉了個趔趄。
麗達走前一步,羅特米斯特羅夫退後一步,直到身後被冉妮亞抵住退路。
麗達冷笑著說:“大將軍,既然你博覽五車達到超凡入聖的地步,讓你當上將真是屈才了。”
大家愕然,元首納悶:這個麗達不知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難道要提拔他為元帥?
麗達臉上帶著貓戲老鼠的神情,那已經不是嘲弄,而是惡毒:“我建議你到德國北普魯士的聖彼得堡步兵學校去當軍事教官,讓你的滿腹經綸發揚光大。”
她一語雙關地警告道:“但是有一條:該講的講,不該講的絕對不能講。否剛的話,我要割下你的舌頭喂狗。”
“是是是,我一定謹記您的教導。”將軍像哈巴狗一樣搖尾乞憐。
麗達斜睨了他一眼,給他雪上加霜:“順便告訴你,你知道為什麽援兵遲遲不到、部隊油料斷絕、你的司令部被炸、你的坦克莫明其妙地調到別外的嗎?那都是我在你的電文上做了手腳。哈哈哈——”
麗達揚頭狂笑著離開,哈巴狗此刻變成了喪家犬,“撲嗵”跌倒在地上,匍匐在地。不光是感謝麗達的不殺之恩,還對元首佩服得五體投地——他至死都以為麗達是希特勒故意派來攪局的。
元首陪伴著麗達繼續她的複仇之旅。經過一群被俘女兵,她的洗衣班“戰友”們嘰嘰喳喳地對她指指點點,不知道是誰冒出一句:“我早就看出她不是尋常人”。雀斑班長臉上比吃了生柿子還難受。麗達用手指將她勾到跟前,然後腳下使了個絆子,把她絆倒在一堆牛糞上。
警衛營長耷拉著腦袋被帶過來了,麗達惡狠狠地命令押解的俄軍士兵,把這個柳下惠送去排雷。幾分鍾後,這個膽敢關押她的背時鬼被地雷送上了西天。
“帶我去找那個情報處長”。元首不容置疑地。
麗達領他向不遠處的一座磨房走去。她支開守衛,進入房間,在木柱子上綁著渾身沒有一塊好肉、兩腿間血肉模糊的情報處長,顯然,這個膽大妄為者讓麗達給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