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爾虞我詐的烏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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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克蘭解放軍總司令麥爾尼克上將急急如漏網之魚,慌慌如喪家之犬,向山下狂奔。
希姆萊的槍口剛離開額頭,他一秒鍾都不敢耽誤,剛開始他慢條斯理地走著,走著走著跑開了,不時回過頭看後麵有沒有追兵。接著他連蹦帶跳,最後便是烏龜搬西瓜——連滾帶爬了。
那些納粹都是心狠手辣之徒,萬一派個殺手,他身邊連一個衛兵都沒有,那可是老肥豬上屠——挨刀的貨。再說啦,當逃兵不是光榮的事,每個人心裏都得怯場。別看剛才與希姆萊對陣時表現得視死如歸,那是當著下屬的麵裝的,其實,當希姆萊拿槍頂著他額頭時,他的腿腳已經變成了篩子,尿泡已經發脹,隻不過大家都敬佩地盯著他的臉,沒人理會他肚皮以下開始下雨。
快到山下了,他鬆了一口氣,坐在石頭上擦汗。掏出的是女人的花手帕,他狠狠地扔到地上,心裏罵罵咧咧:他媽的,一小時前老子手下還有75萬兵馬,沒想到現在讓人家像肉架子上的羊一樣剝了個精光,連我的相好都摒棄了我。這些人都他媽是一個耳朵大,一個耳朵小——豬狗養的;都是二十一天不出雞的雞蛋——壞蛋。
他唾沫四濺地罵了一會兒,重新拾起地上的花手帕抹去下巴短須上的汗珠,一聲長歎:“真是戲子無情,婊.子無義啊。”
背後聽到動靜,他“騰”地蹦起來往旁邊花叢裏鑽,腳下石頭一絆,整個人一頭紮向花團錦簇。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上方傳來:“喲,我們的光杆大司令還在沾花惹草呀。”
麥爾尼克又驚又喜,轉過頭就勢坐在地上抬頭,看到幾天來與他形影相隨的女中尉嘲諷地笑著,黑洞洞的槍口卻對著他。
“別鬧了,拉我起來。我知道你不會拋下我的。”他伸出手,意外地看到女軍官一臉冷若冰霜,還抬腳在他的手上踢了一腳,是那種實打實的踢,他感覺手腕要斷了。
“幹什麽你!”麥爾尼克氣壞了,一骨碌爬起來。“別動!”女軍官杏眼圓睜,“砰”一槍打在他兩腿間,他渾身一震,像麻袋一樣倒下了。
子彈穿越了褲襠,在褲衩上留下一個洞,他聞到火燒羊毛的糊臭味道,陰囊上火辣辣的,他兩眼混濁,用陌生的眼光打量著幾天來與他同床共枕的女人——隻有經過特殊訓練的高手,才能讓子彈緊擦著陰囊,沒有留下傷痕。反過來說,隻要她願意,她同樣會打掉他的半個陰.莖而不害命,讓他生不如死。
“你到底是什麽人?”麥爾尼克眼射怒火。對方豪放不羈地將一隻腳踩在石頭上,粉裝玉琢的臉上掛著譏笑,唇紅齒白間讓他如天打五雷轟:她竟然是他前半生的死對頭、後半輩子的政敵、烏克蘭首相班德拉的情人,對他投懷送抱的目的隻有一個:找機會幹掉他。
她繼續輕描淡寫地折磨他:“我不光是班德拉的情人,還是他的西烏克蘭解放運動鐵血衛隊秘密成員,說通俗點,就是班德拉的殺手。所以我要殺了你,隻要你死了,班德拉首相才能掌握烏克蘭的全部權利,控製軍隊。而你在今天——”
她猛然抬起左手指著他咬牙切齒:“就在今天,你竟然想帶著部隊回國搞政變,把班德拉滿門抄斬,用心何其毒也。我要殺了你——”
“看在我倆的情份上饒了我吧!”他業已明白自己危在旦夕,哭喪著臉跪在她麵前乞求,眼角偷偷地察視上一眼,更加起勁地哭天抹淚加挑逗,“我是芝麻地裏撒黃豆——雜種;石頭放在雞窩裏——混蛋。我竟敢打你的主意,把我肮髒的精.液射進你的身體裏,玷汙了您高貴的陰.部,真是吊死鬼打粉插花——死不要臉……”
“真下賤。我怎麽讓你爬到我的肚皮上了呢。”她自言自語,罩在鐵麵皮裏麵的臉皮微微鬆動了點。麥爾尼克手慢騰騰伸向蜀葵花叢中,那裏隱藏著一簇蕁麻草。他裝完了孫子,開始有口無心地利誘:“隻要你饒了我,我一定和你聯手打回烏克蘭,共圖霸業,到時我是司令,你就是副司令,我們夫妻倆大秤分金,小秤分銀,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是光杆司令吧。得得得,隻要我殺了你,班德拉首相就會娶我,到時候真的是大秤分金,小秤分銀,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隻不過是我與班德拉,你到陰間作好夢去吧。”她將槍口對準他,還想著最後汙辱一把:“告訴你,他什麽都比你強,包括他的床上功夫。他的陰.莖足足有12寸呢。”
“去你媽的12寸。”麥爾尼克猝然彈跳起來,手裏拽著的蕁麻“啪”地打在她臉上,她“呀”一聲悟住臉,身子往後一挺,緊接著就地十八滾,沒入小路那邊密密層層的灌木林裏。
麥爾尼克雙手被蕁麻燙起泡,火辣辣的握不住槍,忍著鑽心的疼痛對空開了幾槍,幾個烏克蘭兵跑過來了,他攔截住搜索了半天,卻見女兵已鑽出幾裏外的灌木林,在一群烏克蘭警衛部隊的簇擁下登上了輪式裝甲兵。
麥爾尼克認得那些人,他們是班德拉首相的近衛軍。
烏克蘭兵扔下他往山上跑去,麥爾尼克喊叫,對方撂下一句話:“長官,師長從山上打來旗語,元首活過來了。”
“啊——”他立即掉轉身子一溜煙跑上山。
麥爾尼克恰到好處地出現在元首麵前。希特勒似笑非笑地走向他,冉妮亞和麗達把槍舉過頭頂在前麵開道,鮑曼與薇拉半轉身子持槍斷後,四個親信全身倒有七八個隨時可以噴出子彈的槍口。一副拱衛黑社會老大的標準形象。
麥爾尼克拉了個天大的架子,厚顏無恥地向元首敬禮:“報告元首,烏克蘭武裝部隊總司令麥爾尼克前來報道,請指示。”
希特勒抱著雙臂,鄙夷地乜視著他,嘲弄道:“手怎麽啦?讓蜜蜂蟄了?讓蛇咬了?你不是回國了嗎?這麽快就回來了?烏克蘭首相班德拉先生是不是給你頒發了勳章?列別德總理是不是為你接風洗塵了?”
麥爾尼克上將臉紅得像猴屁股,膽怯地偷看了眼橫眉冷對的德國高官們,瞥了眼四麵八方有意無意對著他的槍口,上前一步湊到元首的耳邊,被元首喝斥到三尺之外:“有什麽屁大聲放,我不是聾子。”
“元首殉國,”他恬不知恥地說,“幸好是場虛驚。”
“我本來就死不足惜,但說我提拔了些歪瓜裂棗的人……”
“我有罪,我該死!我是忘恩負義的狗,鐵匠鋪的料——挨打的貨……”麥爾尼克小醜也似,不輕不重地打著自己。
“你是唱戲的腿抽筋——下不了台”。元首一臉陰睛難辯地看著他打,聽他痛哭流涕地往自己臉上抹屎。
麥爾尼克說著說著便離題萬裏,調侃起元首來了:“俾斯麥,普魯士王國首相,人傑,可他死了,德國的‘鐵血政策’也就壽終正寢了。元首是五百年一遇的偉人,德軍士兵龍精虎猛,可一聽元首成仁的謠言也就亂了方寸。元首一醒過來就力挽狂瀾,元首要是不露這個臉也就一江春水向東流,一盤散沙,四分五裂了。”
他那種說話的語氣太缺德,戈林、戈培爾都快把他瞪死了,希姆萊已經打開槍保險,臉上露出這樣一種渴望:惱羞成怒的元首一聲令下,他立馬將那顆惹事生非的腦袋穿個透明窟窿。
希特勒突然感到眩暈,黯然神傷,疲憊之極,甚至有一種壓抑著的悲傷。他伸開右手按在冉妮亞肩膀上,在這個活動拐杖的支撐下,他望了望黑壓壓的士兵,瞅了瞅山下焚屍場升騰起的濃煙,茫然不知所措地仰望著藍天,盯著向東北飛行的轟炸機發呆。發了半天愣後費勁地對陸軍副官施蒙特、而不是麥爾尼克下達命令:“麥爾尼克回國。他手下的烏克蘭解放軍留下8個軍,剩下的讓他統統帶回國。還有,把烏克蘭內政部長斯科羅帕茲克中將調來接替他。”
“元首,我對你是忠心耿耿的呀。”麥爾尼克捶胸頓足地喊叫,喊聲之大,驚起一群麻雀。
“當然,你仍是烏克蘭解放軍總司令。”希特勒半轉過身子挖苦道,“你不是挺能說的嗎?我也送你個歇後語:麻雀飛到旗杆上——鳥不大,架子倒不小。牆頭上跑馬——不回頭的畜牲”。
他望了眼把自己挺成旗杆的政治局委員們,暗笑了一聲,調侃說:“麻雀飛到糖堆上——空歡喜”。
空中傳來小型拖拉機的鳴響,一架直升飛機徐徐落下。這是駕駛員在外麵操縱飛機的早期型,像電影裏中國上海灘的黃包車,隻不過會飛而已。自打元首“活過來”起,卡爾梅克人便回歸了小人得誌的稟性,他奔到飛機前,向駕駛員發出一連串命令:“立正,齊步走,向後轉。”
看不清頭盔和麵罩裏駕駛員的憤懣,仍舊一動不動,因為坐在狹窄的座位上,腳得踩著油門,是沒辦法齊步走的。卡爾梅克人不由分說,伸出猿猴一樣的雙臂將人家抱下來,重重地咂在草地上,他摘下頭盔解下麵罩然後楞住:頭盔裏麵是瀑布般的秀發,麵罩後麵是秀美的臉龐。他向一個德空軍女駕駛員耍橫。
冉妮亞與麗達攙扶希特勒上飛機。鮑曼、薇拉與三個副官依次跟隨。那個無所事事的內科軍醫背著藥箱跟在後麵一腳跨上鐵梯子,被人攔住。他朝上喊叫:“我的元首,你有輕微冠心病,我得照顧你呀。”
馬上一個美女臉龐出現在艙口:“領導人的身體狀況是國家機密,你找死呀?要是在蘇聯,早把你拉集中營裏去了。”
進入機艙,大家如釋重負般喘氣,片刻後冉妮亞與麗達連珠炮一般追問:“怎麽?就這把麥爾尼克放了?”“太便宜他了。”“還讓他繼續當總司令”。“元首心太軟了”。
鮑曼擦拭著滿頭大汗,滿臉厭煩地喊叫:“別吵了,你們懂個屁。麥爾尼克那小子急著離開,是想回國搞政變。”
麵對希特勒時又一臉阿諛相:“是吧,元首?”
“是的,這點連希姆萊也看出來了。不過這隻是其中之一。”元首說。
“願聞其詳。”鮑曼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時,希特勒卻閉口不談了。政治的奧秘無窮,豈能爾等可以領會。
從18世紀沙皇吞並烏克蘭以後,烏克蘭人與俄羅斯人是五天一2年,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成立,烏克蘭第一個被拉入夥,但一直像拉郎配一般不情不願,尤其是三十年代的大.饑.荒之後,烏克蘭人對斯大林很不感冒,想方設法一直作對。
從1931年開始,西烏克蘭人班德拉就成為民族主義者的代言人,在波蘭占領下的西烏克蘭從事反蘇活動,目標是爭取烏克蘭獨立。1941年6月,德軍潮水般湧進蘇聯,班德拉乘機在利沃夫宣布成立“烏克蘭國”,指望在德國的幫助下實現一定程度的獨立。實際上他的要求並不高,隻要你德國給我個獨立的名份,我一定聽你的話,為你辦事,讓你也省卻了直接管理的麻煩。
但是,腦殘希特勒與二傻子希姆萊連個傀儡政府都不要,竟然想把烏克蘭變成德國的殖民地,班德拉的臨時政府成員被拉到德國看管起來,希特勒把一個以前開火車的玩意兒弄來當烏克蘭的總督,這個成天與煤炭打交道的大老粗身上黑,心更黑,上任第一天,一馬鞭把牆報上德軍士兵與烏克蘭美女聯歡的照片打碎,指著街上的人滿嘴跑火車:“你們烏克蘭人算個屁呀,屁民們天生就應該給德國人當奴隸。”
隨著戰線不斷東移,軍隊把後方交給黨衛軍和民政當局管理,35萬烏克蘭猶太人在光天化日下被拉到山溝裏一絲不掛地槍殺,死前還得自己挖坑。偷一隻雞要槍斃,吵個嘴要蹲班房。學校停課鬧革命,工人們遊手好閑,因為好多設備都運到德國去了。對農民來說,德國人與三十年代的蘇聯武裝征糧隊毫無二致,是烏鴉站在老母豬身上——誰也別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