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個人崇拜是臭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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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塞林陪著幹笑了幾聲,那笑簡直是念白出來的。片刻後回過神來,眼巴巴盯著元首,鐵心咬住剛才的話題不放:“我要飛機,給我一千架飛機。”
希特勒煩了,搪塞道:“我給你說了半天就是飛機的事。偽裝,偽裝你懂嗎?”
凱塞林驚呆了,大聲嚷嚷起來:“我的元首,您不會讓我從摩洛哥到埃及都拉上偽裝網、紮上稻草人、擺上假坦克,在整個地中海擺滿用木頭刻的軍艦吧!”
凱塞林忽然笑了,是冷笑,氣極反笑:“在非洲,就算是紮草人都辦不到,因為沒有稻草,沒有木頭,隻有遍地的沙子。”
“少來教訓我。”希特勒被將了一軍,氣呼呼地說:“笨死了,隆美爾剛到非洲時就在大眾汽車上綁上紙板玩過假坦克,你就知道拾人牙慧。”
凱塞林兩隻眼睛瞪成牛眼大小,強自吞咽了一口吐沫,反駁道:“我拾人牙慧了?隆美爾拾人牙慧好不好?當時他剛來非洲,連東南西北都辯不清,是我幫他弄的。那些紙板是我從意大利帶來的,畫坦克的畫筆還是我托關係從佛羅倫薩美術學院借的呢。”
麵對這塊油鹽不進一點虧都不吃的粘糕,元首隻得收起性子解釋道:“我讓你偽裝的意思是把我們在利比亞的德軍快速部隊偽裝成法國人,偽裝成遊客,偽裝成放羊的、砍柴的、打工的、阿拉伯商販,就算偽裝成嫖客也行,目的隻有一個:分期分批潛入到摩洛哥、阿爾及裏亞,還有突尼……哎喲——”元首剛露出趔趄的跡象,旁邊人堆裏衝出一個彪形大汗將把拉住,扶正後又若無其事地潛回到人群裏。
希特勒也若無其事地接著剛才的話題:“同時,我讓貝當將駐這三個國家的德國停戰委員會人員從目前的一個團增加到一個師,這樣一來,你在西非就有一個軍了。”
“一個軍?”凱塞林臉上紅光一閃,也僅僅是閃了一下:“不對,沒有一個軍,連一個師都沒有,你看哈,目前在西非隻有一個團,你剛才說的擴大到師還是鏡中幻影。而在利比亞隻有烏克蘭的一個旅。原先阿尼姆的快速部隊早換防到馬爾他了。”
“誰讓你們換防的?真是大膽。”元首理直氣壯地瞪著眼而凱塞林的眼瞪得比他還大那是驚加了嚇再加上委屈:“不,是戈林元帥親批的,你同意的呀。”
“馬上給我調回來。”
“不行,馬爾他是南部防禦的核心,不能讓雜七雜八的外國人駐防,這可是你說的。”
一半是為了掩飾,一半是為了搪塞,希特勒斷斷續續地罵了一陣子烏克蘭人,說斷斷續續是因為時不時跑過來幾個向他表達虔誠的人,讓他不斷在咒罵與表達謝意之間倏地轉換。
凱塞林擁在希特勒旁邊現在說他小人都不夠像個小偷:“吃和穿不是最急的。最要命的是兵員,在整個地中海,西非、利比亞、馬爾他、克裏特島總共隻有一萬德軍,剩下的全是三心二意的法軍、醉生夢死的意大利人,醉醺醺的俄國伊萬,還有吃喝嫖賭的烏克蘭人,而你手上後備部隊聽說有八十萬,給我個零頭就夠了。還有武器……”
希特勒心不在焉地聽他嘟嘟囔囔的叫嚷,熱情洋溢地接受別人的歡呼。德國人例行公事般高喊:“嗨希特。”俄羅斯人歡呼跳躍著像卡住的唱片一樣一遍遍唱出來:“萬歲希特勒,萬歲希特勒,萬歲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萬歲萬歲希特勒。”而在這個陰霾的初冬,廣播裏唱的讚歌:“太陽最紅,元首最親,您的光輝形象溫暖我的心……”
克裏姆林宮成了國際大都市,人頭攢動,肩摩踵接,很多穿著製服的軍官以征服者的姿態在這裏邁著八字,好多來自五湖四海的百姓以朝聖者的心情在這裏優哉遊哉,有來自各個戰場的德國國防軍和武裝黨衛軍,有來自國內各條戰線的優秀黨員和先進生產者代表,有來自前線的俄羅斯與烏克蘭解放軍,有來自伏爾加河畔、披著鬥篷的哥薩克,有來自烏克蘭的翻身農民,有來自北非的遊牧民族,有來自西歐的貴族,有來自中亞的鄉馬佬,有來自中東、戴著白帽子領著幾個老婆的石油大亨,有來自斯堪的納維亞、**旺盛的北歐女郎。這些人碰到希特勒,馬上變成換了新電池的玩具,恭恭敬敬氣勢磅礴地向敬愛的元首敬大禮——要不是這個人,他們那有機會在這裏顯擺呀。
“林子大了什麽鳥兒都有”。也有對元首大不敬者:來自意屬阿爾巴尼亞的王室成員在元首伸出手時故意轉過臉,幸好元首厚黑功力修煉到家,最後一刻變成了撓頭動作,成功化解了尷尬。事後得知,這位膽大妄為者是阿爾巴尼亞國王的親外甥,希臘鬧饑荒期間德國人關閉了他家的酒廠,斷了財路,因此耿耿於懷。
不過,像這類不識時務者隻是一小撮,是一鬥芝麻裏的一顆,絲毫不影響元首的心情。如今,他被諂媚阿諛奉承巴結的人海包圍著,被數不清的奉迎、媚諂、獻媚、趨附扭曲的笑臉籠罩著,被高呼英明、偉大、光榮、正確的讚美淹沒著,被戰功彪炳、功勳卓著、奉若神明之類的崇拜跟隨著,被無處不在的讚美歌聲環繞著,使希特勒心馳神往地微睜著眼睛兩個鼻孔朝天,陶醉在雄踞四方、傲立天地間的偉大征服者的角色中,像不斷膨脹的皮球一樣輕飄飄的,走路的姿勢像踩在棉花堆裏,如果再來一陣風,元首就要飄浮到月亮上與嫦娥姐姐把酒相歡,顛鸞倒鳳了。
元首回過頭,看到凱塞林一臉惡心地盯著什麽,順著眼光望過去,看到一個俄國農婦爬到地上親吻他剛走過的腳印。他冒出這麽一句:“個人崇拜是臭豆腐,聞起來臭,吃起來香”。
凱塞林發現陪元首走路是件苦差事,習慣於大步流星的他不得不屈從龍行龜步的元首,因為元首無暇理會他的請求與抱怨,忙於接受沒完沒了的歡呼或給五湖四海的部下還禮——起先一絲不苟地敬禮,後來漫不經心地揮手致意,再後來頷首,最後幹脆行注目禮,就這還累得他脖子硬邦邦的。為勸阻一群群要求簽名的粉絲,讓元首盡快脫身,卡爾梅克人與京舍領袖衛隊累得屁淌,但花心大蘿卜的元首卻挪不開步了,衝手下喊叫:“哎,那幾個姑娘不是俄羅斯戰士文工團的嗎?去,把她們叫過來,昨晚她們的演出太精彩了——”
“火樹銀花不夜天”。11月8日晚,夕陽的餘暉還沒有褪盡,彎彎的月牙剛升上樹梢,莫斯科最大的露天足球場已是人頭攢動,遊人如織。舞台搭起來了,燈光亮起來了,《來吧!朋友》的美妙旋律響起來了,令遊客們翹首以待的俄羅斯戰士文工團的精彩演出即將拉開帷幕。
晚7點10分,天上飄落著零星的雪花,演出正式開始。開場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仿佛把人們帶到了戰前的歲月,足球場充滿了青春、奮鬥和浪漫。接下來表演的20個歌、舞、雜技等節目同樣異彩紛呈,令人歎為觀止:或熱情奔放,或曼妙抒情,或青春時尚,或懷舊動人,台下觀眾伸頸、側目、微笑、讚歎,時不時地爆發出一陣陣熱烈的掌聲和狂熱的歡呼聲。這美妙的歌聲,這動人的舞蹈,和莫斯科運河畔不時燃放起的煙花交相輝映,使足球場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動感十足,激情四射,讓人們忘記了寒冷,充滿著熱情。
最後,戰士文工團全體演員共唱一曲重新填詞的《卡秋莎》將演出推向了**。演出結束後,在弗拉索夫的陪同下,希特勒走上舞台,與全體演員合影留念。
眼下,這些女演員們與元首相遇,頓時覺得自已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她們的確是幸福之人,因為精神充實,從不缺少偶像:十二天前是斯大林,現在是希特勒。她們像一群麻雀一樣,圍繞在元首身邊嘰嘰喳喳個不停,哭著笑著,表白的傾訴的撒嬌的賣萌的,感謝者思念者表達決心者單戀者。昨晚上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怒吼《神聖的戰爭》的女演員激動得過了頭,下麵的閘門沒關緊,竟然放了個長長的響屁。
伴隨著濃烈而熟悉的香水味道,一個柔軟的軀體貼上來了。見那女人大約十八九歲年紀,身形苗條,大眼睛,皮膚如雪,腦後露出一頭烏雲般的秀發臉若銀盤,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開,那不是一般的美,是美若天仙。他下麵那東西迅速發酵,在褲襠裏支起了小帳蓬。
這是昨晚俄羅斯臨時政府接待辦公室偷偷給他送來、供他享用的文工團員,性技術是大師級別的,吹拉彈唱十八般兵器三十六個動作七十二般變化讓他快活死了,舒服得好幾次暈了過去。同樣的貨色也送給了其他領導人。今天一大早就有線人來報,昨晚約德爾半推半就笑納了一位德軍女兵,這個貴族還挺清高的,不願意與俄國姑娘睡覺。戈培爾一晚上幹了五個不同國家的姑娘,炫耀說嚐遍各國美女,搗遍五洲美.穴。
同時眼前這位超級美女悄悄在希特勒耳邊吹熱氣:“元首,今晚還讓我伺候您吧。”希特勒輕輕碰了下她豐滿的臀部,獎賞給她一個男女之間特明白的涎笑,隻盼著太陽早點下山,隻盼著黑夜早點降臨。
可是現在,離太陽下山還遠著呢,確切地說,太陽才剛剛升起。霧慢慢消散,希特勒沐浴在冬日的暖陽下,充分享受著各式各樣的恭維和阿諛,
好不容易把花枝招展的女演員們打發走,凱塞林正要重新播放唱片,隻見麗達氣喘籲籲地奔過來,後麵跟著花團錦簇的俄羅斯女英雄代表團成員們。見到元首,麗達樂了,扭頭對後麵的一個人喊叫:“嘿,我說元首在這裏的吧,我那時候騙過你。”
“元首,下午我和羅科索夫斯基到前線,你們聊,我回去準備一下。”麗達匆匆扔下這句話跑了,希特勒要麽沒聽見,要麽聽見了並沒放在心上,要麽被香水熏昏了頭,因為甜美的粉裙美女們將他圍得水泄不通。
凱塞林心一沉:壞啦,元首又要一頭紮進女人堆裏了,我要增援的事又要泡湯了,不行。他一咬牙豁出去了,將正向元首獻媚的俄羅斯臨時政府女部長一把拖開,衝元首嚷嚷:“我的元首,非洲的形勢不妙,我再次請求給我調撥一千架飛機。”
“給你一千架飛機,你就能打敗英美的進攻?”希特勒有點惱怒地反問道,順手給俄羅斯女官遞過去一枝口紅,同時給她一個男女之間特明白的涎笑。這位潑辣的女官是下羅夫哥羅德市商務局長,有次走麗達的後門向元首要鋼材指標,不知怎麽回事,希特勒把他硬成鋼材的肉.棒插進她的身體裏。
“啊,莉莉婭,聞名遐邇的‘斯大林格勒白玫瑰’,你也來參加閱兵式?兩個月沒見,你成少校了。”希特勒把一位楚楚動人的俄羅斯空軍女少校推到凱塞林麵前,元帥正眼看都沒看她一眼,嘴裏播放著一成不變的唱片:“我要一千架飛機。”
“艾勒少校好嗎?”元首沒話找話,莉莉婭一臉幸福地笑著說:“謝謝元首,您還記得我們。我和他……結婚了。”
“噢,恭喜。”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元首對她冷淡了許多。未婚女人是金,已婚女人是鐵,這是男人們的共識,元首也不例外。
凱塞林氣咻咻地咕噥道:連一個外國小丫頭的婚事都操心,唯獨不關心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