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靖死了，這場因為他和鎮海仙人武功秘籍引起的江湖風波暫時平息了。

    事實上，很多人後來都知道，當於靖身懷鎮海仙人功法的消息傳出來之後，就注定了他不是殺出一條血路，就是選擇一條死路。

    隻是很多人都不敢相信，他最後選的竟是一條死路。

    當然，在離山鴨嘴岩上的那段故事還是流傳出來了。於靖挺身受劍，讓梅山七傑的後人泄恨是一段恩怨分明的故事，讓很多人既讚歎又慚愧。

    他與白璿璣最後的分別是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讓不知多少少女少婦深閨怨婦垂淚。

    辛誠、謝十三、擎天、天馬流手護於靖到最後的這種江湖俠義讓江湖上的人感慨又羨慕。

    在這個故事裏，最大的輸家是泰山、逍遙、華山和諧門派，沒辦法似乎每個故事，人們喜歡劃出個好人和壞人來。於靖、辛誠、謝十三、白璿璣是好人，那麽，玉心堂、擎鯤這些就是壞人了。

    所以，門派這次輸的最慘的，武功秘籍沒得到，還成了一個壞人，他們勞師動眾，折損了數位高手，卻換的一場空，這些門派成了一個笑話，真正是羊肉沒吃到，惹了一身騷。

    但是，江湖的風波並沒有因為於靖的死而平息，新的浪潮已經形成。

    常言道，無風不起浪，但是人心似江湖，無風也起浪。

    擎蒼從大殿出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但是他知道，逍遙派上下都沒有睡。

    因為，一個更加巨大的陰謀將逍遙派推到了生死存亡的邊緣，不，應該說這個陰謀將所有門派頭推到了風口浪尖。

    在圍困離山的時候，逍遙派的鷹組突然叛變，殺了泰山和華山以及其他門派的幾名弟子，事後，擎蒼重新調查了鷹組的那三個人，沒有問題，一點征兆沒有就背叛了。

    他們是孤兒的身份沒有錯，他們執行任務時也沒出過差錯，但是就是這樣的三個人，陡然叛變了。

    另一方麵，擎鬆回到逍遙派的時機比原先確實晚了兩天。

    這兩天成了泰山派懷疑擎鬆是殺害玉淨的凶手。

    事實上，擎鬆在回來的路上收到了鷹組的傳書，說羅浮山可能遺留有鎮海仙人的秘籍，擎鬆一時沒關住自己的貪念，就繞道了去了一趟，偏偏他是悄悄去的，沒有人可以證明。而唯一的鷹組也死了，將這件事推的鷹組頭上，顯然有死無對證的開脫嫌疑。

    於是泰山派率先發難，要逍遙派給一個說法，華山隨後相應。鐵腿派和神槍派附和相應，隻有神拳派顧忌往日情麵，沒有發聲。

    擎蒼知道，出現這樣的局麵是清理之中的。

    離山圍剿羋三點，擎鯤、擎鵬和泰山派將華山派打散，逼著羋八乾兄弟相殘的，結果羋三點死了，羋六震也死了，加之華山派弟子被殺的最多，華山派怎麽可能不響應泰山派討伐逍遙派。

    鐵腿派的譚鬆齡在離山上和擎天過招，被擎天用那種幾乎羞辱的方式踩了，怎麽可能不趁機報複。

    至於神槍派，自然願意隨大流，保個平安，撈個好處的。

    最重要的，最大問題還是出在這次圍捕羋三點和於靖搶奪武功秘籍上，泰山派死了玉淨，玉心堂和玉滿堂失去了手臂，瞬間讓泰山派和逍遙派的實力不相上下。

    華山派失去了米三點、羋六震，實力大損，而隻有逍遙派隻是受了一點傷，實力並沒有損失，反倒是擎天在鴨嘴岩受益匪淺。

    這樣算下來，各個門派心裏自然不平衡。

    再說了，逍遙派的位置太過尷尬，萬年老二。往上，泰山派處處打壓他們，往下，華山、鐵腿、這些門派要往上來爬就得往下拉他。

    現在，有了這樣的借口和機會，泰山派、華山這些門派怎麽會放棄呢。

    擎蒼歎了一口氣，針對逍遙派這個陰謀布置的太巧，隻是輕輕地推了一下，就讓逍遙派和其他門派對立起來。

    現在，泰山咄咄逼人，逍遙派沒有辦法自證清白，五日後的談判一旦鬧僵，那麽，門派之間的戰爭是沒辦法避免了，那時候，江湖又是一片血雨腥風。

    麵對這樣的局勢，擎蒼和擎鯤、擎鵬、擎鬆談過，希望逍遙派能讓步，可是三人拒絕了。

    擎蒼知道，他們也有趁著泰山派勢弱的時候，趁機將泰山派從老大的位置上拉下來的想法。

    這陰謀並不難看破，可是偏偏這些人都不願看這真相。

    這陰謀就是針對門派人心的。

    可是，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擎蒼忽然想起鐵劍山時的於靖，那時候他或許和自己的心情一樣吧，明知道這是一個陰謀，卻就是沒人聽。

    擎蒼苦笑了一聲，沒想到這麽快就輪到自己了。

    擎長老，鴿組傳來信息。”

    擎蒼拿過紙條，看著紙條上的信息，眼睛猛然睜大。

    繼續查！”

    泰山派，玉淨已經下葬，各個門派的人借著吊唁的機會與泰山派一起商量如何從逍遙派得到好處以及如何應對大戰的事情。

    玉如一穿著孝服，走過房間的時候，聽到有人議論大殿裏的事情。

    唉，你說逍遙派要是不答應，那就是要打仗了嗎？”

    是啊，誰知道呢？或許會答應吧。”

    要是我們輸了，我們會被殺嗎？”

    哈，別傻了，我們是第一大派啊。”

    玉如一聽著，眼神暗淡下來，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沉思了片刻，向後院走了過去。

    祖父，我來看你了。”

    玉心堂躺在床上，道：“如一啊，進來吧。”

    玉如一進去將門關好。

    祖父，你好一點了嗎？”

    玉心堂道：“好多了，你這麽晚過來…”

    玉如一低著頭不敢看玉心堂的眼神，道：“姑姑的死…”

    玉心堂低聲道：“我知道。”

    玉如一抬起頭道：“那你們…”

    玉心堂笑道：“有的事情，真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玉如一低聲道：“可那是我的姑姑，您的女兒，我們的親人啊。”

    玉心堂道：“死了，就是死了。”

    玉如一感覺渾身發冷，兩隻手交叉握住，不知如何開口。

    玉心堂道：“我們也是為你們著想，離山之戰後，我和你大爺爺受傷，你三爺爺腿腳不方便，隻剩你二爺爺和你父親，泰山派近千年的聲譽，恐怕要不保了。”

    玉如一低聲道：“王老五說過，我們可以…”

    玉心堂道：“不要提那個人了，他若是你真的聰明，豈會落得如此下場。”

    玉如一終於知道，她在這個泰山派，在這個玉家，是沒有話語權的。

    玉如一起身，蹣跚地往外走。

    玉心堂道：“也許你會怨我們，恨我們，但是泰山派終究要交到阡陌和你手中的，現在這些事我們幫你們做，以後，你弟弟當了掌門，這些事，就得你去做。”

    玉如一身子停在門前，良久沒有去拉門。

    玉心堂看著玉如一在顫抖，但是沒有安慰。

    在他看來，玉如一等人遲早要長大的，這些事是長大必須要麵對的。

    玉如一拉開了門，腳步邁出去，在關門的時候，停住了。

    二爺爺，我懂你的心思，但是…我相信，長大不是經曆你說得這些，這個江湖也不是你說的這些，我會走另外一條路給你們看，哪怕這條路很艱辛！”

    玉心堂看著玉如一如一顆枯萎的草，又慢慢有了生機，竟然說不出嗬斥的話來。

    玉如一慢慢地將門關上，離開了後院。

    有的路，注定有人要去走的，她不走，就得泰山派的其他人去走，那…索性自己去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