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公子斷定於靖活著，但是他不知道於靖現在哪裏。

    於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了。

    他走在一條山路上，兩邊是鬱鬱青青的樹木，這條路他似乎很熟悉，又很陌生。

    哦，我以為是羅浮山呢。”

    於靖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看著眼前平地上的二層閣樓，微微皺眉。

    閣樓顯得有些成舊，但是閣樓正門上的字倒是清楚。

    心齋？有點意思了，自己這條爛命是有多珍貴啊，還死不了啊。”

    少年深深吐了一口氣，邁步向閣樓的正門走去，雙手按在門框上，輕輕地推開。

    眼前所見，竟然是…

    於靖邁步進去，眼睛左右看看，自言自語道：“怎麽可能啊，我們的實驗室在這裏，那麽難道我可以回去了？”

    於靖疑惑的時候，看見前方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青年走了過來，這個青年頭發向後梳的一絲不夠，帶著一副金絲眼睛。

    王子麟，你來了。”

    於靖疑惑了一下，自己現在這副尊容他都認得自己？向左右的實驗器材看了看，然後他看到自己也穿著白大褂，帶著白口罩，而他的樣子不是於靖而是前世的樣子。

    徐洋？”

    那個青年笑道：“喂喂，不是感冒兩天燒糊塗了吧，連我都不認得了。”

    於靖哈哈一笑道：“認得，認得。”

    子麟，我們的實驗被叫停了…”

    少年笑道：“我知道啊。”

    那我們這五年的辛苦就白費了。”

    少年點了點頭，道：“以前是我過激了，什麽壞人推動這個世界進步，什麽人類就是小白鼠，要不斷適應這個世界的變遷，什麽天才注定是瘋狂的，完全是扯淡，戰爭能帶來的科技的創新，也能毀滅文明，我們都在期待這個世界變的更加的美好，那我們就多一些時間，給我們，也給這個世界的人，我們完全沒有必要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和價值，瘋狂到與這個世界作對。”

    徐洋看著於靖，淡淡笑了笑，道：“子鱗，這不像平時的你啊。”

    少年嗬嗬笑了兩聲，道：“人總是會變的嗎？”

    徐洋向於靖走過來，笑道：“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手拍在於靖的肩膀。

    於靖用手按住肩膀上的手，低聲道：“對不起…”

    徐洋哈哈笑道：“都過去了。”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

    隻要你不怪我捅你那一刀就好了。”

    少年再睜眼的時候，眼前的青年帶著欣慰的目光，在他眼前化成了點點星光。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轟！”

    眼前的實驗室陡然炸開，少年伸手掩住眼睛的時候，身子向後飛了出去。

    呀呀…我們的天才什時候變成這眼的庸才了，還哭鼻子，還對不起，還我錯了，真是笑死人了。”

    少年起身，抬眼再看，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扭頭看向四周，竟然在大黎縣的郊外，在他與袁念兒待過的那個小院。

    於靖站起身，看著對麵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自己，笑道：“原來是你啊。”

    那個邪魅的於靖歪著頭，道：“你是皈依佛教還是基督教了，都開始懺悔了，呀呀，你這樣說心虛不心虛啊，明明有多事情，你都預計要發生了，可是你就是不願出手相救，你現在嘴上說聲對不起就能贖罪了？你要自欺欺人到什時候啊！”

    於靖看著院中熟悉的情景，輕輕笑了一聲。

    那時候的自己，真的好傻啊。

    再抬頭的時候，那個飛揚跋扈的自己不見了，而院中站的是臉色蒼白，披頭散發的袁念兒。

    你，明知道我在騙你，你卻裝作不知道？”

    於靖點頭。

    你明知道我是我父親為得到徐家功法的籌碼，你卻無動於衷？”

    於靖點頭。

    為什麽啊！”

    袁念兒哭著，憤怒地喊著，少年低下頭，道：“因為我相信你是善良的。”

    袁念兒冷笑了兩聲，道：“是啊，我是善良的，我為了你，答應了父親的要求，為了你，我哀求他放過你，但是你呢？你殺了他！”

    於靖點頭，道：“雖然，我到最後才看清楚你的善良，但是，你確實為了我，也為了你的良心，不是嗎？”

    袁念兒淒厲地笑了兩聲，道：“良心？你的良心呢？你明知道我會自焚，你卻沒有阻攔，固執地相信我會活下去，你若真的想要救我，那點火你又不是衝過不去！比這大的火你也衝過去過！”

    於靖點頭，道：“當時我也想過你是故意要激我走，但是，沒人可以對別人不負責任，必須對自己的生命負責，當你選擇放棄自己生命的時候，沒有人要為此負責，也沒有人能提你負責。”

    袁念兒撲了過來。

    於靖一拳打在了袁念兒的腹部。

    袁念兒摔出去，趴在地上，嗚嗚地哭。

    於靖冷聲道：“說了半天，抱怨了半天，你根本不是她，她是一個善良而可憐的姑娘，當她縱身火海的時候，她已經徹底離開這個世界了，一個善良的人，怎麽會抱怨他人呢？一個善良的人，如何會變成你這淒慘哀怨的模樣呢！所以啊，請你不要…”

    於靖緊走了幾步，握著拳頭向地上的袁念兒砸了下去。

    不要在褻瀆她了！”

    憤怒的一拳，眼前的人煙消雲散。

    院中柴房裏，陡然又起了大火，於靖看過去的時候，一個八歲的女孩牽著一個婦女的手出現在哪裏。

    她們笑著對少年說：“謝謝你，王老五。”

    於靖的眼眶又濕了。

    我找到我的母親了，我們很快樂，很幸福。”

    於靖笑了起來，低聲道：“祝你們幸福。”

    你也要幸福啊。”

    火光洶洶，人影慢慢走遠。

    喂喂，這是演瓊瑤劇嗎？要不要我陪你哭。”

    於靖猛然站起來，向著眼前這個飛揚跋扈的自己，揮拳打了過去。

    玩夠了吧，給我滾！”

    於靖的拳頭的揮過去，卻穿透了那個自己的身體。

    喂喂，你這麽急著向殺死我，你究竟在害怕什麽呢？”

    於靖低聲道：“原來另一個我是這樣的醜陋啊。”

    哈，你這樣罵自己，我會不開心的。”

    於靖收回拳頭，道：“看樣子，我找不到殺死你的方法，我是出不去了。”

    那個飛揚跋扈的少年笑道：“很簡單啊，你自殺，我就死了。”

    少年微微沉思了一下，道：“好辦法。”

    那個飛揚跋扈的於靖歪著頭，叫道：“喂喂，這麽不誠懇的答案就不要在我麵前說了嗎？你忘了，你現在想什麽，我是知道的啊。”

    於靖摸了摸額頭，道：“真是麻煩啊。”

    這是一句真心話，但是方法我交給你了，看你用不用了。”

    於靖苦笑了一下，道：“自己說的自己自殺，這多少有點滑稽，不是嗎？”

    那個邪魅的自己笑道：“那…你就等著…我殺死你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