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疏點點頭，說：“開始的幾次，我都是在模糊的意識裏看到一個黑牛模樣的東西衝向我，我感覺寒氣攻心，它是主動攻擊我的，後來，我試圖打通左臂的筋脈時，它才攻擊我，我放棄打通左臂的筋脈後，它就沒再反噬過。”

    “黑牛模樣的東西？難道寄生你左臂裏的是夔牛的靈骨？”懷竹驚愕失色。

    蕭疏搖搖頭，說，他不知道，但他心裏多少有些dá àn，寄生在他身體裏的就是夔牛的靈骨。

    他在招搖山玄冰洞裏得到的是戰尊的馭龍鞭，而馭龍鞭就是夔牛的靈骨，那次遭受獵從之王撕扯左臂後，藏在左臂袖管裏的馭龍鞭就不見了。

    那馭龍鞭模樣很一般，他一直也沒想過那東西是不是丟失了，現在想來，有可能在獵從之王撕扯他左臂時，進入他的身體裏，並寄生在他身體裏麵了。

    “不可能，”蕭疏正在回想招搖山的那一幕，懷竹打斷了他的思路，說道，“夔牛雖然死了，但靈骨依舊有靈性，如果進入你的身體，會很快蠶食你的身體，你絕對不會活到現在。”

    蕭疏不置可否，懷竹的話的確有道理，夔牛是排行第一的神獸，它的靈骨也會強大無比，他的身體怎麽承受得住。

    “不管寄生在你左臂的是什麽獸骨，它很強大是肯定的，至今沒有對你造成致命的反噬也是有原因的，但並不代表，它會一直安穩地呆在你的身體裏。如果有可能了，你應該把它清除出去。”懷竹提醒道。

    “我會的。”

    “就怕請神容易送神難，”懷竹神情黯然地說，歎了口氣，看著蕭疏，接著說，“你要有接受最壞情況的心理準備。”

    “還有什麽最壞的情況？不就是被反噬，丟掉性命嗎？”蕭疏看著懷竹，他已經從懷竹目光裏得到更壞的dá àn。

    “據說，當年的魔神祖奇還是流波山一名雜役弟子時，性格溫和，待人寬厚，可成了魔神後，就心性大變，屠戮三界四地的高手無數，令人望而生畏。”懷竹緊盯著蕭疏說。

    蕭疏看著懷竹說：“師尊是說，我可能被它所控製，像魔神一樣心性大變，荼毒生靈，危害天下。”

    懷竹隻是看著蕭疏，沒有說話。

    蕭疏笑了笑，說道：“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一旦你左右不了了呢？”懷竹依舊盯著蕭疏，目光淩厲。

    “我會在這種情況發生前，結束自己的性命。”蕭疏正色道。

    “好！”懷竹收回了淩厲的目光，喊了一聲好，神情緩和了許多，說道，“天靈一向做事低調，小心謹慎，他這次公開和大公子作對，把你送去流波山肯定不是在豪賭的。”

    說完這些後，懷竹給了蕭疏一個令牌，這是蕭疏去流波山的憑證，他囑咐蕭疏不要丟失了。

    懷竹把蕭疏送出了丹青閣，蕭疏走出多遠了，又回到了懷竹身旁。

    他告訴懷竹說，紅舌鬼嬰可能還活著，烏泥湖上有一個深洞，紅舌鬼嬰可能就是從那裏逃出來的，但紅舌鬼嬰有可能已經不在青丘山了。

    蕭疏還說，他在那個深洞上做了一個結界，他告訴懷竹，如何破解那個結界，進入到洞裏去。

    他把進入骷髏嶺的方法也告訴給懷竹了，骷髏嶺裏有一塊沈悅用碧月潭的仙草造出來的綠洲，可以供一些人生活。

    聽了蕭疏的話後，懷竹苦笑了一下，說，他明白蕭疏的意思，一旦丹青派遭受不可抵抗的攻擊，他可以率領門人弟子躲到蠻荒域裏去。

    蕭疏說，這種事不可能發生，但可用於防患於未然。

    懷竹說，天下的事什麽都可能發生的，他感謝蕭疏想得這麽全。

    ……

    第二天，蕭疏一大清早去了一趟於天峰，到碧月潭裏弄幾根仙草放到包裹裏，然後回到青草堂，做了一番準備後，走出青草堂，準備離開青丘山了。

    阿冷帶著青草堂的青衣弟子，鶴峰帶領著錦衣弟子都來相送了，蕭疏並沒有看到懷竹的影子。

    他們說了一些話，灑淚而別。

    殘雪依在，冷風嗖嗖，蕭疏走在下山的路上，竟感到了一絲酸楚。

    他是被天靈送進青丘山的，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他卻經曆了很多，生死瞬間的事，他就經曆了不止一次。

    就是一次次的經曆，讓他逐步走過了懵懂歲月，懷竹，天靈，鶴峰，他似乎對他都很冷漠，但他們都在默默地為他付出了很多很多。

    他與鼎力、秦池和玄天作別時，很慘痛，他與懷竹、鶴峰作別時，很淡然，但無論慘痛，還是淡然，這些人都會深深地留在他的記憶裏，給他無窮的動力。

    前麵的路可能更加坎坷，有了對這些人的記憶，他會在孤獨奮戰時，感到一絲掛念，人隻要有掛念了，才不會放棄任何生的機會。

    經過那一番爭戰，茅草屋已經碎裂不在了，夜玉的墳墓還在。

    他倒是希望風瑤說得是真的，藥人不會死，死了，也會複生，夜玉會好好地站在他麵前，隻可惜，這隻不過是風瑤的一個謊言。

    蕭疏在夜玉的墳前站了一會兒，又把罩在墳上的結界加固一番後，向青丘山外走去。

    有一絲殘雪，溪流還在泠泠作響地流著，窄窄的小路還是那樣潔淨。

    三個人正站在小路上，等著他。

    天靈，阿海，李周。

    “謝謝。”蕭疏走到他們身邊，道了一聲謝。

    “應該的，不必謝。”阿海和李周說道，說完，他們撤身走到一邊去了。

    “小子，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天靈臉上還是那樣標誌性的笑容。

    “沒有，我隻是想活下去。”蕭疏一笑說。

    “你去流波山，有你自己的目的，不過，我還是有事托付。”天靈說道。

    “你說，我盡力辦到。”蕭疏答道。

    “去查一下，當年的雜役弟子祖奇是怎樣一舉成為魔神的。”天靈看著蕭疏，語氣溫和地說。

    “這樣大的事，我辦不到。”蕭疏回答得很利索。

    “你隻要去做就可以了，結果如何不重要。”天靈說。

    “你的目的並不是衝著祖奇如何化身魔神去的，另有原因。”蕭疏眉毛一挑，壞笑了一下。

    “嗯嗯，你說得很對。”天靈點點頭。

    “具體原因，我問了，你也不想說。”

    “沒錯。”

    “好，我答應下了。還有事嗎？”蕭疏說。

    “沒事了。”天靈身體望旁邊一閃，給蕭疏讓開一條路。

    “我還有事。”蕭疏瞟了一眼，自己的身影。

    “什麽事？”天靈的目光也跟著掃過蕭疏的身影。

    “什麽時候把派到我身邊的暗探撤掉？到了流波山，我不把他抓出來，流波山的那夥仙人們也不會放過他的。”蕭疏笑著說。

    “別誤會，他不是我派來的，他的走與留，我說了也不算。”天靈道。

    “那誰說了算？”

    “玲瓏山莊廿九。”

    “那你告訴他吧，總有一雙鬼眼盯著，誰也有煩的時候。”蕭疏眉毛一挑說。

    “我轉告。”天靈微笑著說。

    蕭疏看了天靈一眼，從天靈身邊走過，走了幾步，打了個響指，說了聲“謝啦”，然後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天靈呀，天靈呀，你是不是在作孽呀？”看著蕭疏漸漸遠去的背影，天靈喃喃自語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