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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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之中,已經時至黃昏,落日在西陲點亮著最後一朵霞雲,那朵霞雲鮮紅豔麗,宛如一朵虞美人,又像已過花時一樣,漸漸色彩黯淡下來,幾欲凋零了一般,此時,香港的街頭已經陸陸續續地出現了燈火,街上的汽車都已經開啟了夜燈,在大街上行駛穿梭,一片萬家燈火、流光溢彩的香港夜色,在我腦海裏浮現著。在這股鄉愁中,我寫了一首詩:
翻書越篇淚濕裳,
行雲落日不歸郎。
燈火漸明滿香城,
錯把人間當天上。
我把這首詩,刻在了木椅子的靠背上,然後算了算,想了想,我已經九年多沒有回過家了,曾經以為離開之後,我絕對不會再想念那個家鄉,現在才發現原來有些傷口,是要有些時間,才會裂開,才會被人發現,才會痛的。出於對故鄉的思念,我起身,拿起那本想看一看,這本雖說胡編亂造,或多或少還是帶有些自傳性質的,裏麵的一些景物,也都還是真實的。我想從這本找著故鄉的一些樣子,我翻開第一頁,著:遺落在林間的帆布鞋,八歲男孩蒙著眼睛,黑布條在後腦勺上隨風飄蕩,左手順勢將一根竹條插進地上,右手提著一雙嶄新的回力牌子的帆布鞋,他還光著左腳,右腳穿著左腳的鞋子,麵朝著一片在風中婆娑不止的林海。千萬束午後的陽光,從千萬個枝條葉片縱橫交錯的縫隙裏,掃射到了他的身上。他將手上的帆布鞋,高高甩起,那隻鞋子朝著日頭,飛過了竹林之上,落進了竹海裏。他摸了摸立在地上的那根竹條,那根竹條沾滿了他的血肉,都已風幹。他的家人卻始終嫌他不夠完美,一直試圖將那根竹條安裝在他身體上,在胸口、在背上、在屁股,成為他的一條腿或者一條胳膊,甚至是一條尾巴也好。他將不放棄這根竹條,成為一個完美的人,於是轉過身去,解下蒙著眼睛的黑布條,抽起地上的竹條,用那塊黑色布條將這根竹條係在腰間,像一個瀟灑的劍客,背對著旭日,朝著自己的江湖遠去,腦海裏浮現著那隻遺落林間的帆布鞋,或許它已經落在了某處裸露著樹根的坑裏,經曆雨水,稍加時日,就會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枝繁葉茂地長滿了尺寸不一的帆布鞋子;或許它已經落在某處不為人知的水溝裏,成為螞蟻、螳螂、蜘蛛等昆蟲,滑向彼岸的舟;或許它已經落在某個高處的樹梢上,成為了鳥的窩。
我看到書的半途,已經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仿佛把我們那個既不愉快,也不幸福的童年,又重新經曆了一遍,心靈跌落在了一個無窮無盡的黑暗裏,我即看不著周遭的世界,也聽不見周遭的聲音。我吃力地站起來,趴著鐵絲網,深呼吸著,才算看見萬家燈火的香港城,一時間我周遭的世界,才豁然明朗了些。我恢複了些神誌,又坐了下來,喝了幾口可口可樂,決定寫一封郵件發給薑瑜,談談我對他這本的看法,這根本不是一本令人愉快或者是有閑情逸致去下來的,而且我十分擔憂他的身體。
我打開電腦,開始寫著郵件:“薑瑜,你好,十分感謝你寄來的那條黃鶴樓香煙,說實話,我在香港這麽多年,也是第一次抽著那種煙了,很有味道,我很喜歡。至於你寫的那堆稿子,我也修訂成書了,可惜還是不能如願,沒辦法被其他人接受。當然說實在話,這些也不能全怪別人不識貨,我也看過你的這本,每每看到一半時,便無法再持續下去,裏麵的感**調、以及字裏行間所夾雜的味道,都過於晦澀暗黑。就像王家衛的那部電影《花樣年華》裏麵,梁朝偉在莫高窟的牆洞裏娓娓訴說的那幅片段,以及想起的那段michael gasso所作的電影插曲《angkor wat theme》。我在這種精美極致的傷感裏頭,都快有種生無可戀的消極心態。我想你之所以會寫成這樣,肯定與你的寫作環境有關,你不可能在深圳龍華清湖村或者什麽油富村,那種沒有陽光的握手樓裏,寫出那種積極清新的,更何況你還在富士康的流水線上工作,能夠寫出一本來也實屬不易,這一點上,著實令人欽佩。我知道你是不會放棄的,你收到這封郵件之後,可能會重新再寫一本,那樣的話,我開始擔心你的身體,擔心你無法承擔那樣沉重的身體與精神上負荷。要不這樣吧,我一個表哥在東莞的一家電子廠當廠長,如果你願意過去的話,我可以給他講,讓他給你安排一個閑賦的工作,這樣一來,你便可以好好寫作了。好,時間不早了,我隻能寫到這裏了,祝你早日達成夢想。
勿念
摯友薑洋。”
我寫完信箋整體,準備落款寫上兄弟薑洋,似乎覺得不妥,於是改成了朋友,又覺得關係太過淺薄,隻能最後改成摯友,才算給我之間的關係,找著了一個相對稱心如意的稱呼。我將郵件發到他的qq郵箱上,便疲憊不堪地躺在木椅上,卷縮著身體,昏睡了起來。
當薑洋睡後,身體卻突然立了起來,眼睛豁然睜開,像是看到了某種神奇的東西一樣,充滿了魔性色彩。薑洋扭了扭脖子,伸出手臂,扭了扭懶腰。此時一支神筆,炫耀著七色光茫,從屋子裏的書桌裏麵的抽屜,飛到了門外,在薑洋的臉上塗抹著,大概幾秒鍾之後,一張張飛的京劇臉譜,便已經繪畫成功。盜魔士原來就是薑洋,盜魔士做了做鬼臉,然後跳上了長型木椅,發現了薑洋所寫的鄉愁詩歌。
盜魔士摸了摸詩,念了念這首詩之後,喃喃自語地說道:“啊,詩,士之風範,薑洋這個弱不禁風的男子,看來也有成為士的可能,看來我得找找辦法開導開導他,讓他先入門有點絕技,成為一個準士,這樣我白天休息的時候,他也能更好地保護好我的肉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