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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從娘的墳場回到家天已經傍黑,一路上惹來幾聲犬鳴。樹上的葉片逐漸枯黃,在夜幕來臨前顯得微不足道的模糊。風微微加深了薄涼的寒意,香草緊了緊衣領,知道家裏的爹已經煮好晚飯在等她。
因為親眼目睹了娘的慘狀,好幾天都沒有好好的吃一頓飯,總是感覺惡心看見什麽都像是血。
草草的吃了一點早早的熄燈上床,躺在床上的香草老也不能入睡。她睜開眼睛看著黑黢黢的窗外,看著黑乎乎房間裏的空間。內心深處驀然茲生出一種恐懼來,她害怕進入之前在夢境裏出現的情景。
娘死了那麽久,香草是夜夜夢見娘,夢見她渾身是血站在麵前。嘴裏一個勁的說著什麽,麵部的表情很著急的樣子。
香草每一次夢境中掙紮醒過來,渾身都是汗濕透衣服。
香草覺得這個夢很奇怪,就像是在接續前麵的夢境。之前做的夢境是看見一個人背對著自己,蹲在芭茅花裏吃著什麽。結果是娘遭到殺害,現在卻夢見娘屢屢出現在夢境裏,好像要告訴自己什麽。
香草側翻了一下身子,想要排斥大腦裏想的那些,血淋淋的畫麵。可是無論她怎麽排斥,那畫麵卻總也驅趕不掉,跟烙印似的深深印跡在大腦裏。
夜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周遭的一切都處於靜態狀。香草夢境裏再次出現那詭異的一幕,她能夠感覺到身體,飄離開木床緩緩輕飄飄的走到門口。
房門無聲的開啟,香草繼續往前走去。
四周都是黑乎乎的一大片,村莊、田野、山林、跟墨汁一樣黑。香草沒有感覺到有風吹動發絲,也沒有聆聽到村落裏有狗們的吠叫之聲。
香草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輕飄飄的影子,在一種肉眼無法穿透的蠱惑下,不受控製的飄向一個地方。
香草這次去的地方不在是有芭茅花的河灘,而是一家住戶。
這家住戶香草記得好像來過,應該是娘帶她來竄門的。
越是靠近這家住戶的房門,香草就有一種難以抑製的恐懼感。她想抗拒這種蠱惑,想拒絕進入房門。可是身子就像不屬於自己的,完全不受她控製無聲悄然的飄進了這家人的房門。
香草無暇顧及什麽環境,她木木看著眼前詭異的畫麵。
此刻的香草,就像在看電視劇裏恐怖時段的*,那個男人的背影依舊背對著她,脊背還是在顫動著。應該是在啃噬什麽東西,引起的輕微顫動。
更加詭異的是,背影目測知道香草來到。他在慢慢的扭動脖子,試圖想扭頭麵對後麵的香草。
香草猛然從夢境中驚醒過來,冷汗侵透全身感到渾身冰涼。
香草睜開眼睛,茫然無措看著黑乎乎的空間。視線投在滲透一線光亮的窗戶,窗戶外樹枝椏投射在紙糊的窗框上,隨風搖曳的影子真的跟鬼魁似的,蠢蠢欲動就像要撲將進來一般。看著這一幕,香草渾身不由得一抖,趕緊的拉緊被褥把頭臉都遮蓋起來。
就在這時,香草聽見自家房門發出‘呯’一聲響動。
家裏就香草和爹,房門響動應該是爹起夜小解吧!香草沒有多想,也不敢探出頭來看什麽。就那麽把頭蒙在被褥裏,直到迷迷糊糊睡去。
早上一聲聲鳥啼把睡夢中的香草驚醒,她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抬眼看向窗戶已經亮晃晃大天光了。
香草撩開被褥翻身坐起,在撩腿下床時視線瞥看到腳丫子上,頓時僵住了。
香草搖搖頭努力回想昨晚有沒有洗腳上床,在回想數秒之後。她肯定的記起,昨晚是洗腳之後上的床。可是這腳又怎麽會沾惹起泥巴呢?她一邊狐疑的瞎想,一邊把腳往床邊的布鞋裏套。腦海裏浮現出夢境裏出現的畫麵,難道自己是打著赤腳真的走了出去嗎?
香草還沒有收拾好走出房間門,就聽見門口傳來有人大喊爹的嗓音。
香草扣好扣子撩開碎花布門簾,走了出去看見是‘假斯文’在給爹說著什麽話。
“閨女,快洗臉吃飯。”張旺財看見香草,急忙對她喊道。
“哦。”香草答應著對‘假斯文’投以靦腆的一笑,趕緊的進廚房洗臉吃飯。
香草吃著飯心裏還是在糾結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一口飯,夾一筷子自家做的胡豆瓣。還沒有送進口裏,視線落在飯桌上那藍花土碗裏紅兮兮的豆瓣,胃裏一陣痙攣蠕動就感到惡心感湧到喉嚨,一陣幹嘔之後什麽也沒有吐出來。
‘假斯文’說完話就走了,爹聽見香草發出嘔吐的聲音,趕忙走了進來。
“丫頭怎麽啦?不舒服?”
香草搖搖頭,怔怔的盯著飯桌發呆。思維糾結著夢境裏出現的畫麵,手裏的木筷緩緩放在飯桌上。
“丫頭,你……”張旺財看著女兒過於蒼白的麵頰,心疼的詢問道:“丫頭,你不舒服就得去瞧瞧,看你瘦得這樣。”
張旺財說著說著喉嚨就硬起來,莫名想起婆姨的好處來,要是她沒有死,沒有做錯事該多好。
“我沒事。”香草放下碗筷,安慰爹道。接著又問道:“假斯文來幹嘛?”
“唉,你還是別問,就在家裏蹲著。”爹慌亂的收回視線,叮囑香草道。
“是不是他們又在罵娘了?”香草認真的看著爹問道。
“不是,給你娘相好的那位嬢嬢,昨晚出事了。”
爹的話猶如晴天霹靂,把香草給震撼住了。
嬢嬢!難道是昨晚夢境裏出現的那家人?香草記得娘沒事總愛去她們家竄門子。在村子裏,也是娘最好的毛根姐妹,(同年結拜的非血親姐妹)可惜的是在娘出事後,她倒打一耙,把娘曾經給她說的話,一五一十添油加醋的說了出來。
害得香草和爹沒有少挨罵,可是嬢嬢是怎麽死的?
香草果然聽爹的話沒有出去,她呆愣著雙手抱膝,半臥在床上。她麵無表情的看著牆壁發呆,夢境裏的情景就像書頁似的,層層疊疊翻騰開來。書頁上的字密密匝匝,模糊一片。她一個也不認識,也不知道畫麵裏的情景是怎麽一回事。
胡思亂想著香草不由得看向,遮蓋在被褥裏的腳丫子。如果說自己是做的噩夢,為什麽腳上會沾上泥巴?
“啊啊啊”越是想,越是淩亂。香草急躁的抓扯頭發,淚流滿麵的哭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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