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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奎被羈押在東華村保管室裏,這保管室是村上專門用來堆積糧食的。那個時候還是合作社,糧食大家種,飯一起吃。

    村裏幾個幹部酸腐得要命,一副搖頭晃腦和人講如何如何高產什麽的。甚至於連件兒像樣衣服都置辦不起,整天價還喝茶沽酒。可鬧饑荒的人群卻有增無減,他們所謂的高產,非但沒有讓人們富裕起來,反而多了不少憂心忡忡的人。

    鬧饑荒時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把褲腰帶往緊裏勒。一個個餓得東倒西歪,麵黃肌瘦跟黃瓜秧子似的。

    說到這兒可能有人不明白了,既然是高產為什麽會餓飯?這個問題我也不明白,還是鍾奎把這件事給捅破的,耐心看下去就有收獲。

    鍾奎是誰?問大家夥,都一一搖頭不認識。說門嶺村有一個墓生子,立馬就會有人搭訕,並且還虛張聲勢的比劃說墓生子。相貌長得如何如何,個子比一般人都高大,就連五官也在各種描述中變成孫悟空那樣的金睛火眼,口吐火焰什麽的。

    出了三人莫名慘死的大事,隻有當事人鍾奎心態平穩。其餘的人包括誌慶在內,都在猜測究竟那樹林有什麽端倪。

    特別是鍾漢生,因為沒有證據,加上誌慶擔保。一時之間他不敢把鍾奎怎麽樣,卻又被死者的家屬逼得想用一箱豆腐把自己撞死。

    鍾奎身子靠在高高堆積的稻穀堆上,餓了就抓一把穀子剝殼來生嚼來吃。渴了就用舌頭彎曲抵住下顎,製造唾液緩解幹渴。

    倚靠在穀堆上小睡了一會的鍾奎,再次把手探進穀堆抓穀子來剝殼,這一探探出問題來。扒拉開麵上一層薄薄的穀子下,露出來的是,一張四四方方的木質桶子,這堆稻穀根本就是用道具撐起做的假象。

    鍾奎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麽要自欺欺人,他們寧願餓肚子,也要大喊豐收口號,來獲取一句微不足道的口頭稱讚。

    保管室裏不但有蟑螂,也有老鼠。鍾奎記得家裏沒有這些令人惡心的生物,他不知道這些生物之所以沒有在農家裏呆,那是因為農家屋子裏除了人,就沒有其他可偷吃到的食物了。

    半圓的月亮高高掛在半空,瑩白色的月光,從保管室的窗戶滲透進來,映照著卷縮在地鍾奎單薄的小身軀。

    人們很放心的把鍾奎鎖住在保管室,那是因為保管室比全村人的住房還結實牢靠。混泥土凝固的磚牆,紅色泥土烤出來的瓦房,隻有一個小小的窗口用來給糧食透氣的,此刻也給鍾奎用來遙望外麵的世界。

    鍾奎做了一個夢;夢境裏他還是站在蓄水庫邊沿,看著背對自己的那一抹身影。

    身影緩慢扭頭看著鍾奎,朗朗月光下,一張姣好熟悉的麵容。一摞細發遮掩下一雙清澈而明媚的眼睛,脈脈含情的盯著他看。

    鍾奎心裏一動,失聲喊道:“香草……”

    “鍾奎哥……”果然是香草,她眼裏含著淚柔聲喊道。

    “你去那了?我找得你好苦。”

    “鍾奎哥,你別找我……我……”

    鍾奎急了,想伸手拉住香草。

    “別,你別過來……”香草緊張的說道。

    鍾奎怎麽可能輕易的放香草離開自己,他急促的出口想挽留住,往陰影處躲避的香草說道:“為什麽?你不能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消失好不?”

    就在鍾奎伸手欲拉住香草時,視線所看見的那一抹陰影突然擴散開,一下子就把香草給吞沒了。空間裏隻留下,香草驚懼絕望的求救聲;“鍾奎哥……救救我……鍾奎哥救救我……”

    求救聲仿佛就在耳畔索繞,睡夢中的鍾奎一個激靈翻身爬起。在翻爬起來那一刻,暗角處傳來幾聲‘吱吱’老鼠尖叫的聲音。

    鍾奎聽著老鼠們發出的抗議聲,思緒裏還殘存在夢境裏,看見香草時那種異常的激動感覺,才明白剛才是南柯一夢。老鼠想必是他翻爬時動靜大了一點,驚嚇得偷吃稻穀的它們,驚慌失措四下逃竄,逃竄時發出‘吱吱’聲來警告別的同伴吧!

    香草一定還活著,這是鍾奎在夢境之後思維裏彈跳出來的第一個訊息。

    東華村人口相比門嶺村多,人口多,嘴巴就多。嘴巴多,有什麽稀罕事就傳得相當快。

    村上的保管室門口早早的就聚集了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這種情景就像鍾奎記憶中,門嶺村那些婆姨們紮人堆的時候。嘰嘰喳喳,跟家麻雀嫁女似的鬧得不可開交。

    有看熱鬧的,有起哄的,還有出損主意的。有人說道:妖物不是凡人可以鬥的,妖物隻能用火燒。好吧!人們讚同用老辦法,把木柴架起,把鍾奎焚燒掉。

    說做就做,起哄的人群,開始從家裏抱來大捆大捆的木柴。一堆簡易的木架焚燒堆,不一會功夫就搞定。有人拿出火柴,正準備點燃木柴就把鍾奎架出來時。

    誌慶和夏老漢風塵仆仆的趕到東華村保管室,及時製止了這一場野蠻的鬧劇。

    有誌慶和夏老漢在場,沒有人再起哄來鬧事。有明事理的,還給誌慶攀談上了。幾句話下來,誌慶真的是收獲不小。

    至於誌慶收獲到什麽,後麵自有交代。

    現在還得趕緊看鍾奎的情況。

    一個小時後,鍾漢生帶來幾個權威人士趕到東華村保管室來。

    這幾個權威人士真心的不簡單,他們的到來,可是掌握著鍾奎的生死權。

    三具死相極其猙獰可怖的屍骨,在保管室旁邊的另一間屋子裏擺放著。

    話說,老鼠也夠凶殘的,三人不光是血液的腦髓被吸幹。就連手指頭也被老鼠們光顧被啃得殘缺不全,指尖上肌肉都被老鼠吃了露出森森指節白骨。

    屍體創口的檢驗結果,當即就出來了。屍身創口不粗燥,且齊整。而且死者創口周邊幹幹淨淨沒有落下一滴血跡,看得出這根本就不是人類所為。

    有人懷疑是鍾奎手指甲劃破死者頸部喉管,然後吸幹血液的。權威人士立馬就對鍾奎進行全麵的檢查,發現他除了頭發根亂草堆似的冒出老高,手指甲因為有之前在墓穴求生存時,抓撓了墓穴的石壁,所以指甲受損嚴重至今都還沒有長出來,根本不足以劃破人的皮膚。

    最後權威人士宣布鍾奎無罪,並且還把死者的屍斑進行時間核對,發現鍾奎沒有在現場的時間。前兩名死者死亡的時間,恰好是鍾奎和夏老漢呆在一起,爾後有誌慶和鍾漢生作證。最後一名死者死亡的時間,給鍾奎進入樹林的時間相接近,但是也不能證明人就是他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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