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囹圄人喬裝出棘城 不速客披星入帝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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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吟風掂掇著問道:“娘娘,何為暮寒久耋之法?”,賢妃笑著伸出三個指頭:“窺天之法,蓋世之功,長生之術,此為暮寒久耋”。三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斷定此間定隱含極大的玄機,當下並不多問,隻靜靜聽著賢妃往下說。

    “這些年來,賤人煞費心機想從我口中套些話出來,但你有千條妙計,我有一定之規,隻要我守著這秘密不說,她奈何不了我”,賢妃扶榻起身,得意地笑著,“而她要日夜受那**的折磨,從這一節上我已經贏了”。賢妃料的不錯,宸妃覬覦暮寒久耋之法,而終不得其要,日日望眼欲穿,熬幹了心思。

    何柔靜靜地看著賢妃:“娘娘,今夜宸妃既派人刺你,隻怕已動了殺機,我看來還是走為上計”。

    賢妃臉上得意的神色消失殆盡,頹然坐到榻上,歎息道:“我頻繁窺探天機,遭了天譴,雙眼已然瞎了,逃無可逃,這便是命了”。她神色黯然,眼中突然噙滿了淚水,仿佛什麽都沒想,又仿佛回憶著她曲折的一生,她辜負了太多的人,尤其是

    “娘娘久居宮內,想必對此間路途知之甚詳,若能得您引路,逃出去料也非難事”。龍吟風忖度著道。

    “娃娃,你想法雖好,但不知宮中五步一哨,十步一崗,你我未生翅膀,想出宮去卻談何容易”。龍吟風偏著腦袋想了想,繼續道:“如果我們扮成往來的太監宮女想也無阻”。賢妃苦笑著搖搖頭:“沒有出宮的腰牌,決計出不了玄武門”

    “腰牌?”,林玥怡腦中靈光一閃,壯著膽在待春兒屍身上一陣翻找,竟鬼使神差地從待春兒腰間解下一塊銅牌,“娘娘,你說的腰牌可是它麽?”,想起賢妃眼盲,複又走至賢妃近前將牌子遞到她手裏。

    賢妃捋著銅牌上的紋路地摸索著,眼中一亮,喜道:“沒錯,這就是出宮的腰牌,看來天不亡我”,說著興奮地疾步踱著,“現在是什麽時辰了”。龍吟風看了看天色,道:“約莫寅時了”。

    “今天已是初一了”,賢妃麵色凝重地嘟囔著,突然疾聲吩咐:“打開西側的衣櫃,把裏麵所有的衣物盡數取來”。三人知她有了計較,也不多問,更不敢稍有耽擱,立即依言而行。少時,四季衣衫便擺了一地,足有百餘套,尚未來得及欣賞,賢妃便讓三人將衣服分作三類包好。何柔摸著額頭不解道:“娘娘,雖有腰牌,卻還是逃命,您也不用帶這許多衣服,累贅”。賢妃笑而不語,又讓三人扒了翠萍等人衣帽。待一切收拾停當,天色已近卯時。賢妃將龍吟風三人喚到近前:“天色尚早,太監宮女多未起床,三包衣服我和兩個丫頭每人背一包”。龍吟風搔首問道:“那我呢?”,賢妃遞過腰牌:“你很機靈,就拌個當值太監,若問起來,隻說是去浣衣局送換洗衣物便了”。何柔掂量著包袱,一臉不情願:“大哥,你可得了個輕快活兒,你知道這包袱多重嗎?”。龍吟風嘿嘿一笑,道:“委屈小妹了”。何柔做了個鬼臉,沒再說話。

    穿戴已畢,三人護著賢妃頂著夜色出了宮門。龍吟風走在頭裏,賢妃次之,林玥怡、何柔緊隨其後。賢妃眼睛雖盲,但道路記得卻極準,一路暢通無阻,行不多時,已近德勝門,遙見親兵侍衛按劍戎裝挺立,延道布防,龍吟風便有些忐忑,老遠就將腰牌攥在手裏,手心裏已全是汗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踩得青磚嗒嗒作響,龍吟風驚得一個寒噤,見有一人打馬往德勝門而來。看那身材輪廓覺有些麵熟,但距離太遠,又兼天色擦黑,看不清爽,正兀自疑惑,一人一馬已到了德勝門外,漢子飛身下馬,走至守門侍衛切近,掏出手牌微微一晃,值門侍衛趕緊讓路放行,待走得近些,龍吟風已目光霍地一跳,是他!趕緊對身後三人低聲道:“低頭,千萬別作聲”。說罷又將帽子向下壓了壓,強作鎮定,

    漢子一路疾奔,眨眼的功夫便到了眼前,龍吟風心裏慌亂的突突直跳,使勁兒低著頭,唯恐露出破綻。那漢子似有什麽要緊事宜,飛奔而過,竟看也不看四個“宮娥太監”一眼。一行人趕立即加緊步伐,提心吊膽地走至德勝門,龍吟風下死勁兒定住了神,將腰牌一亮。為首的官兵檢視完畢,正待遞還,忽聽侍衛頭領扯著破鑼一樣的嗓子喊道“慢著!”,說著便踱到跟前逐一看了個仔細:“怎麽以前沒見過你們幾個,包裏裝的什麽?要去哪呀?”,龍吟風腰杆拔得倍兒直,不知從哪來了信心,端起架子道:“咱家乃是宸妃娘娘的貼身侍臣豈你一個芝麻大的城門官想見就見的?”。何柔趕緊打圓場:“公公息怒,公公息怒”,說著又扯開背包故作輕鬆地一笑:“包裏是往浣衣局送的衣物,辰妃娘娘催得緊,官爺體恤著些,若是娘娘怪罪下來可不是你我能接得住的”。頭目驚得一鬧門子汗,俗話說主子多大奴才多大,宰相門前還是七品官,何況娘娘身邊得寵的太監,趕緊諂笑道:“原來如此,得罪了,幾位請便”。說著趕緊拱手讓過。龍吟風也不言謝,趾高氣揚,邁著方步出了德勝門向西而去。

    曙光剛然揭去暮紗,樹影漸漸淡了,四下潮乎乎的一片露水氣息,街上行人稀稀拉拉,四人走出一段路程,見無人跟來,幾步就進了一條胡同兒,覓一僻靜所在各自將衣衫換下,這才稍覺心安。卻也不敢多做停留,不走大街,專揀僻靜處繞行。

    “娘娘,您以後有什麽打算,要到哪裏去?”,林玥怡挽著賢妃的手問道。賢妃柔聲道:“我早就不是什麽娘娘了,如今又出了宮,以後就叫我蘭姑吧”。三人齊聲說好,賢妃又道:“你們若是方便就把我送出城,我自有去處”。也不需計議,三人陪定娘娘便出了城。

    四人雖相處時日雖短,但此時作別竟憑生諸多不忍,一想到賢妃從此一個人飄零江湖,三個娃娃想著眼中便湧滿了淚水,離別思緒越發重了。直將賢妃送出數裏,仍是不忍作別。賢妃停下腳步道:“我的好孩兒們,蘭姑這番可真要走了,你們不必再送,不然真有些舍不得走了”。話還沒說完,幹澀的眼眶已有些是了。三人輕輕點頭,凝視賢妃,也不知該說些什麽,賢妃淺淺一笑,轉身而去,走出數丈,突然想到了什麽,揮手招呼三人:“孩子們,蘭姑有東西給你們”。說著已從手腕上摘下一對玉鐲,那鐲兒形為飛鳳,首位相接,雕工精湛,栩栩如生,透著蒼勁古樸。將一對玉鐲分送給了林玥怡、何柔。

    龍吟風正自失落,見賢妃又從衣袖中取出一個香囊,含笑遞給龍吟風:“這個錦囊蘭姑給了你,要好生放著,日後若是遇上實在過不去的坎,才可打開錦囊,管教你化險為夷之法”。龍吟風美滋滋地接過錦囊,仔細地揣進了貼身的口袋裏。何柔吐著舌頭道:“蘭姑偏心!”,賢妃撫著何柔的長發道:“柔兒,女孩子家家的,日後尋個好人家嫁了,安安穩穩過活才是道理。你哥不然,他是男子漢,免不得行走江湖,這便是蘭姑的一點心思”。何柔眨著眼睛,嘻嘻笑道:“蘭姑,我說笑的,當不得真哩”。賢妃抿嘴兒一笑,也不道別,轉身沿路緩緩的去了。

    龍吟風三人挽手回城,臨近城門時,天已亮透了,熙熙攘攘的行人排起了長龍,城門兩側官兵夾道而立,逐一檢查入城商旅。行至近前才知是京城出了事,要戒嚴,進得出不得。無意瞥見城門洞下掛的一張畫像,竟是賢妃。此時不免暗自慶幸未在城中耽擱,否則就麻煩了。三人跟隨入城的人群,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動,約半個時辰才進了城。

    龍吟風渾身乏的酸疼,使勁兒伸腰舒展著,卻聽林玥怡輕聲問龍吟風道:“你可記得在德勝門遇到那人?我看他好麵熟”。龍吟風咬唇斟酌道:“我也覺得麵熟,他好像”,龍吟風說道此處便頓住了,似乎很有顧慮。林玥怡看出了他的心思,皺了皺眉,緩聲道:“像衛戍是不是?”,龍吟風尷尬地一笑:“沒錯,乍看上去的確很像,我也吃不準”。林玥怡假笑了一下嗔道:“就知道你不敢說”。何柔瞪著眼睛停了半晌,卻沒聽明白,問道:“小姑,你們在說啥呢,什麽像衛戍不像衛戍的”。

    林玥怡抓抓何柔的頭發道:“柔兒,一口一個小姑倒把我喊得別扭”。何柔咬著嘴唇問道:“那怎麽辦?”,林玥怡道:“咱們年紀差不了幾歲,叫我姑兒,我不喜歡,顯得生了,要不以後當著別人的麵便叫我小姑,私下裏就喊我做姐姐好不好”。何柔拍手道:“好呀,好得很,姐姐”。

    登雲樓,三人剛然走到門口,小二哥早飛也似的跑過來:“活祖宗,你們可算回來了”,說罷朝櫃上喊道:“掌櫃的,回來了,都回來了,一個不少”。李掌櫃樓內答應一聲,小跑接出門外,將三人迎了進去,一麵噓寒問暖,一麵招呼夥計準備吃食。

    三人落座,李掌櫃似埋怨又似玩笑道:“我的小祖宗們,你們玩的盡興了,可叫我們好找呀!再遲些,我便要報官了”。龍吟騰地紅了臉風欠了欠身:“李掌櫃費心了”。說著四下看了看,問道:“李掌櫃,衛管家可在?”。李掌櫃親自斟著茶道:“衛爺一早便走了,說是要去城北登雲樓瞧瞧,我要人陪著去,他卻不肯,去了有一陣子,想也快回來了”,說著看了三人一眼,因不知三個娃兒又要出什麽幺蛾子,遂道:“衛爺臨行之時有話兒,讓少東家們在店裏等他,不可四處亂跑”。四人齊聲答應,李掌櫃這才放了心,又問道:“昨日玩的可好,怎地一夜未歸?”。因怕林玥怡、何柔說漏了嘴,龍吟風搶先答道:“昨兒去了白雲觀,可可地就趕上了廟會,晚間有些雜耍,看的誤了時辰,又不熟識路途,觀中的道爺們卻好,今天色晚了,便留我們觀中宿了,是以回來的遲了”。李掌櫃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追問。

    茶飯罷了,三人均感倦意襲來,匆匆與老掌櫃道乏,各自回房歇息,這一覺睡的當真是昏天黑地,龍吟風醒來時已將過晌午,覺口中幹渴難忍,但覺頭沉的什麽事也想不成,攤床上,緩了良久,才勉強下床喝了水回憶昨夜種種奇遇,真好似一場光怪陸離的夢,若不是手上結痂的傷口,或許都不敢相信一切是真的。

    龍吟風呆呆的注視著手上的傷口,陡地生出一陣懊悔——早晨走的急,竟忘記了將東、西牆根兒處的金水兒、銀水兒帶上,自己雖未見到西牆根兒的銀水兒,但料定也必是世間奇寶。正自懊惱,門輕輕一響,隻聽何柔問道:“大哥,我要進來了?”。不等答話,何柔已推門而入,林玥怡也跟了進來。何柔不等龍吟風開口,神秘說道:“大哥,我知道了”。龍吟風看了看二人,不解道:“知道什麽了?”何柔道:“早上你和林姐姐說的事兒呀,當時我也沒留意,可如今想起來,卻真的有些有些神似衛叔叔,大哥你說衛叔叔為什麽要跑去宮裏,好奇怪”。龍吟風道:“小柔兒,我也隻是覺得很像,沒看清楚,這可不能亂說,聽見沒?”何柔翻著白眼,撇嘴道:“大哥,我又不傻怎麽會亂說呢,隻和你說說罷了”。龍吟風道:“還有我們昨晚所有情形也不能對別人會說,以免對娘娘不利”。何柔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大哥你真是長了一張女人的嘴,沒完沒了的”。何柔話音剛落,隻聽門口腳步聲響,傳來衛戍的聲音:“公子休息的如何?”,說著,接著衛戍便推門進了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