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龍吟風無心遇故人 莽何柔有心剪妖道

字數:6150   加入書籤

A+A-




    第四十九章可憐美玉儒生收徒愛珍惜良材傾囊以授

    李儒生強行按著龍吟風行了拜師大禮,自以為水到渠自成,卻不知龍吟風生性倔強,認定的道理不自己咂摸過滋味來是絕不肯低頭的,見他紅頭漲臉,青筋鼓起老高,氣得渾身亂顫,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許久,他起身梗著脖子揶揄道:“你這收徒弟的法兒倒是新鮮,哼,行了拜師禮也沒用,我斷不認你這師父”。

    李儒生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這恐怕由不得你”。

    龍吟風有意和他賭氣,佯裝得意,徐徐說著自己的打算:“你教的武功我一招也不會學,名份上,我隻認你是叔叔,不認你這師父,無名無實,何來的師徒?”。

    李儒生縱橫江湖數十年,從來沒有人敢對他如此說話,況且龍吟風一個娃娃,他先是一陣茫然,旋即咄咄逼人地盯視著龍吟風斥道:你要作庸人,我偏不準,你不學,我偏要你學”。話音剛落,李儒生突然探掌,刹那已將龍吟風吸到跟前,順勢將他身形倒轉,雙手在其脊背一搭,微一吐納即將內力強行灌入龍吟風體內,豈料真力剛由掌心呼出,猛覺其兩股剛柔摻雜的真氣突然迸發,猛烈與之抗拒。

    李儒生大驚失色,立即撤掌定式,不認識似的上下打量龍吟風,心中又驚又奇,突然緩和了聲調道:“我暫不與你計較,隻你記住,你已行了參拜大禮,再若頂撞便是忤逆,這罪過怕你擔待不起”。說罷衣袖輕撫,已將龍吟風送回原處。

    龍吟風舒展了一下筋骨,毫不在乎的說道:“你這人好怪,臉上變得快,腦子轉的更快”。海萍嘿然良久,擺擺手事宜龍吟風近前來:“你這一身古怪的內功是何人所授?”。龍吟風覺得好笑:“古怪內功?真是內行也有走眼的時候,我哪有什麽內功”。

    李儒生愈發奇怪,仔細盤問了半晌,見龍吟風始終說不個所以然,表情動作也不似說謊,索性不再追問,可龍吟風哪裏知道自己誤打誤撞竟將龍清秋、李陽晉等三人的內力吸入體內。

    李儒生歎息著打發龍吟風道:“我不勉強你,你不認我這師父,死活與我什麽相幹,醜話兒我說在前頭,你發了病再來,那便是求我,允不允也得由我,你出去吧”。說道最後竟是滿眼淒苦。

    要知李儒生武功雖臻化境,但卻沒正經八本的收過弟子,雖與羅翰有師徒之名,但羅翰原是李儒生的家仆,乃是個半路徒兒。

    他心高氣傲,豈甘百年後將一身絕藝長埋黃土,奈何始終難覓良才,因龍吟風甚和心意,隨即萌生此念,誰知龍吟風一口拒絕,他不好發作,當真是恨惱交加,心道:“龍清秋呀,龍清秋,你雖已伸了腿兒,卻偏偏留下如此良才美玉氣惱於我,哎哎”。

    李儒生一味地歎息,龍吟風本想說些什麽安慰他,但思來想去,竟然一時詞窮,隻得殺豬不成——蔫兒退了。

    龍吟風,一眼瞧見漢子倚了洞前一棵老樹,正望著天空發愣呢,見龍吟風出來,便用詢問的眼光看著他。龍吟風低下頭去,輕聲回了經過。

    羅翰眉棱不易察覺地一跳,心下又是驚喜又是失落,勉強笑道:“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確要有自己的行事方式,你講求門規,這本是無可厚非,可常言道:人在矮簷下怎敢不低頭你身負血海深仇,如今連妹子也沒了,你要做的事還有太多太多,人在平日裏往往可以視功名利祿如煙雲,但若逢危難,眼睜睜看著你至親至愛之人離你而去卻無能為力時,方知功名之珍,利祿之貴。災荒之年,常有世人易子而食,那時人倫似是不及薄紙”。

    他侃侃而談,龍吟風沉思著,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常蒼白,羅翰繼續說道:“凡是終須有個前提基礎,你若是仍然執迷不悟,還講什麽門規師道,說句不該說的話,我怕你一輩子也報不了仇,非但如此你若沒有本事,我猜你日後還會失去更多你所珍視的東西,況何雨襄已死,這本算不得什麽叛出師門,何去何從,望你好自為之”。

    羅翰言罷又倚在樹幹上呆呆的看著天空,似乎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但他說的條條在理,句句中聽,龍吟風一陣心灰意懶,周圍又陷入了一片安寂。

    翌日,龍吟風硬著頭皮走進洞中的石室,情形一如昨日,他緊張的手腳沒個放處,怯生生地試探著:“李伯伯,我想和你學本事”。李儒生眼前一亮,倒不急於說話了,故意拿著架子,半晌才耷拉著眼皮問道:“你想好了?”。

    龍吟風見話有餘地,這才鬆了口氣,使勁兒嗯了一聲。李儒生難掩心頭喜悅,連說了三個好字,龍吟風立即跪地叩拜:“多謝李伯伯!”。李儒生:“管叫我甚麽?”,龍吟風立即改了口:“師父!”。

    李儒生瘋狂的笑出了喜悅。石室外,羅翰仍然依靠在樹幹上望著天空呆呆發愣,聽到笑聲,嘴角禁不住也泛起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晨光熙微,晨風吹野,草和晨風,衣襟飄忽,笛聲悠揚伴著潺潺的流水,直飄到不知名的遠方。風鳴歇,笛聲止。

    李儒生在蒲團上閉目打坐,羅翰直挺挺站在其右,對麵蒲團上坐的龍吟風覺得壓抑的難受,索性不再看師父,眼睛盯著那一跳一跳的蠟燭,神兒早就飛走了。

    “閉上眼睛,不要用力,不要想事,為師行功給你治病!”,李儒生叮囑龍吟風道。他話音剛落,龍吟風竟真覺得一陣莫名的困乏襲上來,不自覺的閉上了眼。

    恍恍惚惚中間李儒生、羅翰二人同時淩空出掌,龍吟風頓覺什麽失了著落,在半空中飄飄蕩蕩,若有若無的彩光在身上掃動,縹緲流移,一股溫熱的氣流自湧泉穴直流而上,須臾氣流漸漸變暖,越來越強,隱隱覺腹內似有一寒、一熱兩股氣息被外力調動,相互衝撞,搖撼翻騰,周身關節格格有聲,龍吟風禁不住哇的噴了口血,二人似是無察覺,繼續揮掌導引,但覺腹內熱浪滌蕩,盡數四下鋪展,周遊四肢百骸,寒氣隨之收縮凝聚,移至左腹天樞附近旋即頂住不動,呼吸之間漸覺溫暖恬適,心目為之一開,唯有天樞一域冰寒異常。

    龍吟風緩緩落地,慢慢睜開了眼睛,雖覺腹內一隅寒冷難耐,卻覺一陣從未有過的神誌清明,他晃了晃腦袋,臉上露出喜色。

    李儒生二人收招定式,似已入定,許久二人相繼透了口氣,羅翰不言聲的起了身,仍是恭敬的立在李儒生身旁。李儒生望了一眼羅翰,點頭吩咐道:“你去吧”,羅翰聞言即躬身退出,他前腳剛出山洞,龍吟風便聽轟隆一聲悶響,凝目望去洞口已漆黑一片,已被一塊巨大的青石板封住了,本來就很壓抑的石室中更加讓人覺得憋悶,黑暗。

    清晨,荷塘,晨光下的荷葉上的露珠折射著柔和的光線,水珠兒悄悄一滑,即由這一片荷葉滴落到那一片,又跳躍著飛舞到下一片,“嘀”的一聲,跳進了平靜的水塘,卷起的波紋向四麵蕩漾開來,繪出一個又一個轉動的同心圓。

    河水很清,清的可以看見淺水中一隻青蛙偷偷藏在水中等待過往的飛蟲。荷塘邊,年少的女娃兒悄悄的拾起身邊的一枚卵石對著水中的青蛙,“嗯”的一丟,驚的青蛙後腿一蹬,伴著波紋消失在粼粼的荷塘。那女娃用力過猛“嗵”的一聲跌進了水塘。

    “哥哥”,隨著女娃兒的呼喊,站在荷塘的邊延的少年扳著突出的石頭,小心的奮力把手遞給女娃兒,女娃兒搭著少年的手,故意輕輕的一拉,少年失去重心也跌進潛塘。女娃兒咯咯的壞笑著,少年無奈的嗔道:“哎呀,靈兒又調皮”。女娃兒也不理會,用小手肆意地捧起河水向少年丟去,接著就咯咯的笑出了聲,笑聲和著驚起的蛙鳴,隨著擊起的波紋,向四周緩緩蕩開。

    河岸,一位少女輕輕的走過,輕的像風,輕的像雲,少女關切道:“快回來,水裏冷,當心著涼”。

    少女給女娃擦著頭上的水珠兒,少年胡亂抹了一下臉上的水,也去擦拭女娃身上的水珠兒,無意中,少年與少女玉手相觸,少女羞澀的一笑,臉已紅的像黃昏的晚霞。

    龍吟風猛地驚醒,又是夢,悲傷似乎無處不在,而快樂似乎永遠隻會出現在回憶中,他眼前是無盡的黑暗,壓的人喘不過氣來,龍吟風用力揉了揉眼睛,慢慢適應著侵襲的黑暗,但此舉無濟於事,周圍依舊是漆黑一片,他心中忽然浮現出一絲不安,猛地想起石桌上有一節蠟燭,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摸索著向前走,他突然止了步,因為前麵已然是冰涼的石壁。

    龍吟風欲轉身再尋,忽覺肩頭一陣劇痛鑽心,一張大手已將他的右肩死死摳住,長長的指甲硬生生的刺入了皮肉中,血噗地湧了出來,他疼地一陣抽搐,額頭上已然見了汗珠,左手反抓卻一抓走空,背後空空蕩蕩,哪來的什麽爪子!

    龍吟風摸摸右肩,黏糊糊的血液告訴他這不是幻覺,他疼的嘶哈著蹲下身子,肩膀便又是一陣刺骨的劇痛,那大手拿捏得好處,精準地從剛剛摳出的傷口插了進去,龍吟風疼的一陣抽搐,幾乎昏倒。

    正在此時,眼前火光一閃,石桌上的蠟燭忽忽悠悠亮了起來,雖覺刺目,但畢竟踏實了許多,見師父盤膝打坐,笑盈盈的招呼自己:“風兒,你過來”。

    李儒生在他肩頭上推拿了幾下,血立即止住了。

    “你剛剛心裏有什麽想頭兒”,李儒生淡淡的問道。

    龍吟風不敢隱瞞,含羞帶虧的說:“不瞞師父,徒兒有些害怕”。李儒生滿意的點點頭:“你說的不假,卻也不必自責,本該如此”。

    龍吟風不知他的用意,也不插話,隻等著他往下說。李儒生微笑道:“風兒,你可知要消除這恐懼最好的辦法是什麽”。

    龍吟風狐疑的搖著頭,回答的卻闞快:“不知道”。

    海萍捋了捋胡須,說道:“所謂藝高人膽大,隻要有絕技再身,天神下凡也敢叫個號,風兒,今天為師就叫你絕世武功”。言罷隻見李儒生突然起身,雙手施展開來,勾、抓、吐、點、砌,招招精妙絕侖,他身隨掌動,初時一招一式還可勉強看清,舞蹈酣時,僅見一條藍影閃動,恰如狂龍現世,吐九天之長虹,吞東海之風波,地上的沙石被卷入其中,隨著呼呼而動。

    龍吟風看的呆了——世上還有這等厲害的武功,隻恐爹爹在世也要自歎不如。

    李儒生身形倏然而止,帶起的碎石也劈啪的散落在地,他一臉得意的問道:“風兒,怎麽樣?願意學嗎?”。龍吟風歡喜的隻是一個勁兒的拚命點頭,話也忘了說。

    李儒生仰天狂笑,傲然道:“我的武功天下無敵,豈止於此,好徒兒,今兒我就傳你這套**掌法”。

    龍吟風盤膝坐在李儒生對麵,聽著他一招一式的講授,**掌計一百零八式,每式更有三種變化,共三百二十四著,意境更是無窮無盡。他一邊比劃一邊講解其中的奧妙,龍吟風天分過人,聰明決定,一點即通,李儒生也不保留,從第一式開始細細拆解,石洞就成了演武廳。

    日消日長,轉眼便是月餘,龍吟風已然將**掌的心法、招式熟記於心,更兼每日勤加練習,山洞之中日光難入難分晝夜,真有夜以繼日之感,武藝精進之速自然非同一般。

    這一日,龍吟風練得起勁兒,忽感背後微微勁風襲來,便知有人偷襲,當下自是毫不遲疑,身體向後仰,同時足下一蹬,斜身向後滑開,正從來者腋下穿過,同時左手向前一送,施展“抓”字訣,直取來人手臂,右手直戳,正是“點”訣精妙,疾點來者腰間。他兩手並用,勢如閃電,偶然瞥見來者麵容,雙手倏然停住,驚詫道:“師父”。

    李儒生哈哈大笑:“好徒兒莫停,再來與為師拆上幾招,龍吟風瞬間明白了李儒生的心思,當下向前近身,右手直取師父小腹,正是**掌第六十四式長風破浪。

    老者叫聲好也不躲閃,探手直扣龍吟風右手脈門,龍吟風左手反向上撩,卻是第七十五式滄海桑田的變招,老者抽身扯步,口中點播著已與龍吟風拆起招來。

    拆解良久,老者收招定式,換了個題目,對龍吟風道:“風兒,你要切記武學之本在意而不在形,形隨意變,意到形達,以變應變,以變求成”。

    龍吟風默默記著,口中輕輕嗯了一聲,李儒生點著頭,突然衣袖一拂,蠟燭立時止了,洞中又是一片黑暗:“風兒,自今日起,洞內再也無光”。話罷,便再沒了動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