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酒店被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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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麽搞的,紫藤的酒店開得好好的,夜裏有人潛入大院,敲碎了玻璃門窗,把采購來的菜一卷而空,還把葉紫的一輛車也開走了。這一下驚動了鄰居,有人報了案,來查案的是市公安的刑偵大隊方勇科長。
方科長帶了七八個幹警,一查就是一天。中午,葉紫陪著,晚上,案子查完了,紫藤親自陪著。吃飯時,方科長說,案子的材料都取了,破案,還得一段時間。你們應做兩手準備,像這樣的案子,在東莞,破不了的也多。
紫藤說,方科長,各位弟兄,你們辛苦了。酒店開了這多年,也沒有仇家。一起做酒店生意的,還能和睦相處,相互之間也沒有利益之爭,本酒店也沒有得罪過市麵上的人,這是為何呢?
方科長說,從初步調查的情況來看,問題沒有你分析的那麽複雜,這純屬一起盜竊案。酒店用具一般帶不走,也沒有破壞;字畫五幅,沒偷,說明他文化水平不高。至於把葉經理的車子盜走了,也屬順手牽羊。
紫藤聽到這些,覺得分析得有道理,就站起來跟警察端了一杯。放下杯子,坐下。方科長又說話了:一般酒店都有保安,你們這大酒店連個看門的都沒有,這是為啥呢?
紫藤沒有說話,葉紫說,原來有兩個,因不守規矩,炒了。
方科長恍然大悟,“噢”了一聲說,原來如此。你這就不對了,照市裏規定,必須要有保安,沒有保安的單位,要繳治安管理費的,出了問題,要罰款,經理要負責任。
葉紫麵麵相覷。紫藤反應迅速,立即站起,忙說,方科長,案子不是我們報的吧?你和弟兄是這裏什麽人,還不照顧照顧?
方科長笑著說,那是。隻是,你們必須招聘保安。你們也應該知道,那兩個錢是節省不掉的。
吃過飯,警察走了。葉紫感到出了這一檔子的事責任在自己,她雖然對黃安有氣,開除了他們,這不僅得罪了邱菊,讓姐不舒服,而且給酒店也帶來了麻煩。最主要的是,每次說招聘保安,姐就不吱聲,說急了,就說,再找,不就得罪邱菊了嗎?看來,姐是十分看重跟邱菊的感情的。想到這,覺著還是自己的失誤,於是就跟紫藤說,姐,還是招聘保安吧?
紫藤說,你知道利害了?現在再招保安,不就把邱菊得罪了嗎?她畢竟是我同學,在有些時候,她還是能幫上忙的,就說方科長,也是邱菊介紹的,要是過去,她一個電話就能擺平了,可現在呢?你沒有聽出方科長話裏有話?再說了,我這樣不給她麵子,遇見了,都不好說話。更何況黃安、二虎,一身肌肉,當保安還是行的。
葉紫沒有辦法,就問,姐,那你說怎麽辦呢?
紫藤說,這還不好辦?做惡人下不了心,難道這做好人還難嗎?你去招回來,你去了,還怕他們不來?
沒辦法,過了很長時間,葉紫開著車,來到了他倆的地攤,看了看黃安,一臉不屑的神情,黃安也沒有抬頭。
黃安沒抬頭,一是生氣,二是有一種說不出的自尊。
見到這麽美貌的女人,一群擦皮鞋的女工驚呆了,楊蒲芹說,小姐,擦擦皮鞋吧。
葉紫沒搭理,走到二虎麵前,奚落說,這不是二虎先生嗎?怎麽在這擦起皮鞋來了?
二虎心裏對葉紫一點好感也沒有,聽了這話,覺著這是在諷刺他,心裏就來氣。他抬起了頭,上下打量著葉紫,一臉的不屑,挖苦說,喲,這是誰呀?這不是紫藤酒店的二當家嗎?這麽漂亮,到這來,可不安全呀。
葉紫氣得不知說什麽好。直瞪瞪地看著二虎說,二虎,你莫不知好歹,你知道我今天來這裏是幹什麽的嗎?
二虎把嘴撇得長長的,“喲”了一下,又把嘴咂得啪啪響,嘲諷著說,你是經理,貴族,我們這些小民,要飯的,咋知道你來幹啥勾當呀?說過,周圍女工都大笑起來。
楊蒲芹問二虎,二虎,這人是誰呀?好像認識你,莫不是你包的二奶?
楊水仙是個小孩,本來長得嬌小,說話又小聲細語,很認真的樣子說,二虎哥,我看這大姐長得美。這麽漂亮的媳婦,你也舍得?
葉紫聽著,沒被氣死!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踢。楊水仙就坐在黃安旁邊,說時遲那時快,黃安站了起來,伸手一擋,把葉紫擋了一個趔趄。
葉紫氣得咬牙切齒,罵了一句,什麽東西,不知好歹。鑽進車裏,揚長而去。
葉紫走了,黃安對二虎說,葉紫來,不像是來找事的,像是有什麽事要跟我們說。
二虎說,哥,不要再有幻想了,我看她是來笑話我們的。再者,我們馬上就要麵試了,跟她扯淡。說過,他倆各自做各自的活。二虎很高興,還哼起了家鄉的民歌。黃安犯嘀咕,心想,這葉紫再傻也不會到這來,到這來不是自取其辱嗎?但她來又是幹什麽呢?想到中午也沒有想出個名堂。不想了,回去吃過飯再來幹活。
到了下午,紫藤和邱菊一起來了。邱菊當著紫藤的麵,把他倆罵了一頓,然後說,跟我們走吧,紫老板還想請你們當保安。
二虎不相信地問,還想請我們當保安?我不去。
紫藤就笑起來,對二虎說,男子漢大丈夫,還記仇?還在為一點小事生氣?那未免太小氣了。
邱菊也說,我跟紫老板一起來請你們,你們也不去?你們認為你們做的事情都對嗎?你們初來,不懂得做生意的規矩,現在,你們應該懂了。
黃安本來也很生氣,但他看看邱菊,覺著是真的,覺著好笑,常言:好馬不吃回頭草。紫藤老板親自找來了,隻能說明一是紫藤認識了我們的價值,二是說明是邱菊的麵子,要是這樣,那就得聽。至於麵試,去看看,現在找工作難,放著現成的職業怎麽不去?這一想,黃安就對二虎說,二虎,你也不看看是誰來了?
二虎想了想,看看黃安,黃安正使眼色。二虎又看了看紫藤,覺著紫藤比原來變得更加有氣質了,他忽然心情複雜起來說,是邱菊姐來,我們聽邱菊姐的。
說起來也真好笑,街頭上男人一大把,她們居然又把黃安和二虎找回來了,說實話,酒店失火隻是個引子,真正起作用的還是邱菊的麵子。就這樣,他倆又在紫藤的酒店當起了保安。
從葉紫辦公室出來,到大門口,也隻是幾十米遠,走著,二虎似乎很高興,對黃安說,我覺得我們很奇怪,這樣莫名其妙地來,又這麽莫名其妙地去,現在莫名其妙地又來了。來了,也就算了,葉紫咋不再提我們經營大米的生意呢?
黃安說,昨天,在廚房幫助做飯的楊浦芹見到我,很神秘地問我,你們得罪過葉紫嗎?我說,你這不是廢話嗎?楊浦芹又說,我不是說那次,我說的是從前。
二虎說,這是什麽意思?
黃安說,我也感到奇怪,想了一夜,忽然覺得是不是我們在這兒當保安時得罪過葉紫?
不可能呀?二虎說,每次她從大門下車,你都跑去幫關車門,還問好。難道這點不討她喜歡?要是因為這點,這個女人也太可惡了。
不是的,黃安搖頭說,今天葉紫說什麽?她說,有些人閑了沒事幹什麽,無聊!酒店女孩子多,不要評頭論足,說這話,我看見她看著我倆,是不是針對我們的?我想起來了,那次,葉紫穿著一套新裙子,是皮裙,我就說,好看。你說啥?你說,再好看也沒有紫藤有氣質。我就跟你抬杠,說,說這話跟氣質兩碼事。好看,也是一種美。你說,你的心思我知道。但是,我還是認為紫藤美。你說,好好好,紫藤美,葉紫俗氣,好了吧?二虎,莫不是那次,誰聽到了,報告給葉紫了?
二虎也在回憶,但是,怎麽也回憶不起來,過了一會兒說,我記得那天下小雨,一輛車停在外麵,沒有聽到喇叭聲,還在議論,葉紫敲門,我們才開的門。難道她聽到了?
有可能,黃安說,窗戶就對著大門,窗戶沒關,我們又爭論不休。看來,今後說話得小心。
嗯,二虎說。
是嗎?是葉紫,走在後麵,罵道,一個大老爺們,走一路,嘀嘀咕咕說啥?
嗨嗨,他倆都幹笑,葉紫瞅了一眼黃安,又看看二虎,挺著胸脯,拐個彎,到酒店裏去了。
真倒黴!二虎說,說曹操曹操就到。好在我們沒說老板的壞話,就是說她一點,她能拿我們怎麽樣?
黃安也很憋氣,回頭看看,對二虎說,葉紫說的也不無道理,我們是來工作的,品頭論足也不對。以後,少說。
說過,回到保安室去了。
回到保安室,心裏還是惴惴不安,黃安就拿起報紙,看《東莞日報》,找招工廣告。正看呢,楊水仙慌慌張張跑來了,對黃安說,黃安哥,老板找你?
嗯?黃安問,是紫藤嗎?
嗯。楊水仙是黃安介紹來的,在酒店幹點雜務,還有通信員的職責。她說,我也不知道,隻知道是葉經理從老板屋裏出來,就讓我叫你。
哦,我知道了。說過,黃安把頭發拂拂,又拽拽衣服,感覺滿意了,徑直往紫藤的辦公室走去。
紫藤辦公室很寬敞,靠近窗戶是一個大花園,室內放有一個足有三平方米的大老板桌子,側壁是一個櫃子,全是書。櫃子從上到下,有幾條紫藤垂掛著,桌子的中央是個大的地球儀,桌邊放著一個透明的血色圓形器皿,器皿中放塊玉,這塊玉是紫色的,外方內有一個圓孔,這是玉琮。
紫藤本來想訓斥黃安一頓,讓他長長記性,轉眼看黃安盯著這塊玉,感覺很奇怪,難道這農村小夥子,土疙瘩,還認識這個?
紫藤把玉琮拿了起來,看著黃安問,你認識這個嗎?
黃安說,好像認識,這東西叫“玉琮”。
紫藤很是驚奇,怎麽,他真的認識這個東西?這件東西,是紫藤的傳家之寶,是她父親留下的。紫色,上麵鐫著紫藤狀的花紋。生下紫藤,抓周,桌上放著錢、食品、玉琮,書,讓她抓,紫藤就抓了玉琮,玉琮就給了她,同時起了個名字,叫“紫藤”。
紫藤說,這件東西放在這案頭,來的客人都不認識,而你卻認識,說說看,這玉琮的情況?
黃安從老板手裏接過玉琮,翻過來翻過去地仔細查看,見這隻玉琮,比自己那隻小足有一半,隻是沒有文字,上鐫著蛇樣的東西,他猛地想到了,就“噢”了一聲。
紫藤說,你看出什麽來了?
黃安說,也沒有看出什麽,覺著這東西,與你的名字有關。
紫藤一愣,心一驚,皺著眉頭,仿佛石破天驚。紫藤說,沒看來,你這人挺有學問的,從事過古董研究?
老板,別說笑了,我從事過什麽古董研究?黃安說,高中還沒畢業,要說朋友,有幾位,書,畢業後,就沒有摸過,從來沒有研究過古董。
紫藤說,這東西你怎麽知道呢?
黃安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說,老板,你看這玉琮,雖造型簡單,但它卻蘊育著一個道理。在社會上,做人,都講究外圓內方,也就是說,人要像河裏鵝卵石一樣處理好社會關係,內心要有觀點,要有修養。這對每個人來說,不能說不對,明哲保身嘛。但對社會就不對了。磚是方的,又可用作建樓房;鐵軌是方的,可以跑火車;隻有方的東西,才能推動社會發展。鄧小平說,要摸著石頭過河,你伸手,你抬腳,都是從圓點出發,向方正世界邁出第一步,這樣,你就麵臨著兩種可能:一種是成功,一種是失敗。你不邁出去,你永遠是“0”,永遠無用。反之,那河中的鵝卵石又有何用呢?外圓內方是死亡,就像一個墳墓,外麵包的是圓錐體,是圓;內則是棺木,則是方形的;一個雞蛋,雖是圓的,後則化雞,破圓為方,這個方就是有棱角,所以可以生小雞。玉琮,外方內圓,做成這樣,原多為帝王子孫所佩戴,是預示著,讓其在外有一番作為,以後有一個好的歸屬,是一種祝福,與“嘏”相似。
黃安的這番話,紫藤驚呆了。
紫藤聽著,想到邱菊,又想到酒店的發展,覺得這真是大學問呀。是呀,曆史就是這樣,總想叫人學會怎樣加強修養,學會圓滑,但曆史發展進程很慢。而黃安說的,不就是講究人的個性嗎?人可不貌相,是個人才呀。紫藤又想到黃安在酒店的遭遇,想到黃安的言行,覺著這個人,不可估量。她內心實實在在地震驚了。她對黃安有了另一種看法。
玉琮,真是一塊魔方,它讓紫藤對黃安從此有了新的認知。
黃安出去了。
紫藤忘記訓斥黃安,把玩著那隻玉琮,呆呆地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