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黃安巧計為兄弟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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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福經過兩個多月的治療,好得差不多了。

    王貴說,來福,你的命可是大哥救的呀。

    來福鼻子一把淚一把地說,我知道,三哥,你也為我的事情操碎了心呀。

    你就別說了,我王貴,是拜過師的,幹我們這一行,講究的是修行。按照老師說的,修行不好,看什麽都不準。兄弟,你看過《三國演義》嗎?那裏有一個故事:上方穀,諸葛亮火燒司馬懿,諸葛亮誌在必得,看過的都說,那叫天意,其實不然。有的說,是諸葛亮沒有算準要下雨,其實也不是。原因在修行上。諸葛亮能掐會算,這是本事,但是他常年征戰殺伐,修行上就有缺陷,修行上有缺陷,計謀就不能靈驗。諸葛亮也隻能長歎,天不滅魏。司馬懿也大叫,天不滅我。諸葛亮還是放司馬懿父子走了。

    來福說,三哥真是大學問呀。

    錯錯錯。真正大學問,乃大哥也。

    來福不懂,看著問,這是為什麽?

    真正讀懂大哥的,看來隻有我王貴了,隻可惜我王貴有我王貴的事業。說著,在屋來回走著。

    來福說,三哥,你就不要賣關子了,說來我聽聽。

    王貴說,大哥的修行主要在自然上。大哥講究的就是“自然”二字。這可不容易呀。你想,天地間,什麽道理最大?

    來福說,“仁義”二字。

    錯、錯、錯。王貴說,天地間真正的大道理是自然。這是做人的原則,大哥就是按照這個原則去辦事,這就不簡單了。

    來福說,你說得太深,我不太明白。

    王貴說,這容易理解。從小,你說大哥家苦不苦?苦。可大哥不嫌苦。不管是學習,還是玩,他都很超然。

    來福點著頭說,對,你說這,我想起來了,記得大哥有次從金剛台那山崖上摔下來,都找不到,是我找到的,我扛不動他,就守著,直到他醒來。醒來後,跟沒事樣,我看這樣就難得。

    王貴說,對,這就是自然。自然無定論也。這也是俺老師講的。俺老師說,你看,天說話嗎?沒有。地說話嗎?沒有。可天地一直都在運行,這就是大道理。後來對照大哥,覺得他修行最深。再說吧。那次河裏救人,都反對,隻大哥幹脆,二話沒說,想都沒想就跳下去了,這是平時修行的結果。這次你病,大哥想了嗎?沒有。最大義的是嚴打,大哥那才是大哥。不說了,有好多事情,與平時的修行有關。

    來福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睜著眼睛說,三哥,我也好得差不多了,要不,大哥正在杭州著急,跟大哥說一聲,我出院?

    你出院,我同意,跟大哥言一聲也是應該。這些天,我在醫院裏,想到一個計劃,這個計劃,也許能把長壽的案子給破了。

    來福說,什麽計劃,說來聽聽?

    說出來就不靈驗了,在我們,就叫天機不可泄漏。但是有一點,得你配合,隻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也許就有效果。

    來福說,三哥,你說,按你說的辦。

    不,我得把話先說到前麵,王貴說,你膽小,在我們八人中,這是出了名的。這次我問你,你怕不怕?

    來福說,三哥,你怎麽也用激將法呢?說實話,從前我是膽小,可現在不一樣了,經過這次磨難,我什麽也不怕。三哥,隻要不殺人,什麽事我都幹,我都不怕。

    好。王貴把大腿一拍說,有了這句話,我心裏就有了底了,事情能否成功,那就要看修行了。王貴說,你出院不要讓別人知道了。六弟,你長相同長壽很相像,這次讓你扮一下長壽。

    我裝成長壽幹什麽?

    這,你就別問了,王貴說,豹子把長壽的衣服放在我那裏了,長壽的動作,你知道,學好了,我們就行動。昨天我回去,見到趙麻子了,聽說豹子去一趟煤礦,趙麻子就心神不安,煤礦就叫他的情婦管著,自己在家裏。我去看了一下,家裏供著觀音像,整天在那燒紙燒香,你知道的,麻子從小就很迷信,算命說他長大發大財,他承包煤礦,就發財了,那他就更信了。

    來福問,你要我扮長壽是去嚇唬他?

    對,六弟,不嚇唬他他是不說真話的。但得選好時機。王貴就把計劃一部分跟來福說了。

    回去後,王貴就找到郭支書,王貴說,郭老大,你知道嗎?長壽這狗日的又回來了。

    郭支書驚得眼睛翻得老大,半天才說,怎麽可能呢?趙麻子不是說他失蹤了嗎?

    王貴憤憤地罵道,放他娘的狗屁。趙麻子,陰著呢。長壽跟我說,是趙麻子害他,讓他下井,他下去了,又上來了,他偷聽到趙麻子的談話,嚇跑了。到了南方,一直隱姓埋名,直到前段時間知道大哥回來了,有了靠山,也就不怕,回來了。可是,回來一看,發現老婆沒了,孩子被黃安母親養著,母親眼睛也瞎了。他發下毒誓,說,此仇不報枉為人子。正在屋裏磨刀呢。我勸他,他不聽,還說,老三,你是哥嗎?家裏發生這大事情,你幫了啥子?我看我是勸不進去了,所以來跟你說,你是支書,萬一發生什麽意外事情,你支書能沒責任?

    一席話說得郭支書直冒冷汗。煙,一根接著一根地抽。抬起頭問王貴:你天天說,你會算,你算算看,會不會流血?

    王貴說,我昨夜已經占卜了,很危險。但是,不是不可避免。目前,長壽正在氣頭上,難以冷靜,最主要的是把長壽控製住。

    郭支書說,要不,報案,把長壽抓起來?

    王貴說,哪能行?目前隻是消息,又沒有證據,公安是你家開的,叫抓誰就抓誰了?我說的控製,就是防著點。我們再從中勸勸。但此事不能跟趙麻子說。

    郭支書說,那是為什麽呢?

    郭老大,這點你能不明白?我們跟長壽好歹也是結拜兄弟,把消息告訴你,就對得起你了,要是趙麻子知道了,以後讓我怎麽做人?

    郭支書笑了,說,王貴呀,說半天,你是為我好,好,夠弟兄,中午不要走了,燜個臘肉,咱弟兄倆喝兩杯。

    好,難得郭老大有這份心情。

    郭支書喊,小春子,快去安排,“王諸葛”來了。小春子是村裏文書,聽到這話,看看王貴。說,王哥有事呀。

    王貴說,沒事就不能在村裏吃頓飯了?

    郭支書說,小春子,你去吧,王貴可是經常出入縣級領導家的人物,今天能請到,也算夠意思。顯出很興奮的樣子。

    小春子出去了。

    小春子是趙麻子的老表,趙麻子跟村裏關係也很好,經常回來,就到村裏喝喝酒聊聊天打打牌送點錢什麽的。如果遇上支書主任有事,他就幫忙。這種關係,能不好嗎?

    小春子剛出村部,抬頭就碰見了趙麻子。小春子小聲招呼,表哥,你來,我有事跟你說。趙麻子就來到小春子跟前。小春子四下裏望了望說,今天村裏就不留你了,王貴來了,他跟支書說,長壽還活著,聽說回家來了。一回家看到家破人亡,正在家磨刀,要找你拚命呢。

    趙麻子傻了,說不出來話,眼睛翻著,直瞪瞪地,很是嚇人。說,這怎麽可能呢?連說幾句。

    麻子回到家,嚇出了一身冷汗,心想,這怎麽可能呢?仔細回憶那天情景,長壽確實是去到煤井了,難道他上來後井塌的?要是這樣,長壽為什麽這麽長時間不回來呢?一肚子的疑問找誰問去?趙麻子想著,琢磨著,這個王貴,詭計多端,不能上當,也許又是來探虛實的。這一想,又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把頭拍了拍,對,不能上當,不能上當呀。好險!

    趙麻子又想,他說長壽回來了,想幹什麽?也沒有目的呀?不錯,長壽的女人跟人家走了,怨我嗎?我帶他出去,他常年不回來,這能怨我嗎?這一想,又驚出了一身冷汗。心想,可能是自己在廠跟其他人說話,長壽知道了?不會吧?這一想,汗流滿麵。

    趙麻子回憶著,想當年,自己還是把他當作自己人看待的,可這個家夥太死板。讓他當會計,他把賬目走得好好的,我多次跟他說,要靈活,他不聽,說什麽?怕。害怕賬目被上級查著了。呆子!最恨人的是,我從賬上拿了二十萬,他知道了,總是追問,還說什麽我知道,年終了,送給鎮領導了,是嗎?看,多危險。那時,我多次批評他,對他說,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知道的裝著不知道,知道了也是個禍害。他不聽,還裝著一本正經。他娘的,找死嘛。最氣人的還不是這些,趙麻子回想著,是什麽呢?是自己有錢了,想瀟灑瀟灑,這小子,混蛋!他把我的家底全部告訴那女的,結果,女的把我蹬了。

    趙麻子想,但是,王貴為什麽說長壽回來了呢?這裏一定有陰謀。我做夢就嚇醒過幾次,見長壽呼救命。難道夢是反著來的?說明長壽沒死?不會的,長壽下井,是我親自看到的,這還能有假?要是這樣,王貴有什麽陰謀呢?一股強大的吸引力誘惑著趙麻子。他很信迷信,堂屋供桌上總是供著觀音像,整天燒香燒紙,喋喋禱告。今天看著觀世音,覺著很模糊。他把眼睛揉了揉,才看得清楚。

    趙麻子想,從小算了一個命,說長大後將有百萬家產。到現在,何止百萬呢?幾千萬了。要錢幹什麽?不就是享受嘛。都說我麻子長得醜,可我有錢,有錢就有女人,這不,有四個女人了,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年輕,一個比一個讓人心醉。特別是軍軍,就連上次豹子那狗日的去了,眼饞得就想犯罪。想到這,趙麻子把自己的頭摸摸,隻感到老了。

    怎麽辦?趙麻子想,跑,到煤礦去。不行,兒子還在家裏,聽說長壽在磨刀,萬一他跑到家裏,把兒子殺了怎麽辦?麻子想到了一個主意,就是先探探虛實。對,先探探虛實。可是,大白天去,恐怕不行,萬一碰上了怎麽辦呢?對,還是挨黑了從他後麵溜去看看。

    想到這,趙麻子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從屋後竹園爬到長壽後窗戶邊,等著。隻聽有說話聲,是長壽他娘在呻吟。長壽他娘說,孩呀,這幾年你在哪裏呀?

    長壽說,媽,都是趙麻子那狗日的害的,我刀已經磨好了,找時間就去把他全家殺了。

    趙麻子聽到這裏,已是聽不下去,顫抖著,手摳著磚牆,慢慢地爬到窗戶邊,伸頭往裏看。呀。是長壽,就是他,是長壽。怎麽?放在煤礦裏的衣服怎麽又回來了?趙麻子忘了,是豹子帶回來的,現在穿在來福身上,裝起來,跟長壽一模一樣。趙麻子嚇得手顫抖,沒想到,手一鬆,咣當,從上麵掉了下來。屋裏長壽厲聲喝道,誰?說著,大門就開了。隻見長壽拿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就趕了過來。趙麻子嚇死了。隻有顫抖的份兒。看見刀舉著,趙麻子心想,完了,就裝死了過去。

    來福仍裝著長壽的樣子,上去踹了兩腳,罵道,你個狗日的,便宜你了,這樣死。罵過,走了。

    到了半夜,一切沒有動靜了,趙麻子已經沒有了靈魂,走著。翻過一個田埂,自言自語地說,長壽呀,你死得好冤呀。一會兒,又說,長壽呀,你怎麽活了呢?回頭看,長壽拿把刀,站在後麵,一嚇,黑暗中,麻子什麽也不顧了,撒腿就跑,跑著叫著,叫著跑著……

    趙麻子瘋了,真的瘋了。怎麽瘋的?誰也不知道。趙家把王貴請去,要為趙麻子破破。趙麻子一見到王貴就說,你是長壽,你就是長壽,你怎麽還沒有死呢?說過,就是哭,就是跑,就是笑。有時,坐在田埂上,使勁地挖,也不知道挖什麽。

    王貴去了幾次,對趙家說,麻子不是外症,是精神病,不送到精神病院去恐怕好不了。

    趙家就哭,就說,外麵欠趙家那麽多賬該怎麽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