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安和葉紫提著禮物去拜見邱成字，邱成字正唱著商城民歌《八月桂花遍地開》，唱得津津有味。

    開開門，一見，黃安嚇了一跳，說，二舅呀，你老人家這大年紀了，也染頭發？幾年前，見到你頭發就白了，現在卻變黑了。

    邱成字笑著說，別提了，我就不知洗頭城門從哪開，如何染發？

    黃安問，二舅今年高齡？

    邱成字說，七旬了。

    黃安說，莫不是應了那句古語，六十甲子，轉老還童？

    這也不是。我估摸著，這與我研究玉琮有關。我呀，手裏捏著玉琮，考察著古董，大腦呢也變清楚了。邱成字說，人的一生就跟這琮的現世是一樣的道理，自己是難以把握的。我查閱了曆史，玉琮的出現很怪，不是在亂世出現一下，就是在為民解難時出現。而今，玉琮又出現了，而且是你無意之中得來的，說明人自己是很難把握自己的一生的。隻有每做一件事，合乎天理，合乎情理，為民著想，做到問心無愧，人才算是能夠把握住自己。

    二舅說話深刻，很有道理。黃安說，我這幾年在外就有很多感受，有時人家認為是傻事，我做了，做得問心無愧，久而久之，也就有了點成功。

    二舅說，玉琮呀，還有一個功效，就是拿捏在手中，一運動，有強身健體之功效，十分神奇。

    黃安知道二舅說的意思，因為二舅對玉琮的道理有了一定的領悟，心裏喜悅，拋卻了煩惱，自然，人的精神頭就足了，人也就健康了。如今，製度好了，有很多人生活好了，但是，人的精神頭卻減少了，總認為還不夠富足，錢賺得還不夠多，物質還不夠豐富，心裏還缺少東西，不滿足，人也就不是完整的人。心裏這般想，就微笑著說，二舅，有閑時間嗎？要有閑時間，找個地方聊聊，聽聽二舅的教誨。

    我什麽時候都閑，怕就怕你沒有時間，每次來都急匆匆的，邱成字說，好，走，到翠雀樓喝茶去？

    邊走黃安邊說，忙著說話，還沒有跟你介紹。這是我妻子，叫葉紫，剛結婚。又轉過頭說，這是二舅，常跟你提起的，邱菊姐的父親。

    葉紫說，知道，商城通嘛。

    邱成字看了看說，福分呀，福分。好，一起去，我請客。

    翠雀樓在商城的南關，商城寒泉旁。輸寒泉之水而潤茶，別有一番風味。隻是投資者是一北方女子，貎美，清秀，招有十六名小姐，八名小生，在此宣講茶道。

    女子名字叫寒鐵，聽起來冷冰冰的。這地方是喝茶的聚集地。文人吟詩，墨客會友，商賈雲集，嫻雅之所。喝上一杯清茶，談論一下風土人情，別有瑤池仙山之感。

    再看翠雀樓，飛簷走閣，碧瓦紅磚，熠熠生輝。一個大門，全是碧綠玻璃遮飾，四周窗欞，花色各異，內飾圖案，全是商城名人的作品。有的是攝影作品，有些是繪畫作品。有詩詞匹配，獨顯清麗。攝影作品，或金雞獨立，或綠眼貓石，或沙舟青渚，或孤獨翁立，或龍潭映月，或寶塔餘暉，進入這裏，仿佛進入到了畫展世界，曠達清心。

    葉紫看了一周，說，小山城還有這樣的好去處，真沒想到啊，看，那上麵一幅攝影，取圖多麽精美。那是一棵什麽花樹？一隻小鳥居然也去聞那花香，太有意境了。

    黃安說，那就是望春花，這花朵大而豔媚。白色的，還有一種是紅色的，更好看。

    坐下後，倒上雀尖茶，古色茶碗，碗麵繞上一層層似霜的白色煙兒。葉紫輕輕地吮了一小口，感覺微苦，浸入到喉，卻變得甜潤，後有一種香味，如山溪幽蘭。葉紫又喝一大口，卻解饞，沒有小口吮著的感覺了。

    知道嗎？邱成字說，這樓建在此，是文化與商業的結合。這位寒鐵小姐聰明，她又找了個冷泉，冷到一起了。有時，也很怪，冷的東西卻十分的美。如天上的月亮，灑著清輝時就美。太陽呢，紅紅的，感到溫暖，就不一樣了。還有，雪，冰，**說，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那是一種什麽感覺？淒冷，卻十分的壯麗。邱成字回過頭來說，我活了大半輩子了，有個體會，就是不管幹什麽都必須有文化，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素質，這種素質，就是文化素質，知道曆史才顯得雄厚，懂得曆史才有方寸。

    金玉之言呀。黃安說，見到二舅，就覺著人的內涵拉長了，放寬了。上次二舅寄去的詩，我拜讀以後，啟發很大，我已入了浙大的哲學係讀研究生，明年就可以畢業了。

    這就好。出外打工，必須得闖蕩。邱成字說，但是，光闖蕩，那也不行。有多少打工仔在外闖蕩沒有闖出名堂，原因就是打個窮工，沒有知識，不懂科技，不能做到適應大的環境。說道理，還是玉琮所包含的道理。什麽道理呢？就是玉琮所涵蓋的天地人，天就是時代，地就是發展，人就得適應時代的發展。哲學這東西，要說高深就高深，要說容易很簡單，她存乎於人的一生當中，做每件事都能體現出哲學思想。

    學了哲學後，心寬了很多。黃安說，這是我最大的收獲。

    邱成字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蘇軾說，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就說明了一個哲理。你在外麵闖蕩，我在家裏研究玉琮，研究縣誌，我也發現了很多道理。首先說說你闖蕩。你成功了嗎？也許，你自認為算是成功了。你付出了嗎？也許你自認為付出了。這樣就好。如果你自己就不認為是成功的，那問題就難辦了。你走的路子，我思考了一下，第一點，你的兄弟情義很重，是對還是錯？暫且不說。第二點，聽說你準備回來幹，很好，這是眷念家鄉的表現。是對還是錯，暫且也不說。但是，有一點得說，那就是出發點，那就是人本思想。有好多人，出去了，不回來了，在外打拚，在外定居，你也不能說他不對，但是，人的思想就矮了一截子。還有一個道理，我聽說你很講義氣，也結交了不少朋友，在外有益處，按說，這東西是屬於信。為什麽能夠得到認可呢？我感覺應該是你趕上時代了。這個社會，缺少的就是信義，人們渴望的也是信義。其他人做不到，你做到了，那麽你就會脫穎而出。再說一點，如今是高科技時代，也是知識爆炸時代。如何對待知識，每個人看法都不一樣。但是，大部分人屬伯樂型，也可獲得一丁點成功。這樣能長久嗎？玉琮告誡我們，天地人，人，才是最中心的。我們山區縣要獲得發展，人才，才是決定勝利的最後砝碼。

    黃安說，每次跟二舅聊天，都受益匪淺。你這說的，我心裏疙瘩解開了。我也很迷茫。在外闖蕩，不知道啥對啥錯，特別是二虎，二舅，也是通過二虎才認識你的，但是，現在二虎在獄中，我心裏痛呀，經常在夜裏醒來，覺得是不是自己把二虎害了，心裏很矛盾。

    邱成字把手擺著說，二虎的事我知道，這不能怪你。要說二虎，本質也不壞，就是原則問題把握不住。這孩子，虧就虧在他妻子。但是，事情就是這樣，那個紫藤，雖說是大學生，也十分優秀，但是她對事情也是看不透的。那孩子，上次來了，我感覺很有智慧，就是情懷太重了，重到糊塗的地步，否則，哪有這檔子事情呢？

    我心中疙瘩仍是解不開呀，黃安說，我有三點失誤。一是不該找雪韻花去搞工程；二是不該離開紫藤開發公司；三是當時應該把二虎也弄過來，跟自己一起創業。

    不，不是你不對，是你現在考慮的不對，邱成字說，你說的第一點，確實不對。我感覺那時你們就像在黑夜裏走路，你們能知道前麵有沒有水溝，有沒有陷阱嗎？不知道。但是，現在回過頭來看，是後悔。方圓，方圓。隻有方才能有圓。你想一想，要不是二虎出錯了，你能知道你現在走的路子是對的嗎？我們再回過頭來看，有很多農民工都是這樣。他們走出去了，身上還帶有很濃重的農民習氣，又因為法製不健全，政策在變化，他們隻有利用自己的一切優勢才能立住腳。給人的感覺，就好像蝗蟲，到處肆意掠奪。在家裏，視野窄，到大城市了，什麽都新鮮的，把持不住也是正常的。

    黃安想想，二舅說得也對，二虎第一天見到紫藤就迷住了。看到牆上的**畫，也很驚訝，在那癡迷地看，見到雪韻花這樣的美女，他能把持住嗎？但是，黃安又想，自己怎麽就把持住了呢？自己因為劣跡斑斑，自卑與自尊相交互，當然就沒有那個心情。這是一點。最主要的是能夠看透人生，也是玉琮的道理。想到這些，黃安說，二舅，有道是吃一塹長一智。二虎給我一個很大的教訓，從此，我知道怎麽珍惜兄弟間的感情了，不說為誰好，從二虎這件事情，我更知道兄弟間的情分。

    我知道，你做了很多事情，邱成字說，譬如，你為了豹子的事情，專門培養豹子，想讓他挑大梁。白成剛的母親死，你當自己的母親對待，是想團結這幫兄弟。為了長壽和來福，你也是不遺餘力。我不是說你做得不對，我總是在思考，你做這些，難道都能如願以償嗎？我看，未必。

    葉紫聽著，也深受啟發，停了一會兒，插話說，二舅說的對呀，我聽著，知道二舅說的意思，二舅是不是說，隻要你當時感覺對，你就做，哪怕過後錯了，也不要後悔。是嗎？

    邱成字把胡須撚撚，高興地說，葉紫這孩子，黃安選擇你，我很迷茫，僅僅是你出身貧寒嗎？僅僅是你倆一見鍾情嗎？從今天來看，葉紫悟性特高。嗯，值得老夫欣慰呀！

    葉紫笑，說，嗨，二舅把我寵得太高了，我哪有那悟性？我就這脾性，知道啥就說啥，心裏藏不住。擱在農村，就是直性脾氣，腸子拐不過來彎子。

    哎，對呀，黃安，邱成字說，大巧若拙，這是自然天成呀。葉紫這孩子，無意中道出了真理。黃安，你就大膽地做吧，有了這種思想，會做出一些成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