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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筱然從十三歲起就陸陸續續的關注秦氏，秦氏的公司，秦氏的品牌，秦氏的各個部門……幾乎可以說，她那個時候的目標就是為了進入秦氏，穩固自己秦三小姐的地位。

    為此，她大學念的是計算機專業，但她天生在這方麵沒有多高的天賦，隻能逼著自己去學，別人花一倍的時間，她就花三倍的時間，她相信功夫不負有心人，哪怕她天賦不足，後天定然可以勤能補拙。

    事實上她也的確做到了，在學校同專業中，她的技術水平遙遙領先。但秦氏旗下的電子產業技術人員要求極高，即使是她也隻能進入公司後邊做邊學，也是進入之後她才知道，自己的水平放諸公司的普通員工中，都隻是最低級的水準，在短暫的不服後，她收斂了心裏的小瞧，踏踏實實的跟著前輩們學習並額外補充專業知識。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秦氏任何一家生產獨立產品的公司裏，科研部是最難進的，也是要求最高的，秦筱然待的時間越長，越是能知道自己身上的局限性。

    可如今呢，號稱是不會給“女兒”開後門的秦總，竟然將他自己的親生女兒安排進了科研部副經理的職務，這個職務在整個科研部可以說是三把手，頭頂僅一個經理，還有經理智商的技術總監，另外兩個副經理也是跟她平起平坐罷了。

    人心都是偏的她可以理解，可秦江海的心是偏到月球了吧？

    爸爸，我不同意。”沈畫尚未開口應是，秦筱然幾步上前，否決了他的提議。

    秦江海皺起了眉，眼中飛快閃過一抹不悅；沈畫下意識插起一塊火龍果，放進嘴裏前摸了下肚子，她已經吃了一會兒了，肚子已經吃飽，再吃的話晚飯就吃不下去了，所以順勢往塞壬嘴邊遞過去，塞壬張嘴吞下。

    比起火龍果，他更想將秦筱然身上濃濃的嫉妒吞噬，為不讓人察覺他的意圖，他垂下眸子，認真的吃起火龍果來。

    你為什麽不同意？”秦江海示意秦筱然坐下，邊問道。

    秦筱然也不拘謹，她尊重秦江海歸尊重，可是原則問題加上嫉妒心作祟，還是讓她站了出來。

    爸爸，公司的科研部所有人員包括最普通的實習生都是經過嚴格的篩選來錄取，我當初跟您埋怨考核嚴苛時，您就跟我說過，科研部是公司唯一一個不能呢‘靠關係’進去的部門，因為您需要的是真正的‘人才’，而不是去混飯吃的，您身為秦氏總裁，理應以身作則。”秦筱然已經與沈畫算是開誠布公過，打從第一眼起，她就沒法委屈自己迎合這位“堂姐”，兩人心知肚明彼此看不慣對方，所以她也不介意當著沈畫的麵直言不諱，反正要得罪之前已經得罪過了，不在乎今天這一事。

    秦江海沒說話，沈畫卻是提出疑問：“你是科研部的？”

    沒得到秦江海回應反而被沈畫問到的秦筱然微愣了一瞬，隨後點頭：“是。”說完就又看了秦江海一眼，補充道：“我大學學的是相關技術課程，也去國外留了學，雖然還沒畢業但因為很早前就接觸，所以勉強可以去科研部做實習生。”

    這意思很明顯，她不是走後門進去的。

    我以為你是營銷部的。”沈畫淡笑。

    大姐為什麽會認為我是營銷部的？”秦筱然有些不解的看著她。

    直覺吧。”沈畫含糊不清的說。

    秦筱然：“……”

    其實沈畫想說的是公關部，因為接風宴上秦筱然的表現非常非常象一支交際花，八麵玲瓏，笑容和煦，與人交談毫無壓力，又會製造聊天話題，可不就是公關部長必須具備的能力嗎？但如果她這麽說的話，也許會把人徹底得罪死，公關部工作的內容有些可能比較好看，有些就有點……所以，她用營銷部代替了，口才了得的人，做推銷也不錯的。

    筱然，畫畫有這個能力勝任研發部副經理一職，她是……”秦江海剛想解釋，話頭就被沈畫截住了。

    沈畫說：“爸爸，我有三個管理學位證書，大學電子科技專業畢業，綜合評定等級全A，在瑞士有相關工作經驗，去公司後一定不會給爸爸丟臉。”

    秦江海麵色古怪的看著自家閨女，以她閨女Eleven的身份，別說科研部一個副經理，就是當技術總監也是綽綽有餘的。

    不過閨女既然沒讓他說，他自然不會特地闡述一番，留點秘密也好。再者，目前隻有他以及他信任的幾個人“查”出了Eleven的真實身份，若是外泄出去，恐怕又得招來一堆覬覦，甚至可能會給閨女招來威脅，因此秦江海立刻就決定，這事必須守口如瓶！

    秦江海又對秦筱然道：“畫畫就讀的大學是瑞士書約翰大學。”

    什麽？”秦筱然這回是真震驚了，瑞士書約翰大學雖不是那些全球名校排名中數一數二的，但是這所學校的管理學和電子學卻是頂尖，想考這所學校這兩個專業，當真是相當難。她的留學有申請過這所學校，但最後因為成績不達標而沒法申請。

    不對，沈畫跟她同齡，怎麽可能已經大學畢業？再者，她說自己電子科技專業畢業，又怎麽會有管理學位證書？就算瑞士的教育與華國不一樣，可以提早上大學，省略一些年級，但也不至於還有相關工作經驗！

    秦筱然立刻就將質疑提了出來，她如此尖銳的質疑讓秦江海再次蹙起眉頭，不滿道：“筱然，我是畫畫的父親，秦氏日後也有畫畫的一份，我親自安排她進公司誰敢多嘴？”

    這個不滿是完全的表露了出來，鎮定如秦筱然都覺得眼前的“爸爸”變得很陌生，她很想說，安排沈畫進公司沒問題，也沒人敢多嘴，但是您打破了您自己曾經的意願，壞了自己的規矩。還……毫不客氣的讓她又一步認清了自己跟“親生女兒”的差距。

    沈畫看氣氛有些僵，秦筱然明明氣急卻極力壓著情緒，莫名有些同情。

    ……這場景看起來真的很像是她和父親欺負秦筱然。

    要不這樣吧，爸爸，研發部現在在招人吧？我把我的簡曆投過去，一切按照正常程序來，您也別插手，如果被錄取了我就去上班。”沈畫也不想把氣氛鬧這麽僵，雖然她不知道父親當時安排秦筱然進公司為什麽不給“開後門”，但厚此薄彼的話，終究會讓人不舒坦，秦筱然無父無母，伯父和堂姐還欺負寄人籬下的她，傳出去也不好聽。

    畫畫，你沒必要……”

    沒事，隻不過多幾道手續推遲幾天罷了，無礙。”沈畫大方的笑說。

    聽聞這話，秦江海心底生出濃濃的驕傲，秦筱然在失神半晌後則緩緩露出了一個冷笑，她不相信沈畫有這個本事，一個十九歲正常情況下才考大學的女孩，能夠有她所說的那種學曆和證書，秦氏科研部……她倒是要看看，她沈畫能翻出什麽天來，如果她的“爸爸”不把她的身份公之於眾。

    ……

    畫，你沒必要在意秦筱然，你爸爸是你的爸爸，不是她的。”沉默了整個秦家人談話過程的塞壬，在隨著沈畫回房後，說了這第一句話。

    沈畫聽他這話頓時笑了，打趣問：“塞壬，你還聽出什麽來了？仔細跟我說說呢。”

    塞壬剛欲開口，忽然看了眼衛生間的方向，眸光一凜，冷聲道：“出來！”

    沈畫被他嚇了一跳，立刻意識到房間裏有人，準確的說，是衛生間裏有人，當即就要去查看，卻被塞壬一把拉住胳膊，自己闊步朝衛生間走去。

    恰和一個個子矮小身材發福的四十多歲女傭人碰上，傭人看見塞壬麵上閃過驚慌，額頭瞬間溢出冷汗，她忙後退兩步緊張的解釋：“對、對、對不起小姐，我、我早上打、打掃小姐房、房間，不、不小心丟了一隻耳、耳環……”說著，她還抖著手將一隻圓環狀的金耳環遞上前，示意她並沒有說謊。

    沈畫冷著臉沒說話，比起她的冷臉，麵無表情的塞壬更具殺傷力。

    傭人嚇得臉上已經沒有任何血色，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沈畫不說話，她隻能繼續哆哆嗦嗦的道歉：“對不起小姐，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求小姐原諒我這一回……”說著，她屈膝就要跪的架勢。

    沈畫忙上前將她扶助，她對這個人是有懷疑，可不會懷疑到眼睜睜看著對方給她下跪，會折壽的……

    小姐？”傭人希冀的看著她。

    沈畫看了眼麵前傭人的臉，平常可能還是會保養，不太顯老，但搭在她小臂上的雙手卻能感受的出厚厚的老繭，她的兩個耳垂上有明顯的戴過耳環痕跡，可能還因為是老式的黃金圓圈狀，上細下粗，墜感明顯，因此她的耳洞也墜的很明顯。

    沈畫的視線又落到了傭人緊緊捏著耳環的左手上，見此傭人忙將手掌攤開，並繼續解釋：“小姐，這耳環是我跟老伴結婚的時候他親手打了送我的，我、我……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才……”

    那枚雖然已經有了些年頭很多地方都變形但仍然清洗的挺幹淨的黃金耳環靜靜的躺在傭人粗糙的掌心，戳進耳洞的那一節比較細的地方已經歪歪扭扭，因為黃金比較軟，很容易變形，尤其拿上拿下清洗頻繁，會在原來變形的基礎上變形的更嚴重。沈畫猜測，可能是因為她戴的時候沒有對準耳後的小洞又或者不小心勾上了，所以從後麵的小洞裏漏了出來，這才掉落。

    你去吧，下次注意點。”沈畫道。

    傭人有些不相信的看著沈畫，畢竟她在非打掃時間偷偷的進主人家的房間，很有手腳不幹淨嫌疑，嚴重些會被直接開除。

    沈畫見她還待著不動，又補充了句：“放假去金店一趟吧，這種老式耳環還是需要在後麵結個扣才不易掉落。”

    不僅沒有問責，反而還提醒她，這讓這位四十多歲的傭人喜不自勝，連連道謝，鞠躬鞠的恨不得腰都直不起。

    沈畫直接用需要休息的借口讓人趕緊離開了。

    望著被帶上的房間門，沈畫吐出一口氣，塞壬收回視線落到沈畫身上，說：“畫，宴會結束了，我們什麽時候回家？”

    一聽這話沈畫頓時興致高漲，但又飛快的將臉上外泄的情緒壓住，問道：“塞壬，你想回去了？”

    塞壬不含糊的點頭：“畫的爸爸家人太多。”

    ……其實我的爸爸家也是我家。”沈畫糾正。

    塞壬也不跟她辯駁，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道：“畫的這個家太大，人太多，還有不喜歡畫的人，我不喜歡這裏。”

    這話要是換個人說出來，恐怕是仇富說出的酸化，可塞壬……從隻有他和沈畫兩人的小天地搬到誰都可以和沈畫說話，那麽多人一起圍在一張桌上吃飯，塞壬麵上不顯，心裏卻是極不滿意這種情況的。

    對塞壬了解又更深了的沈畫果斷道：“等再過幾天我駕照到手，我們就離開這裏，回我們家。”她口中的“我們家”特指月光城的家，先前住的公寓太小，沒法讓塞壬舒暢的遊泳，所以她很期待月光城別墅的改建，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該收工了。

    好。”塞壬一點不掩飾自己的期待。

    人魚的歸屬感是來自伴侶，並且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伴侶，這意味著二人世界，多一個都不成。

    話題就這麽徹底的歪了，晚飯時秦筱然托辭胃不舒服在房間休息，並沒跟他們一起吃飯，吃完飯後帶著秦楓散步順便解答學霸少年暑假期間堆積的問題，反正偶爾聽了一耳朵的秦越是一個詞都沒聽懂……等沈畫再想起來塞壬對秦筱然有意見時已經是即將陷入夢境時。

    算了，什麽時候有興趣了再問吧，睡覺更重要。

    ……

    可惜，到第二天，沈畫帶著塞壬和秦楓鍛煉完身體，才坐上餐桌準備用早餐，就被管家告知奶奶回來了。

    秦老太這一個“假”度的時間可長，至於質量如何？沈畫從秦老太那張胖了一圈的臉上就得出了結論。

    話說，老人家一周，不對，是一個月多月長這麽多肉真的沒問題嗎？

    這時候沈畫還不知道，秦老太這長肉，可不是一個多月，而僅僅是出去度了個假，就這麽一個星期出頭的時間，這臉盤都大了一圈了好麽？！

    奶、奶奶？”秦越頂著雞窩頭和黑眼圈下樓找吃的，然後就這麽誤打誤撞拯救了即將麵對秦老太冷臉的沈畫。

    看到寶貝孫子，秦老太頓時一口“心肝兒”喊出來，抱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捏捏他的胳膊，滿意的點頭：“還好，沒瘦，沒瘦。”

    秦越晃了晃才清醒了過來，眼睛裏是掩飾不住的驚訝，他奶奶是去三葉山莊度假了幾天，不是幾年吧？

    媽，您的孫子可不止秦越一個。”秦江海看到祖孫倆相親相愛，沒忍住打斷他們的重逢。

    比起姍姍來遲的秦越，沈畫、秦楓和秦筱然，包括塞壬，都早早的起了，鍛煉結束後陪著他吃早餐，而他的母親，回來後的第一件事不是先跟自己的親生兒子說話也就罷了，四個親孫子孫女中有三個都像是透明人，他很不快。

    秦江海話一出，秦老太的臉上的笑容立時就收斂了九分，她眯著眼朝沈畫幾人望過去，視線在金發碧眼的塞壬身上略一逗留，卻沒停留，目光又落在沈畫身上，抿緊的唇角立時耷拉下來，眸中閃過厭惡之色，又很快無視了她，朝秦江海點點頭，卻沒順著他的話說下去，隻道：“你們一家人坐一塊吃早餐，怎麽沒想到我家寶兒？”

    無理取鬧哪家強？香元山上秦老太。

    被“護”著的秦越登時冷汗都下來了，他的親奶奶誒，這是嫌他活的太長嗎？有這麽給他拉仇恨的？

    秦越難得智商在一秒鍾內上線，忙拉著他奶奶解釋：“奶奶，我是起的太晚，沒來得及跟爸爸姐姐們一起吃飯。”

    秦老太斜眼看他，示意他別說話。

    秦越哪能順她的意，要是由著她繼續給自己拉仇恨，他家老頭子不會跟他奶奶置氣，但這份不爽絕對會加諸到他頭上。

    反倒是沈畫、秦筱然和秦楓這三個孫子輩的，簡直淡定的不能再淡定，顯然是早已習慣了秦老太的偏心的。秦筱然倒是多看了沈畫一眼，她還以為這位被“爸爸”偏心偏到月球的秦大小姐也同樣能得秦老太的歡心呢，結果秦老太還真不愧是秦老太，忽然想給她點個讚呢。

    沈畫本來還等著這場家庭“鬧劇”趕緊結束，然後該繼續祖孫情的繼續祖孫情，該吃飯的繼續吃飯，百無聊賴的，卻不想，塞壬突然低聲道：“畫，我見過她。”

    嗯？”沈畫稍愣了下才不怎麽確定的壓低聲音問：“你見過我奶奶？”

    塞壬在沈畫耳畔小聲說了四個字。

    你說什麽？”沈畫麵色驟變，聲音不禁提高了，哪怕還是壓抑了些，語氣中的震驚卻還是成功讓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迎上秦老太不悅的目光，沈畫隻覺脊背一寒，胳膊上雞皮疙瘩此起彼伏的跳起了舞。

    塞壬說：她殺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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