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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糾結過吃還是不吃之後，塞壬默默地看著被自己暴力捏斷的胳膊，臉上露出一個如果沈畫在絕對能用“懵逼”形容的表情。

    人類很脆弱，這一點塞壬已經了解，但他也很清楚，人類之中也有很多會鍛煉，光頭一看顯然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他也因此以為對方會比較耐揍。

    然而！

    塞壬不得不將“弱雞”二字扣上眼前這人高馬大的光頭身上，卻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人家再如何鍛煉，肌肉練的再結實，透過皮肉的那根骨頭還是屬於人類的骨頭，鈣補得再多那也很脆弱啊！

    包廂裏其他三個人都被塞壬這一擊秒殺給嚇到了，但除了陸栩之外另外二人都是道上混的，加上光頭雖然受了嚴重的摧殘，但也僅僅是一條手臂而已，另一條胳膊和雙腿健全，並且因為塞壬出其不意的攻擊，成功讓光頭暴怒。

    三人齊齊攻向了塞壬，這一次，塞壬盡量的放輕了力道。

    人魚本就是擅長攻擊的種族，雖然在招式方麵可能不會像人類那樣注重花樣，但他的動作超乎尋常的靈敏，麵對三人的攻擊避開的遊刃有餘。

    沈畫喜歡搏擊類的體育運動，也正因此，塞壬也跟著學到了不少，雖然少有機會試驗，卻能保證他已人類的攻擊方式回擊。

    縱然克製了力量，但塞壬的每一拳每一腳都不亞於光頭那個重量級別的，甚至比他出手更重。

    陸栩之捏著紅酒杯的手一個用力，不知是用力過猛還是千萬個酒杯中被他挑中了劣質杯，竟是生生被他捏碎了，酒杯碎片紮進了掌心中，痛的他哀嚎一聲，也猛然回過神來。

    下一秒，陸栩之拔腿就往包廂外跑，奈何包廂的茶幾和沙發都很長，他坐的又是沙發中間，跑起來還頗有些麻煩。

    因為恐懼而腿軟的陸栩之剛跑了一步就是一個踉蹌，險些一頭撞上茶幾，等他穩定身形想要再跑時，麵對上的就已經是塞壬的下巴。

    塞壬在個頭上勝過陸栩之，而且塞壬身上有種不怒自威的傲氣，哪怕是陸栩之這種大少爺，在氣勢上也敵不過他。

    對上塞壬冰冷的眸子，陸栩之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腳步也不受控製的往後撤去。

    你、你想做……”後麵的字沒能說出口，冰冷的手掌覆上了他的脖子，尖銳的指甲讓陸栩之屏住了呼吸，後背也浮現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你應該慶幸，外麵有監控。”塞壬緩緩收緊了手，如果陸栩之此時還有一點神智所在，就會發現那掐住他脖子的手心並非如常人手心或是柔軟或是有硬繭，而是粗糙，從掌心至手指間，甚至手指的長度也令人匪夷所思。

    陸栩之平日裏也是作威作福慣了，不過被隱瞞的很好，而他本身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如果換成其他人，或許他還能囂張的懟回去。但是站在他麵前的是塞壬，這個從骨子裏散發出濃濃危機感的男人，他說不出話來，無形的恐懼蔓延至全身到達心底，猶如重錘一下一下敲擊他的心房。他從那雙冰藍的眸子裏看到了對方輕易捏斷光頭手臂的場景，看到了寸板頭和馬臉被揍的毫無還擊之力……他很擔心自己會是第四個倒地動彈不得的人。

    放、放過、我……”陸栩之連掙紮仿佛都不會掙紮了，他能感受到脖頸上那隻手的力量，如電影中的反派，能輕而易舉的將主角以這種方式舉起來。

    陸栩之的腳後跟緩緩離開地麵，呼吸也漸漸變得困難，他艱難的抬起雙手，想要撥開束縛著自己的那隻手，但他的能用上的力氣卻像是一隻剛出生不久的小奶貓，想掙脫卻跟撓癢癢似的。

    咚咚咚、咚咚……”包廂的門忽然被敲響了，陸栩之聽到聲音差點湧出熱淚，而塞壬卻是不為所動。

    塞壬，你在裏麵嗎？”沈畫的聲音從外麵傳來，不過因為房間的隔音效果太好，她的聲音聽起來很輕。

    塞壬耳朵動了動，明顯察覺到了沈畫的擔心，嘴角微微一勾，以一個陸栩之沒想到的動作將他扔了出去。

    陸栩之重重的甩在了沙發另一頭的沙發扶手上，又因為慣性直接栽下，咕嚕咕嚕滾到地上，發出了輕輕的一聲悶哼。

    原本陸栩之還以為塞壬會說兩句警告之類的話，但出人意料的是，塞壬竟然直接轉身就朝著門口走去，徑自打開了包廂門。

    塞壬你沒事吧？”沈畫也是等了好一會兒沒把塞壬等回來，說是出來看看卻被從洗手間找了一圈回來也沒瞧見人的羅君告知塞壬不見了，立刻直接讓俱樂部的監控後台給找了下塞壬所去之地。

    讓沈畫擔心的，是陸栩之，她擔心陸栩之會做出傷害塞壬的事情來。

    塞壬搖頭回道：“我沒事。”

    沈畫想多問幾句，但看到塞壬的確像是沒受傷的樣子，也就暫時咽了回去，隻是探頭往陸栩之所在的包廂看了兩眼，恰好看到地上躺著的幾個人，頓時眼皮一跳：“他們怎麽了？”該不會是塞壬把人打死了吧？

    喝多睡過去了。”塞壬的回答詮釋了什麽叫睜眼說瞎話。

    沈畫：“……”你覺得我會信嗎？

    我們回去吧。”塞壬牽著沈畫的手走出了包廂，順手帶上了包廂門，看也沒往陸栩之看一眼。

    包廂裏隻能聽到陸栩之有些粗重的呼吸聲，他心跳的很快，腦子裏一根筋繃得緊緊的，瞳孔也不正常的擴大，明明想要喊人，卻因為恐懼而暫時失了聲。

    光頭、寸板頭和馬臉三人幾乎是毫無招架之力被塞壬放倒了，他的耳邊回蕩著塞壬那一圈一圈揍在三人身上的碰撞聲，還有那能將他一個重八十公斤的男人單手提起來的冰冷的手，整個人不寒而栗，略有些充血的雙眸中露出了忌憚以及畏縮，還有……不甘和憤怒。

    這個仇是結下了！

    塞壬，陸栩之找你有什麽事，你怎麽不告訴我？”坐上車後，沈畫沉聲詢問，不僅是他，還有羅琴和羅君，他們明明看到塞壬是被人叫走的，也沒同她說一聲……當然了，羅琴和羅君可能是被她給遷怒的，因為他們主要是負責她的人身安全，塞壬隻是附帶。況且，羅君也留了幾分鍾，隨後便將異常告訴了她，也正是如此，她才能那麽快找到塞壬。

    塞壬認真想了想，從自己跟著陸栩之進包廂到離開，這其中也就十五分鍾的時間，陸栩之從頭到尾就沒跟他說話，隻對光頭三人下了個命令而已，而他自己，也就走之前跟他說了一句話。所以總結來說，那就是沒事。

    我以為他有什麽話想說，不過他什麽也沒說。”塞壬如實回道。

    ……什麽都不說，那他對你勾手過去幹什麽？”沈畫帶著些許質疑。

    塞壬搖頭，“不知道。”

    沈畫：“……”

    畫，你們這麽快談好了？”塞壬突然想起來這事，他們今天來這俱樂部是因為受了甄妮的邀請，甄妮是要解釋給他們聽的。

    一提這個沈畫又有一肚子氣，不，與其說是一肚子氣，倒不如說是看不過去。

    陸栩之十多歲時胡鬧的很，青少年的躁動比較明顯，那時候陸家夫妻還有他的哥哥姐姐們都忙著各自的事，他就讓人給他每天送漂亮的女孩，過著花天酒地醉生夢死的生活，久而久之，就把身體給弄壞了，到醫院一查，不得了，精子存活率太低，以後怕是難讓女人懷孕，而且性功能也大幅度下降。這幾年倒是一直在治療，可惜後者勉強還能搶救一下，前者就不好治療了。

    陸家夫妻試了好多年，也從陸栩之那不做防護措施卻從來沒聽到過一個好消息的事情上驗證了陸栩之可能要無後的事實，因此對他也更是放縱。

    可甄妮偏偏懷孕了。

    原本喝酒男的人就不易勃起，而酒精度達到一個級別時都不會射精，因此跟甄妮荒唐的那一晚，陸栩之到底是怎麽讓甄妮懷孕的著實稱得上是奇跡。

    之所以陸家那麽快知道甄妮懷孕，也是因為甄妮自己擔心跟陸栩之發生過關係，一個月後她向來準確的生理期沒由來，因此有些擔心。加上陸栩之自身比較風流，她也擔心染上什麽病，因此在自己作了一番功課後在生理期延遲的第六天去醫院做了檢查。

    這世上最巧合的莫過於甄妮去檢查是否懷孕卻被陸夫人撞個正著，並且直接讓陸夫人看到了她的檢查結果。

    陸夫人這些年為陸栩之也操了不少心，每每想到這小兒子以後都沒個孩子更是頻頻落淚。甄妮手中的報告恰好是契機，但她卻沒有立刻認準甄妮懷孕肚子裏的孩子是陸栩之的，隻是在離開醫院後立刻著手調查起甄妮來。

    在和陸栩之“好”之前，甄妮還是個清白的姑娘家，從花季時就是個受歡迎的女孩，但為人一直很本分，從來沒有跟男孩有什麽糾纏不清不楚，出國後也不乏追求者，卻從來沒有與那些開放的同學朋友攪到一起。後來又查了下跟陸栩之之後她身邊是否有其他男性與她有過接觸，得到的結果自然是沒有，因此陸夫人才跟甄妮坦白，而且因為甄妮對陸栩之的“深情”，格外看重她。

    這神一般的轉折發展，就連甄妮自己都沒辦法解釋的清，但也多虧了這意外到來的小生命，才讓她成功保住了甄家，並且說句難聽的，陸夫人雖然一開始對她頗有芥蒂，但相處一段時間下來後，也對她改觀了，甚至比她自己的親生母親要好。

    沈畫他們在包廂裏也不過是將將聽甄妮解釋完，甄妮就接到了陸夫人的電話，甄妮將電話公放，所有人都能聽到陸夫人語氣中對甄妮的關心，而那溫和也不是假裝。

    甄妮說：“這段時間我住在陸家，很好。”哪怕陸夫人最終隻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才對她溫聲細語，但總好過一心想著靠她去賺錢的親生父母。

    甄妮被喊回家喝湯了。”沈畫心裏也叫一個複雜，兜兜轉轉，居然還是到了甄柏易所期待的那一步，甚至甄妮一次中獎，還超過了甄柏易的預料，恐怕那混賬父親得樂瘋。

    憋屈。

    我們也回家喝湯？”塞壬蠢蠢的以為沈畫是想喝湯了。

    沈畫：“……”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笑了。

    前麵開車的羅君和副駕駛座的羅琴聽到塞壬的話也不由翹起了唇角，這塞壬先生可真是幽默啊，不，應該是開解利器吧？

    我們去一趟劉師傅家吧，不，先去一趟商場，買些禮物再去。”沈畫選擇性把“湯”這個字給屏蔽掉，她現在還不餓，所以真不想喝湯。

    ……

    去劉師傅家裏搞破壞的幾個小流氓早就被抓到了，但他們的口供一致是劉師傅以及劉天他們平日裏瞧不起人，想買首飾他們也不賣，因此懷恨在心想要給他們一點教訓。因為是實情，所以警方很快就結了案，至於幕後的那隻手，還是淡定的縮在背後，不痛不癢。

    比起有管製的小區，帝都如劉師傅他們住的這些地方其實管理並不嚴格，哪怕因為身在帝都，到處都可見巡警，可也不至於十步一人的地步。劉師傅幾人又是小市民身份，無法像隔了一條街拉著電網裏麵還有警衛的幹部官員家庭，沒人敢覬覦。

    因此在劉師傅簽訂與Siren的合同之後，沈畫建議他們可以換個地方住。劉師傅思索後便用他一年的薪資做抵押，“貸款”了兩套房子，都是高檔小區，環境宜人，管理也嚴格。

    Siren開給劉師傅的薪資一年足有兩百萬，這還不算他額外的設計獎金，但在帝都這種地方，如今房價動輒上千萬，兩百萬連首付都不夠，也是沈畫給開了後門，雖有拉攏人心的意思，但不得不承認，她此舉的確讓劉家四人感激不已。

    就連最開始對沈畫極不友好的劉軒都期期艾艾的跟她道歉，而且之後每次見到她都很羞澀的直接躲開，奈何他皮膚著實太黑，臉紅都看不出來。

    沈畫和塞壬到四合院時，四合院已經被打掃的幹幹淨淨，雖然房子比較老式，但就是這股“老”透著歲月的沉澱，也是時代進步的一個見證。

    他們的到來受到了劉師傅一家的熱烈歡迎，劉天早已出院，但腿上的石膏換上了一個比較輕便的，因為醫生說這樣能好得更快些，就這受傷的男人，還忙活著包餃子。

    北方人愛好麵食，餃子麵條常能見著，如今又快到新年，自然是要包些餃子。

    於是，拜劉師傅一家的熱情邀請，沈畫蹭了一頓午飯，意外的是，這頓餃子居然是她長這麽大來吃過最好吃的餃子，而調餡料的人，竟然是黑皮劉軒！

    能幹！”沈畫毫不吝嗇的誇獎，不僅是她，羅琴和羅君都喜歡，甚至於不怎麽吃人類食物的塞壬，都給麵子的吃了好幾個。

    黑皮少年長這麽大是第一次被這麽多人誇，臊得直撓頭，一張臉黑紅黑紅的，可樂了。

    沈小姐，塞壬先生，我這幾天畫了些圖稿，想讓你們看看。”飯後，劉天三人繼續包餃子，劉師傅則是將沈畫和塞壬領進了正房，他的臥室。

    一般設計師的稿子輕易不讓外人看，怕的是別人偷師或者直接拿來用，早些年他就是因為錯信了人，才毫無防備的交出了自己的設計圖稿，到最後自己還落得一身狼狽。

    塞壬道：“等年後上班，劉師傅再將設計圖帶來公司。”

    顯然，塞壬也是知道這其中的利益糾紛，他還知道劉師傅的過去，因此並不想給他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劉師傅卻是笑了兩聲：“沈小姐那麽信任我，還讓我提前預支了一年的工資讓我買下兩套房，我自然是該投桃報李。”

    您老就不擔心我們把您的設計理念給偷了去？”沈畫打趣，對這位跟自己父親同齡的師傅，她還是比較尊敬的。

    劉師傅搖搖頭：“就算白送給沈小姐老頭我也是心甘情願。”

    他這句話說的真心實意，人經曆的多了，看的也就多了，好心與惡念一眼就能分辨得出。劉師傅雖然很遺憾自己過去因張揚而落入困境，卻也慶幸自己到這年份還能有出人頭地的機會，哪怕如今人才輩出，他不一定能成為最突出的那個，但既然Siren給他提供了這麽好的平台，他又何妨傾盡全力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