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知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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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沈畫就要跑,被塞壬給摁在了原位。
沈畫回來也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家裏一切都非常平靜,自從她跟父親秦江海說過繼母可能有問題之後,秦江海也暗暗讓人盯著武清,包括從她手中出來的食物,也都取了樣送去檢查,可一點異樣都沒。
沈畫便不由疑心是不是自己多慮了,要不然就是對方太過謹慎,隻有一點苗頭的時候就把自己藏匿起來,讓人看不出絲毫破綻。
他們出海到美國整整三個月,回來也有近一個月了,秦江海說這四個月武清仍是照舊給秦老太燉湯,偶爾也會給他燉一些,但一點異樣都沒有。
沈畫甚至都覺得自己有被害妄想症,看誰都很可疑。
然而,已經有些壓下去的懷疑在塞壬一句話之後就不淡定了,她先前一直想知道武清跟方家有什麽關係,但是她從來也沒有透露過,而方家不對,方洪瀚並不是方家的人吧?
“方洪浩是方洪瀚的哥哥。”塞壬沒頭沒腦說了一句。
“嗯?”沈畫微愣,腦子快速運轉起來,她猛地意識到一個問題,塞壬說方洪浩的時候,她下意識將方洪浩代入了方洪瀚,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方洪浩她也隻有過一麵之緣,而且那次的見麵時氣氛有點奇怪,方洪浩給她的感覺很奇怪,本能的想要排斥這個人。
塞壬又說:“你之前跟我說過,趙風華說他在方家見過這個叫方洪浩的人。”
“嗯,所以?”沈畫此時覺得自己的腦容量有點不太夠,或許是真比不上從小吃魚吃了上百年的塞壬。
塞壬理所當然道:“你繼母和方淑雲、方洪浩和方家、你繼母和方洪瀚,他們都有關係啊。”
這事能夠擺到台麵上的了,但沈畫仍然有點腦仁疼,思緒也有點混亂。
見此塞壬索性道:“如果你的繼母別有意圖,會不會就是方家人的手筆?”
“我們家跟方家無冤無仇”沈畫話說到一半,瞳孔一縮,脫口道:“該不會是因為方彤軍?”
“方彤軍?”接話的不是塞壬,而是一個恰好路過的人。
沈畫和塞壬齊齊朝出聲的人看過去,意外的是,這個人他們居然還比較熟賀明師,酒吧老板,讓塞壬贏下一輛跑車的那位有錢老板。
“賀先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沈畫很快收起意外之色,神色如常的與他打招呼。
賀明師笑嗬嗬的跟兩人倒好,帝都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吃個飯還能遇上著實是挺神奇的。
左右沈畫他們也才坐下,沈畫對從賀明師口中聽到“方彤軍”三個字有點心癢,似乎這位賀先生是認識方彤軍的。
塞壬比較簡單粗暴,直接邀請人坐下,然後詢問:“賀先生認識方彤軍?”
賀明師原本今天是被人約了吃飯的,不過他也不介意讓約他的人等上一等,他對塞壬和沈畫的感觀不錯,笑嗬嗬的回道:“方彤軍這個名字我有些耳熟,不過我不認識叫方彤軍的人。”
他的話一出,沈畫頓覺失望。
結果賀明師突然又道:“但我父親應該認識。”
這人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喘?
賀明師一點沒有欺負人的負罪感,他見沈畫直接喊來服務員給加了一副碗筷,又給他遞了菜單,不由道:“我父親認識的方彤軍不見得是你們所說的方彤軍,你們就這麽邀請我吃飯?”
沈畫笑吟吟道:“我們明明是感謝賀先生的慷慨才請您吃頓飯。”
這“慷慨”自然是那輛價值好幾千萬的限量版跑車,再怎麽樣,吃頓飯都是不見外的。
意料之外的是,賀明師竟然也沒有拒絕,直接加了四道菜,還一邊說:“那我就謝謝兩位的款待了。”
沈畫和塞壬對視了一眼,都有點摸不著頭腦。如果他們沒看錯的話,賀明師應該是跟人有約,而且服務員本來是給他引路的,但他現在就這麽坐下了,是邀請他的人不受他待見還是他們更值得結交?
偏偏賀明師也不解釋,而是直接又回到了最初的話題上,“我小時候聽我父親說過一個叫方彤軍的人,不過我小時候兩位都還沒出生呢。而且華國這麽大,同名同姓的人可不少。”
也是如此,全華國十四億人口,哪還能沒個同名同姓的?
但仔細一想,賀明師今年也差不多四十歲左右了,他父親年紀也不會小到哪去,算他七十歲的話秦老太的私奔對象方彤軍差不多八十了。而且,天底下會有那麽巧合的事情嗎?他們剛好說到方彤軍,就冒出一個說是認識方彤軍的人出來?
賀明師好似沒看到沈畫和塞壬帶著警惕的表情,自顧自的說:“那位方彤軍是我父親在職時調查的一位失蹤人口,說起來,跟沈小姐的祖母似乎還有點關係。”
什麽叫做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就是。
一聽賀明師的話,沈畫一顆心頓時怦咚怦咚狂跳,她抑製住過於激動的情緒,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故作平靜的應了一聲:“嗯?怎麽說?”
賀明師的目光沒從沈畫臉上移開,哪怕沈畫掩飾的再好,也沒逃過他的眼睛。對此,賀明師就不免若有所思起來了,這位從小就去國外生活的沈大小姐,似乎知道一些比較特殊的事情啊?
因為賀明師的情緒中並沒有惡意,所以塞壬也沒有將他列入危險名單中,隻是伴侶被人如此盯著看,他表情也不大好看。
這時候,新加的菜上來,打破了有些尷尬的氛圍。
沈畫還在尋思著賀明師所說,心裏如住進了一隻小貓,抓耳撓腮讓人有點坐立不安,賀明師的身份她不清楚,但這個人身上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正氣,隻看到他的眼睛,便覺得這是一個好人但這年頭會裝蒜的人著實不少,誰又會知道他是不是演技太高,裝出來的呢?
沈畫終究沒問出來,她預感,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可能對方也很好奇,於是雙方都在等待,等誰忍不住先打破沉寂。
“賀先生?”豈料沈畫沒等來撬開賀明師的嘴,反倒是那些久等賀明師不到的人先湊了上來。
沈畫和塞壬都朝著來人看過去,對方西裝筆挺,不苟言笑,眉間有深深的溝壑,一雙眼睛如黑夜中的利刃,第一眼,沈畫對這個人的觀感便不太好,總覺得這人很危險。
塞壬的反應食物。
“喬先生。”賀明師也抬頭朝來人看過去,但是並未起身。
“我不知道賀先生還約了人,失禮了。”被稱作喬先生的男人淡淡瞥了沈畫和塞壬一眼,視線在塞壬身上停留了幾秒鍾。
強者和強者之間是有氣場排斥的,喬肇屬於外放型,別人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不會是一個好惹的對象,會本能的對他退避三舍而塞壬則是屬於內斂型,你不看他的話他的存在感幾乎可以無視,他不看你的時候也還好,但一旦對上他的目光,沒什麽心理情緒的時候都好像要被他的眼睛給吸引,而一旦塞壬不高興時,再與他對視上,是會叫人直打哆嗦的。
對於喬肇的話賀明師也隻是笑嗬嗬的回道:“他們是我店裏兩位常客,剛好遇上就喊我一起坐下了,我正巧打算去跟喬先生說一下。”
沈畫:“”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她和塞壬就去過他店裏一次好麽,雖然喊他坐下是真,但他分明就沒有跟人家解釋的意圖,現在還讓她和塞壬背鍋。
“看來賀先生今天是不太方便了,我改日再約賀先生。”喬肇居然也沒發飆,甚至臉上還維持著比較高深的笑容。
“好。”賀明師不要臉的順勢接下。
喬肇身後還跟著兩個保鏢,走之前其中一名還多看了沈畫一眼,又驀然對上塞壬的眼睛,停頓一秒後立刻移開了視線。
在走過賀明師之後,喬肇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無蹤,暗棕色的瞳孔中閃過一抹淩厲之色,整個人周身的氣場也變得更加危險。
“老板,那個女人似乎是秦江海的女兒。”最後多看了沈畫和塞壬一眼的保鏢低聲道。
“哦?”喬肇並不怎麽在意的模樣。
“老板,二十多天前,大小姐在月光城被人欺負,欺負大小姐的人中就有秦江海的女兒。”那保鏢又道。
喬肇腳步微滯,麵上閃過一抹殺氣:“是她?”
保鏢稱是。
“我喬肇的女兒她也敢不放在眼裏,可真是有種。”喬肇陰測測的說了一句,隨即快步離開,並未第一時間下達什麽指令。
“阿嚏”沈畫偏過臉去打了個噴嚏。
塞壬已經給她遞了一張紙巾過去,並道:“最近降溫,畫不能貪涼。”
“我沒貪涼”沈畫無語道,“我打噴嚏是有人在背後念叨我。”
“為什麽念叨你會打噴嚏?”塞壬疑惑。
這個要怎麽解釋?沈畫有點傻眼的看著他。
對麵賀明師看著兩人嗬嗬的笑,換來沈畫一記大白眼。
“詩經裏有這樣一句:終風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願言則嚏。最後半句的意思是有人念叨的時候會打噴嚏。”賀明師不緊不慢的說。
沈畫塞壬:“”
抱歉,他們倆對華國的文化其實都挺文盲的,不懂。
賀明師見兩人瞪他也不繼續教導文化知識了,也沒有解釋約了他的那位“喬先生”什麽來頭,而是將話題放到了“方彤軍”身上。
“我父親六十年前時在南城分局上班,那個時候沒電腦,也沒什麽鑒定技術,無論是破案還是追凶都得依靠人力,方彤軍登記在案是失蹤人口,不過真實情況是他帶著一個女人私奔去了南洋。後來這個女人回來了,方彤軍杳無音信。”賀明師徐徐道來,“沈小姐知道他帶著私奔的女人是誰嗎?”
賀明師的不按常理出牌讓沈畫的心情如坐過山車一樣起伏不定,更別提讓她安下心來吃東西了。
塞壬不悅的看了賀明師一眼,代替沈畫冷漠的回答了他的問題:“洪韻。”
聞言沈畫失手重重掐了塞壬一把,而賀明師表情也是一滯,顯然是沒料到塞壬和沈畫居然真的知道一些內情,不由眼前一亮。
賀明師放下了筷子,說道:“我父親跟方彤軍有一點交集,不過交情不深,但方彤軍曾經跟我父親說他去南洋富貴之後一定會帶著妻子還鄉,但後來我父親看到的是隻身回來的洪韻,而且洪韻回來後沒一個月就嫁給了秦老先生。”
“為什麽你們會知道我祖母是當年跟著方彤軍私奔的人?”沈畫不由問道,從賀明師幾句話中她大致可以猜測出賀明師的家庭背景,極有可能是跟司法機關有關的背景,而且可能來頭不小。
賀明師嘴角劃過一抹嘲諷的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當時的洪家雖然勢力不但想掩住悠悠眾口,也是不易。”
沈畫皺眉,關於秦老太和方彤軍私奔這事是三子查了很久才查出來的,當年秦老太身邊伺候的人還有洪家的店裏人基本都已經不在了,不知道是被私下處理了還是真的拿了錢遮了口,反正知情人少之又少,賀明師的父親又是如何知曉?
“我父親後來派人去了南洋,但找遍了整個南洋,也沒一個叫方彤軍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改了名還是已經死了。”賀明師聳聳肩繼續說道。
“我以為令尊會直接去問我的祖母。”沈畫麵無表情的說。
“想呢。”賀明師回道,“但幾十年前還有些封建殘餘,嫁了人又懷了孕的婦人如果被警局的人傳訊問話,到時候有個什麽閑言碎語也不好交代”
沈畫想了想,說:“恐怕是洪家做了什麽事沒讓令尊上得了門吧?”
聽到這話賀明師眼中閃過一抹讚賞,“沈小姐果然冰雪聰明。”
沈畫暗暗翻了個白眼,並不吃他這一套,更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方彤軍下落生死不明,警局應該也沒有立案,如今時間過去這麽久,即便方彤軍真的是我祖母所殺,也早已過了法律追訴期。不知道賀先生今天特意提起這件事,又是什麽目的?”
“咦,難道不是沈小姐和古曼斯特先生先說起方彤軍,我才偶然聽了一耳朵被邀請坐下的嗎?”賀明師挑眉道。
沈畫塞壬:“”見過厚臉皮的沒見過這麽厚臉皮的!
但不得不承認,今天這麽個“巧合”又讓沈畫有了一絲希望,來來去去都是姓方的,賀明師知道的應該不僅僅是方彤軍“下落不明”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