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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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越站在夏家門前抓耳撓腮,愣是不想往院子裏走,塞壬也沒怒其不爭,直接抬腿進院門。

    唉……”秦越一看到他行動略感不妙,忙追上去:“姐夫等等我。”

    這個院落以及房子都非常的簡樸,東西零零落落,似乎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拾掇過,按照秦越的想法,的確也沒必要拾掇了,都要搬去拆遷房了。

    當他們進院子沒走幾步時兩個有說有笑的婦人就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冷不丁與秦越塞壬對上,兩婦人麵上笑容皆是一收,一個穿著綠色棉襖係著圍裙的婦人厲聲道:“你們是誰,怎麽隨便進別人家門?”

    秦越瞠目結舌,因為這個說話的綠棉襖婦人,她分明是夏晴雯的母親啊,而且他們是見過麵的!當初這位婦人可是恨不得要跟他同歸於盡的架勢,那眼中的怨毒都能化為實質了,但現在她不僅沒認出來自己,而且她閨女夏晴雯是死了吧,她怎麽能笑的那麽歡暢?

    夏母一開口,她身邊的婦人也幫腔:“出去出去,不出去我們報警了啊!”

    有個詞叫做賊心虛,眼下夏母和幫腔的婦人恰恰完美的將這兩個字表達了出來。

    為什麽做賊心虛秦越不知道,但他一萬個肯定,夏母這樂觀的模樣絕對不是一個死了女兒的母親該有的樣子。

    疲憊?看不出。難過?看不出。悲傷?半點沒有。

    如果不是他認識夏晴雯的母親,他甚至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或許就要以為這裏不是夏晴雯的家了。

    夏母和那婦人見秦越塞壬沒動靜,當即就要趕人,畢竟她們倆女人,秦越和塞壬都是年輕力壯,而且後麵還跟著一看就不好招惹的保鏢,真要是來強硬的,鐵定是他們吃虧。尤其秦越和塞壬一看就是大家出來的,有錢人,不好惹,也不能惹。

    這裏是夏晴雯家?你是她的母親?”秦越壓低了聲音問。

    聽到女兒的名字夏母表情一變,眼中閃過一道形容不出來的古怪之色,她想也沒想就破口大罵:“你們到底是誰,想來這裏幹什麽,我女兒已經被那勞什子的人渣害死了,你們還想怎麽樣?”

    秦·勞什子·人渣越聽得麵紅耳赤又怒火攻心,他到底什麽時候渣了夏晴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女兒是自殺,誰害了她。”秦越氣得說不出話,塞壬冷靜猶在,因此說起話來也格外平靜。

    秦越感動的看著他姐夫,果然這種時候還是自家人更靠譜!

    夏母沒想到塞壬會直接用夏晴雯的死來堵她,事實也的確如塞壬所說,夏晴雯跳樓身亡,不,是不是她自己跳的都還不一定,哪怕警方已經斷案說是她自己跳樓,可塞壬記得很清楚,夏晴雯有被催眠過,催眠也是能夠誘導人跳樓自殺的。

    沒等夏母開口,她身邊的女人就跳了出來,從頭到尾把“渣”了夏晴雯的人給痛斥一通,真的是從頭到尾,包括“騙”夏晴雯上床,包括“生”孩子,包括“拋棄”,一通下來,秦越額頭青筋暴跳。

    滾你麻痹!”秦越被人戳著罵自然還是爆發了,“老子什麽時候騙她上床,她的孩子是不是我的你他瑪的心裏不清楚,自己神經病攀著我們家不放還汙蔑老子,真當老子欠你們的?”

    不怪秦越暴跳如雷,實則夏晴雯雖然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他才被選中當目標,遭了一通罪,但夏晴雯自生產之後無論是她還是小孩基本都是秦家在掏錢,夏晴雯的病情很重,而且在市區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所以從那時候起,基本都是秦家負責夏晴雯的吃穿住行,當然,不能否認他們的目的是想找出幕後對夏晴雯下手的人,可那些個安排一切總還是秦家原因。

    隻是沒想到,讓夏晴雯出院給讓她住在一個相對舒適適合養病的地方,反而讓她有了輕生的機會。

    明明在夏晴雯身邊負責給她檢查的醫生都說她的病情有了好轉,而且因為有孩子的存在,她少數時候雖然還是會記不清事,但總體來說已經越來越往正常人的方向靠攏,心態也是很端正。單就這一點看,夏晴雯本身會輕生就叫人覺得很是意外。

    而得知秦越身份的夏母和她的友人則是截然相同的兩種反應,後者是大為抱不平,指責秦越的鼻子就要戳上去大罵他,前者比較奇怪,不是恨不得同歸於盡的決絕模樣,反而是驚愕和……驚慌失措。

    沒錯,就是驚慌失措,她似乎很意外秦越這個被推到了風口浪尖的人會找上她家,還是在這個關口。

    是不是他知道了自己誣陷他的事所以才找上門來?是不是那封遺書被人發現不是最近才寫的了?是不是他要來討回之前付出的那麽多錢?

    塞壬看了兩眼魂不守舍心虛緊張不已的夏母,朝著秦越看了一眼,秦越福至心靈的湊過去,塞壬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便轉身朝外麵走去。至於夏母的那位友人,則是被秦越的保鏢給架住了,她不敢跟身材足有她兩倍的保鏢抗衡,隻期期艾艾的看了看夏母,心一橫,就往外邊衝,口中還嚷嚷著她現在就去報警,讓夏母多撐一會兒。

    婦人跑到院門口,一眼就看到金發的塞壬單手提著一個人的脖子,雙腳離地,那人死死掙紮,臉都憋紅了。

    塞壬側頭朝婦人這邊看了一眼,婦人頓時一驚,怪叫著跌跌撞撞的跑走了,好似身後有鬼追著她。

    塞壬:“……”

    誰讓你過來的?”塞壬並沒有過多在意那名婦人,他跟秦越說過幾句後便出了院子,而院門外,正好抓到了一個拿著工具想要在他們車子上做手腳的人。

    這個人是被強行從車底下拖出來的,手中的工具本是想當成武器攻擊塞壬,結果就變成了現在的局麵。

    其貌不揚的男人呼吸困難,雙腿蹬著,原本還期盼著能跑走,如今想來,今天不把命給交代在這裏都是好的。

    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嗎?

    這個人叫劉誠,是個修車的,很是精通車子的構造,今天會出現在這裏也是因為早前有人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在某輛車上做點手腳,他好賭,如果這件事能辦好,他就不用拿房子作抵押,說來說去,還是財帛動人心。

    至於讓他做這些惡事的人是誰,劉誠自己也不知道,對方都是直接電話跟他聯係,目前對方已經給了他一半的定金,隻要完成的好,尾款會立刻打給他。

    塞壬直接報了警,哪怕他知道報了警警方也沒法查清楚,但最起碼能把這個礙事的男人給帶走。

    秦越,還是被盯上了。

    院子裏的秦越已經將夏母逼到了牆角,夏母起先還能義正言辭一番,但隨著秦越和保鏢們的壓迫感越來越強,她也不知是心理承受能力太低還是做壞事了心虛亦或者是還有那麽點對女兒的愧疚,居然吐出了一些之前怎麽都沒肯開口的“真相”。

    真相”是讓夏晴雯懷孕的男人她是認識的,對方給了母女倆不少錢,而且還承諾以後一定會對夏晴雯好,讓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還是那句話,錢帛動人心,夏晴雯當初跟秦越在一起,不也是為了錢,想讓自己的生活更好一些?

    秦越和夏晴雯“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恰好也是夏母給女兒找了“男朋友”的時間,秦越是個三心二意的,雖然有些時候也會跟女朋友做那些事,但畢竟不是每天都需要,而在那個時候,夏晴雯已經和那個男人好上了。

    因此,秦越把夏晴雯“甩”了的時候,夏晴雯還是很輕易能夠接受的,可以說,還是鬆了一口氣的狀態。

    原本夏母也以為女兒識得良人,以後就要過上富足的生活,連帶她也會水漲船高,沒想到,不久後那個男人就銷聲匿跡,沒了音訊。她也不知道女兒在鼓搗些什麽,天天念著秦越秦二少……就好像是被人蠱惑了一般。

    女婿”不見了,留下的錢堪堪夠母女倆用上幾個月,熟料卻在某一天又發現女兒懷孕了,也不知女兒怎麽想的,竟然一口咬定孩子是那個叫秦二少的。

    總的來說,就是夏母明知道孩子不是秦越的還讓她女兒去找認,想要碰個瓷,能敲詐一筆是一筆。這也是沒辦法啊,生活太艱苦,她一個沒文化身體還不好沒法幹活的女人實在賺不到錢,加之夏晴雯的病情又來勢洶洶,她也是不得已……

    秦越黑著臉掐死這人的心都有了,她在說完之後一個勁的哭哭啼啼,哭她身世的悲慘,哭夏晴雯那死去的爺爺父親,哭這一家子的精神病……

    秦越眼皮一條一條的,他保鏢一左一右按在他肩膀上,努力讓他做深呼吸,不然真擔心這位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給氣炸了。

    所以呢,現在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重點,重點是,那個男人是誰?”秦越咬牙切齒的問。

    夏母被秦越的黑臉弄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支支吾吾道:“他、他、他叫張瓊。”

    張瓊?完全沒聽過。

    不用想了,不是真名。”塞壬走過來淡淡道。

    秦越聞言幾乎咬碎一口銀牙,眼珠子一轉,忽然說:“我可不可以讓她做個人臉拚圖,如果知道那人長什麽樣也是線索一條啊。”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然而……

    她應該是臉盲,恐怕記不得那人模樣。”塞壬給秦越潑了一盆冷水。

    夏母錯愕不已的看向塞壬,但對上那雙冰藍色眸子,竟是雙腿一軟,直接軟倒在了牆角。

    秦越眼前一黑,好險沒一頭栽下去,他是明白為什麽夏母沒認出他來了,敢情是因為她一個臉盲,早就不記得他的臉了是吧?

    沒等秦越繼續詢問,忽的聽到淩亂的腳步聲,以及外麵車子被咚咚咚敲響的聲音。

    原是跟夏母聊天的婦人已經快速的搬來了救兵,此時村子裏雖然人口不多,但是多少還是有些人口的,如果一個人都沒才叫不正常。

    樸實老百姓,尤其是北方人爽朗的性子,自然是鄰居有難,大家齊活幫忙。

    一幫已經有些年紀的男人,頭發花白,但應該都是種地的,皮膚黝黑,容貌與年齡不符,手掌上是厚繭,饒是如此,也遮不住這六七個男人的氣勢洶洶,也遮不住他們的精神勢頭。

    就是他們嘞……”夏母那位婦人朋友指著院子裏衣裝筆挺的幾個人,看到塞壬的時候還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

    秦越正處在火冒三丈的狀態,如今被一群人堵著,心裏更是憋得慌。

    我們的車價值一千萬。”塞壬不緊不慢的開口。

    眾人&秦越:“……”

    秦越一頭黑線的看向他姐夫,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提車的價格做什麽,他都醞釀出了一堆火氣準備炮轟這群人了,被他這一打岔滿腔火氣就被打散了大半。

    殊不知,塞壬這“一千萬”的價格報出來,院子裏七八個人以及跟在後麵慢吞吞走進來的兩個年輕些的都是麵色微變,年輕些的更是身體僵硬,其中一人磕磕巴巴道:“什、什麽車值一千萬?”

    上網去查。”塞壬懶得回複。

    你們私闖民宅,還傷……”為首兩鬢白了的男人忽略了那詭異的不安,剛想說他們是過來給找回場子,卻見這時候夏母站起身朝著他們幾個人揮手,並連連道是誤會。

    夏母並沒有受傷,秦越塞壬連她一根頭發都沒碰到,之所以會坐到地上,純粹是被嚇的……

    眾人又一次“……”了。

    隻是讓夏母當場失態的原因,她卻是不好細說,說出來都是丟人。

    把一群人又原封不動的送走後,秦越麵色古怪的看著夏母,其他事情他可以暫時拋到一旁,但有一點他不得不在意——夏母如果真的是一個純良的人,那為什麽死了女兒這麽大的事她這個母親在頭七才過的今天就能笑靨如花?

    秦越很是懷疑,夏晴雯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

    夏母,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