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賀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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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明師繼承了他父親骨子裏的正直感,不過他比他父親好的一點是,為人比較圓滑,能屈能伸,不會一根筋拗到底,寧願得罪人也不願意退後半步。
縱然如此,賀明師還是因為“正直”被擼了官,現在這個顧問也是局裏的老人看在顧家麵子上給他留著的,要真說出個外勤辦個事,他都沒名正言順的理由。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這份工作自由度高,三天打魚兩天曬都無所謂,沒人管。
這次他去國外查案,查的可不就是趙家人那件事,簡單點說,是“非凡”這個公司,以及趙家那位xiǎo jiě趙子琪到底是被什麽鬼迷了心竅,竟然放著自家的利益不要而拱手讓人。
可惜他大概是時運不濟,剛查到些頭緒的時候就被人給盯上了,而且在國外不比國內,要是一個不小心就會遇上個端著槍的,不是說國家管理不當,而是比起國內,犯罪率起碼也是要高出一些的,那些人盯上他後也是肆無忌憚。
也是賀明師命硬,沒有直接交代在國外。
結果到最後也沒查出趙子琪跟“非凡”有什麽關係,好像趙子琪真的就隻是鬼迷心竅了,才做出背叛自家的事。
收獲嘛,還是方洪浩和方洪瀚都不是省油的燈,而且特別明顯的,這兩人分明是針對秦家,買凶shā rén、暗中使換,無論是從精神還是**上,明麵上還是暗地裏,都仿佛跟秦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
賀明師也查了秦江海和他的三個子女,不管是秦江海還是他的孩子,又或者是十年前病故的妻子,都沒有任何疑點。按理說,生意人是很容易得罪人的,尤其是秦江海能把家業做到今天這般大的,而生意場上交鋒,底下各種陰暗手段層出不窮都不少見。秦江海樹敵不算多,背後也被人算計過,但拜他良好的人品所賜,基本沒有任何危險,加上他做生意有自己的一套,從來也沒任何見不得人的手段,賬目也是清清楚楚,幹淨的簡直沒法挑剔,因而跟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什麽的,賀明師覺得像是笑話。
秦江海和他的兒女們都沒問題,那麽賀明師自然而然將注意力放在了極有可能是殺害方彤軍的凶手身上。
然而,到目前為止,他都沒確認方彤軍的生死,雖然更傾向於方彤軍已死,但無憑無據,他都沒法指認秦老太。
早年他父親因為方彤軍的事已經焦頭爛額了,沒想到這事還能跨越幾十年一直追查著,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這案子還沒破。
賀明師認識秦江海,是因為他們曾經打過交道,賀明師想直接shàng mén調查秦老太關於方彤軍的事,可惜因為沒有證據而被拒之門外。換句話說,其實他們之前的打交道並不怎麽友好。
“這些應該是證據,能逮捕他們嗎?”秦江海將兩份文件完完整整的看完,後問賀明師道。
賀明師從走神的狀態回過神來,回答的模棱兩可:“我們會派人請他們回來協助調查。”
警方辦案,不會將細節透露給市民。
沈畫則挑挑眉,道:“我有預感,你們肯定請不到人。”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有這個感覺。
無論是方洪浩還是方洪瀚,從他們這幾次策劃要置秦家人於死地這事上看,絕對是狠下了心,雖然都沒有得逞,但突然良心發現似乎也不可能。沈畫覺得以兩人的能力,他們既然露出了馬腳,肯定不會坐以待斃,一旦被抓,報複無法,一定會在此之前就選擇隱藏。
賀明師目光幽幽的看著沈畫,他沒反駁,也沒認同,一雙棕褐色的眼睛裏浮現著深不可測。
沈畫還是說對了,早在發現方洪浩有問題的時候賀明師就已經讓人去“請”他,可這個人在國內的huó dòng痕跡簡直少得可憐,連聯係方式都是假的,他費了一番功夫找到的隻是一個空空如也的房子,還不是他名下的,而這個叫做方洪浩的美籍華人,早已去了國外。
國外,可當真是一個避難所。
賀明師覺得有些棘手,方洪浩這個人他沒有接觸過,但是從對方僅有的幾次動作中可以判斷的出,對方是一個狡猾的老狐狸,狠辣、心思縝密、頭腦清晰,這樣的人不亞於高智商犯罪分子。
到底是有多大仇呢?賀明師百思不得其解。
“賀先生,你知道方彤軍的妻子嗎?”沈畫在賀明師又不知不覺陷入苦思的沈畫開口問道。
“嗯?”賀明師再次回神,“你說什麽?”
沈畫眉一挑,也沒不高興他的走神,而是把問題又問了一遍。
原本沈畫是打算找私家偵探和三子那裏給調查的,不過私家偵探什麽都沒查出來,三子最近接了個單子,整個工作室都處於忙碌狀態,與其繼續招人花事件去調查,自然還是問賀明師來的更直接,最關鍵的一點,是賀明師知道原方家當家老爺子發妻的侄女是誰。
賀明師並沒有立刻回答沈畫,而是在思索要不要將這事跟她說。賀明師跟沈畫塞壬打過交道,而且這對小夫妻對秦老太和方彤軍的事情也了解得多,秦江海賀明師就不敢保證了,以秦江海的為人,若是知道自己的母親可能是shā rén凶手,應該不會這般冷靜自持吧?
沈畫也隨著賀明師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親,至今為止,她也沒有將秦老太殺害方彤軍的事情跟父親說過。她換位思考,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shā rén凶手,肯定難以接受。
但此時秦老太和方彤軍仿佛已經成為了兩個姓氏的鬥爭源頭,一旦沈畫的猜測被證實,秦老太和方彤軍那點“舊事”也會被揭發出來,瞞也瞞不了多久。
要不直接坦白了?
秦江海看到沈畫的眼神,與她對視,父女倆個默默地對視許久,秦江海開口前塞壬突然說:“畫的奶奶傷過人。”他沒直接說殺了人,因為被沈畫一說,他也不確信那個落海的男人是否真的死了。
聽到他的話秦江海眼皮一跳,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沈畫生怕父親一個不高興就跟塞壬幹起來,所以按下了塞壬想往下說的話,身體也往塞壬身邊挪了挪,一副保護的架勢,讓秦江海看的很是哭笑不得。
沈畫深吸了一口氣,說:“爸爸,奶奶的事情回家後我再跟您細說。”這裏畢竟還有一個“外人”賀明師,她不想讓自己口中的話成為賀明師給秦老太定罪的證詞。
秦江海雖有心現在就知道“真相”,可也知道賀明師不是個好相與的,隻好壓下了那點迫切。
對麵賀明師看著父女倆的互動眉毛一抬:嘖,沈畫這姑娘的嘴也不好撬開,緊的很。要不幹脆他也不透露方彤軍妻子的事情如何?
“賀先生,方彤軍的妻子有孩子嗎?”沈畫突然問。
猝不及防被問了一臉的賀明師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好容易穩住身形一臉見鬼似的瞪著她,沈畫被他瞪的莫名其妙。
賀明師語氣古怪的問:“你是問她跟方彤軍有沒有孩子,還是問她有沒有跟別人生孩子?”
“有區別嗎?”沈畫不答反問。
“怎麽沒區別了?區別大了好嗎?”賀明師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頓了頓,又壓低聲音說:“方彤軍跟她有一個孩子,不過孩子生下來就沒了。”
沈畫心頭一跳:“你確定孩子生下來就沒了?方彤軍失蹤後,她有沒有再嫁人,還有孩子嗎?”
一旁秦江海聽得一頭霧水,方彤軍這個人他是從閨女口中得知的,讓他心情複雜的是,他的大哥可能還是這個叫方彤軍的兒子。
賀明師沒被沈畫問住,他也沒急著回答,隻是看著沈畫,說:“沈xiǎo jiě有沒有線索跟我分享?”
沈畫暗罵一聲“真賊”,麵上不動聲色答道:“有一條。”
“哦?”賀明師眼睛一亮,期待的看著他。
沈畫沒賣關子,坦白道:“方洪浩和方家那位一直未嫁的方xiǎo jiě自稱姐弟,賀先生不妨去查一查。”
賀明師聽到“方xiǎo jiě”的時候眼睛都瞪大了,仿佛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
雖然同樣是姓方,但此方非彼方,不好隨便拉郎配對的吧?
看到賀明師懷疑的眼神沈畫也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我說了他們是自稱姐弟,不是我刻意把他們給綁一起。”
“我都沒查到方洪浩跟方家的關係,你怎麽會知道?”賀明師意味不明的問。
“我沒說方洪浩跟方家有關係,我說的是方xiǎo jiě,方xiǎo jiě是方家人,可方家不是隻有方xiǎo jiě一個人。”沈畫不疾不徐回道。
雖然有點像繞口令,一個不小心就能把人繞暈,但聰明如賀明師,他還是聽懂了。
方家那位方xiǎo jiě和方洪浩自稱姐弟,但方洪浩卻不是方家人,等等,方洪浩如果跟方淑雲自稱姐弟,那麽他們是彼此看對了眼人彼此為姐姐弟弟,還是又是藏在豪門皮下的又一樁醜事?
“還有方洪浩和方洪瀚是兄弟。”沈畫又補了一刀。
賀明師眼角又是一抽:“怎麽看出來的?因為他們名字隻差一個字,然後最後一個字還能連成浩瀚?”
不是賀明師沒往這方麵想,而是根據他所查到的,方洪浩和方洪瀚雖然名字隻差一個字,而且對秦家人都有惡意外,其他方麵並無任何想通點,也毫無交集,他們一個從小在國外長大,一個則是土生土長的華國人,雖然有過幾年留學經驗,但並不是同方洪浩生活的國家一致,還是毫無交集。
“我曾經遇到過方洪浩和方洪瀚一起,他們親口承認是兄弟。”沈畫道。
賀明師:“”他沉默了,沉默的看著桌上的兩份文件,裏麵有方洪浩和方洪瀚的個人履曆,都很出挑,很優秀,還有一個相同點,便是二人在家屬一欄都是空白,兩人都是從孤兒院走出去的,也沒有被領養。
許久之後,賀明師合上了兩份文件,抬頭看向沈畫:“你懷疑方xiǎo jiě、方洪浩以及方洪瀚都是方彤軍妻子的孩子?”
沈畫不可置否的點點頭:“如果想要證實這一點,我想賀先生應該會比較方便一些,畢竟,我還不知方彤軍的那位妻子是誰。”
賀明師:“”
他心累的揮了揮手,才道:“我會盡快去調查,方洪浩血液采集樣本我可能弄不到,但方xiǎo jiě和方洪瀚”話說到這裏他就沒繼續下去了,話不能說太滿,不然到時候完不成任務臉就要被打腫了,所以不能隨便立。
沈畫也沒再多說什麽,臨走前又叮囑他先把傷養好,不然遇到個危險什麽的還隻是拖後腿的料,別被人宰了倒好。
她的話不中聽,好歹也讓賀明師稍微舒了一口氣,隻是沈畫這一趟來,很顯然又給他添了一件麻煩事。
方家,方淑雲,嘖,這可不是個容易糊弄的主。
沈畫三人一路無言去了月光城,之所以沒回香元山,也是有點草木皆兵。敵人由暗轉明,仿佛是刻意為之,加上香元山有個屬性不明的武清,秦江海自然而然就警惕了起來。
他很想知道閨女和女婿還有什麽事情瞞著他,可另一方麵,他又有點害怕知道真相,這是一種直覺,直覺那個他想知道的“真相”會讓他的三觀崩塌。
可惜沈畫顧忌著父親的情緒,耿直的女婿塞壬就不會體諒他了,到家後就把秦老太捅方彤jun1 dāo子並把他推下海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果不其然,秦江海腦海中繃著的那根弦就這麽斷了。
沈畫對著塞壬都不知道該做一個什麽樣的表情來了,一點鋪墊都不做,直接道明真相,猶如當頭一棒,可把她父親給揍的頭暈目眩。
塞壬無辜的看著沈畫,那意思很明顯:早說晚說不都是要說,為什麽還要鋪墊呢?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何必繼續端著呢?
話是這麽說,可也得考慮上了年紀的父親的承受能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