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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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笑風愣了下來,叫飛鈺扶好她,然後跑到無極樓把顧無言拽了過來。

    顧無言正在無極樓裏研製可令那些魔妖吸入便軟倒的毒藥,哪知還沒回神,就被楚笑風帶到了繡樓。

    “顧兄,麻煩你快看看她,溪兒現在很難受。”

    顧無言撣了下衣袍,幽深的眸子看向樓溪月那張越來越蒼白的臉,趕緊讓飛鈺扶著她就近坐下。

    樓溪月死死咬著牙根,硬是從牙縫裏逼出一句話,“你倆先去外麵等著。”

    “掌門,我們就在這裏陪著你不好嗎?”

    樓溪月低下頭,一身已被冷汗浸透,她顫了下身子,冷冷的對飛鈺吐出一字,“滾!”

    楚笑風緊緊握拳,抿著唇帶飛鈺離開房間,飛身在小院裏等著。

    通過樓溪月的這些話,顧無言就察覺出其中似乎有什麽不對勁。他給她把了脈,不一會兒,驚呼道:“這麽大的事兒,你……不會是才知道吧?”

    樓溪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聲張。

    可確實,這麽大的事兒,她現在才有反應。

    這些日子為了神魔器她真是忙得不可開交,要不是昨夜身體反常與今日的小腹抽疼,她也不會往這方麵想。

    “這個孩子已經一個多月了,樓溪月,你要是再折騰下去,他很有可能會不保!”

    顧無言的臉色變得十分嚴肅,他還沒見過哪個懷了孕的女人敢日以繼夜的操勞。

    樓溪月死咬著下唇,聲音低而弱,“我也沒想到這個孩子會在這個時候來……”

    “你還真是心大!”顧無言立即從袖中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一顆藥遞給她,然後又把整個藥瓶都給她,“疼的話就吃上一顆,這藥丸可以保胎,你最好小心點,要是讓笑風知道你懷孕還敢耗損精力,他不生氣才怪!”

    “那你……”樓溪月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先替我保密!等這事兒過了,我們再告訴他。”

    顧無言冷哼,“他現在就在外麵等著,你讓我保密,等他進來了我要怎麽與他說?你讓我編個什麽理由騙他?”

    她吃下藥丸,低聲道:“隻要是能讓他相信的理由,都可以……”

    “你當我是誰?我能騙過他?”

    就怕楚笑風那雙眼睛已經看出了端倪!

    “神魔器煉化成功在即,我知道外麵的人快頂不住了,現在大家都不該為此事分心。”

    “知道不該為此事分心你還找我來幹什麽?”

    樓溪月一磨牙,聲線極涼,“若非怕我腹中的孩子不保,你當我願意叫你過來?顧無言,你必須替我保密!你要是不同意,你信不信我有千百種方法阻止曦然嫁給你?”

    顧無言的眼睛愕然瞪大,“都說懷孕的女人陰晴不定,樓溪月,你拿這件事來威脅我,你還敢再無恥一點嗎?”

    樓溪月撇過頭,沒有回應。

    吃過藥丸後,她已經舒服多了,就連蒼白的小臉也逐漸恢複了紅潤。雖說這些都是顧無言的功勞,但是懷孕這件事她寸土也不會相讓!

    顧無言恨恨的一拍桌子,咬牙道:“樓溪月,你還真是讓人氣得牙癢癢!算我怕了你,瞞就瞞,可笑風如果不信,你就不能怪我了。”

    她點了點頭,然後就見顧無言站起身,走到門口,對外大喊一聲,“笑風,你可以進來了。”

    楚笑風抬眸,眸中神色數度變幻,他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走了進來。

    “誒誒誒,還有我,我也要進來看看。”

    飛鈺跟著楚笑風身後,硬是擠進了房間。

    “顧兄,溪兒她怎麽樣?”

    “昨夜的真火耗費了她不少精力,隻要稍加休養就可以恢複。但是,她現在又染上了風寒,估計是近來溫差變化太大,她穿得又單薄的原因。待會兒我給她煮兩貼藥,明日就能好了。”

    “她染上了風寒?”楚笑風聲音微揚,卻又讓人聽不出什麽古怪,“我方才看她疼痛難忍,並不像是風寒之症……”

    顧無言麵色有些尷尬,幸虧有麵具遮掩,才沒讓人看到他的心虛。

    “風寒的病狀有多種,掌門屬於腸胃風寒,這種風寒來得急,去的也快。可要是任其耽擱下去,便會疼痛如絞,腹痛難忍。興許是掌門這兩日吃了涼性的東西,又穿的太少,才導致腸胃風寒。笑風,你大可以放心,掌門的身體並無大礙。”

    楚笑風眸色微深,隻是淡淡一笑,並沒有繼續追問。

    他走到樓溪月身邊,手掌覆在她冰涼的手背上,很清晰地感覺到她的手向後一縮。

    他眸光微變,握住她的手,將她又抱到床上。

    “你乖乖在這裏休息,外麵的事情自有我來替你承擔。既然你身體不舒服,便留顧兄在這裏守著。”

    “你要……出去?”

    “嗯。”他輕輕應道,隨後看向飛鈺,“你在這裏等著,一旦神魔器煉化合一,就下山將它給我。”

    “楚哥哥,你要下山?”

    飛鈺往前走了一步,眼中充滿了驚詫。

    “人界要守,蒼羽派要守,我的女人……也要守。安陽是我弟弟,此事的主謀又是我父王,按理說,這件事由我出麵解決最好。”

    雖然他隻看到了楚安陽的身影,但他相信,父王一定來了,隻是還沒有露麵罷了。

    盡管他不喜鮮血,不喜殺戮,也要挺身而出,保護他身後的女人。

    話說完,楚笑風便已走了出去。

    繡樓之外,他被一道藍色的身影攔住了。

    那人從天飄落,一襲藍色襯得其尊貴無匹,卻又冷意無邊。

    他轉身,雋秀俊美的容貌上劃過一抹欣賞,手掌一轉,掌心立即出現一柄玉笛。

    “想要嗎?”他輕啟薄唇,淡淡的吐出三個字。

    楚笑風挑眉,手指抬起,落在玉笛上方卻沒接過。

    “怎麽會想到把它送過來?”

    “本尊覺得你會需要。”鳳棲聳肩,手掌忽然撤離,那玉笛竟向地麵俯衝而落。

    楚笑風微勾唇角,手腕一轉,便將那玉笛握住手中。他摩挲了下玉笛表麵,對鳳棲頷首,“我確實需要。”

    “可是,本尊還沒有開條件。”

    鳳棲的話,讓楚笑風頓住腳步。

    他轉身,望著鳳棲眸中的笑意,忽然輕笑開口:“什麽條件?我可不是溪兒,既不會當你的護法,亦不會成為你的……男人。”

    鳳棲朗聲一笑,嘴角一揚,緩步朝他靠近,“本尊沒有龍陽之好,對你提不起什麽興趣。還你玉笛,不過是想讓你欠本尊一個人情。楚笑風,你此生,似乎沒有欠過任何人。”

    楚笑風緩緩抬頭,兩人目光在空中相對,他笑著說:“鳳棲尊主還是喜歡趁火打劫,你知我此時非要這玉笛不可,便要我挾恩以報嗎?”

    “你知道就好。”

    他搖頭,無奈一笑,“這麽說,我是非欠你不可了。”

    “自然。”

    楚笑風輕頷首,沒有給鳳棲任何承諾,可鳳棲知道,他這就算是同意了。

    而後,他看著楚笑風一步步走下山,直到那身影在眼前消失,他才轉頭看向繡樓,身影一閃,飄入房間之中。

    楚笑風一走,樓溪月就再也忍不住,趴在床邊大吐起來。

    “掌門!你這是怎麽了?”

    飛鈺嚇了一跳,趕緊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樓溪月擺了擺手,虛弱地趴在床邊,壓抑地開口:“你別讓笑風聽見,我沒事,無言不是說了?”

    “可看你這情況哪像沒事的人啊?掌門,你和顧哥哥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啊!”

    樓溪月瞥了飛鈺一眼,避重就輕地回答:“我想睡會兒,有事的話無言會告訴你的,你先出去吧。”

    飛鈺收拾了床邊的汙穢,咬著唇蹲坐在銅爐旁邊。

    樓溪月側躺在床上,而顧無言就站在桌邊,挑眉道:“我總覺得他已經發現了。”

    她煩悶的閉上眼睛,悶悶道:“他沒說,就意味著在跟我生氣。發現了能怎麽辦?我不可能現在宣布這件事,你要知道大家都在外麵抵抗魔妖,我若說了,豈不等同於擾亂眾人的心?”

    顧無言輕歎了口氣,“你先休息一會兒,外麵的事情就別擔心了,我出去給你熬藥。”

    沒有得到她的回應,顧無言又看了她一眼,感覺她好像已經睡著了,便抬步走了出去。

    須臾,床邊又站著一個人,她翻了個身,以背對著那人,低聲說:“先把藥放在桌上,等我有力氣再喝。”

    “你生病了?”

    陡然,熟悉而又清涼的嗓音從她身後傳來,樓溪月頓時睜開雙眼,轉過頭,便看見鳳棲立在她床前。

    “妖界不參與此事,你怎麽來了?”

    鳳棲挑眉,大略地掃了她一眼,轉身走到桌邊坐下,“妖界雖不參與此事,但念在本尊與你往日的情分上,過來將你們抵押在成衣店的玉笛原物奉還。”

    樓溪月從床上坐起身,睨著他道:“誰與你有往日情分?你還了玉笛後,跟笑風開了什麽條件?”

    “本尊暫時還未想好,等想好了再開口也不遲。”

    他給自己倒了杯茶,指尖一碰茶杯,卻發現那茶是冷的,便有些嫌棄地放在一邊。

    她癟嘴,“東西已經送到了吧?你怎麽還不走?”

    “許久不見,本尊來看看你。”

    “實在不必,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本尊若想離開,自會離開。樓溪月,你還真是沒有良心。”

    她沒有良心?她以前是沒有良心,可是現在誰都不能說她沒有良心!

    她現在心中時刻掛念著外麵的廝殺,可她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她必須老老實實在這裏待著!

    她若出去,難保不會成為楚安陽或楚牧之的目標。

    她想反駁,但現在卻沒什麽力氣反駁,畢竟她很想睡覺,光是坐在這裏眼皮就開始打架,但鳳棲不走,她心裏實在是無法安穩。

    “掌門,喝藥了。”

    這時,顧無言端著熬好藥的走進來。他走進內室,一臉詫異地看著坐在椅子上的鳳棲。

    “看他幹什麽?藥又不是給他喝的。”

    樓溪月沒好氣地白了鳳棲一眼,接過顧無言遞來的藥,一飲而盡。

    藥碗在經過鳳棲身邊時,他聞到了這顧藥味,立馬擰緊眉頭。

    他眯了眯眸子,眸中迸出一道犀利的光,看著樓溪月道:“原來你沒有生病,而是懷孕了。”

    樓溪月臉色一變,捏著藥碗的手指一點點縮緊。

    她怎麽忘了,鳳棲可以根據藥味來聞出她喝的是什麽藥!這下糟了,鳳棲肯定會把這件事告訴笑風的。

    飛鈺往屋裏走,正想說神魔器融合成功了,卻在繞過屏風後聽到這句話,當時就傻了。

    掌門懷孕了?

    這是……真的嗎?

    “飛鈺!”樓溪月一抬頭,看見他站在屏風前,抿唇道:“你聽見了?”

    飛鈺木然的點了點頭。

    “你先別說出去,等這事兒過後,我親自和他說。”

    “可楚哥哥……”

    “這是我的命令!”

    飛鈺小臉一皺,隻好聽話的再次點點頭。

    突然間,他眼睛一亮,指著外室的銅爐,高興地說道:“掌門,神魔器已經煉化成功了,我馬上就給楚哥哥拿過去!”

    樓溪月動了下身子,顧無言立馬阻止她,她收斂了幾分笑意,攏著被子靠回床頭。

    “你快去,別讓他們等太久!”

    “好。”飛鈺一臉正色的轉身,用乾坤袋將神魔器收於其中,足尖一點,向山下飛去。

    房裏,樓溪月又變了臉色,磨了磨牙,睨著鳳棲,“誰叫你多嘴的?”

    鳳棲挑高了眉梢,涼涼開口:“樓溪月,你懷孕了還怕楚笑風知道,本尊說的都是事實,怎麽能叫多嘴?”

    “誰說我怕他知道?隻是現在不是時候,我還不能告訴他!”

    “那你就是怕他知道。”

    “你……”她啞然,鳳棲是不是故意來氣她的?明明知道她想睡覺,還逼著她說這麽多話,他是不是楚安陽那邊派來的奸細啊?

    “你怎麽還不走?”她深吸了一口氣,暫時抵住濃濃困意,轉移話題。

    鳳棲看了顧無言一眼,又看了她一眼,悠悠開口:“本尊沒說過要離開。樓溪月,你現在這副模樣根本保護不了自己,若有魔妖攻來,以顧少主之力不能護你太久,本尊倒是可以看在與你往日的交情上護你周全。”

    往日情分,又是往日情分!她往日與他有什麽情分?不都是仇怨嗎?

    不過,鳳棲說的也在理。因為以她現在這副模樣,若有魔妖攻來,她還真的沒辦法保護自己,沒準還會成為顧無言的累贅。

    左右鳳棲不嫌麻煩,他還想保護一個孕婦,她幹嘛拒絕?

    飛鈺來到山下,看到這裏場麵後,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其實並沒有過多久,可這裏卻被血海淹沒,遍地伏屍,他們這邊已經剩下不到百人,而楚安陽身後……還有密密麻麻數不清的魔妖。

    幾十人拚死抵抗,血戰到底,鮮血濺到臉上都已經無知無覺了。

    要說這裏身上最幹淨的人莫屬楚笑風,因為他隻是將魔妖打昏,卻並未下殺手。

    幾個閃身間,他站在楚安陽麵前,俊美的麵容上攏起一層濃霧,他的聲音很輕,卻能令楚安陽聽清楚他說了什麽。

    “安陽,你和父王該停手了。”

    “哥哥,你要不想要這七界,就別阻擋我和父王稱王!”

    “神魔器在我們手裏,你們終歸贏不了。”

    “是嗎?”楚安陽哈哈大笑,“神魔器在你們手裏又如何?你們到現在都沒有重新煉化神魔器,你以為我還會害怕?煉化神魔器需要真火,你們弄到真火了麽?”

    楚笑風欲言又止,沒有告訴他,元心功法第十重可以幻化出真火。

    罷了,他這般執迷不悟,他實在是沒有勸下去的必要了。

    立於暗處將這裏盡收眼底的楚牧之當看到楚笑風後,他憑空閃現,五指成爪,使出驚羽訣,竟向楚笑風襲來!

    楚笑風意識到身後的危險後,急忙側身避開,但他還是慢了一步,隻聽撕拉一聲,肩膀處的衣衫被楚牧之撕開,肩上瞬間浮現起五指血痕。

    “父王。”

    楚笑風向後退了一步,長身玉立,玉笛輕轉,眼瞼低垂。

    楚牧之冷冷一哼,驚羽訣再現,直接衝向他的死穴。

    楚笑風用玉笛揮開周身襲來的白色羽毛,他不斷後退,避而不及時,飛鈺飛快地衝上來,將手裏的乾坤袋丟給他,同時大叫道:“楚哥哥,接著!”

    楚笑風向上一躍,一把抓住那個乾坤袋,旋身而過,將神魔器從乾坤袋裏拿了出來。

    楚牧之一看見他手中握著一把通體赤紅的寶劍,頓時向後退了兩步,停止了對他的攻擊。

    神魔器!

    他們竟然重新煉化了神魔器?!

    真火,煉化神魔器需要的真火他們是如何得到的?

    不可能,這不可能啊!

    楚安陽神色駭然,立即朝楚牧之飛來,隨後落在他身邊,冷聲道:“父王,他手裏拿的可是我們當時見到的那個神魔器?”

    “是那個神魔器,與之一模一樣的神魔器!”

    “這……”楚安陽的臉色十分難看,他不禁向後退了兩步,心中竟然升起撤退的心思。

    該死,若是重新煉化了神魔器,手執神魔器的人隻要將血濺到神魔器上,便可以操控神魔器,橫掃天下!

    他本以為樓溪月他們不能成功,誰知現在……

    大軍來襲,存活蒼羽派的弟子越來越少了,楚笑風環視四周,飛身立於半空,一手負立身後,一手執劍指地,薄唇緊緊抿了起來。

    “笑風!快使用神魔器!”

    一身是血的圖長老看見楚笑風,連忙朝他大喊。

    這時,整個戰場上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對戰,他們仰頭望著立於半空的楚笑風,有人眸露驚恐,有人眸露欣喜,神色多變。

    楚笑風運起赤紅寶劍,長劍劃破指腹,一串血珠落於劍身之上,那寶劍立即閃耀起無比耀眼的赤紅色光芒。

    “笑……笑風……”

    向來無所畏懼的楚牧之在這一刻結巴起來,他抓住楚安陽的手,帶著他不斷後退。

    “笑風,你可以不殺他們,但是你絕對不能猶豫!他們還有數十萬大軍,你若不出手,我們的都要死在這裏!”

    樓亦訣與人廝殺過猛,導致現在臉上濺了血跡斑斑,他的聲音很洪亮,隔了千米,依舊傳到楚笑風耳中。

    楚笑風麵無表情,緩緩抬起赤紅寶劍,手腕忽然一轉,揚起一道赤紅色的光芒掃向敵對之群。

    這道光芒宛若風掃落葉,含有雷霆萬鈞之勢,壓迫著眾魔妖身上的全部法力。

    光芒劃過,被劍風掃到的所有魔妖瞬間湮滅無蹤。

    這就是神魔器的厲害之處!隻要劍風劃過,在劍風的範圍內必然化為灰燼!

    所以說,七界之中拚命想要搶奪神魔器,是因神魔器的力量強大,非法力可以匹敵。但能控製神魔器的人少之又少,若非神魔器散落重聚,楚笑風自己的血也難以控製神魔器的靈識。

    “笑風,快出手!”樓亦訣皺眉催促。

    大半魔妖與修煉者都被神魔器解決,現在最需要解決的,便是楚牧之與楚安陽了。

    楚笑風眸光微暗,反手握住赤紅寶劍,使得劍柄發出的兩道劍氣。

    這兩道劍氣筆直地朝那兩人而去,楚牧之不願做困鬥之獸,連忙在身前凝起一道結界。

    可這道結界與神魔器的劍氣相比根本就不牢固,嘩啦一聲,劍氣穿過結界,然後穿透了兩人的琵琶骨。

    這一擊,可謂是讓兩人散盡了真氣。

    楚牧之與楚安陽紛紛吐出一大口鮮血,兩人同時單膝跪在地上,皺起臉龐,疼痛難忍。

    到了現在,兩人已無反擊之力,可是他們都不想承認他們輸了,若是沒有神魔器,今日這一戰,他們必是贏的!

    楚笑風將神魔器重新收回乾坤袋中,甩手丟給了飛鈺,然後飛身離開了這裏。

    剛才的戰場,現在已開始恢複往日的平靜。

    圖長老與花長老指揮著所剩不多的弟子清理戰場,其他門派的弟子沒有收到指使,但也跟著行動起來。

    兵敗如山倒,那些魔妖和修煉者一看楚牧之與楚安陽兩人被製服,頓時如驚弓之鳥,轟然而散,一個個逃回了自己的界麵。

    數十萬的三界大軍,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離開了蒼羽派的地界。

    他們逃跑的模樣極為狼狽不堪,因為人多,稀稀拉拉的更是顯得作風散漫。

    “曦然,先將修羅王和二皇子押入水牢,等仙界和神界的人都聚齊了,再行商討該如何處置他們!”

    “是!”

    沐曦然抹去臉上沾染的血跡,怒氣騰騰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她指揮著身邊的弟子抓起兩人,隨後向水牢走去。

    飛鈺把乾坤袋交到圖長老手上,然後追著楚笑風的身影跑回了繡樓。

    圖長老詫異地看著飛鈺的動作,對身邊的花長老問道:“這個小子怎麽那麽匆忙?難不成溪月出了什麽事?奇怪,這次大戰竟然沒看見溪月下來,她怎麽了?”

    經圖長老這麽一說,花長老才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

    這麽重要的場麵他們竟然沒看到樓溪月的身影,按理說這種事情不會缺了她才對,怎麽這次連她的人影都沒看見?

    花長老神色一凜,立即拽著圖長老往繡樓走。

    “不行,我們快去看看!可別真是溪月出了什麽事兒,我們還蒙在鼓裏不知道。”

    圖長老連忙跟上,心裏十分擔憂。

    楚笑風最先回到繡樓,一進房間,便聽見房裏傳來的談話。

    “鳳棲,外麵的鼓聲已停,你應該可以走了吧?”

    樓溪月困急了,可鳳棲不走,她也不敢入睡。

    “神魔器在手,你們這麽快就贏了?樓溪月,你要是困了就睡,難保不會有漏網之魚跑進來,本尊還是等楚笑風進來再離開,反正他還不知道你懷孕了。”

    “你!”樓溪月臉色一沉,狠狠握拳。

    他能不能不總念叨那兩個字?

    她也知道她懷孕了,可他有必要時刻掛在嘴邊嗎?她懷孕,跟他有什麽關係?

    顧無言頗為悠閑的倚著床頭,當楚笑風靠近繡樓時,他的眉頭一擰,剛要開口,鳳棲就把說出來了。

    這下完了,笑風定然是聽見了。

    “誒,掌門?”

    他彎下腰,悄悄在樓溪月耳邊說了句話。

    樓溪月眼中的怒火頓時熄滅,小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顧無言剛剛說什麽?笑風在外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就該拿針把鳳棲的嘴縫上,讓他什麽都敢說!

    “鳳棲,要不是我現在必須休息,我一定會拿刀追殺你二裏地!”

    她緊緊地盯著他,那目光就像看仇人一樣。

    鳳棲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撣了撣衣袍,緩緩站起身。

    “等你把孩子生下來了,我隨時歡迎你來追殺我。”

    砰——

    房裏的屏風被人撞到,進來不是楚笑風,而是——圖長老和花長老!

    飛鈺站在兩位長老身後,嘴角狠狠一抽,心想,到底還是讓鳳棲給說出來了……

    兩位長老愣在那裏,直勾勾地看著樓溪月,驚訝地說:“溪月,你……你懷孕了?”

    要不然鳳棲說什麽孩子?

    要不然,笑風怎麽站在門口就跟傻了似得不進來?

    樓溪月臉色黑透,看向的鳳棲目光裏更多了一分嗜血笑意,她的手指漸漸攥起,不再覺得有多困了。

    嗯,很好!鳳棲又擺了她一道!

    又在這裏擺了她一道!

    所以說,不管如何,她和鳳棲,注定為仇!

    樓溪月沒有回答兩位長老的話,而是對他們問道:“笑風是不是外麵?”

    兩人愣愣的點頭,卻聽樓溪月對外大喊,“楚哥哥,鳳棲欺負你的女人和孩子,趕緊把他給我趕出去!”

    聲落,鳳棲身前的木桌轟然碎裂,揚起的木屑讓在場的人都咳嗽起來。

    一道銀光襲來,鳳棲再次閃身,他輕輕一笑,召喚出自己的金色鵷鶵,他立於鵷鶵之上,轉眼便離開了蒼羽派。

    樓溪月狠狠磨牙,意念一動,放出在空間裏休息太久的九點桃花獸,命令一發,讓九點桃花獸去追鵷鶵了。

    可是在這之後,楚笑風還是站在門口沒有進來。

    樓溪月轉頭看向顧無言,對他眨了眨眼睛,那意思是讓他想想辦法,先把楚笑風哄進來。

    顧無言聳了聳肩,很明確的告訴她,自己沒有辦法。

    而且,這是她自己惹下的禍,理應由她自己解決。

    顧無言真是個不仗義的男人!

    樓溪月在心底冷哼。

    她撇了撇嘴,聽著楚笑風的足音漸漸遠去,心裏頓時一慌,“顧無言,你快去把他給我追回來!”

    顧無言很想拒絕,可是懷孕的女人一般都沒什麽理智,要是她做出點對自己和曦然不利的事情怎麽辦?

    於是,顧無言跑出去追上了楚笑風,他一把拽住楚笑風的衣袖,挑眉道:“笑風,你真打算就這麽走了?”

    你可是把自己的女人給嚇壞了。

    楚笑風偏過頭,眸光落在顧無言的手上,清越的嗓音響起,“我下山去把接生的穩婆接上來。”

    顧無言一愣,咳嗽了聲,“不用這麽著急吧?她肚子裏的孩子還不到兩個月大。”

    楚笑風揚唇,“這是有備無患,早點把穩婆接上來,我也早些學會要怎樣照顧孩子。”

    “喂喂喂,楚笑風,你不是生氣了嗎?”

    “誰說我生氣了?”

    顧無言狐疑地看著他,“樓溪月瞞了你這麽大的一件事,你竟然不生氣?”

    楚笑風涼涼地睨了他一眼,悠悠笑道:“她瞞我是為了控製我的情緒,當時情況危急,大敵當前,確實顧不得兒女私情。溪兒若非摸透了我的性子,也不會想著找你來瞞我。她這麽做是為我考慮,我為何要生氣?”

    顧無言嘖嘖一歎,手鬆開了他的衣袖,想要跟上去,卻被他用輕功甩開了。

    臨走前,楚笑風給他留下了一句話,“顧兄,以後別和我的女人演戲,你的演技實在太差!”

    聽到這話,顧無言的臉色宛若黑雲壓頂,但他臉上戴著麵具,所以沒人看見他的神色變化。

    顧無言悶悶不樂的走回繡樓,一回去,卻發現樓溪月已經倒在床榻上睡著了。

    他撇了撇嘴,看向那兩位長老。

    花長老擺擺手,生怕顧無言誤會,“我們還沒和溪月說話,她就睡著了。”

    “正常。”他嗤笑,“孕婦都嗜睡,這隻是最開始,等到最後她會折騰死你們!”

    “嘿嘿嘿,那我們也樂意被她折騰死。”

    花長老臉上涎著笑,隻要想到樓溪月懷孕了,整個人興奮的就跟打了雞血似得。

    “呀!對了!”他一拍大腿,看著旁邊的圖長老,“亦訣和卿心還不知道這個消息,走走走,我們現在就去告訴他們,讓他們當父母的也高興高興!”

    顧無言扯了扯嘴角,全都是因為鳳棲啊……那個挑了事就跑的妖界之王!現在留下這個爛攤子給樓溪月收拾,等她有力氣了,估計不能讓鳳棲太好過。

    身為樓溪月的父母,樓亦訣和盛卿心卻是最後一個知道她懷孕的。

    盛卿心大喜過望,連忙與沐曦然跑去繡樓。

    此時,他們剛從仙界回來,並帶著三界共同處置以楚安陽為首的三界決定。

    現在,他們沒有心思對外公布那是決定,他們心裏隻想著去看樓溪月,等看過她之後,他們才有心思做正事。

    繡樓裏靜悄悄的,盛卿心本來以為房間沒有人,可她進入房間,卻被坐在床邊的楚笑風嚇了一跳。

    楚笑風轉頭看去,對她和她身後的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他給樓溪月掖了掖被角,然後把房間裏的人都帶出來了。

    “笑風,我聽說溪月懷孕了,這是真的嗎?”

    盛卿心睜大了一雙美麗的眸子,眸裏水光橫波,亮晶晶的好像夜晚的繁星。

    “顧兄再三把過脈,是真的。”

    “太好了!”盛卿心撫掌一笑,“那你們的親事要不要盡快提上日程?兩個月對你們來說會不會太遙遠了?”

    “不必,兩個月後正好。我與溪兒的成親日期不用更改,那天便好。”

    這事他已經和樓溪月商議過了,兩人都覺得沒有那個更改的必要,因為不管這個孩子在什麽時候出現,他們都會依照原計劃成親。

    再說,他們已經等了那麽久,有耐心的人不差這兩個月。

    盛卿心激動地都快流下了眼淚,她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笑著開口:“我想再進去看看她。”

    “心姨。”

    楚笑風忽然叫住她,盛卿心趕緊停下腳步,聽他又道:“不要吵醒她。”

    “好。”盛卿心點了點頭,輕手輕腳的走進了房間。

    沐曦然已經高興的哭了,她不曾想到,兩人竟然這麽快就有孩子了!等孩子出生,她是不是可以做那個孩子的幹娘?

    哎呀,隻要一想到這裏,她破天荒地笑聲不能自抑。

    顧無言端著熬好的藥走來,他看見這裏聚集了很多人,而隻需要一眼,他就看見了沐曦然的身影。

    “沐兒。”

    他走近,皺起濃眉,“你這是哭還是笑?”

    沐曦然瞪了他一眼,接過他手裏的藥碗,彎著嘴角道:“給我吧,我來給主子送進去。”

    他鬆手,看著沐曦然美滋滋的走進房間,轉頭,聲音裏隱隱帶了一股醋意,“笑風,她怎麽比那個懷孕的女人還要高興?”

    “她倆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自是比常人要深厚。不過……她現在是你的女人,你打算什麽時候和她成親?”

    顧無言鬱悶地癟嘴,“我不知道,我想盡快,就怕她不會同意。”

    “哦?難道她不想成親?”

    “不是,她隻是一直在逃避。”

    那好辦。“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方法。”

    “什麽?”這種時候,顧無言還是很虛心求教的。

    “你先吃了她,或者也讓她懷上你的孩子,這樣她就沒辦法逃避了。”

    顧無言錯愕,這麽來看,楚笑風一點也不純良,反而還很腹黑嘛!

    不過這個辦法真是不錯,想要誘捕一個逃避成親的女人,簡單粗暴的方法最有效。

    兩人狡詐的相視一笑,當夜,顧無言以給樓溪月熬藥之名把沐曦然叫到無極樓,兩人最開始確實是在熬藥,可到後來,也不知是誰主動的,一鍋還沒熬好的藥被打翻,顧無言順勢把沐曦然壓在了地上。

    然後,兩人一路轉戰陣地,最後轉到了床上。

    沐曦然的小臉紅彤彤的,悄聲開口:“其實……我知道你要做什麽……”

    “哦?”他挑眉,眸底極快地劃過一抹詫異。

    “你和楚笑風說話的時候沒注意到飛鈺就在身邊吧?他早就告訴我了。”

    “那你……今夜是自願的?”

    沐曦然羞赧地報以一笑,在顧無言低頭的時候,一拳打落他的麵具,砸在他的臉上。

    “顧無言!主子還等著喝藥,你怎麽能把藥給打翻了?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趕緊把藥熬好,我就跑去告訴主子說你欺負我!”

    沐曦然推開麵色深沉的顧無言,翻身下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大步走了出去。

    她的腳步很快,或許是因為顧無言和楚笑風連起來算計她而感到生氣,也或許是因為……她的凶惡暴力隻為掩蓋心底的緊張與羞澀。

    顧無言懊惱的趴在床上,他揉了揉被打痛的半邊臉頰,無奈地走下床再給樓溪月熬一鍋藥。

    這就是他喜歡的女人啊……

    到了這種時候,心裏最重要的人竟然還是樓溪月!

    真是可惡!就差那麽一點就能吃到她了啊!

    當顧無言端著藥來的時候,沐曦然已經站在了樓溪月身邊,她對顧無言吐了吐舌頭,哼的一聲撇過臉去。

    樓溪月接過藥碗,先是小嚐了一口,然後吐了出來。

    楚笑風抱著她,擰眉道:“怎麽了?”

    “太苦了。”

    楚笑風立即看向顧無言,顧無言卻顯得很無辜。

    樓大小姐是不是在找茬?他這藥根本就沒有任何令人感到苦味的成分,怎麽可能會苦呢?

    樓溪月掃了顧無言一眼,眸光落在露出的半張臉頰上,意味深長地開口:“你的臉怎麽了?”

    他淡淡一笑,諱莫如深地看向沐曦然,緩緩說道:“小貓撓的。”

    “有那麽大的貓?”樓溪月摩挲著下巴,“我怎麽不知道蒼羽派裏有人養貓?”

    顧無言避開她那滿含探究的目光,連忙端走她手裏的藥,就像是落荒而逃一般往外走。

    他走回無極樓,感覺身後有人跟著,便閃身到一側,埋伏起來。

    清淺的腳步聲落入耳畔,他立即閃身出現,將那人按在樹幹上,手裏的碗同時掉落在地。

    “沐兒?”

    他挑高了眉梢,卻沒因此鬆手。

    沐曦然臉頰飛紅,視線飄忽不定,“那個……主子讓我來告訴你,她要睡下了,今夜你不用熬藥了。”

    顧無言俯身,緊緊的貼著她那柔軟的身子,火熱的唇壓在她嘴邊,幽幽笑道:“那你為何要跟在我身後?”

    “我……跟在你身後也需要理由嗎?”

    沐曦然咽了下口水,瞥見他眸中的不懷好意之色,她的身子微微一顫。

    “你覺得……不需要嗎?”

    他特意壓低了聲音,而這醇厚的嗓音在暗夜裏聽起來卻多了幾分危險。

    “那個……小六,你先放開我,我想……回去休息。”

    “在我這裏休息也一樣。”

    “不一樣……”

    “一樣的……”

    “你騙我!”

    “是啊,我就騙你一個人,你不滿意嗎?”

    “喂!顧無言——你別太過分!你……唔……”

    炙熱的吻吞沒了她的話,他將她打橫抱起,一步一步走回了房間。

    帷幔飄落,床榻之內不斷丟出兩人的衣服。

    片刻之後,兩人坦誠相對,他與她十指交握,緩緩俯下身,堵住了那兩片誘惑他的粉唇,開啟了這漫長火熱而又旖旎迤邐的夜晚。

    翌日,因為顧無言過於縱欲,導致他和沐曦然都沒起來。幸好楚笑風手裏有他留下的藥方,便叫其他弟子去熬藥。

    樓溪月半坐在床榻上,邊喝著藥,邊向外瞟去。

    “笑風,他們倆還沒起床啊?”

    “我讓飛鈺在無極樓外盯著,隻要他倆出了房門,飛鈺會回來的。”

    樓溪月嘿嘿一笑,“昨夜要不是你攔著我,我真想去聽聽床腳。”

    楚笑風斜睨了她一眼,她立即喝光了一碗藥,然後咂舌,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可是現在想想,沒有聽到他們的床腳,她真的很後悔啊……

    彼時,樓亦訣與盛卿心已將幾位長老叫到了議事樓,說起了正事。

    “幾位長老,昨日三界共同決定,這一次,魔界將暫不被封印。但幾位上仙會用神魔器收走魔妖體內的半數法力,而修羅界與冥界也將受到不同程度的懲罰。至於楚牧之和楚安陽……會被禁閉無回之獄,永世不能放出。”

    “永世?”花長老張大了嘴巴,這麽說,他們生生世世都要被禁錮在無回之獄?

    可是,一想到他們的所作所為,所有的情感到最後隻會化作一聲虛無的歎息。

    這一切,都是他們自作自受,若是他們聽勸,早早放手,也不會落得如今這般淒慘的下場。

    “笑風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我們要告訴他嗎?”

    圖長老忽然有些擔心起來,這其中一個他的父王,一個是他的弟弟,怎麽說他們都還是血脈至親。

    “笑風遲早都會知道,我們不必現在告訴他。”

    “也好。”圖長老點頭,“那就順其自然吧。”

    到了傍晚,沐曦然臉色緋紅的跑回自己的房間,她泡了個澡,換下那身已經髒汙的衣衫。

    連服了幾貼藥,樓溪月現在不用人服侍了,她靠在沐曦然的房門前,笑著打趣,“你們睡得還真久啊!終於舍得從床上爬起來了?”

    沐曦然驚呼,被她嚇了一跳。

    “主……主子,你怎麽在這裏?”

    沐曦然小臉通紅,連忙把那套衣衫丟掉。

    “有人一天都沒露麵,我便來看看。曦然,你是不是發燒了,臉色怎麽那麽紅?”

    “我……”沐曦然咬唇,低下頭不敢看她。“我沒發燒……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

    “就是一直和小六在一起……”

    “哦,這樣啊。”她故意拖長了音調,一指推開門,緩步朝房裏走來。

    樓溪月站在沐曦然身邊,大刺刺地打量著她,眸光落在她頸間的點點紅梅上,嘴角挑起的笑意不由得深了幾分。

    “那你告訴我,你一直和他在一起,都在做什麽?”

    這……哪好意思說啊!

    “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

    樓溪月歪著頭看她,咧嘴一笑,“所以,你終於承認咯?”

    沐曦然紅著臉點頭,麵容嬌羞的讓樓溪月都不忍心再欺負她了。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和他成親?”

    沐曦然立馬抬頭,笑著開口:“主子,我能不能把成親的日子定為和你一天?”

    “兩個月後?”

    “嗯嗯。”

    “那我現在就得去跟花長老說一聲,叫他再去準備一件嫁衣。”

    沐曦然燦爛一笑,“謝謝主子。”

    樓溪月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什麽好謝的?你是我的人,和我同一天出嫁有什麽關係?隻是你要收拾收拾東西了。”

    “啊?”

    “啊什麽啊!”樓溪月抬手,在她頭上輕敲了下,“收拾東西搬去無極樓,以後你可要住在那裏了。”

    “我不能繼續住在這裏嗎?”

    “你覺得這合適嗎?”

    “主子,那你要把這間房給我留著,就算我嫁給顧無言了,這間房也是我的。”

    她從小吃住都在這裏,現在叫她搬去別的地方,一時間她還有些不習慣。

    “當然給你留著,這間房是你的,誰也拿不走。”

    “還是主子對我好。”她露齒一笑,剛想撲進樓溪月懷裏,眼前的女人卻被別人抱走了。

    楚笑風!

    沐曦然臉色一沉,她就想抱一下都不行啊?這什麽人呐!護妻護的過分了吧?

    楚笑風帶著樓溪月離開,似是察覺到背後有道充滿殺氣的目光,他轉頭,微微笑道:“沐護法,她隻給我抱。”

    “你——”沐曦然舉起拳頭,一臉忿然。

    正好,顧無言與楚笑風側身走來,顧無言含笑走到她麵前,將她的小手包攏在掌心裏,低下頭,在她耳邊曖昧地開口:“沒關係,我隻給你抱。”

    沐曦然推開他的臉,用力在他腳上踩了下,“都怪你,誰叫你昨晚那麽貪歡的?我叫你停你偏不,你……”

    她不太好意思說下去,便直接把他推了出去。

    她用後背抵住房門,隻要一想到昨晚那火熱纏綿的場麵,整個人羞赧得根本抬不起頭。

    顧無言被關在房門,言笑晏晏的看著這扇門,他勾唇笑了笑,轉身走回自己的無極樓。

    接下來的兩個月裏,樓溪月的脾氣和性格都變得十分古怪,也變得十分刁鑽起來。

    她一會想吃甜的,一會想吃辣的,可當這兩樣小吃送上來後,她又沒了想吃的**。

    有時,她睡到半夜會突然流下眼淚,眼淚浸透了楚笑風胸前的衣襟,他立即驚醒,害怕的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讓她可以安穩的休息。

    也有時,誰說錯了一句話她都會大發雷霆,任誰哄都不肯聽。

    可更多的時候,她就像現在這樣,趴在床邊難受的吐著酸水。

    楚笑風把住她的肩膀,眉心揪成一團,眼裏布滿心疼。

    “生完這一個,以後我們再也不要了。”

    他沒有辦法體會這種痛苦,可是她每一日的變化他都看在眼裏,每每她難受的時候他陪在身邊,恨不得替她承受這難以言喻的痛苦。

    樓溪月胃裏的東西早就吐空了,她幹嘔著酸水,虛弱疲憊的趴在床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房外傳來敲門聲,楚笑風抬頭看向門口,叫外麵的人進來。

    隨後,便見盛卿心端了一大碗藥汁走來,樓溪月光聞這味道就十分抗拒,她向楚笑風懷中躲去,企圖拒喝這碗藥。

    “溪月,喝了它你就不會再那麽難受了,你相信娘,這個藥汁可以治療孕吐。”

    盛卿心把碗往前遞了遞,最終還是由楚笑風接過,親自端到樓溪月嘴邊。

    “我不想喝,你把它拿開。”

    樓溪月的臉貼在楚笑風的胸膛上,為了不喝藥,她還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耳邊的氣息逐漸炙熱,楚笑風眸底隱藏著幾分欲火,他的眸光忽明忽暗,稍稍將她推開,聲音放柔,“聽心姨的話,把它喝了。”

    “唔,不要。”

    聞著這個味道就想吐,她才不相信這個藥汁能止孕吐。

    “你不聽話?”

    “不聽怎麽樣?楚笑風,你敢打我嗎?”

    聞言,楚笑風感到十分好笑,不禁搖了搖頭,他怎麽可能會打她?

    這懷孕的女人說起話來果然是不可理喻。

    但這是他的女人,她就算再囂張,再跋扈,再耍小脾氣,他也甘之如飴。

    “乖,把它喝了,我可以帶你出去。”

    “你不是不同意嗎?”她撇嘴,剛剛她纏了他那麽半天,好話都說盡了,也不見他心軟。

    楚笑風扶額,“我怕你一出門,我就看不住你了。但如果你把這碗藥喝了,我可以領你下山走走。”

    “下山多沒意思,我要去劍盟宗!”

    “劍盟宗已經被青休接管,那裏現在是天堰門的地界,你去那裏做什麽?”

    “去看看以前劍盟宗留下來的弟子啊。”她咂舌。

    “為何?”他詫異,以前劍盟宗留下的弟子所剩無幾,她怎麽突然對他們有興趣了?

    她微微勾起唇角,不懷好意地笑道:“我想知道,以前劍盟宗的弟子活下來的還有幾個。”

    “別鬧了。”楚笑風無奈極了,“溪兒,劍盟宗離蒼羽派太遠,我們選個近點的地方吧。”

    “近點就沒意思了啊……”樓溪月撇嘴,“楚笑風,你到底想不想我喝藥?想的話,你為什麽不聽我的話?”

    她的話……真的沒法聽啊……

    楚笑風向盛卿心求救,盛卿心掩唇一笑,走上前,坐在她身邊道:“溪月,你不要欺負笑風,還有半個月你們就成親了,笑風這些日子都被你欺負慘了。”

    “哪有!”她噘嘴,他昨晚還敢對她行盡了不道德之事呢!

    “乖乖把藥喝了,這可是無言熬了一個時辰才熬好的,你也不想讓他的心血白費吧?”

    她瞥了那濃黑的藥汁一眼,冷冷一哼,端起藥碗,大口大口的喝幹淨。

    “把碗拿走,告訴顧無言,近期不用給我熬藥,我現在看見這東西脾氣就暴躁!”

    “他不也是為了你好?”盛卿心接回藥碗,笑著搖了搖頭。

    “為我好?”她勾起紅唇,唇角一揚,“我偏偏不領他的情!”

    那個食不知髓的男人,一旦有了第一次,便想夜夜都和曦然被翻紅浪。

    結果呢,結果他動作真快,曦然現在已經有一月的身孕了!

    可以說,這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她本想與楚笑風成親後便溜出蒼羽派,但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她怎麽好意思把蒼羽派的重擔都交到另一個孕婦的身上?

    該不會是顧無言早就察覺出她的意圖,所以故意讓曦然這麽快懷孕的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顧無言還真是奸詐!

    她咬了咬牙,咽下嘴裏最後的一口藥汁,霸氣的抹了抹嘴巴,對楚笑風道:“成親後,我想去各地看看,你提前收拾好東西,我們要在顧無言之前跑路。”

    “你的身子經得起折騰?”

    樓溪月睇了他一眼,笑嘻嘻地開口:“當然!”

    趁著樓亦訣和盛卿心都在,她要把蒼羽派掌門的位置讓出來。雖說她現在也沒有插手蒼羽派的內務,可是有這個職位在,她就不能徹底鬆懈下來。

    反正那些人還有精力,不如在打理蒼羽派幾年,至於招收新弟子,那更是他們的事情了。

    很快,便到了楚笑風與樓溪月成親之日。同時,也是顧無言與沐曦然成親之日。

    雖然上個月便入冬了,可今年的初雪始終未至,花長老看著空明如鏡的天空,歎了口氣,“也不知這一場雪何時會下,今年的氣溫格外低啊。”

    “你擔心這個做什麽?它願意什麽時候下就什麽下。趕緊收拾收拾,溪月和曦然的嫁衣都送去過了?”

    圖長老在一旁懟了懟他的胳膊,不願意聽他在那自個歎氣。

    今兒這麽好的日子他歎什麽氣?不就是溪月和曦然都出嫁了?這都是好事,應該高興才是,就算想哭那也不該讓別人看見不是?

    “誒!我說你這個花老頭,今兒又不是你閨女出嫁,你哭什麽?”

    花長老紅著眼睛瞪他,“我就樂意哭,你管得著麽?”

    “嘖嘖嘖,你都一把大年紀了也不怕人笑話!快把你那幾滴眼淚憋回去,我們該出去了。”

    “出去就出去,你個無情的家夥,溪月和曦然成親你竟然感覺也沒有?”

    圖長老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誰說他沒有感覺?

    他這是昨夜哭過了!

    他害怕叫人笑話,所以沒讓任何人看見。

    “嗤,我跟你站一起都嫌丟人。花老頭,等會兒他們拜堂你可不能哭啊,不然小心我揍你!”

    花長老冷冷一哼,再怎麽樣他都分得清場合,等他們拜堂的時候他就是想哭也會忍著,肯定不能破壞他們的拜堂氣氛。

    蒼羽派今日特別熱鬧,兩位長老一出小院,就看到應邀來參加的各界各派掌門,他們與人說過話後,便往今日的主場地走去。

    這種日子裏,蒼羽派的四位長老身上穿的是天下第一巧手特別縫製的紅色長袍,若非上麵的花紋不一樣,他們差點會以為這四個長老長相都一樣。

    除了他們外,樓亦訣與盛卿心也穿著紅色錦袍與紅色長裙。

    為了應景,現在才出現的飛鈺竟也淘弄來一件紅色的錦衫,這件套在他身上不大不小,讓人感覺他好像成熟英俊了不少。

    吉時還未到,眾人在搭建好的台子下互相閑聊,其中有個正在吃東西的小姑娘卻引起了飛鈺的注意。

    他走上前,看著那小姑娘大快朵頤的模樣,嘴角不由得微微彎起。

    他拍了下小姑娘的肩膀,小姑娘當時嚇了一跳,手裏的糕點落在地上,呆呆的模樣特別可愛。

    飛鈺以為她會拿起另一塊糕點,或是轉頭罵他為什麽嚇她,可是這小姑娘沒有如他所想,反而還蹲下身,撿起掉在地上的糕點,拍走上麵的木灰,塞進嘴裏繼續吃。

    “小妹妹,這塊點心已經掉在地上了,你為什麽還要撿起來?”

    那個小姑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口齒不清地說:“我爹娘說過,絕對不能浪費食物。”

    “哦?你喜歡吃?”

    她把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搖搖頭,道:“我餓了好幾天,這些東西擺在這裏不就是給人吃的嗎?”

    “確實是這樣,隻不過……”飛鈺上下打量著她,如此寒冬,她卻穿的異常單薄,這讓他不禁想為她多披一件衣服。

    “喂,你叫什麽名字?怎麽穿的這樣少?你不冷嗎?”

    小姑娘詫異地看著他,“你我非親非故,你為什麽要管我穿的少不少?我冷不冷都是我的事情,我的名字也沒有非告訴你的必要。”

    “我好心問你,你怎麽是這樣的態度?”

    除了小愛和火瞳外,飛鈺已經很久沒有遇見能和他頂嘴的人了,所以他覺得小姑娘很有趣,有趣到就想問出她的名字。

    “我又沒讓你問,多管閑事!”

    “喂,你……”他一噎,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尊使,吉時快到了,您該準備準備了。”

    這時,蒼羽派的弟子終於找到了他,便站在他身後,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飛鈺朝那小姑娘冷哼一聲,一拂衣袖,離開了這裏。

    那個小姑娘在聽到弟子叫他尊使後,她的眼睛骨碌一轉,轉身走進人群之中。

    吉時一到,兩對新人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當他們拜過堂行過禮後,天空忽然飄下了晶瑩潔白的雪花。

    “哇!禦哥哥,你看呐,下雪了。”

    小愛伸出掌心,接住從天而落的一片雪花,笑嘻嘻地用法力將它凝固,然後端到禦向晚麵前。

    禦向晚攬著她的腰,嘴角微微勾起,看著她玩得盡興,心情也感到莫名開朗。

    “冷不冷?”

    “你的懷抱那麽暖,我怎麽會覺得冷?”小愛又往他懷裏靠了靠,輕輕吹落雪花,她看著樓溪月道:“禦哥哥,樓姐姐今日定然非常漂亮,不如我們今晚去鬧洞房吧?”

    “好。”他含笑點頭,劍眉飛揚,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那對新人身上,眸底漸漸浮起一絲笑意。

    “下雪了。”

    樓溪月掀開紗巾一角,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花,紗巾下,嘴角輕勾。

    沐曦然直接掀落紅色紗巾,紗巾隨風揚到人群中,那些人看見沐曦然今日豔美的妝容,不由得爆發出一聲驚呼。

    未到洞房時,新娘子自己掀落紗巾,這在人界還在第一例。

    他們欣賞著沐曦然的容貌,忽然有人大喊道:“樓掌門,沐護法都掀開紗巾了,你是不是也可以讓大家一睹芳容啊?”

    那不行!楚笑風嘴角的笑意漸冷,他真想把那個叫囂的男人攆出去。

    樓溪月落下紗巾一角,含笑的嗓音從紗巾下飄出,“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曦然喜歡冬日飄雪,所以才會過於激動掀了紗巾,有禮之人當知避而不看,無理之人才會吵鬧叫囂。我不知閣下是哪個界麵的掌門,但我蒼羽派既然邀請了你來,便希望你可以遵守蒼羽派的規定,尊重我的親事!”

    那人臉皮一紅,尷尬的閉上嘴,開始為自己剛才的衝動感到懊悔起來。

    好歹蒼羽派給他留了麵子,沒有把他當場趕出這裏,不然他這張臉就真的不用要了。

    “樓溪月,本尊很想遵守蒼羽派的規定,尊重你的親事,可你為何不給本尊發請帖?”

    不知何時,有名容貌雋秀,氣勢逼人的男子立於半空,踩在金色鵷鶵背上。在他身後,一名紅衣紅發的張揚男子站在蓑羽鶴上,兩人一前一後,任由雪花在身上融化,卻沒有動過一下。

    “鳳棲尊主?”

    有人眼尖的認了出來,不由想到樓溪月與鳳棲的傳聞。

    有人好奇,樓溪月為何不給鳳棲請帖?難不成鳳棲今日是來搶親的?

    鳳棲掃了說話的那人一眼,那人立馬打了個寒顫,捂住嘴巴,不敢再說話。

    “他就是鳳棲?”

    眾人交頭接耳,紛紛議論起來。

    鳳棲雖有百年之齡,但真正見過他的人卻沒幾個,現在他因那人一句話被人議論身份,他並不是很高興。

    金色鵷鶵忽然消失,他負手而立,飛身飄落於樓溪月身前,被風吹起的長衫帶動了她的紗巾,樓溪月在同一時間用法力壓住紗巾,沒讓它飛揚起來。

    鳳棲緩緩勾唇,目光掃向麵帶期待的眾人,涼聲道:“讓你們失望了,本尊今日不是來搶親的。不過,本尊對鬧樓溪月的洞房還是比較感興趣的。”

    鳳棲要鬧洞房?

    樓溪月翻了個白眼,有鳳棲在,幹脆她和楚笑風今晚不洞房了!

    火瞳隨後飛身落地,他剛站在地麵上,就被飛鈺從後抱住拖走。

    “火瞳,你家尊主我管不住,可是你嘛……今天不許靠近掌門和曦然姐姐!”

    火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飛鈺,你是不是想打架?”

    “打架也得分時候,今日任何人不許在這裏鬧事,否則有你的苦頭吃!”

    火瞳撇嘴,掙開他的牽製,整了整被壓皺的衣服。

    驀地,他感覺有道視線朝他看來,他立即抬頭看去,便看見一個兩手拿著糕點的小姑娘。

    “她怎麽在這裏?”

    “你說誰?”飛鈺很好奇,能讓火瞳露出吃驚表情的人可不多,他這是被誰擾亂了心思?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飛鈺緊緊皺眉,前麵都是一幫糟老頭子有什麽可看的?

    火瞳收回視線,眼瞼低垂,勾唇笑道:“隻不過是一個小姑娘。”

    “哪個小姑娘能讓你看得這麽起勁?”飛鈺勾著他的肩膀,擠了擠眼睛,“想不到啊!堂堂妖界尊者也有動心的人了?”

    火瞳嗤了一聲,甩開他的手,視線再次落在樓溪月身上。

    在鳳棲來之前,顧無言便從人群裏拿回了紗巾,他把紗巾重新蓋在沐曦然頭上,在耳邊勸誡萬不可再把紗巾拿下來了!

    沐曦然乖巧的點了點頭,兩人雙手緊握,十分甜蜜。

    一見是這種情況,盛卿心連忙笑著打圓場,“行了行了,兩對新人也該入洞房了。累了一整天,溪月和曦然應該回去好好休息了。”

    楚笑風對盛卿心笑著頷首,打橫抱起樓溪月,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下走回繡樓。

    大多目光都在楚笑風和樓溪月身上,顧無言和沐曦然也樂得清淨,顧無言對樓亦訣和盛卿心點了頭,便握緊沐曦然的手走回了無極樓。

    繡樓之內,楚笑風揮袖掃落床上的花生桂圓,然後把樓溪月放在床上,掀開她的紗巾,替她拿走沉重的鳳冠。

    “累了吧?”他脫下她那厚重華麗的紅色錦袍,轉而為她穿上一件質地柔軟的淺紅色外衫。

    “還好。”

    樓溪月搖了搖頭,側目看向楚笑風,那妝點明豔的烈火紅唇看起來十分可口。

    楚笑風低下頭,笑著在她唇上輕輕一吻,然後又把她抱到桌前坐下,共飲交杯酒。

    兩人同時放下酒杯,房外當即傳入熱熱鬧鬧的喊叫聲。

    楚笑風看向房外,目光一冷,卻沒有說話。

    “跟他們計較什麽?”樓溪月握住他的手,柔聲輕哄,“我沒給鳳棲請帖就是怕他鬧洞房,其實就算他鬧了也鬧不了什麽,有爹娘攔著呢,你何必這麽不高興?”

    她與曦然皆有身孕,哪折騰得起鬧洞房?

    他們還在外麵叫嚷卻沒進來,想來是爹娘和幾位長老沒讓他們進,不然這門早就叫他們給踢碎了。

    “他們攔得住禦向晚之輩,卻攔不住鳳棲,我還想讓你今夜好好休息,不受他人打擾。”

    執起她的手,在唇邊落下一吻,還未抬頭,房內便多出一條身影。

    “楚皇子這般高看本尊,本尊倒是不好向你提要求了。”

    楚笑風緩緩抬頭,眸含笑意,悠悠開口:“這麽說,尊主已經想好了條件?”

    決戰那日,鳳棲送來玉笛,他欣然收下,卻也欠了鳳棲一個人情。

    這幾日他就在想,或許鳳棲會在他大婚之日提此要求,沒想到他的預感倒是挺準的。

    “在來的路上便想好了。”

    鳳棲撩起衣袍,坐在兩人對麵,毫不顧忌地拿起一個蘋果,動作優雅十分的在上麵咬了一口。

    “洗耳恭聽。”

    鳳棲放下蘋果,破天荒的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他看著楚笑風,一字一句地開口:“本尊,少一個對手。”

    “然後?”他挑眉,似是不理解他此話何意。

    “本尊需要一個對手。”

    “所以呢?”楚笑風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自楚牧之與楚安陽被關進無回之獄後,修羅界便就此群龍無首,你既然是修羅界的大皇子,理應擔下修羅之主的重任。本尊知道,修羅界幾番派人請你回去做主,你都沒有同意。現如今本尊需要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你楚笑風,應該回去掌管整個修羅界,也該成為新一任的修羅王。”

    “如果我不想答應呢?”他微微一笑,不可否認的,他也想要一個對手。

    “若你不答應,明日起,無雙皇子背信棄約的消息便會傳遍七界!你和樓溪月好像打算成親後出去縱情山水一番,若你日後聲名狼藉,你們倆是否連蒼羽派的大門都出不去了?”

    楚笑風的眸色漸漸沉冷下來,“你知道我和溪兒的打算?”

    “七界之中,沒有什麽事情可以逃過本尊眼睛,就連楚牧之與楚安陽也不例外!隻不過,本尊不願管閑事,你們的事情,也與本尊無關,所以本尊沒有義務告訴你們他們下一步要做什麽。楚笑風,這就是一屆妖王在位應有的權利!你若成為修羅王,自然也會知道本尊的動向。其實這與權利無關,這隻是你不受他人牽製,能夠駕馭自由的一種籌碼!”

    “說了這麽多,你就是要我接下修羅王之位?”

    鳳棲幽幽一笑,“本尊的話這麽明顯,你……不必再問了吧?”

    楚笑風眯起眼眸,沒有說話。

    樓溪月柔順的窩在楚笑風懷裏,男人講話,她聽著就好,沒必要在這種插話。

    隻是,有人偏偏想把她也牽扯進來,那人十分可惡,偏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開口。

    “樓溪月,本尊還以為你會第一個跳出來反對,沒想到你現在可以這麽安靜。”

    她掩唇,打了個哈欠,不以為然地說道:“這是你們男人之間的事情,我為什麽要摻和進來?鳳棲,他當不當修羅王是他的事情,我既不會反對,也不會同意,你不用在我身上動心思。不過,不管笑風最後做了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他。”

    “你的性子相比以前倒是變了不少。”

    “懷孕會使女人性情大變啊……鳳棲,我懷孕的事情,不還是你說出去的麽?”

    哼,別以為她會這麽輕易的放過他!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她會好好修理修理上邪殿!

    “嗬嗬。”鳳棲輕笑,“懷孕的女人心眼也很小,原來你還在生本尊的氣。”

    廢話!

    “怎麽樣,你想好了嗎?”鳳棲眸光一轉,話題又重回楚笑風身上。

    楚笑風笑了笑,低頭望著懷裏的女人,在她即將睡著之時,柔聲問道:“此生,你願與我逍遙一世嗎?”

    “自然……願意……”

    她趴在他懷裏,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竟然睡著了。

    楚笑風笑著搖頭,現在真是越來越摸不準她的習慣了。上一刻還在與鳳棲說話,下一刻就睡了過去,她轉變之快令鳳棲也不由得咂舌。

    “既然你願意,那我答應鳳棲尊主的要求。修羅界,我要。”

    楚笑風抬頭,目光直視著鳳棲,眸底笑意彌漫,“鳳棲,從今兒起,我楚笑風再也不欠你了。”

    鳳棲挑了挑眉,指著他懷裏的女人道:“你是不欠了,可是你的女人……還欠著。”

    “此話何意?”

    “決戰那日,我在這裏保護她的安全,這一筆,還沒有算呢……”

    忽然,樓溪月拍桌而起,憤怒地指著鳳棲,“我求你保護了我嗎?鳳棲,你再這麽無恥,別怪我一劍挑了你的上邪殿!”

    “嗯?你這麽快就醒了?”鳳棲眸底隱含一絲笑意,“本尊還以為你睡得很熟呢!”

    想到今天是自己的大喜之日,樓溪月慢慢壓下想要掀翻桌子的衝動,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那日我有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留下嗎?如果沒有,你憑什麽說是我欠了你的人情?”

    “你是沒有逼本尊留下,可是你也沒有讓本尊走,不是嗎?”

    “我……我說的時候你聽了?”

    “從本尊說要留下來保護你的那一刻起,你好像就沒有說過要本尊離開的話,是吧?”

    “這……”樓溪月啞然,是啊……

    可她哪能想到,鳳棲竟然在那個時候就給自己下套,就為了讓她欠著他,然後繼續與他作對。

    有順心的日子不過,他這麽做是不是有毛病啊?

    “你們夫妻二人聯手與本尊為敵,想來本尊日後的生活會有許多樂趣。”

    樂趣?

    樓溪月嘴角狠狠一抽,果然,他就是有毛病!

    楚笑風淡淡一笑,指尖輕彈了下茶杯杯麵,一股無形的內力透過杯壁向鳳棲疾射而去,鳳棲不疾不徐地將這股內力化解,然後站起身,拿走了那個茶杯。

    “既然你同意了,本尊也該離開了。”他拿著茶杯晃了下杯中茶水,一仰頭,將茶水飲盡。

    他看向樓溪月,將那茶杯用內力推回桌上,低聲開口:“樓溪月,祝你新婚快樂。”

    樓溪月頓時驚愕的瞪大雙眼,她沒聽錯吧?

    鳳棲剛剛說什麽了?

    “喂!你回來再說一遍啊!”

    看著他飛遠的身影,她不敢置信的對他大喊。

    “他說,祝你新婚快樂。”

    楚笑風扳過她的頭,深深的凝視著她。

    樓溪月愣了愣,她果真沒有聽錯。

    隻是,他會祝她新婚快樂?

    他今天可沒少給她添堵,這也能叫新婚快樂?

    不過,能從他嘴裏聽到這句話就很不容易了,她應該重新刷新對鳳棲的認知了。

    小院裏,想要鬧洞房的人還在,這裏以小愛禦向晚首當其衝,鬧得最凶。

    花長老雖然很喜歡小愛,但卻不能放行,他們都記得楚笑風的交代,今夜決不能讓任何人闖進來!

    他們以為自己極力阻撓了這些人,可卻不知鳳棲早就闖了進來,又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離開。

    房內,楚笑風抱著樓溪月走回床榻上,給她蓋好喜被,溫聲道:“除了鳳棲,這裏不會再有人闖入了,好好睡一覺吧。”

    樓溪月嗯了一聲,自動靠近他的懷抱,把臉埋在他頸間,緩緩閉上眸子。

    楚笑風也躺了下來,擁著她陷入淺眠。

    不一會兒,院裏的聲音小了下去,許是禦向晚他們已經離開了。

    可又過了一會兒,院子裏忽然傳來沐曦然的聲音,花長老聽到她的話後臉色一變,連忙走上樓敲了敲房門。

    楚笑風睜開雙眼,輕拍了下樓溪月的後背,讓她繼續睡覺,而他卻走下床,打開了房門。

    “笑風,曦然說無言剛才被顧無珩搶走了,我們要派多少人去追?”

    “顧無珩?他來了?”

    “來了,來的時候還很生氣,我真怕他會對小六不利!”

    沐曦然拎著衣角跑上樓,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顧無珩是顧兄的親哥哥,不會對他不利。你放心,我現在就帶人去修羅界找顧兄回來。”

    “我也去。”

    “不行!”花長老皺眉,“曦然,你還懷著一個月的身孕,你給我老實在蒼羽派待著,等我們回來。”

    “你進去陪陪溪兒吧,她這兩日睡得很不安穩。”

    “好。”沐曦然點頭,還未卸下的新娘裝束說明她來的有多匆忙。

    顧無珩出現的那一刻把她嚇壞了,她還沒回過神,顧無言就被他帶走了。

    顧無珩的法力太強,她不敢貿然追去,便跑到這裏尋求幫助。

    如今楚笑風帶人去追,她雖然有些擔心,但到底還是鬆了一口氣。

    她拎著裙子走進房間,轉入內室,便見樓溪月來回翻身,顯然睡得極不安穩。

    她坐在床邊,捏住喜被一角,時刻為樓溪月護著微微鼓起的小腹。

    窗外,月色溶溶,繁星璀璨。

    她仰頭望著天際,一手護在自己的小腹上,唇邊緩緩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

    片刻後,她維持著這個姿勢,漸漸睡了過去。

    再說眾人一聽說顧無言被顧無珩抓走之後,自告奮勇的申請一同去找人回來。

    最終,楚笑風隻帶了樓亦訣,禦向晚和花長老。

    不到半個時辰,他們來到修羅界,那些修羅界的修煉者一聽說楚笑風回來了,忙成群結隊出來相迎。

    “參見大皇子!”

    一道道參拜之聲匯聚一起,喊聲震天,直入雲霄。

    楚笑風揉了下揪起的眉心,對他們揮了下衣袖,詢問道:“琳琅峰的守護靈獸可有回來過?”

    “大皇子說的可是那個叫顧無珩的守護靈獸?”

    “是他。”楚笑風點了點頭。

    說話的修煉者搖頭道:“修羅界與各界的交界口每時都有人把守,那顧無珩自從今夜出去後便沒有回來。大皇子若是找他有事,屬下可以派人一同去找。”

    “他從出去後就沒有回來?”

    “是的。”

    楚笑風轉頭看向樓亦訣,皺眉道:“爹,你說他是否還在人界?”

    樓亦訣點點頭,“有這個可能。”

    “走,我們回去!”

    楚笑風轉身,身後一排排修煉者們卻在這時齊刷刷跪在地上。

    “大皇子,您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打算在這裏多住幾日再走嗎?”

    腦海中忽然浮現起鳳棲的話,楚笑風偏過頭,看了那人半晌,輕聲道:“今日是我與溪兒成親的日子,以後,我與她還會再回來的。”

    聽後,一眾修煉者無比震驚。

    今日,是大皇子與蒼羽派掌門成親之日?

    他們這些身為屬下的……竟然不知道?!這簡直……太荒唐了!

    “請大皇子恕罪,屬下並不知道今日是您與皇子妃成親之日,若有冒犯,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冒犯?從他們一進來,這些修煉者對他們的態度就無比恭敬,何來冒犯?

    “不知者不罪,你們起來吧。”

    “可……”

    楚笑風抿起唇角,又說了一遍,“我現在著急尋人,我說過,我與溪兒還會再回來的。”

    那修煉者聽出了他話裏的含義,眼睛噌的一亮,眼中笑意蔓延。

    等楚笑風他們離開,修煉者們才從地上站起身。其中有修煉者不解的問道:“元意,大皇子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元意轉身,嘴角緩緩扯開一抹笑容,看著他道:“大皇子的意思是,他會回來接管修羅界。從此以後,我們修羅界有新的修羅王了!”

    “真的嗎?”

    元意點頭,與眾人一樣,高興的仰天歡呼起來。

    今夜,他們是高興睡不著了。

    楚笑風回到人界後,樓亦訣忽然收到琉璃鏡傳來的消息,那就是——顧無言此時在九湘南山。

    “走,我們快去九湘南山!”

    樓亦訣咬牙,握緊了琉璃鏡,率先朝九湘南山的方向禦劍而行。

    新婚之夜丟了新郎,他們這心裏不太好受。說來說去,還是蒼羽派的防範太過疏漏!所以在此事之後,蒼羽派要開始著手準備招收新弟子了。

    等他們到了九湘南山,盛卿心與飛鈺已在那裏等候多時,盛卿心迎了上來,出聲安撫,“你們先別急,依我們看,那顧無珩沒有要傷害無言的意思,他好像是在為無言治療臉上的傷,現在還在山上沒有下來。”

    九湘南山上有仙界的仙氣,要說在這裏治療什麽傷,那真是最合適不過的地方了。

    “哦對了,掌門和曦然姐姐已經上山了,楚哥哥,你也要上去看看嗎?”

    那當然!

    楚笑風本來心裏是不著急的,可一聽說樓溪月在上麵,他立即飛身而起,前去找她。

    “笑風,你來了?”

    似是感受到他的氣息,樓溪月一轉身,便落入他懷裏。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亂跑?”

    “我聽說顧無言在這裏,便過來看看。你放心,顧無珩沒有傷害任何人。”

    楚笑風抬起頭,這才看見顧無珩以打坐之姿盤膝坐在顧無言麵前,而顧無言臉上的麵具已被摘掉,那半邊被毀的麵容也在逐漸恢複當中。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顧無珩緩緩收手,睜開了眼睛。

    顧無言同時睜開雙眼,手心撫上自己的臉頰,唇畔一揚,對顧無珩拱手道謝,“多謝大哥助無言恢複容貌,無言感激不盡!”

    顧無珩勾了勾嘴角,語氣帶有幾分涼意,“你成親為何不叫我?”

    顧無言臉上的笑意一僵,幹笑道:“我怕大哥不能來。”

    “你成親這麽重要的日子我會不來?六弟,你是怕我會強製把你帶走,不讓你那個女人成親吧?”

    顧無言緊繃起唇角,沒有反駁。

    “哼!”顧無珩站起身,衣袖一拂,麵帶怒容,“小六,枉我那麽看重你,你竟這般不信任我!”

    “大哥,我不是……”

    “行了。”顧無珩抬手,製止了他的話。“我知道你是害怕我與你的一年之約,既然今天是你成親的日子,那我就再送你一件禮物!那一年之約就此作廢,不過……”他掃了眼沐曦然平坦的小腹,冷哼道:“你們生下的第一個孩子要認我做師傅,並讓他在我身邊生活兩年。兩年後,我會把他帶回來的。”

    顧無言看向沐曦然,沐曦然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反對。

    “大哥,我答應你。”

    “很好!”顧無珩這才滿意地放聲大笑,他又朝楚笑風和樓溪月分別看了眼,沒有打招呼,身影一閃便離開了蒼羽派。

    樓溪月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悠悠道:“看來蒼羽派以後除了要防著鳳棲,還要防著顧無珩。”

    顧無言讚同的點點頭。

    他笑著走到沐曦然身前,俊逸的麵容讓人反倒有些不習慣。

    “小六,原來你的容貌這麽好看。”

    沐曦然撫上他的臉頰,眉眼含笑。

    “能入你的眼,我更要感謝我大哥方才之舉了。”他笑著擁住她的腰,說出的話不禁讓沐曦然有些臉紅。

    “回去休息吧。”楚笑風攬住樓溪月的肩膀,眸帶慍色掃了顧無言一眼。

    自從顧無言恢複了容貌,樓溪月就一直盯著人看,他心裏很不舒服,難不成還有男人會比他這個七界第一美男子還要好看?

    顧無言覺得自己實在無辜,他恢複了容貌是給沐曦然看的,樓溪月這般盯著他,他心裏也不舒服。

    樓溪月轉眸,對楚笑風笑了笑,“走吧。”

    “嗯。”

    楚笑風牽著她的手,緩步走下了九湘南山。

    沐曦然也想走,卻被顧無言拽了一下,她詫異,便聽顧無言在她耳邊道:“我們等一會兒再走。”

    “哦。”雖然她不知道小六要做什麽,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聽他的沒錯。

    等楚笑風和樓溪月的身影完全消失,顧無言才對她又道:“沐兒,我們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你是指你叫我收起來的那些銀票嗎?”

    “嗯。”

    “我都放在空間裏了,你現在需要嗎?”

    “不需要。”顧無言按住她的手,咬住她的耳朵,小聲開口:“那我留封信下來,我們即刻就走。”

    “走?”走去哪裏?

    “我帶你遊樂山水,你願不願意跟我一同去看各界風景?”

    “當然願意!”沐曦然眼底冒起興奮的光芒,可是一想到樓溪月,她眼裏的光芒又滅了下去,“我們就這樣走,真的好嗎?今夜……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顧無言笑著輕輕一拍她的臉頰,低頭在她臉上吻了下,曖昧地道:“沐兒,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夜,都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可知道,要是我們今夜不走,明日就走不了了?”

    “為什麽?”

    顧無言嘴角一揚,語氣中摻雜了幾分涼意,“掌門與笑風早有想縱情山水,逍遙人世之意,所以我猜他們明日就會離開。你想想,他倆一走,這蒼羽派的重任會落在誰頭上?”

    “幾位長老?”

    “他們逃不過,可是,我們也逃不過。”他抱著她,低聲一歎。

    “啊?”

    “你還沒有明白掌門這是什麽意思?”顧無言看著他,忽然發現這個女人自從懷孕之後就變傻了,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這可一點也不像以前那個聰明果決的沐曦然。

    不過這樣的她也挺好,起碼這樣才能體現他的重要性嘛!

    “決戰之前,樓溪月就有想要卸任的心思,如果她拋下掌門之位,她定會推舉你為蒼羽派的新掌門。”

    “為什麽是我?”

    “小笨蛋,當然因為你是最合適的那個人呀!”

    “所以……我們現在應該趕緊離開這裏,好讓主子明日找不到人,那掌門之位自然也就與我們無緣了?”

    “你總算聰明了一回。”

    顧無言勾了勾嘴角,獎賞似得親了親她的額頭。

    “還等什麽?那我們趕緊走啊!”

    沐曦然緊緊抓住顧無言的手,想要離開的態度十分堅決。

    “先讓我給他們留書一封,免得讓他們誤以為咱倆又被誰抓走了。”

    沐曦然點點頭,等顧無言用式神把書信放在飛鈺房內的桌上,兩人踏著夜色,攜手而去。

    ……

    天剛大亮,飛鈺連臉都沒顧得上洗,一看見桌上的書信,就急忙跑去了樓溪月的房間。

    “掌門,楚哥哥,你們快醒醒啊。”

    他在門口使勁敲門,終於,房門無聲而開,他拿著信險些拌了個跟頭。

    楚笑風身著一襲白色中衣站在屏風前,一邊係著玉帶,一邊看著他,慢悠悠地開口:“怎麽了?”

    飛鈺扶穩門框,拿著信跑了進來,“楚哥哥,你看看,顧哥哥和曦然姐姐留信出走了!”

    留信出走?

    楚笑風眸色微沉,接過那封信,一字一行的讀完了上麵的字。

    之後,他的手指泛著青白之色,唇畔緩緩勾起,從唇瓣內吐出一句話,“好你個顧無言!”

    竟然給他們來這一招?!

    為了跑路,連洞房不要了,他們這招可真狠!

    “出什麽事了?”

    飛鈺敲門的時候樓溪月就醒了,這時,她穿好了衣服往外走,結果發現楚笑風和飛鈺的神色都不太正常。

    “這上麵寫什麽了?”

    她徑自拿過信,一目十行的讀了起來。

    看完後,她麵無表情的把信撕了個粉碎,然後又麵無表情地對楚笑風道:“楚哥哥,你說我蒼羽派護法與蒼羽派神醫浪跡天涯,我這個身為蒼羽派的掌門是不是應該把他們抓回來?”

    楚笑風目光一亮,當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眸底不禁浮起一絲笑意,道:“什麽時候出發?”

    “今日。”

    飛鈺可憐地撇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計謀,“掌門,做人不能不厚道,你們要出去玩,能不能把我也帶上?”

    “我們不是出去玩。”

    “你們就是!”

    還是假借抓人的名義縱情逍遙!

    他從小就跟著樓溪月,怎麽可能看不出她心裏是怎麽想的?

    樓溪月揉了揉眉心,把信推給飛鈺,無奈道:“那好吧,你去跟我爹娘說一聲,回去把東西收拾好了。”

    “太好了!”

    飛鈺接過信,完全沒有多想,興奮不已的去找樓亦訣和盛卿心了。

    樓溪月走到窗前,看著飛鈺跑遠,急忙把昨日收拾好的東西拿上,拉著楚笑風直接離開了蒼羽派。

    等飛鈺帶著樓亦訣和盛卿心回到房間的時候,這裏已經人去樓空了。

    飛鈺手指一鬆,那封信打著旋飄落在地。

    他狠狠一咬牙,臉色黑沉透頂,硬是從牙縫裏逼出了一句話,“樓溪月,你騙我!”

    她和沐曦然一走,蒼羽派能用的人就隻有飛鈺了。可憐的飛鈺被幾位長老嚴加看管,就怕他也會像那兩個女人一樣,不打招呼就離開了蒼羽派。

    接著,他們開始招收新的弟子,而這招收弟子的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飛鈺的頭上。

    飛鈺無語望天,心道,若是那兩個女人回來了,他一定會把這些日子的痛苦加倍還給她們!

    可惡,仗著是孕婦就了不起啊?這樣簡直太耽誤他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他還記得那個喜歡吃甜點的小姑娘,要是他錯過了那個小姑娘,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這兩個女人!

    成功出逃的沐曦然和顧無言去妖界和神界遊玩,各種欣賞風景,兩人玩的很歡快,可沒想到,三個月後,兩人竟在冥界與樓溪月和楚笑風相遇了。

    沐曦然尷尬的站在他們對麵,看著樓溪月那圓鼓鼓的小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微鼓的小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主子,這麽……巧啊。”

    樓溪月淡挑長眉,幾不可聞地輕哼一聲,“這三個月你們玩的很開心嘛!”

    “嘿嘿嘿……主子看起來也很開心啊……”

    樓溪月微勾起紅唇,睞著她道:“圖長老日前給我傳信了,他說蒼羽派要招收新弟子,叫你我回去坐鎮。你打算哪日回去?”

    沐曦然小臉一皺,不情不願地開口:“這麽快就要回去啊……”

    “他說,等收了新弟子,弟子行過禮後,你我還可以再出來。”

    前提是,她倆必須先把孩子生出來,否則蒼羽派將會發布通緝令,在七界全麵通緝他們四人。

    所以她想來想去,最後決定聽那幾個老頭子的話,回去就回去!反正以後還能再出來,這總比被七界之人通緝要好。

    “可以晚兩天再回來嗎?”沐曦然撇嘴,她真的沒有玩夠啊。

    “想被七界通緝的話,你可以玩兩天回去。”

    “啊?”沐曦然立即垮下臉,抓住顧無言的手,低聲說:“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樓溪月彎唇笑了笑,挽住楚笑風的手臂,他們一同回了蒼羽派。

    蒼羽派之外,蜿蜒如長龍般的隊伍一直從山上排到了山下,這些都是蒼羽派今年招收的新弟子,但蒼羽派也有入門的考核與規定,所以最終有多少人可以成為蒼羽弟子不得而知。

    飛鈺手執一個圓球,每一個弟子上前都要在這個圓球麵前測試自己的體質。

    如果這人體內有仙姿,就留在蒼羽派。如果沒有,那隻能送回家了。

    這人走到圓球麵前,那圓球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飛鈺無奈地歎了口氣,對他揮了揮手,“下一個。”

    “飛鈺尊使,您再讓我測一次吧!”那人偏偏不死心,跪在地上死抱住飛鈺的大腿,苦苦哀求,“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加入蒼羽派,飛鈺尊使,求你讓我入門吧!”

    下麵的弟子嘩然,紛紛對他指指點點,有人說這個男人的臉皮真厚,也有人說這個男人挺可憐的,但最終決定權在飛鈺手裏,飛鈺搖頭,吩咐弟子把他拉走了。

    接下來,又有數名弟子垂頭喪氣而歸,這時來了個小姑娘,她站在圓球麵前,圓球依舊沒有變化,飛鈺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道:“下一個。”

    小姑娘歪頭笑了笑,嘀咕了句,“我體內的法力被人封住了,若非如此,這圓球一定會發生變化的。”

    這聲音……

    飛鈺愕然抬頭,目光極為火熱的盯著麵前的小姑娘。

    “是你?!”

    他不由得笑了,沒想到她會來參加蒼羽派弟子入門的測試。

    “是我啊。”小姑娘點點頭,笑嘻嘻的從腰間摸出一個板栗,邊吃邊道:“我想加入蒼羽派。”

    “可是……”飛鈺皺眉,那圓球沒有發生任何變化,說明這個小姑娘資質不足,不太適合修習仙法。

    “可是什麽?”小姑娘將板栗殼丟在他臉上,雙手一掐腰,不悅地說道:“我是有法力的!出來之前,我叔叔把我體內的法力封住了,所以你到底讓不讓我加入蒼羽派?”

    “這……”飛鈺掃了眼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弟子,唇角緩緩勾起,含笑吐出一句話。

    “恭喜你,你通過了。”

    什麽?

    底下的人全都不情願起來,這怎麽換了個小姑娘他的態度就轉變了?剛剛那些被拉走的人跟她一比多可憐啊!

    小姑娘笑著跳了起來,吧唧一口,親在了飛鈺臉上。

    飛鈺當即愣了許久,等他回過神,那個小姑娘早就跑進蒼羽派裏了。

    熱鬧的隊伍同時變得寂靜下來,剛剛……那個小姑娘親了飛鈺尊使?

    這這這……算是美人計嗎?

    飛鈺尊使好像……還挺吃這一套的!

    飛鈺不由失笑,搖了搖頭,輕輕摸了下被她親過的臉頰,抬起手道:“下一個!”

    沒辦法,寵媳婦兒嘛,他這都是跟楚哥哥學的。

    不成想,方才那驚人的一幕正好落在趕回來的四人眼裏。

    樓溪月摩挲著下巴,眯著眼睛笑道:“飛鈺這個臭小子也要有春天了?”

    沐曦然掩了掩唇,把他瞬間凝固的表情盡收眼底,“看著吧,他和那個小姑娘一定會有故事發生。”

    “不過……”顧無言皺了皺眉,麵色有幾分嚴峻,“那個小姑娘來自其他界麵。”

    “哦?”樓溪月揚眉,也許是距離這個,她倒是沒有看出來呢。

    楚笑風輕點了下頭,“她和飛鈺說,她的法力被封住了。可依我看,被封住的不止是她的法力,還有她身上的魔氣。”

    “嗯?”樓溪月心中一凜,“她是魔界的魔妖?”

    “也不見得。”楚笑風搖頭,“不過,她很有能是人魔兩界的混血兒。”

    樓溪月勾唇一笑,“要是這樣的話,接下來的日子可就有得玩了。”

    人魔兩界的混血啊……先不說她想加入蒼羽派做什麽,就說她親了飛鈺那一下,足以令他們打趣飛鈺許久呢。

    “喂,你們四個人哪裏來的?你們想加入蒼羽派怎麽不知道排隊啊?”

    排隊?

    四人愣神。

    回頭看,他們好像……站在了別人的隊伍裏。

    樓溪月本想道歉,結果那男子的態度極為惡劣,朝她喊道:“別以為你懷了孕就可以隨意插隊!趕緊滾開,休要占了我的地方!”

    “你的地方?”她扯開一抹溫和無害的笑容,眸光忽明忽暗,散發著令人感到驚懼的危險。

    男子渾身一顫,感到奇怪的摸了摸後腦,現在明明是春天,他怎麽會怕冷的打了個寒顫?

    “我在這裏排隊,這裏自然是我的地方!你們怎麽還站在這裏?告訴你,別以為你是孕婦我就不敢動手!”

    “哦?”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那你動個試試?”

    楚笑風輕勾起唇角,指尖輕彈,俊美的麵容惹來其他的女人一陣尖叫。

    尖叫聲過於刺耳,飛鈺不悅地皺眉,抬臂一掠,飛身來到此地,沉聲開口:“安靜點!”

    頓時,尖叫聲在耳畔停歇。

    飛鈺抬步,本想回到山上,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立即抬頭,便見那四個人笑盈盈的站在他麵前。

    他冷勾唇,手指捏的咯吱作響,一字一句地開口:“你們,還敢回來?”

    樓溪月無奈地攤手,“不回來哪行啊?圖長老都下三道催命符了,再不回來可是要被七界通緝的。”

    “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飛鈺憤怒地看著她,“別以為你月份大了我就會消氣!我告訴你,我現在都記得,你騙我!”

    樓溪月仰頭看天,她這是叫一個臭小子給記恨上了?

    可是她與楚笑風新婚蜜月,帶上飛鈺這個小子實在影響夫妻二人的感情生活啊。

    旁邊的男人一看飛鈺罵她她都不還口,便跑到飛鈺身邊,跟他告狀,“尊使,這個女人仗著自己懷孕就插隊,這樣的人蒼羽派怎麽能要?您是不是要派人把她攆出去?”

    飛鈺目光一厲,擰眉看向他。

    片刻後,飛鈺忽然笑了笑,對那男人勾了勾手,那男人狗腿的湊上來,結果被飛鈺一把拽住衣領,在空中旋轉三百六十度後砰的一聲砸在地上。

    飛鈺拍了拍手掌,笑吟吟地開口:“她插隊怎麽了?她就是仗著自己懷孕把你們都攆走,本尊使也不會有半句反對!你的膽子還挺大,堂堂蒼羽派掌門,你也敢攆?你小子真是活膩歪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蒼羽派掌門?

    這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是蒼羽派掌門?

    那個那個那個樓溪月?

    “掌門,您山上請。”

    飛鈺一腳將那肋骨已斷的男子踢開,側過身,對四人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樓溪月窩在楚笑風懷裏,路過他身邊時,笑著摸了摸他的發頂,在楚笑風保護之下走回了蒼羽派。

    沐曦然雙手抱著肚子,氣不過的在那男子身上又補了一腳,那男子痛的不能起身,但嘴裏卻飄出一句怒罵,“你個臭娘們,你知道老子是誰嗎?就你也敢踢老子?”

    聞言,沐曦然又補了一腳,隨後,顧無言又補了一腳。

    隻是,顧無言這腳的力道有些重,一腳下去,那男人吐出一口帶著牙齒的鮮血來。

    “沐兒,掌門已經走遠了,我們也回去吧。”

    顧無言溫柔一笑,就好像剛才那腳根本不是他踹的,他看也不看那個半死不活的男人一眼,護著心愛的女人上山了。

    他們走後,飛鈺半蹲在男人麵前,啪的一巴掌將那男人的臉給扇腫了。

    “我管你是誰?你該揍,我就要繼續揍!”

    啪,又一掌!

    那男人止不住哀嚎起來,隻是他的臉頰腫的很高,發出的聲音支離破碎。

    “你給我記住,她,就是我蒼羽派的護法,沐曦然!今日我就放過你,可以後再讓我看見你,我就把你大卸八塊,你聽清了沒有?”

    那個男人看到飛鈺眼裏嗜血的殺意,連連驚恐的點頭。

    “來人!”飛鈺起身,冷哼道:“把他給我丟下山。”

    “是!”趕來的兩名弟子將他拎起,一甩手,不顧那人死活的丟下了山。

    “考核繼續。”

    他飛身回到山上,漫不經心地掃了他們一眼,山下再無人敢做聲。

    今年因為蒼羽派招收新弟子,所以山下的客棧幾乎都人滿為患了。隻是有一間客棧十分冷情,因為這座客棧被一個人包下了,而裏麵,也隻有他一人。

    不久,火瞳拎著那個出氣多進氣少的男人走進了客棧,將方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鳳棲端起茶杯,冷冷的掃了那男人一眼,慢悠悠的吐出兩個字,“殺了。”

    “是。”火瞳拱手,把人拖出去解決了。

    客棧內,鳳棲負身而立,薄唇淺揚,清亮的目光直視山下的蒼羽派,等火瞳回來時,他已經上山了。

    樓溪月和沐曦然一回來,樓亦訣盛卿心還有幾位長老便很熱情的跑來看他們。

    圖長老抱著一堆禮品放在桌上,嘿嘿笑道:“溪月,曦然,這些都是我們送給你們的禮物。你們這次回來能不能待久幾天啊?”

    樓溪月看著自己的指甲,瞥了眼桌上的東西,不在乎地開口:“您不是說,我們必須在蒼羽派生下孩子後才能走麽?不然……我們會受到七界通緝的。”

    圖長老幹笑兩聲,立即把目光掃向花長老,那意思是在說,這都是花老頭出的主意!

    “行了。”樓溪月打了個哈欠,困倦道:“你們也別圍在這裏了,我困了,想睡一會兒。”

    “好好好,我們先出去,晚些再來看你們。”

    圖長老推著幾個人一起走了出去,盛卿心拿出做好的小衣服放在她手裏,眉開眼笑道:“你喜不喜歡?”

    “這麽小?”樓溪月拿起來比量了下,撇了撇嘴,“萬一孩子生出來穿不了呢?”

    “這是拿天蠶絲錦織的,它可以根據嬰兒的身形隨意變幻大小,一定可以穿的。”

    天蠶絲錦?

    樓溪月癟嘴,拿這東西來給孩子做衣服,太浪費了吧?

    沐曦然眼巴巴的看著,盛卿心掩唇一笑,又拿出了同樣一件小衣服,“不用眼饞,你也有。”

    “謝謝心姨。”

    沐曦然與顧無言同時道謝,兩人對視一眼,高高興興回無極樓去了。

    樓溪月支撐不住洶湧而來的倦意,她趴在楚笑風懷裏,對他說了句話,然後就睡著了。

    楚笑風聽後抬起頭,對樓亦訣和盛卿心說道:“爹,娘,鳳棲來了。麻煩你們把他攔在外麵,溪兒她想好好休息。”

    鳳棲來了?

    兩人一挑眉,轉身剛出繡樓,果然發現了鳳棲的身影。

    “鳳棲尊主,溪月回來後剛歇下,我看你還是不要打擾她比較好。”

    樓亦訣攔在鳳棲身前,鳳棲輕笑,長指一抬,“這一次,樓溪月的警覺性這麽高?”

    嗯,是比先前大有長進。

    樓亦訣沒有說話,鳳棲也沒糾纏,淡淡一笑,又回到了山下的客棧。

    晚間吃飯時,樓溪月挺著肚子坐在桌邊,側目看了飛鈺一眼,漫不經心地問道:“白天親你的那個小姑娘叫什麽名字?”

    飛鈺手裏的筷子立馬掉在桌上,呆愣的看著大家的目光都向他看來。

    “你都看見了?”

    “還聽見了。”

    “你……”飛鈺咬唇,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我還不知道她叫什麽。”

    “你怎麽不問問?”

    “我問了,她沒告訴我。”

    “哦。”樓溪月點頭,“那你可要加把勁了,傍晚我看見火瞳找她,想來是……以後你會多個情敵了。”

    “什麽?”飛鈺手掌一握,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火瞳喜歡他?”

    “應該是吧。”樓溪月彎了彎唇,“你可以自己去問他啊。”反正他就在山下。

    “哼!我現在就去!”飛鈺騰地站起身,推了下桌子,怒氣衝衝的走下山。

    第二日,據說飛鈺與火瞳昨夜大打了一架,兩人旗鼓相當,誰都沒能討得了便宜,最後還是蒼羽派的幾位長老聞訊下去調解,兩人才撤手的。

    不過,從那以後,飛鈺與火瞳就經常約架,隻要每次看見他們臉上帶傷,那肯定是剛打完回來,而且分不出誰輸誰贏。

    一轉眼,時間過去了兩個月。

    這一日,是蒼羽派新晉弟子結束試煉的日子,為此,蒼羽派特意辦了一場比武大會。

    樓溪月打心眼裏就不想去,最後無奈,還是頂著掌門的名頭在最後結尾的時候露了個麵。

    花長老笑嗬嗬的捋了捋胡子,剛想對底下的弟子仔細說說樓溪月的身份,卻不想,樓溪月突然臉色一變,緊緊抓住楚笑風的手腕,險些從高台上摔下去。

    楚笑風麵色愀變,急忙把她抱住,飛身離開這裏,同時叫幾位長老把接生的穩婆找來。

    見到這場麵,這四個長老再也不鎮定了,他們手忙腳亂的把在蒼羽派吃住數月的穩婆帶到繡樓,然後守在小院裏,沒有一人再去管那些被遺忘在廣場的新晉弟子。

    這些弟子大為驚詫,這是……樓掌門要生了?

    等他們回過神,一個兩個想擠到繡樓去看,但繡樓之外早被幾位長老設下了結界,防止他們入內。

    樓溪月被楚笑風火速抱到床榻上,她的頭上滾落下數顆豆大的汗珠,這些汗珠浸透了她的衣衫,疼痛讓她不斷細聲抽泣。

    楚笑風慌忙不已,用自己的衣袖的替她擦拭臉上的汗,可那汗就跟止不住的往外湧似得,擦也擦不完。

    這時,穩婆在盛卿心的帶領下跑進房間,盛卿心把楚笑風推了出去。

    沐曦然和顧無言也站在小院裏,沐曦然聽到房間裏傳來一聲悶悶的痛嚎,嚇得心裏哆嗦了下,臉色發白,麵露驚恐。

    顧無言拍了拍她的後背,把她抱在懷裏,低聲安慰道:“疼是疼些,但是應該……不會疼太久的。”

    也不知道樓溪月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故意和顧無言唱反調,這都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還遲遲不見孩子露頭。

    穩婆開始著急,她看向盛卿心,盛卿心緊緊握住樓溪月的手,一直在給她加油打氣。

    天色將暗時,一道嘹亮的啼哭聲刺破天際,這聲音衝開了幾位長老設下的結界,衝入雲霄,響徹天地。

    天邊,漸漸露出一彎皎潔明亮的上弦月,月光周圍似有薄霧環繞,為其增添一抹夢幻的色彩。

    小院裏,眾人興奮的跑進房間。屏風之後,隻有楚笑風坐在床邊,他低下頭,在樓溪月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手指輕拂著她的眉眼,鳳眸內漸漸漾開一抹如水溫柔。

    她疲累的陷入昏迷,他心疼的坐在床邊陪伴,唇角緩緩彎起一道弧度,他的聲音清越如泉。

    “溪兒,此生有你,我楚笑風,餘願足矣。”

    往日的一幕幕恍若浮現眼前,他記得,他不小心親了她,卻挨了她一巴掌。

    那時,他輕揉了揉被打紅的臉頰,好笑地開口:“打了我,你的手心不疼嗎?”

    “楚!笑!風!”她的每一個字,都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樣。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倒是一點也不生氣,反而輕聲呢喃,“小姑娘,我真不是故意親你的。”

    可後來。

    他放開她,當著所有人的麵,側頭在她臉頰上印下輕輕一吻。

    這一回,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就是故意的!

    她握緊拳頭,雙目似要噴出火來。

    他卻笑吟吟的看著她,拿著玉笛在手中悠閑地轉了個圈,慢條斯理地開口:“小姑娘,別動怒嘛!隻有這一次,我才是故意的。”

    山下,鳳棲獨立窗前,他聽見從山上傳來的那聲啼哭,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苦笑。

    他低下頭,掀開袖口,看見那裏有一個被九朵桃花獸咬出來的傷口。

    那一日,他刻意沒有處理,反而使這傷口看起來好像一朵桃花生長在他潔白如玉的腕上。

    他揚了揚眉,眸光飄渺,漸漸沉入回憶之中。

    “挾恩以報嗎?可惜本尊偏偏見死不救!”

    “樓溪月,你可要想好了,一旦落筆,從此你就是上邪殿的右護法,日後若有世人罵你妖女,你也不在意嗎?”

    “若你贏了,本尊可以把火瞳交給你,由你任意欺負!”

    “樓溪月,舊事不必重提。你怎麽不問問本尊今日前來的原因?”

    “樓溪月,你是本尊的人!”

    “樓溪月,你始終,不懂本尊的心……”

    回過神,他遙望天邊,清亮的眸子裏漸漸劃過一抹異色。

    他還記得,楚笑風曾在仙界說過一句話,那句話,他至今難忘。

    那時,楚笑風說:“何為善惡?何為真假?既然世間真假善惡難辨,糊塗之人又何需費心求解?有時做人難得糊塗,善與惡、真與假,便自在心間。”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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