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市中心醫院裏頗為熱鬧。

    前後進來兩撥人，君淩一身水濕抱著尹凝絡步履飛快的跑向急診室不久，張雨辰又抱著滿身是血的陸天柔穿梭在醫院大廳裏慌張的喚著大夫的名字。

    張雨辰話音剛落迎麵跑過來一個帶著眼鏡，大約三十來歲的大夫，身後跟著一群醫護人員推著擔架朝張雨辰的方向而來。張雨辰把陸天柔放在擔架上，眉頭擰在一起噙著大夫的手，不容置喙的命令道：“大夫，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一定要救活她。她不能有事！”

    “好，好。”大夫連忙應著，醫院裏每天都有意外受傷的病人，對於這種情況他早就見怪不怪了，隻是現下手腕被捏的疼，他想讓麵前這個容貌俊美又怒火滔天的男人先放手，大夫無奈，委婉開口：“先生，病人需要盡快醫治請你讓一讓以免耽誤了救治時間。”

    醫生話落，張雨辰才找回了主心骨，放開醫生的手改為跟在後麵。市中心醫院一共七層樓，從三樓開始每一層都設有兩間手術室。醫院的走廊坐南向北，左右兩旁設有病房數間。走廊盡頭處設左右兩間手術室。君淩跟張雨辰背對，眼睜睜的看著尹凝絡跟陸天柔被送進去。

    當兩人發現對方的時候無不是一臉的錯愕。

    “君淩？”

    “雨辰？”

    男人們挑眉。

    “你怎麽在這裏？”又是一次異口同聲。

    兩人視線相互交替才注意到頭頂上‘手術中’燈亮著。

    張雨辰皺眉，寒夜裏看到君淩一身濕透，腦海裏最先浮現的便是尹凝絡一定出事了。“凝絡怎麽了？”

    在半山別墅裏他上官揚，君淩三人碰頭本來是要一起尋找尹凝絡的下落的。可是張雨辰半路上接到陸天柔的電話，她說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她告訴了他她在哪裏，並且強調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他能夠快點趕過來。張雨辰感覺到陸天柔或許真的遇到什麽很著急的事情，所以就跟君淩跟上官揚打過招呼，自己先離開了，他並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

    “凝兒掉進遊泳池裏麵了，就在我們找的後院裏有一個遊泳池，翻過花叢就是。”君淩壓著聲音充滿了愧疚，垂在兩側的手不知不覺握成了拳頭。

    張雨辰聽後心慌的搓了一把臉，單手插在腰間，現在不僅是君淩愧疚，連他這個當哥哥的恐怕也難辭其咎，他想起前不久他還勸著君淩離開，如果當時君淩真的走了，後果將不堪設想！

    他突然間想起了一個人，張雨辰環望四周，可他發現長長的醫院走廊現在除了他跟君淩之外並不見那個男人的身影。

    最後張雨辰忍不住問出口：“上官揚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嗎？”

    君淩搖頭，“我沒有看到他。”

    “沒有看到他？”張雨辰挑眉重複著君淩的話，前不久他在半山別墅裏遇到上官揚，他向他打聽凝絡的近況，還說放不下她，現在看來一切都是那個男人的謊言。他沒有來，但是張雨辰已經看清了男人的本質，眸色深了深，以後他再也不會允許上官揚靠近他的妹妹。

    上官揚被兩通電話催過。第一次是他妹妹打來的，那時候他還在半山別墅跟君淩一塊找尹凝絡的下落，就在他找到的時候上官雅的電話突然打過來通知他上官寒發燒的很嚴重需要他回去。上官揚信了，因為上官雅沒有理由騙他。剛掛完這通電話緊接著母親又打了過來，電話裏徐倩嬌哭聲一片，指責他不負責任，兒子高燒三十九度五，他這個當父親的還在外麵逍遙，置兒子的生死於不顧。

    “上官揚我警告你，我的寶貝孫子要是出了什麽事，我跟你沒完！”徐倩嬌歇斯底裏的吼完之後便摔了手中的電話，以至於上官揚這邊聽到‘砰’地一聲，他才確定上官寒是真的出事了。

    就在他猶疑不決的時候，君淩已經把尹凝絡從遊泳池裏救上來，兩人渾身濕透，尹凝絡在君淩懷裏更顯落魄。經過他身旁時，君淩憤恨的瞪了他一眼。那時尹凝絡意識還算清醒，曾睜開朦朧的眼看著他。視線交匯，尹凝絡的眼神裏充滿了無助，看到這一幕他俊眉蹙到了一起，想要上前關心可是他的腳步就這樣生生停在了原地，這次沒有人逼他，是他自己的選擇。

    當尹凝絡親眼看到那樣一個他，心灰意冷，慢慢的合上眼睛躲進了君淩的懷裏，不再去看他。可在合上眼睛的刹那，一滴淚從她的眼角劃過滴在了外院的石板路上。夜太黑，注定她的眼淚會葬入塵埃裏，隨風而逝，宛如她跟他的情緣一般。等到上官揚真正讀懂尹凝絡眼神裏的含義剛要追上去的時候，他的電話又想了，依舊是徐倩嬌打來的，她向他下了最後一道命令要他現在馬上就回家！上官揚握著手機，眼睛卻追隨著尹凝絡漸行漸遠的身影，他心裏苦不堪言，更放不下家中的孩子，步伐移動，卻選擇了跟尹凝絡相反的方向。

    上官揚匆匆趕回老宅，家庭醫生早在那裏給上官寒掛上了點滴，並囑咐李季荷相關注意事項。上官揚走進臥室焦急的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兒子，插入醫生之間問他上官寒的情況。

    家庭醫生大約五十來歲，鬢發稍白，一臉慈祥的看著上官揚，安慰道：“別太擔心了，小少爺的體溫已經得到了控製，剛才我也已經囑咐少奶奶，要注意小少爺的保暖問題，尤其是在冬天，小孩子感冒發燒也是常事，我開幾服藥，待會記得給小少爺服下，過了今晚大概就沒事了。”

    大夫收拾好藥箱，起身離開。徐倩嬌送行，經過上官揚身邊的時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房間裏上官揚高大的身子蹲在兒子的床畔前，伸手撫摸他高燒不退的小臉，眉宇間那種為人父母的疼惜毫無遺漏的顯示出來。李季荷在一旁假惺惺的掉眼淚，並且故意提高了聲音，故意傳到上官揚的耳朵裏，讓他聽。

    “怎麽回事？”那聲音上官揚不行聽到也不行，轉身質問李季荷的時候他臉上的仁慈也在瞬間消失，四年的相處，上官揚不是沒有同情過李季荷，可是當他發現她在他麵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騙他的時候，上官揚對李季荷就再也沒有心軟過。

    當他冰冷的眼神射過來的時候，李季荷突然止住了哭聲，“我也不知道……”李季荷想緩口氣繼續辯解，可是上官揚卻已經打斷了他的話，“你不知道？身為母親你不是應該寸步不離的守在兒子身邊的嗎？”

    “我……”李季荷啞言，一時不知該找些什麽借口來搪塞上官揚。接著她就看見上官揚從床畔起身一步一步的朝她走過來，森冷的氣息，卷著蹬蹬的步伐聲，李季荷能呼吸到的空氣越來月稀少，麵露難色的她不禁摳住垮側的手，不知所措間上官揚已經把她困在一隅，宛如帝王一般審訊著她，“兒子生病的這段時間你不在他身邊，在哪裏，我要聽實話！”

    被上官揚逼問，李季荷覺得這種氣氛上她窒息，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突然間抬眸，怒視上官揚。不似以前那般蠻不講理，李季荷這次是真的紅了眼眶，被上官揚給氣的，上官揚這張俊臉讓她越看越委屈，四年相處下來，她也算是能摸清上官揚脾氣的人，這個男人如果把你放在心上的話怎麽樣都行，如果他眼裏沒你，你就連路旁的乞丐都不如！

    “上官揚，我受夠了！”李季荷一字一句道。

    本以為上官揚聽到李季荷的話會出現片刻的震驚，但是沒有，一點都沒有。上官揚轉過身諷笑了一聲，抬眸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李季荷，語氣卻生硬的厲害：“李季荷沒有人逼著你留在這裏，如果你待不下去大可走人，我保證不會挽留你！”

    李季荷就是被他這句話堵得死死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縱使有天大的委屈，此時也隻能一個人往下咽，咽不下去也得咽。她那樣聰明，跟上官揚掛名夫妻這麽多年又怎會不知道男人的心思。要是今天她真的接受了他的建議，一氣之下離開了上官老宅，接著上官揚一定會想盡辦法讓尹凝絡變回張雨曦，重新回到他身邊。如此一來，她苦心經營多年的家庭，好不容易得來的榮華富貴在頃刻之間化為烏有，她才不會那麽笨，才不會讓上官揚得逞。

    絕望而憤恨的眼神在空氣中與上官揚交鋒

    ——上官揚，我李季荷這輩子賴上你了，休想就這麽輕易的將我甩開！你想讓我成全你跟張雨曦，沒門！

    “那是因為你兒子突然想吃春卷，纏著我去買。”李季荷出聲岔開了話題，麵對上官揚她似怨似訴，“上官揚，你不再孩子身邊，甚少關心過他。他有什麽需要她喜歡什麽你知道嗎？多少個日夜我們母子倆相依為命，你又知道嗎？孩子有父親，可是又跟沒有父親一樣。他平日裏看上去囂張跋扈，但是私下裏很保護我這個母親，在人前他之所以那麽乖張就是因為你平時都不在他的身邊，他不過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力，讓你多愛他一點罷了。”

    說完，李季荷撇過臉落淚，緊抿著唇看向床上燒的糊塗的兒子，眸子裏閃過一絲暗光，這言語裏麵有多少真多少假，隻有她一個人知道。

    房間裏陳設簡單卻又不失古典大方，比如木製的地板上，上官揚跟李季荷的視線是平行的，他跟她站在同一條基線上，靠著李季荷的那麵是道牆，牆角是一張床頭櫃，與床前的那一張是一對兒。他們的麵前就是床了，發燒的上官寒躺在上麵。

    上官揚回頭看了李季荷一眼，轉身將視線放到兒子身上，朝床走過去坐下來。麵對著打開的房門，上官揚雙手覆麵，將他所有的疲憊都隱藏在掌心。

    徐倩嬌將私人醫生送回去之後回到房間裏，剛進來她就發覺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李季荷見了她，換了一聲：‘媽’就開始擦眼淚。

    徐倩嬌皺眉，她最近心情十分的不好，現下這兩個人又開冷戰給自己氣受，現下她一看見兩人的模樣就窩火，她也不特意針對誰直接就開口斥責，“又怎麽了！你們兩個就不能消停點嗎，孩子生著病你們還在這裏鬧情緒，就沒有見過你們這麽不負責的父母，萬一嚇著孩子了怎麽辦？”

    李季荷站在一旁不說話，但是上官揚疲憊了一天，他實在沒有性情再聽徐倩嬌的數落。還有就是尹凝絡落水，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麽樣了，既然孩子的情況已經穩定，那他也應該去醫院關心一下尹凝絡的情況。這樣想著上官揚就起身往外走，並給徐倩嬌留下一句話：“媽，孩子你多照顧，我還有事先走了。”

    “站住！”徐倩嬌一聲嗬斥。

    幾乎在同一時間裏，李季荷麵露震驚色，沒想到孩子都發燒成這樣了，這個男人還是要走！

    徐倩嬌出聲製止了上官揚。客廳裏的光沐浴著上官揚的臉，此刻在徐倩嬌跟李季荷看不到的背麵，男人靜靜地閉上眼睛，氣息之間盡是無奈。徐倩嬌咬著牙抓著上官揚的手，用力將他翻過身來，不分青紅皂白的揚手就是一巴掌，在李季荷驚愕中徐倩嬌出聲：“你那兒都不許去，你兒子今天發燒，你必須陪在他身邊盡一份父親的責任！”

    或許上官揚已經習慣了被徐倩嬌打，也或許是徐倩嬌會他打是因為早已不顧念母子情。上官揚用悲憫的眼神看著徐倩嬌，依舊不改初衷，舉步要往外走。

    這時候李季荷突然跑過來不顧形象的抱住上官揚抬起的那條腿。

    “李季荷你放開！”上官揚的聲音中隱忍著怒意，她已經厭煩了女人的糾纏。

    “不讓！”李季荷死死地抱著上官揚的腿，眼睛裏閃著淚花，“上官揚，這些年怒管你在外麵做什麽，我都可以不管不問。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愛著雨曦姐，但是我們的孩子生病了呀，你不能不管不顧他。我求你，看在你們是骨肉血脈的份上，不要這麽無情的對他！”

    這天夜裏，平靜的上官老宅隱隱傳出兩個女人的哭聲。房間裏，一個是跪地抱著他大腿的李季荷，一麵是年邁蒼老的母親，上官揚如同被鐵籠圈禁的獸，做盡了無用的掙紮。原本緊緊握在玄關處的手也慢慢的鬆開了。

    市中心醫院裏，陸錫陸天豪冷詩韻三人接到陸天柔受傷住院的消息立即趕了過來，醫院三樓，電梯打開的瞬間，陸天豪跨步出來，直奔張雨辰，“我妹妹怎麽樣了？”

    同樣是哥哥，張雨辰完全理解陸天豪的心情。陸天柔出事，而且行凶者還是自己的老婆，張雨辰心中愧疚，不敢去看陸天豪的眼睛。問不出話來，陸天豪也很無奈，抬眸間竟然發現他們站在手術室的門口，頭頂那鮮紅的‘手術中’那三個字刺痛了陸天豪的眼。

    男人黑色的眸孔裏陰雲密布，醞釀著暴風雨，“張雨辰，你給我解釋，這到底怎麽回事。我妹妹好端端的怎麽會進手術室！”

    怒不可遏的氣息朝張雨辰撲來，他仍舊低著頭，一副頹廢的樣子。

    陸天豪滿心裏都是陸天柔生日的美好，她笑容瀲灩，美麗的像個公主。陸錫生了他們兄妹兩個，再加上母親去世的早，他更是心疼這個妹妹。從小時候開始他就用心嗬護，整整三十三年他都舍不得她磕著碰著，今天卻為了張雨辰，讓他的小柔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他本來就滿腔怒火，可偏偏還碰著張雨辰一副‘隨便你怎樣’的死相，陸天豪更是不能忍，怒火戰勝理智的他也不管後果，一把揪住張雨辰白色的襯衫衣領，怒吼：“張雨辰！”

    “豪兒！”

    “天豪！”

    “雨辰！”

    前兩句是陸錫跟冷詩韻發出的聲音，後一句是君淩。他當時就在場。出聲時自然也不想讓張雨辰受傷。

    陸天豪的妻子冷詩韻走到丈夫的身邊，擰眉勸他住手，“天豪，這裏是醫院公共場合。爸還在這裏，你要顧慮下他的感受。”

    說話的女子一襲紅色小洋裝，身上披著陸天豪的西裝外套，婉約清麗，說話時柔聲細語。從女子的言談中君淩大致猜了出來，她應該就是陸天豪的妻子，一米六七公分的她，站在君淩身邊顯得有些嬌小。但不難看得出出來她是一位很好的賢內助。

    陸天豪在妻子的勸說下鬆開了手，撇到遠處父親不悅的神情，陸天豪雖然敬畏，但他也沒有準備放過張雨辰。

    他對身旁的女子說：“詩韻，你過去照顧爸。這裏的事情你不要管，我隻有分寸。”

    “你！跟我來！”陸天豪指著張雨辰，撂下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轉身離開。

    “雨辰，要不要我跟著！”君淩上前建議，真怕他們之間發生無可挽回的衝突。

    “不用了。”張雨辰抬手搭在君淩的肩上苦笑一聲，“別擔心我。”他抬眸看了眼君淩身後的手術室，“等會凝絡出來你還要照顧她，別為我分心。”

    說完，張雨辰就跟著陸天豪走了。

    走廊拐角處，這裏再沒有什麽人，陸天豪轉身揚起拳頭朝著張雨辰的俊臉上就是狠狠的一拳，“這一拳是我提天柔打的！”

    又是一拳，“這一拳是我打你的，你根本不配天柔！”陸天豪氣息起伏，隻是想起陸天柔近來的遭遇，陸天豪就覺得心疼，此刻眼圈泛紅的人不是張雨辰而是陸天豪，寂靜的走廊裏響起他的聲音，“你知道嗎？自從你跟天柔的緋聞傳出之後，天柔就向父親承認了她對你的愛慕。父親知道你是有婦之夫，如果你們兩個再糾纏在一起，不管是對你還是對天柔都是有害無利，他勸天柔放手，可是那丫頭倔強的很，說認定了你，即使愛你也不會讓你困擾，她求父親讓她靜靜愛下去就好。為了你她跟父親起了衝突，盛怒之下的父親用一條馬鞭狠狠的抽在天柔的身上。她從小那麽怕痛，可是那天晚上她一個字也沒有。”陸天豪抬眸看向張雨辰，質問他：“張雨辰，這些天柔她跟你說過嗎？”

    張雨辰也是第一次聽見陸天豪跟他說這些，黑眸中填滿了震驚，最後他呐呐地說，“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陸天柔背地裏竟然為他犧牲了這麽多。

    陸天豪聽後轉身離開，走廊裏的燈光落在他的身上愈發顯得他背影淒涼，妹妹癡心錯付，他還能說什麽呢？

    手術室門雙雙打開，陸天柔跟尹凝絡同時被推出來送進不同的病房。

    雙方病患的主治醫師辦公室裏，陸天柔的主治大夫告知陸錫她的病況：陸天柔後腦勺被玻璃紮傷，縫了五針。等待消炎後自動轉醒。而尹凝絡的情況則是跌入遊泳池，肺部積水，目前處於昏迷狀態，仍等待轉醒。

    君淩回到尹凝絡的病房，坐在她的床邊，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裏，請放在嘴邊，目光柔和的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她，“壞丫頭，你又落水了。現在這個樣子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我將你從海裏救起，不分日夜的守在你身邊好不容易喚醒你，可你就是不聽話見了海水還想跳。你當時把我嚇壞了，我真後悔把家建在海邊。想拆了她帶你遠走來著。”頓了頓他又說，“你知道我為什麽把家建在海邊嗎，那是因為你說過你喜歡海。傻丫頭，無論從前還是現在尹凝絡是假，我都把你當成張雨曦來愛。十年了，我對你的愛從來都沒有變過，所以你不能再這樣嚇唬我了，趕快醒過來。”

    話落，君淩親吻了尹凝絡的手，閉上眼睛讓自己的氣息記憶全都是她。

    床頭，尹凝絡聽見了他的話，眼角處無聲劃過一滴淚。

    半夜，陸錫年邁經不起熬夜，陸天豪安排妻子陪著老爺回家，而他則去送他們兩個之後才能回到病房。此刻陸天柔的病房裏無人。

    雖然是在不同的病房裏，但是陸天柔跟尹凝絡的病房靠的近，張雨辰先經過妹妹的病房看見裏麵有君淩陪著不便進去打擾。轉身來到隔壁陸天柔的病房，病房裏無人，張雨辰放輕腳步走過去，病床上女人頭上纏著紗布，因為失血過多，一張小臉慘白。張雨辰想撫摸她的臉，抬起的手卻停在半空，後來又收了回來。

    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了陸天柔的笑容，以及她馬虎時的可愛模樣，張雨辰一陣心酸，眼眶竟不知不覺的紅了起來，以前她是那麽愛笑，那麽活潑，為什麽突然間就會變成這個樣子。今天是她的生日啊，他連禮物都還沒來得及送，到先把她送到醫院裏來了。

    張雨辰想起走廊裏，陸天豪對他說的話，她為了自己竟挨了陸錫一馬鞭。張雨辰輕輕地掀開覆蓋在陸天柔身上的被子，探尋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手臂上，鬼斧神差的卷起她的衣袖，不出他所料，真的看到了鞭痕，而且越往上鞭痕就越清晰也越猙獰。

    “天柔。”張雨辰口中呢喃著陸天柔的名字，他也被這條鞭痕嚇到了，一滴熱淚就這樣毫無征兆的砸了下來。

    陸天豪送妻子跟父親回來的時候就發現了病房裏這個不速之客，見他挽起妹妹的衣袖，不久之後雙肩顫抖，接著有淚落下，陸天豪想要趕他走的衝動在那時淡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他終於出聲走進病房：“現在知道後悔了，晚了！”

    自此以後他不會讓陸天柔再見張雨辰，他也休想再傷害她。

    見陸天豪進來，張雨辰不再逃避，對他說：“我會對她負責的。”

    陸天豪定睛看向張雨辰，片刻之後冷笑一聲，反問張雨辰，“負責，你怎麽對她負責？難不成能跟上官雅離婚，把我妹妹名門正娶，八抬大轎抬進你們張家大門。張雨辰，如果不能請你不要妄自菲薄！”

    陸天豪上前放下了陸天柔的衣袖，然後幫她蓋好了被子，完全當沒有張雨辰這個人一樣。而趁著這番空檔，張雨辰看著病床上麵容憔悴的女子，似是下定了心思：“如果天柔還願意接受我，我願意娶她。”

    聞言，陸天豪挑眉：這男人到底什麽意思？

    隔天中午，尹凝絡蘇醒。美眸瞪大看著頭頂的天花板，這次醒來她已經記得所有的事情。床畔，尹凝絡垂放在兩側的手握成拳頭，眸子漆黑且深沉，老天庇佑，再次醒來前塵舊事她都要算的清清楚楚！

    護士過來查房時，她怕被人看穿端倪又將眼睛閉上。待他們替她檢查完畢，有護士竊竊私語，“聽說昨天晚上跟她一樣也送來一名女患者，不過那女孩好像是被玻璃紮到了，縫了好幾針呢？”

    “等等，她叫什麽來著？”女護士翻動著病曆表找到之後有道一句：“哦，陸天柔，聽說是咱b市地產老大的掌上明珠呢？昨天生日，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哎，真是的！”

    小護士離開後，尹凝絡再次睜開眼睛，蹙眉，她不知道天柔也在醫院裏。起身掀開被子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溜出去，找到陸天柔的房間。

    隔壁病房無人，門上寫著陸天柔的名字，尹凝絡推門進去。四周全是蒼白的牆壁，不遠處白色的病床上躺著陸天柔，尹凝絡赤腳走過去在陸天柔的床畔坐下，定定地看著她，抬起胳膊輕輕地把她推醒。

    話說，陸天柔雖然縫了針但也到了改醒的時候了，床上女子感覺有人動她，蹙眉慢慢的睜開眼睛，“凝絡。”陸天柔認出尹凝絡蔫蔫的喚了一聲。隨後她又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立刻瞪大美眸，掙紮著要起身。

    尹凝絡按住她，也不說話，就那麽看著她，仿佛陌生人一般。陸天柔急了，她把昨天聽到的事情全部告訴尹凝絡：“凝絡你聽我說，我知道當初把你送到瘋人院的人是誰，她就是李季荷，上官揚現在的妻子，還有在這件事情當中，上官雅也當了幫凶，你要小心她們……”

    尹凝絡把食指抵到了陸天柔的唇上，“噓，別說話，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李季荷不止把我送進瘋人院，她還捂死了我的兒子，最終的目的就是要我死！”

    陸天柔驚愕，瞪大眼睛看著此刻波瀾不驚的尹凝絡，幾近懷疑的開口：“你有那三年的記憶了？”

    “恩。”尹凝絡發聲，對此不隱瞞，“我記起我是張雨曦，以前所有的一切我都記起來了。所以，天柔，我希望你能暫時替我保守秘密，還有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也希望你能夠忘記。”

    “為什麽？”陸天柔不明白，既然尹凝絡已經想起自己是誰了就應該揭穿那李季荷的假麵。讓她受到法律的製裁。

    這裏是醫院，尹凝絡又是偷跑出來的，保不齊待會就有人進來，所以她不能說太多，隻告訴陸天柔聽話便可，她亦有她的盤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