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半刻甜蜜,餘生我隻想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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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代好陸天柔之後,尹凝絡必須要在還沒人發現之前回到自己的病房。她心知這幾日都是君淩伴在身側寸步不離,她不想自己回病房的時候君淩剛好在內,雙雙撞上定會尷尬,而她亦要費口舌多做解釋,若是和盤托出君淩必會起疑,事後引起諸多不便。尹凝絡顧自取消腦海裏這些胡思亂想之後,最後叮囑陸天柔注意身體,切勿忘記自己剛才那一番告誡。

    果不其然,當尹凝絡剛回到自己的病房上床躺著的時候,就聽見門外有腳步聲且由遠及近。估計是君淩回來了,她趕緊將薄被蓋在自己身上佯裝睡去。

    君淩身穿白色毛衣,黑色西褲,左手端著水盆,騰出右手將門推開。病房裏一派安靜,與平時並無異樣。床頭,尹凝絡睡顏平和。遠遠地看著床上的女子,君淩心安,薄唇輕輕上揚,雖然在笑,但是那雙漆黑的眼眸中卻染著一絲絲擔憂。收回視線,君淩輕聲走向尹凝絡,將手中的水盆放到床頭的櫃子上,才在她身旁坐下。

    中心醫院從上到下一共七層,是市政府投資的一家公立醫院,遵循國家提倡清正廉潔,不興浮誇之風。醫院從醫生辦公室到病房一視同仁,並不設置專屬辦公室及vip病房。病房裏沒有衛生間,即便是想要熱水都要自己出去打。適才,君淩本已經打好水步入醫院的走廊裏,但卻在半路上接到了安炎的一通電話,耽誤了時間。君淩一向將尹凝絡的安危看的很重,這大概是跟他的習慣大有關係。在c市時,尹凝絡就跟君淩形影不離。平日裏他都是伴在她身側,從未讓她離開過自己的視線。這一次,尹凝絡落水,君淩本能的覺得事情不似表麵看上去的那樣簡單。入夜之後,陸天柔的慶生地點轉移到內院。外院光線昏暗,縱使尹凝絡突發想要散心的念頭,但鵝卵石小徑那裏光線不甚好,她天性怕黑,必不久留。再者尹凝絡前後有兩次墜海的記憶,他每次囑托,除非有他在身邊,不然離一切‘水源地’有多遠,躲多遠。君淩不相信這恰巧就是一次意外,所以才讓安炎想辦法拿到半山別墅的監控錄像,隻有眼見事實,他才能相信結果。可是安炎打電話告訴他別墅屬於陸天柔的私人財產,陸氏在b市權勢滔天,家風嚴肅,陸天柔住院之後,陸錫暫住半山別墅,他親自去跟陸錫交涉,希望能調取當天晚上的監控錄像,但陸錫不準。說是監控錄像屬於陸家私人財產概不向外透露。

    君淩聽了安炎的複述之後挑眉,似是動了怒一般直接跟安炎下了死命令:“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哪怕是動用‘凱迪’人馬,都必須給我把監控錄像弄到手!”

    “是!”安炎在電話那頭畢恭畢敬的回答,心思縝密的他,怎會不知但凡遇到跟尹凝絡有關的事情他家boss就會方寸大亂。

    回到病房,她依然沒有醒來,他就隻能坐在床畔守著她,跟她說說話,沒準她聽到了就醒過來也說不定。

    他會跟她說什麽呢,君淩笑,開口時多是一些日常瑣碎,比如他說:“剛才去取水去了,讓你等久了吧……但是沒有辦法的呢,這家醫院裏沒有vip病房,自然也沒有衛生間,想要熱水就得自己動手方可豐衣足食。”他記得尹凝絡平素在家時多喜歡看一些跟國學有關的書籍,她也曾說,“這國學啊,博大精深。僅僅一個詞就能代表一大堆的話,字義精煉,言簡意賅。省時又省力,方便著呢?”

    在她身邊呆的久了,被她耳濡目染自然也會在說話的時候加上一些國學文字。他有一定的國學功底,還都要多虧她呢。

    “對了,我取了些熱水回來,剛好給你擦身子,你等我一下。”說罷,他便沾濕了一條毛巾,擰幹後起身給尹凝絡擦起來,先是臉,然後再是脖子底下,一直到手,很細心,動作輕柔處處透著不以言表的憐惜。

    查完身子之後尹凝絡在在想是不是應該找時機自己醒過來了,現在的她意識清醒實在不願再折磨君淩。

    可關鍵是怎麽醒過來?

    病懨懨的抬起眼皮,然後喚著他的名字?

    這樣做且不說做作,怕是連她自己都不願意張那個嘴,還不如繼續睡著呢!

    聽到有動靜,才拉回了尹凝絡紛亂的思緒,她悄悄的眨開了一隻眼睛,看到君淩要轉身,正好,機會來了。就在這個時候,尹凝絡抬起手臂迅速的抓住了君淩的一隻手。當君淩疑惑的回頭時,床上的尹凝絡已經睜開眼睛,調皮的朝她吐了吐舌頭。

    錯愕的人是君淩,他本來是要端著那盆用過的水出去倒掉的,沒想到剛轉身掌心裏就突然竄出來溫度,尹凝絡握住了他的手。他猛然轉身看著床上平安無事笑顏明媚的人兒。他不知道要用什麽言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激動?對,是激動,漆黑的眼眸閃著光,愣愣的看著她,薄唇微動,卻是半天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

    好一會他才叫出她的名字,就在那樣的一瞬間離,尹凝絡掀開了身上的被子,起身撲到君淩懷中,雙手摟著男人的脖子,一點一點暈紅了自己的雙眸,“對不起,沒有聽你話,再一次讓你擔心了,下次不會了原諒我好不好?”

    空間寂靜,除了她跟他的呼吸,他的心跳聲之外再無其他。

    獨處的時光裏,尹凝絡貪戀著君淩的溫度,君淩也在震驚間找回知覺,慢慢把她抱在懷裏。

    耳鬢廝磨,全是他的氣息,沉啞的聲音宛如一曲古老流傳的樂曲帶著治愈的神奇,“傻丫頭,我什麽時候舍得怪你過?告訴我你是什麽時候醒來的?”

    他鬆開懷抱,唇角揚起,眼睛裏帶著冬日裏的溫暖。四目相對她看了他一會兒,直徑轉過頭看了眼病床,複而又轉過頭來看他。

    她的意思是她累了,能不能將枕頭豎起來,讓她躺下慢慢講。

    唇角向上揚,這些意思他都明白。

    “等我一下。”在他為她豎起枕頭的時候,背對著他,尹凝絡抬手將自己臉上的眼淚抹去。床鋪重新鋪好,他扶她趟過去,把被子蓋在她身上,並在腰身處掖好了被角。

    他坐在她床前的椅子上,伸手過去拂開了她臉上的頭發,而後折回用指腹輕輕抹掉她眼角處的濕漉,“有眼淚沒擦幹淨。”他用他慣常平靜的口吻對她說,聽來仿佛就是一般性的陳述句,並無大礙。

    收回手,君淩的雙眸越發的漆黑不見底,床沿下他的手來回摩挲著指尖泥濘的濕漉,同時也讓他心思沉靜,卻在麵對她時並不顯山露水,溫笑依然,“說吧,那天晚上你一定發生了什麽對不對?”

    後背靠著枕頭,尹凝絡低著頭,墨色的長發遮住了他能看到的她的臉。想了想她才敢弱弱的看著他,睫毛出的淚珠未幹,惹人疼惜,“我說實話,你可不準怪我。”

    君淩點頭,墨黑的睫毛眨動,“恩,你說,我不怪你。”

    若不是地點不對,此情此景多像是小孩子在學校裏犯了錯被家長知道後嚴厲考問的場麵。不過身為‘家長’的君淩睿智內斂,真是不會向他的‘孩子’發脾氣,更何況現在是他的寶貝女兒受了委屈,他的脾氣從哪裏來?

    “那個,是我自己掉下去的。”尹凝絡垂眸,摳著胸前的兩隻手。心中忐忑,第一次說謊,也不知道能不能就此瞞住君淩。

    在男人發出一聲:“你”的時候,尹凝絡無奈閉上眼睛,等待世界末日對她的宣判。但,男人完整的意思卻是:“胡鬧!”

    你,胡鬧!而不是你,撒謊!

    尹凝絡突然抬頭眨著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君淩:這就是結果?他沒有懷疑啊!尹凝絡突然在心裏吐了口氣,這樣到讓她輕鬆了許多,接下來她繼續扯謊,變出一個大喇喇的笑臉,“我是怕你擔心嗎?那天晚上外麵光線很暗,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走近了一條偏僻的小徑,然後我看到遊泳池了,經過時我還提醒自己千萬千萬不要掉下去,可越小心越出錯,結果腳下一滑,我就掉下去了。”說這些的時候尹凝絡特別注意君淩臉上的表情,很好啊,她眼見著他的臉由溫和轉嚴肅,由晴轉陰,越來越黑,像是烏雲密布即將要迎來一場暴雨一樣。聽他氣息變得沉重,她不由得緊張了,急忙把手塞進他的手心裏,緊緊握住,愧疚的道歉:“對不起!”

    後來,尹凝絡迎來的不是君淩的憐惜而是他當頭一記爆栗。

    伴隨著她那一聲:“啊”字出口,君淩已經坐在她麵前,四目相對,尹凝絡隻知男人氣勢壓人。

    昨夜上官揚被扣留在家中,房間裏,他在兒子的床畔合衣坐了一晚上。當晨光落入房間的時候,上官揚清醒,搓了把疲憊的臉,伸手撫著上官寒的額頭,經過一晚他已經退燒了。

    看著兒子小小的睡顏,上官揚唇角浮現一抹笑容,眼裏充滿為人父的慈愛,俯身吻了兒子的額頭,“寒兒,對不起爸爸還有事不能陪你了,你要聽奶奶的話,身體長得壯壯的。”上官揚重新為兒子蓋好被子,起身打開房間的門走了出去。

    外麵客廳,正對著這間房間的牆體有一組實木沙發,當上官揚剛走出房間緊接著就迎來徐倩嬌不帶溫度的質問聲:“你去哪裏?”

    沙發上,徐倩嬌一聲黑絲絨旗裝,頭發盤起,一派貴婦模樣。雙腿交疊,左手壓著右手平穩的放在胸前。側眸看見兒子,扶著沙發扶手起身,僅一步就走到兒子麵前。徐倩嬌踩著高跟鞋,盡管這般,但她在個頭上仍然矮上官揚一頭半肩,但徐倩嬌盛氣淩人的氣勢一點都不輸他,“告訴我,這麽一大早你急著去哪裏?”母子對視,徐倩嬌的眼裏寫滿了冰冷,一夜未睡,就是要防著上官揚給他來突然逃跑,還真讓她給逮著了。

    四目相對,上官揚沉默,漆黑的雙眸映入母親冰冷的容顏,讓他心生抗拒,抬步要走,徐倩嬌卻擋住了他,徐倩嬌朝他吼:“有我在,你休想離開這個家。”上官揚撇開臉,眼神無意間落到透明的玻璃窗看到院外蕭條的枯樹,冬天裏萬物調零,曾經鬱鬱蔥蔥的樹木在這樣的季節裏終究抵不過寒風的侵襲,蕭條落寞。此情此景如同上官揚此刻的心情。

    耳畔傳來上官揚低沉的聲音:“寒兒已經退燒了,你進去看看吧。”

    話落,徐倩嬌冷哼一聲,別以為她聽不出上官揚有意支開她,“跟我一起進去。”她命令著順勢拉著上官揚的手同她一起轉向臥室。

    “放手!”言語結束的同一時刻上官揚已經甩開了徐倩嬌的手,冷眼瞪著她,似是失望到了極點,“別再想要控製我了,你是我母親,千萬別讓我恨你!”

    徐倩嬌愣在原地的時候,上官揚已經轉身,但不巧在剛出客廳大門的時候李季荷剛好進來,兩人相遇,上官揚並無話語,冷冷的走開了。

    “媽。這是怎麽回事?”望著上官揚離去的背影,李季荷不甘心的走到徐倩嬌的身邊。隻見一身黑絲絨的旗袍將徐倩嬌的身形顯得修長,前凸後翹,盡顯富態。她也盯著兒子離去的方向雙眼酸澀,胸腔裏像是被一團棉花堵著一樣難以喘息。當李季荷不明所以的伸出手在她眼前左右晃動的時候,她卻伸出手擋開了她,隻是那一瞬間,徐倩嬌仿佛是經曆了一個世紀,以前那些榮耀的歲月像是被她偷來的。現在必須要換回去,容顏不再精致卻是倍顯蒼老,開口跟李季荷說話的時候都透著上百歲老人的無奈與淒涼,“寒兒醒來了,你自己去看看吧,從今天開始,你跟揚兒的事情我不再插手,你也好自為之!”

    說完,徐倩嬌繞過李季荷直徑往她的房間裏走。李季荷轉身目送徐倩嬌的身影,隻感覺女人的背影時她不曾見過的滄桑。李季荷咬唇,真不知上官揚到底跟這老女人說什麽了,竟讓她改變如此之大?

    上官揚趕著去醫院看尹凝絡,開車經過花店的時候還買了一束香檳玫瑰,粉色的,她很喜歡的花種。

    走在醫院的長廊裏,嗅著花香的他也開始離尹凝絡的房間越來越近了,沿途有護士經過他的身旁,男人長相俊美,宛如天神,讓一群未經世事的少女內心泛起漣漪。三十二歲的男子身上有著特別的深沉內斂,而這對那群少女來說無疑是使之著迷的。當愛慕的眼光向上官揚投來,男人隻是微微頷首,麵帶微笑,心下卻想:這花兒可不是送給你們的!

    病房裏君淩仍不斷的給尹凝絡說教。

    尹凝絡之所以配上‘說教’二字,是因為男人不僅年長她四歲,在年齡上夠資格了,更重要的是,他其實很有才學,但麵對她的時候總要斟字酌句才會說出來,這樣可為難他了。病床上她低頭聽他訓,但是思緒卻已經神遊,想起在c市的時候,他有一回感冒,晚上洗了澡出來也不擦頭發,她當時就很生氣但還是認命的去衛生間拿了條毛巾給他把頭發擦幹,也像他現在一樣,當時的她就像個嘮嘮叨叨的老婆子,叮囑他這個,那個。他不也是‘嗯’的乖乖應著嗎?

    病房的門沒鎖,敞開著。上官揚走到尹凝絡病房前的時候,正好看到君淩在‘訓’尹凝絡而她低著頭看似很受命的樣子,上官揚當時的步伐就停留在外。在病床上的尹凝絡也感覺到房間的某處一道不尋常的光向她射過來,抬眸一看竟是上官揚,她看著他,眼眸裏有一種他看不明白的情緒,上官揚蹙眉,正當他想要敲門進去的時候,尹凝絡突然將視線轉向君淩,伸出長臂環上君淩的脖子,對著他啟動的薄唇吻了上去。君淩很被動,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此刻病房外站著上官揚。

    憤怒指使著上官揚將手中的花兒捏碎,這一切他不知。

    尹凝絡抱緊他,讓他感受這個吻,君淩長長的睫毛閃動,最後合上了眼睛,與懷裏的她一起淪陷,這個吻就是尹凝絡想要的,不似君淩合上眼睛,她的眼睛從頭到尾都睜得大大的,朝著門外上官揚的方向,唇角揚起一抹笑,邪魅妖嬈的笑。明眸裏隻有滿滿的譏諷。

    ——上官揚,從此刻開始你我勢不兩立!你們上官家欠我的,我會一分不少的討回來,等著吧!

    一吻結束後,尹凝絡沒有給君淩說話的機會就已經把他抱住,靠在她的肩頭,“君淩,原諒我不能說愛你!”說了這句話之後,尹凝絡感覺到懷裏男人身子微微一怔,而門前上官揚也愣住了,內心裏有起伏,先前失去光澤的黑眸在此刻猶如重獲新生一般,期待著尹凝絡最後的決定。

    在尹凝絡沒說話之前他甚至有想過,尹凝絡會把最後的希望留給自己。

    但想法終究是想法,注定隻能留在心裏。

    君淩失望之際,尹凝絡卻抱緊了他,繼續說道:“曾經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她知道什麽是愛,並且深有體會。有人說,你終將遇到一個人,他會讓你清楚的知道從前你所受的一切磨難都是值得的。遇到你,我感謝生命中賜予我的那些磨難,餘生,我隻想有一個你!”

    這番話,老早以前尹凝絡就想對君淩說,不曾想會拖延到這個時候,她隻希望這個時候還不遲。

    被感動,君淩臉上露出笑容抱緊了尹凝絡,靠在君淩的肩頭,尹凝絡閉上眼睛,眼淚悄悄滑落,這一刻,是她跟過去訣別,走向真正的溫暖。

    病房門外有一組長椅,公家屬休息。收回視線之後,上官揚把花束放到上麵,轉身漠然離開,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上官雅來電,但接通之後卻不是上官雅的手聲音:“喂,您是上官雅小姐的哥哥嗎?這裏是v酒吧。小姐她一個人在酒吧裏喝醉了請你過來接她。”

    掛完電話,上官揚蹙眉,快步向車裏跑去,下一站地點:v酒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