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二:煙花易逝,美人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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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四:煙花易逝,星易隕

    張雨辰蘇醒出院是喜事一樁,還有更歡喜的便是張雨曦跟君淩終於敲定了結婚日期,2010年1月22號,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

    得到消息後,林宛如問她:“這時間會不會太趕了?”

    張雨曦隻笑不語,哪裏趕了,如果按照他們原來製定的計劃2009年12月底,現在兩人早就是夫妻了。拖延至今,她恢複了記憶,認回了爸爸媽媽,人生波折告一段落,幸福也該來臨了!

    雨曦跟君淩計劃現在b市舉辦一場婚禮,回到c市再舉辦一次。當婚禮還有一個星期的時候,君淩跟張雨曦攜伴去機場迎接君煜夫妻跟尹氏夫妻。對於兩邊的父母,無論是張嘯天林宛如還是尹銀海廖雲珠,雨曦都是感激的。當然,對即將成為自己公公婆婆的君煜和黎婉也是同樣的心情。

    此行,廖雲珠給女兒帶來一份大禮,就是他們把君天佑也帶來了。雨曦看到天佑,母愛爆棚,抱著他就不肯撒手。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總是羨慕到旁人。

    按照習俗,尹氏夫妻應是張雨曦的娘家人,所以被接到西山別墅痛張嘯天林宛如住到一起,等著雨曦出嫁的那天,兩對父母以君淩丈母娘,丈人的身份接受君淩奉茶跪拜。君煜跟黎婉則被接到了郊區別墅,當然大婚那天,他們的身份也會變,就是從‘君伯伯跟君伯母’變成張雨曦的公公婆婆,同樣接受張雨曦的奉茶跪拜。

    這晚,張雨曦泡好了茶送到黎婉跟君煜的房間。等進去之後才發現房間裏隻有黎婉一人。看到雨曦,黎婉唇邊笑容加深,喚著她的名字,朝她招手,兩人在床畔坐下。

    “君媽媽,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君伯伯呢?”雨曦問。“我泡了茶給你們。”

    “你君爸爸應該在書房裏跟君淩下棋,我們兩個喝茶也是一樣的。”黎婉笑道。

    “好啊。”張雨曦從茶盤裏拿了兩個茶杯,沏了茶,一杯遞給黎婉,一杯留給自己。

    燈光溫暖,黎婉手裏捧著茶,越看張雨曦越是喜歡,柔軟的手心父母張雨曦滑嫩的臉頰,語出慈愛,“雨曦啊,兜兜轉轉,你跟君淩總算在一起了。”黎婉的目光被拉進了回憶裏,七年前,君淩尤愛一枚冰種雕龍玉墜,幾番引誘才知這是她心愛女子送的。那時,雖未見張雨曦其人,但卻因為那塊玉莫名的對她產生好感。世間戀人有以金銀鑽石示愛,但此女卻以玉相送,美人如玉,她該是何等溫柔善良的女子啊?

    張雨曦雅靜溫柔,矜貴自持,將天生尊貴溶於舉手投足間,乃世間一塊美玉。

    怪不得,怪不得。君淩會喜歡她。

    “君媽媽謝謝你,謝謝你從一開始就站在我跟君淩身邊支持我們。我們能走到今天,跟您是分不開的。”

    黎婉雙眸裏閃現晶瑩,女子貼心,字字句句都說到她的心裏,黎婉借此開口:“雨曦,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不能叫我一聲媽媽。”

    在黎婉的期待中,終於聽到雨曦那聲‘媽媽。’黎婉心生歡喜,俯身上前,用自己的額頭抵著張雨曦的額頭,言語親密:“好女兒,媽媽一定把你當做親女兒一樣疼。”

    書房裏父子兩圍坐棋盤,落子成棋,進退得意。

    聽到隔壁傳出的笑聲,君煜留意兒子神情,隻見對麵男子清俊眉眼間透著暖暖笑意,棋子落,君煜含笑開口:“恭喜,水到渠成!”

    距離婚期還剩五天的時候,作為準新郎的君淩不陪著新娘仍在公司工作,這一點迎來黎婉不滿,一氣之下,打電話到兒子公司。

    “喂,媽,怎麽了?”男子手握簽字筆,臂彎之下是一份收購合同。

    黎婉不滿的聲音通過傳聲筒傳入君淩耳畔:“我說你到底怎麽回事啊,今天是你跟雨曦拍婚紗照的日子,你把她一個人丟在影樓裏,怎麽說的過去啊?我就問你一句,到底是掙錢重要還是你老婆重要啊?”

    君煜失笑,隨著婚禮一天天臨近,老媽跟雨曦的關係越來越好了,聽黎婉叨叨時他竟在想,將來結婚了,老媽的心裏還有沒有他的位置。

    對於錢重要還是老婆重要,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卻不怎麽好回答。因為他賺錢是為了養老婆,總不能讓老婆嫁過來真跟著他吃苦吧!

    清雅男子掃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媽媽你放心,那可是我的婚姻大事,我怎麽會忘呢,已經準備要出發了。”

    掛了電話,君淩將桌上的文件收拾一番,起身對身邊的助理說:“我要下班了,你也下班吧。”

    助理笑,剛才老夫人的那通電話他也聽到了,在看他家總裁這一臉喜悅,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當助理唇邊的角度沒有維持多久,他便看見原本好好的君淩,高大的身體突然間昏倒在地。

    “君總……”

    醒來之後君淩發現自己在醫院,病房裏,助理在身側陪護。

    “我怎麽了?”他本來應該在去影樓的路上,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才發覺離跟張雨曦約定的時間要遲了。男子撐著身體要起身,這時助理趕忙跑了過來扶著他,“君總,醫生吩咐您不能亂動。”

    君淩抬眸看向助理,見他神情沉鬱,才發覺事情不對,“我到底怎麽了?”

    助理低頭,不願回答。

    “好,不回答是嗎?我親自去找主治醫生!”

    助理悲催,根本攔不住君淩,隻好追著他一起走進醫生辦公室。

    純白色的桌椅,牆上探光燈羅列幾組腦部ct圖。

    醫生是個年近五十多歲的老人,他手裏正好拿著君淩的ct圖。不大的空間內,氣氛卻顯得十分壓抑。

    “大夫,我到底怎麽了?”

    醫生看了君淩一眼為難開口:“對不起先生,您患的不是普通的病症,是血癌晚期。”

    似有一道雷從君淩的頭頂一直劈到腳底一般,當場將他的意識炸的四分五裂。開什麽玩笑,他一直都好好的,而且他就要結婚了,這個時候出現癌症,是要哪般?

    醫生仿佛看見了君淩的心思,他解釋道:“像你這種情況已經屬於特例了,一般的血癌病人身上是不能出現一點擦傷的。可能是你之前保護的比較好,但並不代表這種情況不會在你身上出現,甚至於你的情況可能比同類血癌患者更加嚴重,像咳血之類的狀況,以後也會平凡出現……”

    大夫的話還沒說完君淩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揪著他的衣領,蹙眉憤怒到:“這不可能,我們家族沒有這類型的遺傳,我就要結婚了,你想怎樣,毀了我的幸福嗎!”

    “你先冷靜冷靜,這種病症不一定要家族遺傳,很有可能是你之車禍前讓腎髒出血,肝腎調和不均,才會異變誘發血癌。”

    君淩不語,但耳邊卻傳來助理無端的抽泣聲,“我還沒死,你哭什麽!”君淩怒道。

    鬆開醫生的衣領,掌心按在桌麵上,垂眸,通紅了眼。如果說是車禍的話,那就是雨曦失聲那段時間,自己為了讓雨曦恢複聲音,安排了一場車禍。術後,雖然撿回了一條命,可那段時間裏,他一直有頭痛的表現,偶爾還會看不清眼前的東西。醫院走廊裏,君淩雙數插兜,目光渙散。還有五天,就是他跟張雨曦的婚禮了,他答應過她,讓她成為最美的新娘,經曆了那麽多,眼看著他們就要在一起了,而他卻被查出的了血癌,老天啊,你在跟我開什麽玩笑!

    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是張雨曦,她恢複了記憶,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將她的名字改過來,電話簿裏依舊是凝兒。滑屏,按下接聽鍵。

    “君淩,你在哪裏啊,等你半天都沒有見你身影,我已經在影樓了,你快點來好不好?”張雨曦穿著一件拖地婚紗,踩著高跟鞋不舒服,所以就找到座位休息一下。像所有新娘一樣,她正在跟準新郎撒嬌,單純呆萌,一副小女人模樣。

    “我在路上了,等等哈!”男人喉嚨刺痛幹澀,但仍然強逼著自己開口對話。

    “好,我等你。”

    這次,嘟嘟聲傳來,君淩仍不舍掛電話,命運啊,怎可這般弄人,雨曦,我那麽努力的想要跟你在一起,沒想到我們的結局竟然是這樣。

    注定了,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

    影樓裏,張雨曦重新換上一套婚紗,絕美出塵,如天外仙子,此刻的她並不知道君淩發生了什麽,雖然穿著白色的婚紗,但腦海裏卻在期許婚禮當天,自己穿上君淩親自設計的櫻花婚紗會是怎樣一番風景。

    好,期待。

    跑車在路上行駛,很快便到了婚紗影樓。

    下車,在窗外,他已經看到了張雨曦手裏拿著捧花一臉幸福的模樣,君淩的眼圈紅了,宛如煙花璀璨但卻逃不脫逝去的命運,他已經被判死刑,怎可連累一個無辜的她?

    推門而入,當張雨曦看到他的時候,唇角笑意加深,明眸被陽光點綴,閃耀萬千光華。

    他朝她展開雙臂,任她如小鳥依人般撲入自己的胸膛。有店員看到羨慕,若是放到以往,他會擁抱她,但現在他不能,手臂揚到半空中生生的又給縮了回來。眼裏淚光浮現。

    她是沒有注意到的,退出懷抱之後讓他看她身上的婚紗,語笑嫣然的問他:“好看嗎,我的準新郎?”

    “恩,好看。”他的聲音極低極低。

    但他接下來的話卻是決絕,直接的將張雨曦從天堂打入地獄。

    君淩踩著皮鞋倒退數步,眸光疏離。一字一句開口道:“張雨曦,我們沒有婚禮了,我不會娶你,我們以後也不要再見!”

    張雨曦隻記得,君淩當著自己的麵兒奪門而去,而她也從店員眼裏最幸福的新娘變成最可憐的新娘。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影樓美好景色在自己的視線裏漸漸變得模糊。捧花落地,許久之後,有店員上前提醒,“小姐,您沒事吧。”

    她轉過頭看著那名店員,明明含著淚,卻說“謝謝,我很好!”

    褪去婚紗,張雨曦穿上自己之前的衣服,開車前往郊區別墅。

    君淩在自己房間,打開衣櫃,拚命的收拾衣服往行李箱裏麵裝,黎婉跟君煜進來,不知兒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上前問道:“你在幹什麽!”

    “出差。”君淩一邊收拾衣服一邊回答,‘出差’二字被她說的最平常不過。

    “出什麽差?”黎婉攔下了他手上的衣服,語氣有些急了,“你不知道你要結婚了嗎?要出去多久,什麽時候回來?”

    “婚禮沒有了,所以我要出差,至於要出去多久……”

    可能永遠都會不來了!

    聽到兒子的話,黎婉險些沒有暈倒,好在君煜理智,上前扶著她,問向君淩,“你跟雨曦到底怎麽了,前幾天不也很高興要結婚嗎?怎麽突然間要取消婚禮,這是你單方麵的,還是跟雨曦商量過的,她也答應了嗎?”正說著,張雨曦就出現在眾人的麵前,看到君淩收拾衣服要離開時,她不由得一驚。走到君淩麵前,眼眸通紅,“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我們的婚禮沒有了。讓我不要見你到底為什麽?”

    君煜跟黎婉在一旁聽著也頗為震驚,既然不是張雨曦的問題,那就一定是自家兒子的錯了。

    不久前,君淩曾允諾過張雨曦,此生不讓她再流一滴淚,但如今他食言了。他眼睜睜的看著張雨曦在她麵前落淚,那奪眶而出的眼淚,一滴接著一滴,統統漸在他的心尖,灼燒著他的心髒。

    ——雨曦,原諒我,從此以後我都不能守護在你的身旁了。

    時光凝固,呼吸靜止,他狠狠地甩開張雨曦的手,怒罵道:“我的話你聽不懂是不是,你有什麽好,我為什麽一定要跟你結婚。難道你忘了,你曾是上官揚的妻子,三年前我真後悔救了你,讓你纏著我,拖累我。現在我想明白了,不要你了,怎樣,如果不滿意的話,回到上官揚的身邊,我想他會愛你的!”

    這些話徹底擊碎了張雨曦的冀希,仿佛被人抽走了力氣一般,全身無力,下一秒就要崩潰。連黎婉都聽不下去了,上前扶著張雨曦,給那個可憐的孩子支撐,怒像君淩,“你發什麽瘋,喜帖都已經印好發出去了,這婚不結,你張伯伯,尹伯伯那邊怎麽交代?”

    君淩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冷笑反駁:“難道為了別人的看法,我就必須結婚嗎,我可不想委屈自己娶一個二婚女人,掉價!”

    現在君淩說話,句句針對張雨曦,有多難聽,就說的多難聽,勢必讓她對他死心。

    啪的一聲。

    在所有人的震驚中,君煜一巴掌打在兒子的臉上,男人壓抑怒火極力保持平靜,但眸光中卻是罕見的對兒子的失望,“君淩,這婚姻不是我們逼你的,是你自己求來的。雨曦對你而言代表著什麽,你比我們更清楚,今天你若是傷了她,就別想她再回頭!”

    臉頰很快顯現出五個手指印,君淩不顧痛楚,走到床畔繼續收拾自己的衣服,拉好拉鏈,經過張雨曦身旁是,劍眉輕佻,“那樣最好!”

    從客廳到院外,君淩打開車門上車。透過車玻璃最後看了一眼這裏:“雨曦,爸媽,我對不起你們,淩兒的了血癌,不能拖累你們。”話落,君淩便覺得胸口疼痛難忍,竟咳了一口血出來。血腥味溢滿唇間,白齒也被染成紅色。君淩笑著擦了嘴,發動車子離開。

    曦揚山莊,上官揚調集以前在這裏工作的老員工,開始調查三年前上官宸宇突然去世前後莊園裏可否有異常情況發生。眾人竊竊私語時,有一位年紀少長的女傭回憶起當年的事情,突然站出來告訴上官揚:“小少爺去世的當天李季荷來過。當時大家都知道她被調入主宅,所以還很羨慕她的境況,那天她帶了很多禮物過來分發給我們,說老太太對她很好,這些都是她用額外工資買給大家的。我們大家當時都在後院,送完這些禮物的時候,她突然說想小少爺了,想要去看看。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這些你當初為什麽不說!”上官揚的聲音透著冰寒,那傭人也受了驚嚇,直接跪了下來,合起手掌,虔誠開口:“大少爺恕罪,當時我們大家也不知道她跟小少爺的死有關係,而且事發之後,小少爺的房間裏出現了秦若風本人的扣子,這些都是夫人認出來的,認證無證俱在,誰還能去懷疑李季荷,再者,小少爺曾是她一手照顧的,夫人又待她如姐妹,懷疑誰都懷疑不到她身上啊。”

    上官揚禿廢的跌坐在沙發上,抬手按著額頭,是啊,雨曦帶她如親姐妹,從來都沒有防備過她,又有誰能夠想到她會對一個孩子下此毒手。就是因為張雨曦疼她,所以她才肆無忌憚的毒害她最親近的人,

    上官揚單手握成拳頭:李季荷,我要讓你血債血償!

    這日似是冥冥之中的指引,上官揚推開了她跟張雨曦的臥室,走到她的化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竟是一臉的悲哀諷刺。隻怪他當時做事不徹底,如果那時候他狠下心將李季荷打發到國外,或是給她一筆錢讓她離開,哪裏還能惹出日後的事端來,他對不起他死去的孩子更對不起九死一生,但卻對他失望的雨曦。起身時,梳妝台下麵突然調出來一個迷你攝像機。上官揚蹲下去撿,這個攝像機他還是有印象的。多年前,雨曦惡作劇,想要拍下他睡著的樣子等到以後閑下來時拿出來打趣。所以這個攝像機裏麵應該還有他當年某一天留下來的樣子。如今雨曦將要另嫁他人,他自己也對自己失望。唯一的就是手中這台迷你攝像機,或許他還能看看他們以前幸福的生活。

    按下開關,張雨曦的聲音隨著而出:我老公現在在睡覺,我呀要把他睡著的模樣拍下來,等他醒來之後,就拿這個逗他。屏幕上出現張雨曦的臉,女子賣萌撒嬌,“老公,辛苦你咯!”

    屏幕外,上官揚笑,那時候的她就像個孩子,欺負著他並快樂著。

    然而隨著錄像的漸漸推移,上官揚的笑容不見,所有的喜悅都被冰寒的眸與陰翳的雙眸擋在外麵。錄像裏陰差陽錯間記錄下三年前,李季荷在他身後這張床上跟自己發生的一切。

    “上官揚你慢點我們到了……。”

    她開始脫身上的衣服,而自己當時卻已昏死過去。李季荷脫完自己身上的衣服接著又來脫他的衣服,邊脫邊說:“上官揚,我在你喝的酒裏麵下了藥,你當然不會知道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麽,等你知道了已經是第二天,倒時候生米已經煮成熟飯,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為了我將來的榮華富貴,我隻能這樣對你了,不要怪我!”

    蠶絲被遮擋了一切,隻見第二天李季荷醒來,從手提包裏拿出一管血灑在床單上…。

    原來這就是當年的真像,他被騙了,騙了整整三年!

    車子駛出曦揚山莊,上官揚戴上藍牙耳機,聲音冷寒:“去給我查跟李季荷相關的一切,包括她這幾年都給跟誰聯係,半個小時後送到我的辦公室!”

    ——李季荷你精心布置了這麽大的陰謀,將所有人玩於股掌之中,單單把你放進瘋人院裏太便宜你了!

    半個小時後,上官揚抵達南風國際。總裁辦公室內,eli將一份文件交給了上官揚,並查出,李季荷最近這三年裏,曾將大筆資金匯入一個叫李三的人的戶頭裏。

    還有一組照片被eli藏於衣兜裏,不敢讓上官揚看。

    “就這些?”上官揚挑眉,他將這件事交給eli就是因為他辦事細致徹底,但今天,eli卻在他麵前暴露了太多破綻。放下手中的資料,上官揚雙手叉腰走到eli麵前,眉眼清冷逼人,“eli,你知道隱瞞我的下場是什麽嗎?”

    知道,怎會不知道。

    上官揚,若是發怒想要一個人死,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前些年他這種暴戾的脾氣因為張雨曦退化了不少,但最近這三年又因為李季荷暴戾全開,如果讓他看到了那些照片,難保上官揚不會大開殺戒。

    無奈之下,eli將一疊封好的照片從西裝口袋裏取了出來交給上官揚。

    照片上全都是李季荷跟一個男人歡好的場景,男女赤身*,看了直教人惡心。上官揚幾乎就可以斷定,照片上的男人一定就是上官寒的親生父親。

    eli清了清嗓子開口:“這個男人就是李三,是李季荷的……”

    “地下情夫!”上官揚的聲音擲地有聲。

    回到皮椅上,上官揚閉上眼,抬手揉著眉心,卻對eli下命令:“找到李三,隻留他一息尚存,其他的隨你處置!”

    那邊尋找李三的事情交給eli,這邊上官揚開車去了瘋人院。空曠的房間內,一張桌子,對立兩把椅子,李季荷跟上官揚各座一方。再相見,李季荷已經瘦弱不堪,但印象中最深的還是上官揚看自己時那張冰冷的臉。因為沒有力氣,李季荷的身體完全是貼在椅子上的。

    女子麵色蒼白,但看向對麵男子時卻仍要硬扯出一抹冷笑,不削的笑。

    男子黑眸冰寒,“我問你,上官寒到底是誰的孩子!”

    李季荷不答,將頭撇到一邊,不去看他。

    啪的一聲,上官揚將一疊照片仍在桌子上,站起身,盯著李季荷,“或許,他應該叫李寒!”

    憤怒,一個男人受到了如此羞辱,全部拜這個女人所賜。

    無視他,李季荷將頭慢慢的轉過來,看到桌上那些照片,目光平靜。若是放在以前,她或許還會否認,甚至跟上官揚求饒,但現在她不會了,挑眉看他,這個男人還有什麽,她玩兒夠了!

    李季荷唇角幹裂,但毒舌:“你終於發現了,沒錯,寒兒就是我跟這個男人的私生子。三年前我醉酒,被他強暴了,後來我就找上了你這個冤大頭,故意布置了一場酒後*,讓你認下了我跟肚子裏的孩子,我本想借著這個孩子榮華富貴,但是誰知道他那麽不爭氣,得不到你一點垂愛。”說完這些,李季荷氣息不夠,稍微休息了一下,接著她便冷笑,“上官揚,忘了我曾詛咒過你什麽嗎?你這輩子都別想得到幸福,我做到了,我殺了你跟張雨曦的孩子,將傷心欲絕的張雨曦推到海裏,讓她葬身大海,接著我便利用肚子裏的孩子跟你有了夫妻名分,你可以對我不管不顧,但是你們上官家的榮華富貴,我卻享受到了。有錢人的生活也不過如此,有錢人也不過像你這般可憐。將近四年的時間你被我玩於股掌之中,上官揚,我無法跟你形容,其實這種感覺好透了!”

    桌子被推翻,李季荷也被上官揚從椅子上拎起來,抵到牆壁上,“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李季荷朝著上官揚皺起的俊臉冷哼,“你不……”

    話未落,腰間一涼。李季荷垂眸看去,一把黑色的槍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持槍人正是上官揚。

    男子聲音鬼魅:“誰說我不敢了!”

    那可是搶啊,李季荷被嚇出一身冷汗,緊握雙手卻發現手心裏都是濕的。出乎意料的,她竟然笑了:“好啊,上官揚,開槍打死我,這樣你也跑不掉。”溫熱的鼻息打在他的臉上,“幹脆,陪我一起到閻王殿前做一對鬼鴛鴦好了!”

    狗急跳牆,這個女人真的是被逼急了。

    上官揚唇角一勾:“李季荷,你好樣的!”

    差點就中計了,殺了她,不但會背上罪名,還會髒了自己的手!

    從瘋人院裏出來,上官揚接到了eli的電話,eli說他們已經抓到了李三,不是‘找’而是‘抓’。

    “好了,你在老地方等我,我馬上就過去!”

    在曦揚山莊裏有一間地下密室,上官揚輕易不會啟動它,唯一的一次便是七年前何靜蘭傷害到張雨曦,他才把那個老女人抓到這裏給了最狠的教訓。這一次,換成李三。

    密室們被打開,上官揚踩著石梯而下,低頭穿過牆樑,視線開始寬闊。

    “少爺!”兩排衣衫整齊的黑衣人見到上官揚之後齊齊行禮。

    “人帶來了?”上官揚開始脫掉外麵西裝,解開手腕上的襯衫衣扣。

    “把人帶上來!”eli跟手下示意。

    不久,李三被人拖到上官揚麵前,他已經被人打得隻剩半條命,眼泡腫脹,口齒流血,模樣十分慘烈。

    這種情況,上官揚早已司空見慣,仿佛李三根本不存在一般,悠閑地坐到沙發上,翹起腿,伸手便有人將一塊幹淨的帕子遞到了他手心裏。上官揚在幹什麽,他在擦槍。

    “你知道我是誰嗎?”上官揚的聲音傳到李三的耳裏,冷的他直發抖。

    李三把身子蹭過來看向男子,語言結巴:“您,您是?”

    搶擦好了,上官揚站起身走到李三麵前,槍頭直接對準李三的頭,一步步繞著他走,“現在,你隻有一個選擇,告訴我你跟李季荷是什麽關係,她的孩子到底是誰的,你要敢說一句假話,我便將扳機扣動,你就一命嗚呼了!”

    李三埋怨自己點背啊!上一次就有人問他這個問題,當初為了自己的利益才不顧性命的幫李季荷隱瞞了下來,他小拇指缺了一塊就是那時遺留下來的呢。

    “你是君淩的人?”李三問,上次那夥人斷了他一根手指頭之後聽他們說帶頭的叫君淩,是他們老大。如今的情況跟那時同出一轍,所以李三才會那樣想。

    從李三的嘴裏聽到了君淩的名字,上官揚蹙眉止步:“君淩也曾找過你?”

    “是是。”李三回答。

    那抹疑問從上官揚的眼眸劃過,不再話下。想也知道李三之所以能夠進入君淩的視線,絕對是因為他招惹了張雨曦。目光垂落到他斷了的手指上,唇角勾起,似乎斷一根手指還太輕了。

    上官揚扣動扳機,正要開槍時,李三終於招了:“我說我說,李季荷是我的情婦,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是我的。三年前我讓她將孩子賴給上官揚借此享受榮華富貴!”

    此話一出,臉色蒼白的人不是上官揚而是eli,沒想到李季荷竟然幹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上官揚閉上眼睛,一切塵埃落定,他將手槍交給eli,“動作幹淨點,一定要確定他斷氣了才行!”

    “是!”

    之五:約定不變,櫻花路上她向他求婚

    張雨曦不相信君淩不愛她。她跟他一起走過這麽多風雨,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她最清楚不過。當時那樣的情景,實在太傷她,所以她才沒有時間靜下來好好想想。或許這中間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西山別墅,她在自己的房間,做為準新娘,她現在滿腦子都在想那個期滿自己的新郎。君淩臨時變卦的事情她沒有告訴尹家父母和爸爸媽媽,隻因為她有信心一定能換回君淩。

    像是突然間有了主意,張雨曦拿起梳妝台上的車鑰匙開門往樓下去。

    “雨曦,你去哪兒啊?”跟她迎頭打照麵的人是陸天柔,懷孕將近三個月的她雖然不顯懷,但為人母的光彩卻是怎樣也抵不住的。張雨辰出院之後,兩人就把結婚證給領了,為了方便照顧,張雨辰下了很大功夫才說服陸錫讓陸天柔搬過來跟他一起住。現在陸天柔已經晉升為張太太,也成了雨曦的嫂子。

    “嫂子,我去找君淩。”話落,雨曦已經走出了別墅的大門。身後,陸天柔揉揉一笑:馬上就要結婚了卻還是這樣難舍難分,這小兩口真讓人羨慕!

    張雨曦來到君氏集團,因為大家都已經知道她是總裁夫人,所以進去的時候沒有人敢攔她。

    張雨曦乘坐總裁專屬電梯來到了君淩工會工作的樓層,直接推開了他辦公室的門。辦公室裏明亮寬敞,一切都如原來舊貌,唯獨不見君淩的人。手心握著玄關,張雨曦一步步走進去,辦公桌上還放著他未看完的文件,空白處有男人娟秀字體做標注,張雨曦指尖劃過字跡表麵,仿佛那些就是男人的低聲訴語一般。

    門口有響動,等到張雨曦轉過身去,一個戴著眼鏡的助理卻急忙轉身,似是逃避一般不願見她,雨曦蹙眉,“站住!”

    男人止步不前,雨曦跟了上來,麵向男人,他個子不高,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你為什麽見了我就跑?”雨曦問。

    男人剛開始不搭腔,後來不知道怎麽就想起了,胡編亂造的一句:“我新來的,走錯辦公室了。”

    聞言,雨曦挑眉看了眼頭頂上總裁辦公室五個字,這間樓道,就君淩的辦公室最為醒目,哪裏是一個新來人員想走錯就走錯的?而就在這時,男人的手機響了,雨曦也沒有放走他的意思,手機鈴聲一直在想,男人無奈隻能當著張雨曦的麵兒盡可能的小心護著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總裁。

    他讓他去他辦公室拿文件的,沒想到張雨曦竟然在。助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終鼓足了勇氣冒著以下犯上的風險,對張雨曦開口道:“小姐,您能回避一下嗎,我想接個電話。”

    張雨曦做出請的姿勢,畢竟她沒有權利幹涉人家的人身自由。

    或許是處於職業習慣吧,秘書接到電話第一句就喊‘總裁,知道了,我這就把文件給您送過去。’就這一句話泄露了所有的秘密,等到秘書有所察覺看向張雨曦的時候,女人已經皺著眉朝他走過來了。

    秘書知道他完了!

    “君淩在哪裏?”張雨曦問。君氏集團的總裁除了君淩還有第二個人嗎,他不是去外地出差了嗎,怎麽會在b市。

    助理狡辯:“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可能是你聽錯了。”

    他想走,但是張雨曦已經擋在他麵前,剛才沒有注意到他懷裏抱著的文件,現在看到了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從中抽取了一份翻看,內容是什麽不重要,雨曦直接把注意力放到簽名處,君淩的名字簽在上麵,而日期真是今天。

    “我在問你一次,君淩去了哪裏?”重複開口,張雨曦的語氣較之剛才重了許多。

    助理知道事情瞞不下去了,於是將君淩的真實情況告訴了她。

    醫院裏,君淩一身病號服,站在落地窗前遙望窗外,他消瘦了許多,眼瞼下也有了黑眼圈,那日從郊區別墅出來他就給自己辦了住院手續,不是因為貪生怕死,而是他想多爭取一些時間起碼要看著張雨曦幸福之後,自己才能無牽無掛的離開人世。

    想到這裏,君淩的胸口突然抽痛,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向衛生間,很快,水池裏出現一抹噴灑的血。最近君淩吐血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了,鏡子裏,他慘白著一張臉,所以血會顯得格外刺目。他打開水龍頭,清洗了一番,取了台架上的毛巾擦了擦手。

    車開在路上,張雨曦的手卻抖得握不住方向盤。一段簡短的路程卻被她好幾次闖了紅燈,還差一點跟人撞上發生車禍。

    “夫人,我來開吧。”助理坐在她的副駕駛位上,目睹張雨曦開車膽戰心驚,如果她還想活命的話就必須製止女人瘋狂的行為,半道停車,張雨曦與助理換了位置。車子開得穩當與否,雨曦也不去注意她這時已經哭紅了眼眶,怎麽會這樣,好好的一個人的了血癌,而他卻是為了不連累自己,才故意氣她、傷她。助理透過觀後鏡撇到張雨曦傷心模樣,言語笨拙的他出聲勸慰:“夫人,您別太傷心,君總是好人,老天不會帶走他的。”

    助理不知,本來是好心的一句話卻加重了雨曦心中的悲痛,難道君淩現在的病情隻能靠祈求老天來寬慰了嗎?她本不是認死理,吹毛求疵的人,但是,那個人是君淩啊,怎不讓她亂了分寸。

    醫院大廳,張雨曦由秘書引領急急地邁入電梯,可越是靠近君淩的病房,她的腳步就越慢,最後,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滯留在君淩的病房門口。

    透過窗戶,張雨曦看到男人躺在病床上,雙目無神的看向窗外。劍眉緊促,她見她拿起手機,播了一通電話出去,沒等她多想,身邊助理的手機就響了,“是總裁的。”助理壓低聲音說。

    “接吧,看看他需要你做什麽。”雨曦開口。

    人生病之後,情緒難定,脾氣也會變得特別暴躁,電話接通,雨曦聽到他在那頭斥責助理:“都什麽時候了,拿一份文件而已,你去造紙去了?”

    “是,總裁,我現在已經在醫院了,馬上就拿過去。”

    這一層都是vip病房,隔音效果強,因此無論是站在門外的她,還是門內的他,都無法聽到對方在說什麽。而這通電話恰恰暴露了君淩的情緒。

    “總裁讓我送文件。”助理說。

    “給我吧,你回去。”張雨曦從助理手中接過君淩要的文件,推門進去。

    “你還想不想幹了,取一份文件就費了這麽長時間……”

    君淩以為送文件的人是助理,但沒想到會是張雨曦。她能來這裏就代表自己生病的事情已經被她知道了,這個該死的助理,簡直是豬!

    當著張雨曦的麵兒不好發作,君淩隻好轉移陣地,在心裏將助理罵了個痛快。

    “你怎麽來了?”他蹙眉看她,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門外,張雨曦淚落,可現在她的眼眸裏不見一滴水光,平靜開口:“丈夫生病,身為妻子我照顧他不為過吧。”張雨曦走到床畔,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他。轉身去給他倒水。

    “給。”一杯水遞到了君淩麵前。

    他抬眸看她,她臉上一直掛著溫溫的笑,雙眸清澈暖人。

    那杯水,他從她手上接了過來,而她借勢收走了他看了一半的文件,“生病了呢,就要好好休息,這些文件等你以後好了再看也不遲。”她像一個嘮叨的老太太一樣語重心長。仿佛君淩得的隻是一般的小病,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她如此麻痹自己的意識,可又有誰知她隻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更怕在他麵前哭泣會加重他的負擔。

    那杯水被君淩磕在了床頭櫃上,冷眸相對,冷言相向:“張雨曦,需要我提醒你,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婚禮了,你還死皮賴臉的杵在這裏幹什麽,我生病了,所以見不得堵,請你離開!”

    冷冷的話刺入心扉,雨曦一時間也無法承受,她問自己要跟君淩爭辯嗎,素日相處都是她‘挑釁’他讓著他,哪裏有過一句重話。但一想到他的病情,她便知道他是故意氣她的,所以不怒。掩蓋心痛,送一抹笑容給他,“我出去一下,別想趕我走,這間醫院我是入了股份的,從一定意義上來說你歸我管。”

    張雨曦去見了君淩的主治醫師。她要知道他的病情。

    “醫生,我是病人的妻子,請你告訴我,他現在的病情到了那種階段?”

    主治醫生是第一次看到張雨曦,女子清秀高雅,矜貴自持,讓他突然間想起來,上次君淩來醫院的時候曾怒拽他的衣領,說他要結婚了,眼前女子,想必就是他口中的人兒吧,醫生目露慈悲,他們是他見過的最般配的孩子,誰會想到命運會跟這樣優秀的孩子開玩笑,同情至於,作為醫生,他還是要將實話告訴她。

    走廊座椅,張雨曦掩麵哭泣。

    ——他是血癌晚期,就算接受治療,最多也不過半年的時間。

    “那如果這期間找到相應的骨髓配型呢?”她不死心的問。

    “這樣固然好,可全國人口那麽多,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血型匹配,哪有那樣容易。”醫生倒也不是危言聳聽要打擊她,而是小丫頭年紀尚輕,怕是將一切都看的簡單了點。

    張雨曦:“總要試一試。”

    是啊,總要試一試!

    張雨曦擦幹眼淚,從椅子上站起,沿途回君淩病房的時候卻發現門從裏邊反鎖上了。這裏隔音效果強,任憑她在外麵喊破了聲音他怕是都不會聽到,躲她是吧?不過她才不會讓他順心了!

    君淩的病房在四樓,她向醫院借來了梯子,架在後院的牆上,擼起袖子,一階一階的往上爬。有旁人看到女子無謂,便好心提醒,“姑娘,小心點!”

    “謝謝。”張雨曦道過謝之後繼續她的‘天梯之行’。當君淩聽到窗外異動嘈雜下床去看的時候,張雨曦已經爬到半腰處,那一幕,可真能將他嚇得心髒停擺,而實際上他的臉已經白了,“張雨曦,你在幹什麽!”他朝底下大喊。

    張雨曦抬眸看著他笑嘻嘻:“誰叫你不給我開門,我有沒有鑰匙,隻能選擇爬梯子了。”

    “你先下去,我這就給你開門。”君淩擔心雨曦安危,最終還是服軟讓步。奈何張雨曦並不領情,“不行,已經爬到一半了,怎能夠半途而廢呢?你等著,我這就上去找你。”

    一階一階向上爬,越到高出,冷風越強,身體耗能也越大,累的是身,但堅定的卻是一顆不願放棄的心。

    ——君淩,請你等著我,隻要我不放棄,你就要勇敢的活下去,我需要你,所以你請你為我堅持,挽留生命的步伐。

    臨近時君淩伸出手臂接住了她,讓她借助他的力量可以平穩的爬上來。從窗戶爬到病房,雨曦擁住君淩,再也沒鬆開,她哭了。

    “君淩,答應我,不要再故意說那些話來傷我,我們一起對抗病魔好不好?”

    那一天,如果君淩執意推開張雨曦的話,他是可以辦到的,但他並沒有,生命的短暫讓他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再由著性子折騰了,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終結的生命裏,他隻想用剩餘的時間好好珍惜懷裏的女子。

    一滴眼淚卷著心中的苦澀滑落唇邊,薄唇微啟,撐開幹啞的喉嚨:“好,無論風雨我們一起麵對!”

    後來,君淩生病的消息已經不再是秘密,雨曦把它告訴了君家父母,還有自己的兩對父母。黎婉去醫院看到消瘦不止的兒子,抱著他放聲痛哭,“孩子,怎麽會發生這種事,你還年輕,怎麽能…。”君淩是獨子,黎婉不知道如果君淩出了什麽事,她還能不能活下去。

    麵對母親,君淩反倒看開勸慰:“媽,放心吧,現在科學這麽發達,我不會有事的。”

    病房外林宛如擁著女兒,紅了眸。

    視野,君淩跟張雨曦同塌而眠,月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四目相對,他們眼中隻有彼此。雨曦開口:“想想看,回到b市以來,我們能夠像現在這般親密的時光可真不多,君淩,我想過了,我們結婚之後就回c市定居吧,就在海邊別墅,我來照顧你跟天佑,從此以後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了。”

    有發絲掠過雨曦的臉頰,君淩伸手拂開,“傻丫頭,你不委屈嗎,我可能時日不多……”

    張雨曦捂住了君淩的唇,抱緊他,“我不許你胡說,你會好好地。君淩,你答應過我要照顧我一輩子的,忘了嗎?”

    君淩笑容溫潤,像個父親一樣撫摸著他撒嬌女兒的頭發,月光照亮了他蒼白消瘦的手,分明的可以見到內部的骨節構造。

    自從得知君淩病情的那一刻起,張雨曦就已經開始以重金在全國尋找可以跟君淩血型相配的人,可能是上天也被她這份真誠所感動了吧,消息發出去不久,便有人送來相同的骨髓樣本,經過醫生配型後宣布與君淩的相合。

    這樣的好消息,無疑是給了絕境中的人添了一抹希望色,張雨曦欣喜,讓人去聯絡樣本提供者。協商之後,那人答應給君淩配型,但提出了一個附加要求,他需要一億美金的酬勞金。

    “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啊!”君母憤憤的說。

    “給他!”張雨曦開口,“隻要他能夠救君淩多少錢我都給!”

    錢是死的,人是活的,隻要人在,不愁錢賺不回來。

    付了那一億美金之後,誰知那人又提出了要求,他隻在君淩動手術的時候出現。這個條件太過分,張雨曦幾番忍不住發火,但如今,君淩的命在對方手裏控著,她隻能被動的接受。

    等到院方將一切都準備就緒,把君淩動手術的時間也通知給那人,誰知意外竟接二連三的發生,手術當天,根本不見對方身影。此時此刻,張雨曦才知道自己被騙。

    因為沒有相同的骨髓,君淩的手術被迫中止。病房裏,張雨曦一直守著昏迷中的男人,仿佛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著他了。過了一會,君淩蘇醒,睜開眼睛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傻瓜,沒關係的。這次沒有機會,我們可以等下一次。不是你的錯,別給自己太大壓力知道嗎?”事情明明很嚴重,但經過君淩的嘴卻被他四兩撥千斤的說的很輕巧,她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可是看到他蒼白的臉時,張雨曦的眼淚便再也忍不住了。一滴一滴不間斷的往下落。

    “說你傻,你還真傻,哭什麽。”君淩抬手將她臉上的淚擦去,撐著雙臂起身,把她抱在懷裏,“不哭了,不哭了。”他玩笑道:“你看,你不明所以被騙了一億美金,這可是經商的大忌啊,你向來聰明,怎麽這一次卻栽跟頭了呢?”

    他有心安慰,她卻哭的更凶,為什麽命運對他們這麽不公,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就是不能在一起!

    從病房裏走出來,兩家父母已經站在樓道上等了。他們不進去是怕打擾了兩個孩子,現在雨曦出來了,君母便借勢詢問她君淩的病情。

    “他很好。”張雨曦擦了眼淚,抬眸看著親生父母,養父母,以及君淩的父親母親,開口道:“爸爸,媽媽。我有話要對您們說。”

    林宛如見女兒神色凝重,便預感到將有什麽事情要發生。果然,在醫院裏vip休息室裏,張雨曦跪在父母群中央,淡淡開口:“爸媽,尹爸爸,尹媽媽,君爸爸,君媽媽,請你們答應讓我跟君淩如期舉行婚禮。”

    話落,有人感動,有人擔憂,也有人震驚。

    君淩發生了這種事,於私心而言,君煜夫妻當然不希望張雨曦在這時候突然離開君淩的身邊,讓他們看到她絕情的一麵,但林宛如夫妻跟尹氏夫妻則不同了,他們都知道君淩的病如果找不到合適的骨髓就根本沒得治,萬一君淩要是有什麽好歹,弄不好張雨曦未來等待張雨曦的隻剩守寡二字了。

    但雨曦的堅決卻讓一群人看著心疼,黎婉將她扶起,忍不住開口問她:“傻孩子,你知道你這樣的決定將來會麵對這樣的人生嗎?”

    張雨曦:“我知道,但是我不後悔。”

    君淩的病情不知怎麽就傳到了c市,大概是君母說的吧,總之這一天君淩的病房內,張雨曦看到了久未蒙麵的賀悅萌還有上官揚的好友兼死黨的宮南沐。

    賀悅萌好像在跟君淩說話,但看到她進來的時候,談話中止。

    “凝絡。”出於禮貌,賀悅萌輕喚一聲。張雨曦也不失禮貌,回了她一句:來啦!

    一旁,宮南沐的眼神一直隨著張雨曦走,看著女子為另一個男人忙碌前後,他的眼眸深邃,多半是想起上官揚了吧,當初上官揚為了追她可是花費了不少力氣,原本以為他們兩個可以一直幸福下去,哪知道命運天生就是個開玩笑的高手,半路插了一個君淩,一個李季荷,生生將這兩人分開。

    想到此處,宮南沐心情煩躁,卻又不能失了禮節,於是極力壓著胸口的難受,對病房裏的所有人開口:“不好意思,煙癮犯了,去外麵抽根煙。”

    從病房裏出來,宮南沐拾級而上,在醫院的天台上點燃一根煙。冷風拂麵,宮南沐還真有些不適應了,難道說是呆慣了c市,開始排斥b市了,吸了一口煙,傾吐,放縱煙霧縈繞,而後隨風散入天際,想當初他一心戀慕著上官雅,所以在大學畢業之後不顧父母的反對直接留在了b市,可這次回來他居然聽說張雨辰跟上官雅離婚了。現在聽到這種事情,宮南沐沒有以前那樣憤怒,但畢竟跟上官家兩兄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上官家最近發生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明明知道是上官雅的錯,但私心裏還是對上官雅有所憐憫。

    煙吸掉了半根,這個時候他聽到身後傳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宮南沐沒有回頭,隻是側眸稍稍留意了一些,他知道是她。

    張雨曦站在宮南沐身側,這時男子很紳士的將煙頭掐滅,“決定跟君淩結婚?”清冷的聲音飄蕩在寒風中,傳入張雨曦耳畔。

    “是。”女子淡定如斯。

    她這一句話讓壓在宮南沐心頭的火,一下子找到了燃點,砰的一下,瞬間爆發。轉身麵對張雨曦,宮南沐的態度絕對說不上友善,“張雨曦,上官揚到底把你怎麽了,你沒有經曆過他當年失去你的醉生夢死,你根本不知道,一個你,徹底廢了他!你以為他縱容李季荷是因為他喜歡她,或是李季荷為上官家生了個兒子,他就看重她了?你錯了張雨曦,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你,因為當初你憐惜李季荷,所以上官揚但凡碰到與你有關的人和物都會忍不住心軟,當年的事情是一次誤會,一個失去意識的男人他能對女人做什麽,隻是第二天,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兒,上官他本身就是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協議娶了她,給了她一個名分,但這三年來從來都沒有碰過她,他這麽委屈,還不都是因為你嗎?”

    又來了一個腦子不清楚的,張雨曦不想再爭辯什麽,她的症結在孩子的問題上,每每想起自己死去的孩子,張雨曦便會心頭泛痛,孩子雖然不是上官揚害死的,但是他錯信了李季荷的話卻讓她失望,也許是過去的經曆太痛了,張雨曦不願提及。

    “我知道你跟上官揚親密無間,但我們現在已經離婚了,我喜歡誰要嫁誰是我的自由,請你不要幹涉!”

    “你會後悔的!”宮南沐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宮南沐的話一字一句砸在張雨曦的心口上,將她的眼眶染紅,女子雙手環胸,墨色長發在風中飛舞,她不去想後悔的問題,現在隻求上蒼能夠讓君淩好起來,就算是讓她折壽她也願意。

    下午的時候,君淩突然提出想要出院,“醫院治來治去我都還是那個樣子,反而更瘦了許多,再加上這醫院的消毒味道我也聞不慣,還不如回家裏去呢,醫生說這種並主要看心情,萬一我心情好,病自然就消失了也說不定。”

    “你哪來這麽長的理論?”張雨曦聽著他的叨叨,怎麽感覺自從他生病住院之後,這性子儼然蛻變成一個孩子,事事要人順著,不順就鬧脾氣。這不,就開始了。

    一聽她反對,君淩立即糾纏道:“我說的是事實,不知道其他病人怎麽樣,但醫院的化療對我沒有用。”君淩指著自己的臉,“你看,我越來越瘦了,以前我多帥啊,你看現在,估計我們兩走在大街上,人家會說,我是你爺爺。”

    “哪有那麽老?”張雨曦埋怨了句。

    “就有!”君淩搶話。

    最後,張雨曦拗不過他,隻能說:“我去問一下你的主治醫師,他同意了,我們就回家。”

    “好啊,快去。”君淩催促。

    辦公室裏,醫生翻看著君淩的病例,這些天他的確沒有什麽變化,看來化療法對他並不起作用,權衡一番之後,醫生點頭,同意他回家休養,他叮囑張雨曦,注意保持病人心情愉快,或許這種辦法會對他有用。

    聞言,張雨曦胸口悶疼,點頭答應。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碰巧遇上了來醫院看望的張雨辰。

    “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

    “好。”

    醫院後花園,兄妹兩並肩坐在長椅上,張雨辰先開口:“真的要嫁給君淩嗎?你知道他得的是血癌,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而你,隨時都要準備守寡。難道就沒有別的選擇了嗎,雨曦,我是你哥,我知道你重感情,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拿終身的幸福做賭注,哥哥勸你,不要嫁給他好嗎?”

    張雨辰是自私的,雨曦是他妹妹,她現在為自己選擇了一條不歸路,這樣的代價不是柔弱的她可以承擔的。

    雨曦安靜的坐在長椅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哭,她說了這樣的話告訴君淩自己的決心:“曾經我以為我們之間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會陪著我一起笑,一起哭,一起鬧。可就在剛才他跟我說,他不願意再呆在醫院裏解釋化療,他說如果我們兩個一起逛街,他一定會被認作是我的爺爺,哥,他說這些話何嚐不是在暗示我,他剩的時間不多了。我無法預料未來的事情,我隻知道,此生能得到君淩的愛護是我的福分,所以不管他能夠活多久,我都想陪在他身邊,他若是疲憊了,我把肩膀借給他讓他靠。”

    張雨辰不在多言,站起身,拍拍妹妹的肩膀,送她一抹笑,“走吧,哥今天當司機接你們回家。”

    雨曦跟雨辰一起回來倒是讓君淩驚訝不少,“雨辰哥。”他喚。

    張雨辰笑著走到病床前,“聽說你想要回家,我就來接你們了。”

    郊區別墅休息數日,君煜跟黎婉怕兒子悶著,勸他出門走走。這天天氣也很好,君淩便應了。

    “我想跟雨曦一起去。”君淩說。

    “呀,那個雨曦去了西山別墅,你張伯伯跟張伯母有事找她。”黎婉在一旁開口,“我跟你爸陪你去。”邊說,邊拿出一套白色的西裝給君淩換上。

    “白色西裝?”君淩隨口問了句。

    “怎麽了不想穿嗎?”黎婉回頭問。

    “沒有,我隻是覺得媽你今天有些奇怪,怎麽突然間關心起我的著裝來了?”

    黎婉笑,“瞧你這衣櫃裏,除了黑色就是灰色,哪有一點朝氣啊,給你換換色,我看白色就挺好。”

    “好吧,媽媽。”君淩認命的換上白色西裝,收拾好之後,君煜開車,一家三口出外散心。

    車子駛入櫻花大道時,君煜熄了火。打開車門配合著黎婉將兒子扶了下車。

    君淩奇怪,這天氣還不算溫暖,櫻花居然開花了,而且細心看下來父母今天的裝扮也十分的隆重,本來是想問的,但是他所有的疑惑都在進入櫻花路之後全部解開了。

    美妙的婚禮進行曲纏綿而來,在灑滿櫻花花瓣的路上,張雨曦穿著花的嫁紗,頭戴花環一步步朝他走來,直到走到他麵前,女子笑容甜美,將手中的捧花交給他:“君淩,今天,此刻我們結婚吧!”

    君煜跟黎婉悄悄退到一旁,將場地讓給兩個孩子,君淩是不說話的,全都是張雨曦在說。“曾經,你以尹凝絡的名字許我婚約,但尹凝絡就是張雨曦,現在名字變化,但人不變,你可願意履行承諾,娶我?”

    那一刻說不出君淩心中是如何感受,之前他也曾幻想著跟張雨曦求婚的情景,但沒想到現實發生了這麽大的反轉。求婚的那個人竟然變成了張雨曦。

    蒼白的手伸過去撫摸張雨曦的臉,君淩眼裏淚光乍現,“傻,你知不知道嫁我,你將麵對什麽?”

    雨曦鬆了口氣:“我知道,我不怕,我們一起的。”

    張雨曦的求婚成功了,婚禮搬到郊區別墅舉行,參加婚禮的人員就是兩家的父母,哥哥,大嫂,外帶賀悅萌。當牧師念道:“新娘張雨曦小姐,你願意嫁給新郎君淩先生,無論貧窮富有,生老病死都願意陪在他身邊嗎?”

    “我願意。”張雨曦毫不猶豫的回答了。

    然後牧師用同樣的話轉問君淩,男人答語相同,“我願意。”

    所有的程序都按照婚禮的形式進行著,丟捧花有些尷尬,因為這群人當中除了賀悅萌之外都名花有主。各有家庭。當張雨曦把捧花送給賀悅萌的時候,在她耳邊悄聲附道:“宮南沐是個好男人,抓緊他。”

    那日在醫院,張雨曦看出宮南沐很在乎賀悅萌,隻是人家未必領情,趁著她結婚,她想如果能撮合一對兒有"qing ren"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新婚第二天早晨,張雨曦收到一封匿名信,裏麵有一張骨髓配型檢測,跟一張卡片,上麵寫道:“我有辦法救君淩,如果想知道我是誰,拱橋來見。如若不來,你將永遠君淩!”

    拱橋啊!

    每每提到拱橋,張雨曦就會不由得蹙眉心痛,她回想起哪裏是她夢斷魂消的地方。可是對方好像抓住她的心裏,她手裏的這張配型單跟信上的內容逼的她不得不去。

    拱橋

    雨曦把車停在下麵空地上,推門下車。

    登上拱橋的那一瞬,三年前的一幕幕宛如過電影一般,在自己眼前重現,這裏葬送了她的所有,卻也開啟了她的另一段人生。隨著腳步的越來越近,張雨曦在橋頂看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

    止步,那女人轉過頭來,紅唇開啟:“你還是來了!”

    李季荷!

    雨曦蹙眉:“怎麽會是你?”

    李季荷冷笑,“怎麽不能是我,你收到我的匿名信看到骨髓配型單,所以你就迫不及待的趕來了。”

    張雨曦:“匿名信是你寄的,你讓我來這裏幹什麽!骨髓配型單又是怎麽回事,你手上怎麽會有?”

    亦如三年前一般,橋頂上寒風凜冽,半空中飄散著李季荷鬼魅一般的笑聲:“張雨曦,你還像三年前一樣感情用事,我怎麽會有相同的骨髓給君淩,就算是有我也不會給他,因為他愛你,而我恨你,我怎麽會冒著生命危險成全你們在一起。張雨曦啊,你說我怎麽就那麽恨你呢,恨不得你身邊所有愛你的人都統統死去。我原本以為秦若風跟我一樣恨你,所以我才會跟他聯手,想要害死你,可是沒想到三年前就在這裏,你命運的終結關頭,他居然救了你,如果不是他替你擋了一刀,當年死的人就會是你!你知道嗎,我本來也是個清白無辜的少女,可是你們為什麽要那樣對我,讓我遇到了上官揚,他那麽優秀,那麽好,可是他的眼裏隻有你,你也很好,可你不該讓所有的好都集中在你一個人身上,家世、容貌、愛你的丈夫、可愛的孩子。你所擁有的一切都讓我嫉妒,你知道嗎,其實我也可以做一個好人的,隻是我生在一個小農村裏,過著拮據的生活,我窮怕了,沒有好的家世,更沒有一個體貼的男人,而在我最狼狽的時候你出現了,你的好跟我的慘對比起來,你說我能不恨你嗎?”

    相隔一段距離,張雨曦平靜的看著眼前發瘋的女人,雙眸露出悲憫色,李季荷的人格已經扭曲,到現在為止她都沒有認識到,人的一生家世不是決定性因素,隻要努力每個人還是可以選擇好的生活。

    李季荷蹲在地上哭,像是個找不到家的孩子,後來她又說:“我真的很喜歡上官揚,如果你當初知道了,讓給我多好,這樣你的孩子也不會死了,我也不會把你推下海去,你死了以後,我原以為可以接替你的位置,可是上官揚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一天天把我冷置在上官家那棟子宅裏,讓我守活寡。我得不到他的心就這樣挨了三年。沒想到三年後你突然間回來了,你不僅沒有死,而且身邊還有一個比上官揚更優秀的男人護著,我害怕你恢複記憶搶走我的一切,所以找人害你,知道嗎?其實李少就是我指使的。他是情場浪子,我覺得沒有什麽比讓你失去清白更解恨的,你是個精神貴族,如果髒了,絕不會讓其他人碰你,而你也不會碰他們。這樣我不用殺你,也可以毀了你的一生。”

    “原來是你,真的是你……”當初在警察局,李世澤對自己說,想要你死的人,便是不允許你幸福的人。這世上唯一不想讓她幸福的人,除了李季荷她想不出第二個。

    “是我。”李季荷承認,“今天我跟你說這些就是讓你死個明白!”李季荷手裏突然多了一把槍,扣動扳機朝張雨曦開了一槍。

    砰地一聲,擊碎寂靜長空。在她朝自己開槍的那一刹那,雨曦閃到一旁,沒事,但也受到驚嚇。

    “你以為你還能躲得過去嗎?這不是三年前還有秦若風可以護你,你看,三年後君淩快死了,我本想放過你的,可是上官揚他還愛著你,我恨他,決不能看到你們在一起幸福快樂,所以我要你死,讓上官揚痛苦一輩子。”

    這把槍是她從李三那裏偷來的,搶裏一共六發子彈,自從被上官揚關進瘋人院,醫生們給她注射控製神經的藥,她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握搶的時候手會抖,虛發了好幾槍,隻剩下最後一顆子彈時,李季荷瘋了一般朝張雨曦跑過去,兩個人因為奪槍扭在了一起,砰地一聲,雨曦鬆開了手,眼睜睜的看著李季荷的身體在自己麵前墜落,有血從她的身體裏緩慢溢出。

    她殺了李季荷!

    張雨曦不敢相信她居然殺了人。

    “雨曦!”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上官揚突然出現在張雨曦的身後,他同樣看到這一幕,蹲下身子抱住她,“別怕,別怕!”

    “怎麽辦,我殺人了!”手槍還在張雨曦手裏握著,她半靠在上官揚的胸膛,渾身發抖。

    上官揚漆黑的眸光落在槍上,從雨曦手裏把它接了過來。

    “你幹什麽?”張雨曦眉頭微蹙,疑惑不解。

    但男子言語鎮定:“從現在開始,忘記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你也從來沒有來過這裏,快走!”

    雨曦搖頭落淚:“我不能……”

    “你快走!”容不得他多解釋,不遠處已經響起了警笛聲,之前瘋人院裏給他打電話說是李季荷趁著醫護人員不注意的時候逃跑了,上官揚擔心李季荷跑出來之後會找雨曦麻煩,所以報了案,請求警方協助逮捕李季荷,如今情況突變,上官揚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雨曦身上沾上汙點。“我報警了,你要是再不走,我們兩個都走不掉了。”上官揚伸手擦幹雨曦臉上的淚,“挺好,以前我從沒為你做過什麽,現在還能救你,我很開心,雨曦,這恐怕就是我的歸宿,記住我的話,你一定要幸福!”

    上官揚將雨曦推走,她最後看到他的時候,最清楚的是他嘴角上的笑容。

    ——雨曦,我們之間錯過了太多,有太多挽不回的時光,跟你在一起的十年,無論分與合都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或許從此以後,我不能陪著你了,要幸福!

    上官揚被警方抓走,新聞公布,引起b市一片嘩然。

    至於李季荷,上官揚在獄中跟警方報案,將她捂死自己孩子的事情說了出來,警局當即立案調查,遂判定李季荷罪名成立,判處死刑。至於上官揚的最終結果,警局礙於他上官世家的身份,加之徐倩嬌在外四處求人張羅,結局待定。

    沉浮三年的真像有朝一日終於大白天下,林宛如知道之後落淚心疼女兒,隻是那時,張雨曦已經將一切看淡,逝者已矣,一切隻待隨風而去。

    2月的一天,張雨曦去了看守所探望上官揚。

    “這樣的結果挺好,有期徒刑三年,起碼命是保住了。”雨曦說。

    門裏門外隔了一張擋板,再看張雨曦,她的眼睛依舊明澈,不過是多了一絲千帆過盡之後的平靜與從容。

    “你還好嗎?”他問。似乎每一次看到她,明明準備了一肚子的話,但到最後卻隻能幹澀的剩下這幾個字。

    “我很好,不過我想離開這裏了,去c市,我想陪著君淩走過他人生最後的日子。今天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張雨曦把一封文件袋交給上官揚,“前些日子,我去了趟民政局注冊結婚登記,但他們告訴我,我們並沒有離婚,我要跟君淩注冊結婚就不能再跟你有牽連了,所以我今天把離婚協議書帶來,你簽了吧。”

    上官揚看著那封離婚協議書,眸光暗淡。

    逃不過的!

    “給我隻筆,我簽字。”

    筆被遞了過去,上官揚在男方那一欄劃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把離婚協議書交給張雨曦卻跟她請求:“這支筆能留給我嗎?”

    這是她的筆,他是知道的,不過就是想留個紀念而已。

    “好,你留著……”

    機場送別,林宛如戀戀不舍的抱著女兒,“到了婆家,不僅要學會照顧自己,也要學著照顧丈夫,孝順公公婆婆,有時間的話,記得回來看媽媽跟爸爸,c市離b市不遠哈,不遠的。”

    “知道了媽媽。”雨曦強撐出一抹笑,握著林宛如跟張嘯天的手:“爸媽,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

    陸天柔跟張雨辰也來送行,她的肚子已經有月份了,身體也變得有些笨拙,好在身邊有張雨辰攙扶。

    陸天柔跟雨曦一向是摯友,她離開,陸天柔多少是不舍的,她讓張雨辰扶著,跟雨曦說了很多話:“雨曦,你一定要幸福,寶寶再過幾個月就要出生了,到時候你跟君淩一定要回來參加她的滿月宴。”

    寶寶在第五個月的時候,陸天柔去醫院做了b超檢查,是個女孩,很好,張雨辰本就很喜歡女孩子。

    “恩,一定。大哥大嫂,你們保重。”

    揮別親人,張雨曦跟君淩,君家父母登機。

    機艙裏,男子與女子十指相扣,女子將頭依偎在丈夫胸膛,艙外藍天白雲,潛藏著她無數的心事。

    回到c市,君煜本想讓兩人搬到老宅,方便照應,但是君淩拒絕了,他們依舊住在海邊別墅。

    是夜,君淩跟張雨曦同塌而眠,新婚燕爾,夫妻情事在正常不過,但君淩刻意拒絕。

    “怎麽了?”其實在新婚當夜他就拒絕過她。

    “我不舒服,不要這樣。”他拒絕,而且每次的理由都是一樣的。說完就轉過身背對著她。

    奈何,雨曦隻能伸出手臂,從背後將他抱住,臉頰緊貼他的脊梁,“我知道,你在顧慮些什麽,我不怕,給我一個與你我血脈相連的寶寶,我們一起把他或她養大,好不好?”

    雨曦哭:君淩啊,是否我們之間有個孩子,你就會眷戀我們母子,眷戀這人世間的親情,不會離開?

    君淩握著張雨曦的手,與她十指相扣,背過她的臉,已被淚水洗過。

    他怕啊,他的病已經好不了了,任何時候都有離世的可能,如果再讓她懷孕,就這樣不負責任的丟下她們孤兒寡母,她以後的人生都會被拖累,所以他不允許自己這般自私。

    “雨曦,睡吧,我真的累了!”

    回到c市之後,君淩沒有再接受任何醫院的治療,整日跟雨曦呆在一起平淡家常。而他的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有時連一小碗米飯都吃不了。好幾次半夜驚起跑到衛生間裏吐血,他以為她不知,但她躲在被子裏早已哭紅了眼。

    老天給他們相處的日子似乎越來越少了。

    這日她在廚房準備早餐,他要過來幫忙,中途嫌她慢,突然將她攆了出去。隻剩他一個人的時候,清洗池龍頭大開,嘔吐聲傳進她的耳裏,她死死地咬住唇,心在被人淩遲著。

    二月末,他已無力獨自行走,所有一切都要靠著輪椅代步。許是感覺自己時日不多,那日他要雨曦帶他會老宅一趟。

    書房裏,君淩喚來自己的父母,唯獨將張雨曦排斥在外。

    “爸媽,恕兒不孝,兒已經時日不多了。今天兒求你們一件事。”

    君煜眼眸通紅,黎婉也已泣不成聲。

    君煜:“說吧,想要什麽,爸滿足你。”

    君淩無望的朝房門看了一眼,待君煜跟黎婉的視線過去,他們都明白兒子牽掛什麽。君淩說:“兒除了不孝父母之外,還有一人放心不下,雨曦,我死之後,請爸將我名下所有財產都過戶到她名下,代我好好照顧她,如果她想嫁人,不要束縛她,讓她走,給她自由。”

    “好,我們答應。”

    下午回到海邊別墅,他突然告訴她說想要看海,不要回屋裏去。

    “好。”她把他推到沙灘上,陪他一起看海。

    “起風了,有點冷,拿一條毛毯給我好嗎?”他說。

    她返回屋裏給他那毛毯。

    支走她之後,他拿出手機,吃力的劃開屏幕,編輯信息:把她帶走吧,我已無力再照顧她,三年相守我與她是淡淡君子交,不要嫌棄她,至始至終,你都是她唯一的男人。

    信息編輯完,他知自己生命已到盡頭,唇角帶笑,默默的閉上眼睛。

    雨曦拿毛毯出來就看到他呆呆的坐在輪椅上,背靠著她,仿佛已遠去的靈魂,一聲淒哀劃破長空,丟開毛毯,不顧一切的跑向他……

    當天夜裏,她坐在臥室的地板上,懷裏抱著他冰冷的身體,不哭不笑,對世界也沒有任何感覺。

    哀大莫過於心死。說的就是她吧!

    angelina端著餐點進來,“夫人,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吃點吧。”

    她聽不到,仿佛是這世外之人。

    第二天入殮,黎婉跟君煜進來,接兒子的屍體。黎婉手剛一碰到君淩,張雨曦立刻起了反應,仿佛一頭瘋了的獸,狠狠地瞪著她:“不要碰他!”

    “孩子,他已經死了,你要認清現實啊!”黎婉痛哭,那是他十月懷胎生的兒子啊,為何就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不,他沒死,媽,對我仁慈一點,我隻剩他了。”張雨曦這時候才有了痛覺,才會流淚,會說話。

    “你聽我話,入殮的時辰就要到了,你難道想他死不瞑目嗎?”黎婉一邊哄一邊鬆開她的手,將君淩的屍體從她懷裏取出來。等到張雨曦反應過來追上去的時候,君淩已經被抬了出去。她瘋了,突然闖到擠滿人的大廳,跟那些人爭搶著君淩,場麵失控,君煜被逼無奈之下揚手打了張雨曦一巴掌,讓她鎮靜。

    當天下葬,她全身黑色孝衣,由黎婉攙扶著來到墓地。

    哀嚎聲響起,她卻不哭不笑,呆呆的看著他們的動作,墓碑上男子笑容清雅溫潤,是她一生的眷戀,她想,如果他們不曾相遇,他是否還能活的好好地?

    下葬當天下雨,她知道那是他的眼淚,人人撐起了一把傘避雨。黎婉更是將傘撐在了她頭頂。她不躲,拒絕了黎婉的好意站在雨地裏,傾聽他最後一次訴語。

    人散之後,她對黎婉說:“媽,能不能讓我跟君淩單獨待一會兒?”

    “好,我把司機留給你。”

    雨地裏,她跪著,伸手觸摸君淩的墓碑,食指劃過他俊美的臉,說話嗎?不,她像個啞人一樣,封了喉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雨是他的淚,她陪著他一起哭,她現在也隻剩這一種動作了。

    遠方有人來,沒過多久,那人在他身旁蹲下,撐一把傘在她頭頂。

    是上官揚。

    她知道,君淩死之前已經幫她安排好了一切。

    “你走吧,我是君淩的妻,我的愛全部給了他,無力給你了。”

    說完,她起身,大概是因為許久沒吃飯的緣故,身體虛軟,栽倒在他懷裏。

    “我送你。”他說,此時任他如何心疼她,但也不敢逼她。

    她不說話,但卻冷冷的推開了她,腳步虛浮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

    夜裏,她在他枕頭底下發現了一封帶血的詩。

    普希金的《我曾經愛過你》

    我曾經愛過你,愛情,也許在我的心靈裏還沒有完全消亡。但願它不會再打擾你,我也不想讓你難過悲傷。我曾經默默無語、毫無指望的愛過你,既忍受著羞澀,又忍受著嫉妒的折磨,我曾經那樣真誠,那樣溫柔的愛過你,但願上帝保佑,另一個人也會像我一樣愛你。

    淚暈染血的痕跡,張雨曦將信捂在心口,久久失聲。

    一個月後,律師過來宣布君淩遺囑。很簡單的內容,君淩海外公司queen全數劃到妻子張雨曦名下,他自己持有的君氏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也都給了她,條件隻有一個,必須跟他離婚之後才能享有一切。

    律師將離婚協議書跟一隻簽字筆放到她麵前,“夫人,君少遺囑,您趕快簽了吧。”

    世事真是可笑啊,她居然被逼離婚。不禁想起數月前她拿了一份離婚協議書給上官揚簽字,不知道他當時是怎樣的心情?

    字,她不簽。

    喚來angelina:“幫我送送律師。”

    三月,黎婉來過一次,勸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那女人是君淩的母親,每一次看到她,都覺得是在看君淩。她就知道,他並沒有離開。

    三月中旬,她收拾行囊,給自己來了一次出國旅行,英國、德國。但凡是他去過得國家,有他的蹤跡,她便會不遺餘力的追尋。從2010年到2013年,整整三年張雨曦徹底退出人們的視線。

    13年5月,張雨辰跟她通過一次國際長途,在外放逐三年,父母多有想念,勸她早日回家。

    陸天柔跟哥哥的小女兒名叫詩穎,三歲,聰穎可愛。他在電話裏提到的,三年前,張雨辰將詩暄跟詩凝接回身邊生活,陸天柔雖是後母,但對兩個孩子卻是極好的,小家夥們也從當初的排斥到後來漸漸接受陸天柔,總之,他們一家5口現在過的很幸福。

    5月中旬回國,再轉機回b市。

    三年不見,女兒愈發從容淡然,林宛如跟張嘯天看在眼裏,既欣慰也心疼。

    回來的那天隻能說很巧吧,正好趕上詩穎生日,雨晴跟歐辰逸也從d市回來,一大家子的人都給小丫頭祝壽,席間氣氛歡樂。詩穎好像特別喜歡雨曦,總會向她伸出小胳膊:“曦姑姑,抱抱!”

    雨曦淺笑,她對孩子向來不抗拒。

    b市5月暖春,兄妹兩草坪漫步閑談,張雨辰說:“回來吧,他還在等著你。”

    那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雨曦不答話,三年前她就已經說的很清楚,苦守?又是何必!

    “哥,參加完詩穎的生日,我也該回到c市去了,我的家在那裏。”她說。

    “真的不願給他一次機會了嗎?”張雨辰目露憂光,兄妹三人如今他,雨晴都有了好歸宿,唯獨她仍舊漂泊在‘家’的外圍,情路坎坷,他怎忍心看她孤獨一人?

    張雨曦沒有在說話,一襲素色長裙,雙手負後,低頭向前,那背影宛如塵外修行客。

    多日前黎婉曾與張嘯天通話,他在旁邊聽,黎婉說:“對於雨曦,我跟君煜決定放她自由,她不再是我們的兒媳,她應該是我們的女兒,那孩子脾氣倔,我們勸不通,勞您多費心,她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不應讓君淩禁錮她。”

    離開之前,她拒絕了家人送行,一個人坐上出租車前往機場。

    誰能想到這樣短暫的路程中她竟能遇到綁架。

    再次醒來,她發現自己在一個廢舊的工廠裏,被人縛住手腳。

    她想,如果綁匪真想要她性命也好,這樣她就可以到天堂跟君淩團聚了。

    可是,她錯了。

    一陣鬼魅的笑聲傳入耳畔,鐵門打開,白光刺眼,等那人走近之時,她方才看清楚她的臉。

    何靜蘭!

    “雨曦,好久不見!”女人開口。

    “你想要幹什麽?”在張雨曦的印象裏何靜蘭是她母親的情敵,當年追求爸爸,爸爸沒有接受她,後來這個女人就將所有的恨意全都移駕到媽媽身上。當年幾番針對她也是想借機報複媽媽。

    女人笑,隨即變了一副同情的嘴臉:“我可憐的孩子,聽說你剛死了丈夫,一個人在外漂泊流浪的感覺如何啊?”

    張雨曦不理她,也懶得理她,她明白,跟一個瘋子是沒有辦法正常交流的。

    何靜蘭心焦,從被抓到現在,她竟沒有表現出一丁點的慌張難過,反倒是一副將生命都看開了的模樣,平靜極了。如此便讓她想起林宛如,多年前,她就是敗在了林宛如一張淡然的臉上,她個性張揚,容貌美豔,但張嘯天就是喜歡那個相貌平平,不多話的女子,如今他們的女兒也隨了林宛如的性子,怎不叫她厭惡。

    何靜蘭嘴角勾起一抹笑,接下來她要說的話,就不相信張雨曦聽了之後還能淡然自處。

    “三年前,你丈夫需要骨髓捐贈的時候……”何靜蘭故意拉長了尾音,留心張雨曦表情變化,果然,一想到跟君淩有關的人或事,張雨曦就會格外敏感,冰冷的視線直接射到何靜蘭臉上,“那個人跟你有關係?”

    何靜蘭短暫吃驚之後拍手笑道:“好個聰明的張雨曦,竟然這麽通透!”

    倒也不是張雨曦聰明,當年的事情前前後後想一想,從醫院通知找到那人開始,所謂的骨髓捐贈者就一直沒有出現過,而‘他’提出來的那些條件都是醫院轉述的。如今何靜蘭這麽一說,隻有一種解釋能說通,那就是當初醫院裏的人也被她收買了。隻是當時君淩病危,容不得她多想。

    何靜蘭原本還想趁著這次機會好好的羞辱張雨曦一番,讓她跪下來求她,沒想到那丫頭竟聰明異常,計劃落空之後,何靜蘭又想到一條毒計,“張雨曦,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不妨告訴你全麵一些,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配型骨髓,是我買通了醫院讓他們騙你的。是你太感情用事,白白被我騙了一億美金。”

    何靜蘭仰頭大笑,而在她得意之時,雨曦卻在用背後的刀勾割開繩子。蹦的一聲麻繩割斷。雙手獲得自由之後,張雨曦揚手就給了何靜蘭一巴掌,雙眸血紅,“賤人,你把君淩還給我,把他還給我!”

    兩人扭到一起,雨曦的手機也在慌亂中掉了出來,gps定位開啟…。

    何靜蘭沒想過李季荷能逃脫,她掐著張雨曦的脖子怒視:“哈哈,三十年前,你母親毀了我的幸福,而今母債女還有什麽不對,我讓君淩死,讓你守活寡,你要是不幸福張嘯天跟林宛如就會跟著痛苦,你們活該,這都是你們欠我的,必須還。”

    下一刻,雨曦反手以同樣的方式掐住了女人的脖子,製止住她的笑聲:“我爸不會娶你這種蛇蠍女,我要你給君淩償命。”

    她愛的男人啊,就這樣被何靜蘭毀了,眼淚染上了仇恨色,一寸一寸掐進何靜蘭的皮膚。

    鐵門被打開,有幾個標樁大漢跑過來分開了她跟何靜蘭。顯然那些都是何靜蘭的人。呼吸通暢之後,何靜蘭下令:“把這個女人給我抓起來!”

    “是!”

    那些人按住了張雨曦的肩,讓她不能動。何靜蘭踩著高跟鞋走過來,一把扯住張雨曦的頭發,揚手就是好幾個巴掌!

    敢打她,小東西。你還嫩的慌!

    張雨曦嘴角流出血,但這還不算完,何靜蘭掏出一把手槍抵在她的頭上,“既然你這麽喜歡君淩,那我就成全你們,陰曹地府做一對鬼鴛鴦如何?”

    那時,雨曦已經閉上眼睛,她奈何不了她,能隨君淩一起去,也是好結局。

    “放開她!”碰的一聲,有人在外踢開了鐵門,當雨曦睜開眼睛時,看到上官揚持槍而來。而押著她的兩人此時也分神,張雨曦借機推開他們,從地上站起來,場麵混亂,就在張雨曦要逃走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槍聲,上官揚撲在她的背上,不一會兒有血抵在她的手心裏。

    “上官揚?”雨曦全身僵住,等她回頭時,何靜蘭的槍剛熄火,一發子彈從背後穿過男人的心髒,他黑色的襯衫很快就被血漬浸染。

    隨著自己的轉身,上官揚的身體一點點墜落,她把他抱在懷裏,眼前一麵模糊,“上官揚,你不要嚇我,醒醒,醒醒啊!”

    在她懷裏,他用帶血的手指拂去她臉上的淚,安慰她:“不哭,我沒事。”

    何靜蘭大笑,她終於為自己報仇了,當年,上官揚用刀子劃花她的臉,今天她就用他的命來補償。

    何靜蘭把槍頭對準張雨曦:“今生,與你有所牽連的兩個男人都死了,你也去死嗎!”她扣動扳機,碰的一聲響,何靜蘭轉身看向門外,張雨晴雙手握著槍,含淚扣動了扳機。何靜蘭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會死在親生女兒的手裏:“你……”

    張雨晴把槍扔到,瞪大美眸驚惶無措的看著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女人,那是她的親生母親,給了她生命,卻從來沒有教養過她的女人,她甚至恨她的存在。如今母女孽緣總算終結了。

    “姐姐。”張雨晴跑到雨曦跟前,隨後警車也趕來了。

    一幫綁架雨曦的綁匪被當場抓獲,歐辰逸叫了救護車,很快救護車趕來將上官揚送往醫院。

    張雨曦留下來做口供,一行三人離開之前,張雨晴經過何靜蘭的屍體,不由得停下腳步,蹲下去將她睜著的眼睛合上,心口難受:即便是死,她也沒有承認過她是她的女兒。

    6月盛夏,b市的空氣中處處皆是浮躁氣息,但張雨曦卻在最繁忙的季節裏入樂山佛寺靜修。守的一處清涼,不願再理世事。她在這裏,為君淩點燃一盞明燈,日日抄寫佛經以慰亡靈,時間長了她的心越加平靜。

    8月下旬,林宛如得知她入寺修行的消息前來探望,母女相見,她到沒有逼她,隻為她在這裏可好?

    “一切都好,母親盡可放心。”幾個月不見,她連說話都帶著點禪意了。

    女兒一身素色棉麻長衣,長發披肩,麵容素雅,一雙眸子清澈無雙,隻是多了幾分靜跟清雅。

    有關上官揚的消息,張雨曦是從林宛如那裏聽來的。林宛如說:“揚兒被送進醫院的時候,子彈離心髒隻差一厘米,命是救回來了,但人仍在昏迷當中,你能不能下山看看他,或許你來了,就會有奇跡發生也說不定。”

    張雨曦不語,也沒答應母親的要求。

    世上哪有那些個‘奇跡’。所謂‘奇跡’不過是世人仍對著紛繁世界有所牽掛罷了。她現在還沒修煉到佛陀的境界,終究無法渡難。

    林宛如是8月告訴她上官揚的消息,直到10月底她才下山,離開之前,樂山的靜圓大師曾送她一句話:“你雖有心修佛,但塵緣未了,山下還有人守望著你的回歸,去吧,下山之後別再回來。塵世裏也是一種修行,愛與被愛,一切都是緣分使然,遇到了就要珍惜,磨難盡,惡緣也有化為良緣的時刻。”

    10月底某一天夜晚,張雨曦來到醫院看望上官揚,vip病房素雅幹淨,男子戴著氧氣罩靜靜躺在床上。窗外月色透了進來,張雨曦走到床畔坐下,托起他的手放在手心裏捂暖。

    “本以為我不來見你,你會念著對我的虧欠,沒有辦法放棄這人世的牽絆,可如今我來了,你若再不醒來,這天下間所有的罪過就都是我一個人的了。你曾說過,要與我風雨同擔,怎麽可以說話不算數?”

    10月夜間,空氣清寒,雨曦趴在床畔假寐,突然感覺有人在給她披衣服。睜眼看去,上官揚已醒,含笑看著她。

    而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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