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04宿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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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古鄴縣土治鎮是河南省北部山區的一個小鎮,小鎮上工業相對來說還是比較發達的,當地造水泥煉鋼的廠家很多,給為數不多的居民帶來了相對富裕的生活。但也有副作用,就是大量的空氣汙染,塵土絲絲滲透在空氣中漂浮,小鎮的天空整天都是灰蒙蒙的,幾乎看不到一絲陽光。當地民風彪悍,治安相當差,白天各家各戶都是大門緊閉,街道上靜悄悄的,偶爾有一兩聲狗吠和一兩群打架鬥毆的人呼嘯而過,才讓人意識到小鎮上生命的存在。古鄴縣第四職業高中就位於這個鎮上,以低劣的教學質量和錄取差生而聞名古鄴縣,被該縣的學生戲稱為“差生樂園”。

    很不幸,我被古鄴縣第四職業高中美術班錄取。

    學校為丁字形布局,進大門是一個長長的柏油路,直通教學主樓,兩邊是一排排破舊的平房,是教師的家屬宿舍和兩個小賣部。時常會有幾縷嗆人炊煙從空氣中彌漫開來,伴著幾聲老人咳嗽聲和小孩子的啼哭聲,讓人恍然若隔世,仿佛到了70年代的鄉下。隻有走到柏油路的盡頭,挺拔的教學樓才把人拉回到現實中。

    我們的宿舍在最後一組的平房院內。院內為兩排對門的平房組成,每個平房都很大,容下八九張雙人床沒有問題。院中最裏麵是一個小房間,隻能容下兩張雙人床,也就是說隻能住下四個人。條件很差,窗戶很舊,玻璃也被畢業學生離校時砸破了好幾塊,一刮風哐當哐當響。我們班上男生多,分到兩個宿舍,其他的男生住到了隔壁的大房間裏,我和班上另外三個同學就住到了這個小間裏。

    這個小房間的編號為403宿舍,對麵上鎖的小房間編號是404宿舍。

    (正文)

    年少氣盛,加上都是一些男生,而且基本上都是一些各地中學的搗蛋鬼,我們四個人不到半天就相互熟悉了,我下鋪的大個子叫倪朝鴻,一米八零的個子,黑臉膛,看上去很是威猛。他是個留級生,聽說上高二時大病了一場,回家休學一年,今年回來幹脆從高一開始重新上起。他畫素描很不錯,又大我們兩歲,被我們稱為“老大”。

    對麵上下鋪的分別叫孟雲誌和上官甲子。

    孟雲誌麵色白淨,說話聲音細聲細氣,標準的文文弱弱的一個書生,我們總說他可以去客串京劇花旦;上官甲子和我是同鄉,小鼻子小眼睛,反映靈敏,總是有很多怪想法,十足的一個古靈精怪。

    新學期開始了,一切都很平常,早操,上課,下課,吃飯,畫素描,畫水粉,談論女生,睡覺。半年很快就過去,馬上到年末。

    學校放寒假了,其他同學基本上都回去了,喧鬧的校園一下寂靜下來。

    我們四個人中隻有”老大”倪朝鴻回家過年了,我,孟雲誌,上官甲子都約定不回老家了,平常沒有時間玩,寒假準備去附近的山上看看。來到一個新地方求學,大家都是興奮的。

    第一天我們選擇的是附近的十龍山,天雖然比較冷,但擋不住我們的遊興,我們站在山頂嶙峋的怪石上大呼小叫,足足玩了一整天,一直到天黑才回到學校。

    冬日深夜,寒氣逼人,校園象死一般的沉寂,放眼望去,路邊的熟悉梧桐樹以千奇百怪的姿勢靜靜的伸展著,仿佛在黑暗中獰笑。隻有淒厲的寒風掠過樹梢,發出肆虐的尖叫。我們已經在宿舍裏鑽進被窩裏了,我和孟雲誌在燭光下興奮的談論今天的上山的趣事(注:在假期學校宿舍是不送電的)。燭光把我們影子投到牆上,忽大忽小的閃動,象一個精靈在詭異的跳動著。

    我一轉眼,看到上官甲子正在被窩裏呆呆的望著屋頂。我打趣道:“幹嗎呢?想哪個女孩,開學哥們給你介紹一下。”上官甲子慢慢的把目光從屋頂移開,直直的看了我半天,突然說:“你們注意過對麵的404嗎?”“當然注意了,怎麽了?裏麵不就是一些破床嗎,入學那天我就從窗戶往裏麵偷看過。”我不經意的說。

    上官甲子麵色慘白,眼裏閃過一絲驚懼,“今天晚上我,我從門口過的時候,好像門開了一些,感覺裏麵有人在看…看著我”,我哈哈大笑:“我看你是恐怖片看多了吧,自己嚇唬自己,我想裏麵有個……女鬼!!”

    我忽地加大聲音,把臉伸到上官甲子麵前。孟雲誌也忍不住笑了:“噢,親愛的女鬼,漂亮的女鬼,來吧,找我吧,我願以身相許,慰藉你那孤寂的心靈!哈哈”。上官甲子卻沒有反應,還是麵色慘白,呆呆的看著我。見他直勾勾的看著我,我的心裏也開始毛了,連忙說;“別想了,趕緊睡吧,明天早點起來去附近的水庫溜冰去。”

    睡到半夜,我被一泡尿憋醒了,但廁所還在院子的最外麵,懶得去。本想撐到天明,後來實在忍不住了,穿上秋褲凍得哆哆嗦嗦的跑到門外空地上解決。閉著眼,撒完了,一陣寒風吹來,凍得我打了一個寒戰,我把眼睛勉強睜開一個小縫,準備馬上回宿舍。就在無意中目光從對麵404掃過時,突然發現404的鎖不見了,門是虛掩的,開了個縫!我一下清醒了,一種無以名狀的恐懼從脊椎骨向上蔓延開來,直衝我的頭頂,滲透到全身的每個毛細血管,而且,我感覺門縫裏還有一雙眼睛在冷冷的、惡狠狠的注視著我一個哆哆嗦嗦撒尿的家夥。第六感真實的告訴我,這不是錯覺。一種更加寒冷的感覺籠罩了我的全身,渾身象置於冰窖中,那是一種瀕臨死亡的感覺,甚至空氣中還彌漫一種腐爛的味道。我頭皮一陣發麻,下巴也僵在那裏,喊不出聲也移不動步。這是夢嗎?我希望是。但是這種感覺如此的清醒,讓我揮之不去。

    好半天,我才逃也似的回宿舍裏。把頭鑽進被窩裏瑟瑟發抖,一閉上眼睛就是那個漆黑的門縫和門後那雙冷冷的眼睛。我怎麽了?我告誡自己:肯定是假的,這是一種心理暗示,因為上官甲子的話在前,我才會有這種錯覺,趕緊睡吧,睡吧。

    夜裏我做了個夢,夢見在灰蒙蒙的世界,分不清什麽是天什麽是地,幾個披頭散發的人背對著我,一語不發。我想讓他們轉過來,卻又不敢,害怕他們轉過來是一張猙獰的臉,或者還是頭發。我想拚命的跑,卻始終好像在原地。

    早晨醒來時我大汗淋漓,冬日的暖陽已經柔柔的從窗戶照進來,順著我被子爬到我的身上,軟軟的溫暖籠罩著我,我坐起來,點燃一根煙,嫋嫋的煙在溫暖陽光中裹著灰塵旋轉著快樂的上升,孟雲誌在戴著耳機聽歌,頭隨著節奏拚命的晃動,嘴裏還烏拉烏拉的唱著、陶醉著。看著眼前的和諧一切,我啞然失笑,昨晚太膽小了,也許是眼花了吧,嗬嗬。

    早上出去吃飯鎖門時,我特意看了一眼對麵的404,門是鎖著的,一把鏽跡斑斑鎖掛在上麵。我釋然。但當我轉身向外走時,似乎又聽見了“吱呀”聲,似乎有一扇門慢慢被推開了。一種冰冷的感覺又籠罩了我的全身。我渾身發軟,沒有向後望一眼的勇氣,慌忙的跑了出去。一天的遊玩總是歡樂的,壓抑被衝淡了很多,但當我們遊玩回來時經過404時,一縷恐懼立刻又如細線一樣,密密麻麻的,毫無頭緒,把我纏的嚴嚴實實,透不過氣來。

    男生聊天,從女生開始,到女生結束。這次也不例外,我們一直聊到深夜。孟雲誌開始抱怨了:“下午隻顧玩了,晚飯沒有吃飽,我要去買康師傅了,你們誰要?我負責給你們捎來,不過每人加一元錢的辛苦費,嘻嘻。”我和上官甲子在痛斥他這種卑鄙的、趁火打劫的行為後,無可奈何的把錢給了他。他拿錢就笑嘻嘻的出去。

    半晌,上官甲子麵目凝重的說:“其實不是我膽小,昨天晚上我真的見404的門……”我猛地打了個寒噤,做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往下說了。然後凝視了他半晌,說:“昨晚我也看見404的門開了。”上官甲子一聽,麵若死灰,跌坐在床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難道是誰的惡作劇吧?”上官甲子小心翼翼的說。

    “不可能,院裏隻剩下咱們三個了,院門也鎖了,再說大冬天天寒地凍的,誰這麽受罪隻為做惡作劇呢!莫非真的有……”我突然想到了什麽,戛然而止。

    屋裏頓時靜下來,死寂。那種寒冷壓抑的氣氛似乎又回來了,包圍了我們,壓迫的我們喘不過氣來。燭光呼呼的往上竄著,時不時啪啪的爆出一點點火花,把掛在梁上的衣服在白牆上投下了長長的影子,晃動著,象隨時都會撲下來的惡魔。

    一縷細細的恐懼纏繞著慢慢爬上了心頭,為了避免睡到半夜出去上廁所再碰到那件壓抑的事情,我對說上官甲子說:“咱們一塊去廁所吧”,上官甲子會心的慌忙點了點頭,估計他也正有這個想法。兩個大男人要結伴上廁所,這傳出去還不讓同學笑掉大牙?整個學期估計班級都有話題議論了。但是在當時的情況下,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從廁所回來,我們往宿舍走。快到宿舍時,看見一個黑影提著一些東西在404門口,仿佛正要推門進去。我一驚,止住了腳步,仔細一認,正是孟雲誌,我大喊:“孟雲誌!”他似乎渾身一抖,抬頭看了看404的門,又轉頭看了看我們宿舍,猶豫了一下,轉身往我們宿舍走去,掏出鑰匙開了門,我和上官甲子隨後進到宿舍,看他正在床上坐著,一臉的驚疑不定,幾盒康師傅散落在桌上。我小心翼翼的問孟雲誌:“剛才,你,你想去404幹什麽?”

    孟雲誌喘了一口粗氣:“我買方便麵回來,就直奔宿舍,我看宿舍開了一個門縫,裏麵卻黑糊糊的,我還想你們真不夠意思,不等我回來就睡了。我剛要推門進去,好象有人喊了我一聲,我一驚,才發現是在,在404的門前站著。太邪了,住這麽長時間還能看錯宿舍門。”

    我聽了後,和上官甲子對望了一眼,渾身冰涼,本來想開個玩笑調和一下氣氛,卻發現自己嘴唇哆嗦著什麽也說不出來。難道404真的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嗎?事情已經不能用巧合來解釋了。這一夜,我們都是在沉默失眠中過去的,輾轉反側,隻有外麵的風偶爾嗚嗚的吹過,像一個幽怨的女人在向我們哭訴。

    這樣的情形一直持續了幾天。白天依然出去玩,但明顯情緒很低落。而且晚上變成三個大男人結伴上廁所了,經過404時,誰都不敢望上一眼。睡到半夜尿憋醒都是就地找個瓶子解決,哆哆嗦嗦的尿到了瓶子外麵。原諒我們吧,高中生,嚴格意義上說還是個孩子。

    就在我們討論是不是該回家的時候,孟雲誌脖子一擰,把手中的煙頭狠狠的扔到了地上,狠狠的踩了幾下:“媽的,朗朗乾坤,我還不信邪了!老子就是要死抗到底!”看到平時文縐縐的他激動的樣子,我的血仿佛也呼的一聲衝上了頭頂,勇氣仿佛又回到了我的身上,我把目光轉向上官甲子,他也堅定的點了點頭,然後又擠擠眼說:“我還是童子身,邪氣肯定是侵害不到我的,你們嘛……我就不敢保證了。”孟雲誌作出一臉痛苦狀:“那我肯定性命不保了……哈哈!”我們相視而笑,快樂的氣氛又回到了我們中間。?

    魔由心生,一點也不錯。當你驅除心中恐懼的魔魘,勇敢麵對陽光時,你會發現自己真正成熟起來了。

    這樣過了大約一周,每次經過404門口時,雖然心中還是有那麽一點悸動,但有堅強勇敢的心態來麵對,那種悸動也是如微風吹過水麵,激起一層小小的漣漪,轉瞬即逝。

    生活很平靜,直到周日那天晚上。

    周日那天晚上,孟雲誌的女朋友徐曉倩來看他了,徐曉倩身材嬌小,彎眉毛,眼睛不大卻很清澈,幾個小雀斑點綴在麵頰上顯得很調皮,頗有些南方女孩的靈氣,性格大方,豪放熱情,不拘小節,甚至還能喝上幾口白酒。她在古鄴縣師範中專上學,寒假了,她趁機會在學校幼師班實習。師範學校管理嚴格,平時學校封閉式管理,隻有周六日才有機會和孟雲誌牛郎織女般相會一番。

    徐曉倩來了我們都很高興,孟雲誌尤甚,高興的嘴差點咧到後腦勺上。

    為了表示歡迎,我們在外麵買了點炒菜,從小賣部提了瓶二鍋頭,聚到一塊邊神侃邊喝酒,從下午一直喝到夕陽西下,喝得個個麵紅耳赤,舌頭都直了。我和上官甲子稱呼徐曉倩也由“徐曉倩同學”變成了“大嫂”“孟雲誌掌櫃的”,徐曉倩也不拘束也不惱怒,隻是看著我們嘻嘻的笑。酒興正酣間,我無意間看了一下窗戶外,夜幕降臨,已是華燈初上了。天已經很晚了,我抬頭看了看孟雲誌和徐曉倩,他們正含情脈脈的對視,眼中的電波殺傷著對方,做幹柴烈火狀。仿佛我們兩人早已不存在於這個房間。

    天這麽晚了,肯定沒有公交車了,今天徐曉倩看來晚上回不去了——或許她根本就沒有打算回去。

    我暗笑一下,和上官甲子使了個眼色,一塊出了宿舍。

    上官甲子問:“去哪裏?”我擠了擠眼:“老規矩,去鎮上網吧通宵”。

    “那個網吧的機子太破了,上次我換了三台都打不開機!”孟雲誌抱怨道“今天又得窩在網吧睡覺了,不過,嘿嘿,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什麽救人一命?”我疑惑的說。上官甲子一臉壞笑,:“小侄子的命啊,說不定明年就有人叫咱們叔叔了,嘿嘿。。”我聽了差點暈倒,一拳打過去:“你小子學習成績不怎麽樣,這方麵倒挺早熟的啊!”他笑得嘎嘎的跑開了。

    我們嘻鬧著去鎮上網吧度過了一個乏味的夜晚,孟雲誌和徐曉倩卻在宿舍度過了一個驚心動魄的晚上……

    我們出去後很久,徐曉倩才發現宿舍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她轉頭問孟雲誌:“他們兩個呢?”“他們呐,不知道,估計有急事出去了吧,晚上不會回來了。”徐曉倩說:“你把人家支出去吧?”孟雲誌驚呼:“天地良心,我可不幹這種事,再說,我能支走這兩個小子嗎?不騙你,不然你摸摸我的心跳是否加快?”

    徐曉倩站起來笑著來摸孟雲誌的心跳,孟雲誌拉過女友的手,輕輕的放在自己的胸脯上,一臉壞笑:“怎麽樣?聽見我對你的深情的呼喚了吧?”

    徐曉倩臉一紅,甩開孟雲誌的手,轉過頭羞紅了臉,半天才說:“誰希罕你的深情……”聲音到最後已若蚊鳴,幾不可聞。

    孟雲誌哈哈大笑:“我一向大方的姑娘也會有羞澀的時候,想不到啊,想不到!”徐曉倩轉過頭來辯解:“什麽嘛,我……”話沒說完,孟雲誌的嘴唇已經貼了上來,滾燙的嘴唇已經交織在一起,如一朵綻放爭豔的紅玫瑰。徐曉倩心頭一熱,不由的開始熱烈回應,身子也軟綿綿的貼了上去,孟雲誌緊緊的攬住了女友的纖細的腰肢,在她微微的嬌喘中給予她最熱烈愛意的表達。

    此刻,時間仿佛凝固了,一切聲音都靜止了,天地萬物也不複存在了,天高雲淡,月朗星疏。有的隻是意亂情迷的喘息聲在相互交匯,兩顆滾燙的心在自由的翱翔。窗外的星星也不再眨眼睛,羞澀的躲到了雲層的紗曼後麵偷偷的看著。

    激情的熱吻中,徐曉倩忽然驚醒,整理了一下衣衫說:“天很晚了,我得回去了”。孟雲誌抓過來手機一看時間說:“現在都九點半了,早沒有公交車了。你願意走就走吧,路上如果遇上了流氓、惡魔、白衣服白眼球、紅舌頭半尺長的長發女人什麽的,本公子可概不負責”。徐曉倩驚叫一聲,漲紅了臉,閉著眼睛攥緊粉拳對著孟雲誌又捶又打,孟雲誌一邊喊痛躲避著,一邊暗笑。

    打累了,徐曉倩坐在床上喘著粗氣,回去是沒有希望了,即使能回去,男友那幾句話也嚇得不敢回去了。

    孟雲誌輕輕的坐到了她的身邊,輕輕**著女友的長發,癡癡的看著她,默不做聲。徐曉倩也把頭靜靜的靠在孟雲誌的肩上,兩個人默默的感受著對方深深的愛。

    但是他們都沒有注意,一陣陰冷的寒風,夾著些許枯黃的殘枝敗葉,簌簌的撲來,輕輕打到玻璃上,發出刺刺的聲音,就像一個惡魔,獰笑著張牙舞爪拚命想抓破玻璃衝進來;又像一個冷漠失意的女人,撇著紅紅的嘴唇在冷冷的嘲諷著他們。

    夜深了,徐曉倩早已靠在孟雲誌的胸膛睡熟了,長長的睫毛,眼睛微閉,調皮的嘴角還微微翹著,似乎夢到了什麽好玩的事。孟雲誌低頭看了看女友那熟睡可愛的臉蛋,禁不住低下頭在女友額頭輕輕吻了一下。然後把女友放好蓋好被子,起身吹滅了蠟燭;宿舍內又陷入了昏黃的黑暗中,窗外的月光冷冷的照進來,把宿舍內高高低低的物品蒙上了一層詭異的、淺淺的灰白色,好像沒有血色的女人皮膚顏色一樣。

    孟雲誌睡到半夜口渴的難受,咽喉中象被撒了一把鹽一樣,澀澀的鹹鹹的,非常不舒服,可能是下午白酒喝的有點多吧。

    朦朦朧朧間他下了床,趿拉著鞋,點燃了蠟燭,從暖瓶中倒了點水,一仰脖咕咚咕咚就灌了進去,感覺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