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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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惜一回家,頭件事,第二天就把安星叫來了。

    安星來的很快,還給顧惜帶了點超市的新鮮菜。

    上門給他送菜的,安星是第一個。

    安星把菜塞進冰箱,一邊說:“姐,我怕你一個人在家沒法去超市,外頭那麽冷。”

    顧惜靠在門邊,安星塞給她一罐酸奶,顧惜拿著,喝了一口,打量著安星,奇怪地想著,她妹妹的問題如果是真的,那麽顧念想嫁個有錢人,一個像戴邵東那種層次的有錢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出入過飯局的女孩子……男人就算一身汙穢,也想娶個幹淨漂亮的,顧惜覺得還是安星稍稍可靠點,畢竟有感情基礎在。

    她說:“安星,我想開家公司,你來和我一起怎麽樣?”她又想,何況安星不會接觸某個層次的人,也許有些東西永遠不會知道。

    安星放菜的手一停,“姐,你現在這家公司怎麽辦?”

    顧惜說:“這家就這樣,那些人喜歡幹,就繼續留下。”她一直沒去,其實最近還是安星在負責。

    安星站起來,合上冰箱門,猶豫著說:“那姐你要開什麽公司?”

    “管理谘詢公司。”顧惜說,“針對企業的。”

    誰的企業會找你管理谘詢?安星忍著沒有立刻反駁,說道:“我聽說過這種公司,可是沒有接觸過。”

    顧惜說:“這個咱們可以慢慢商量,我就先問問,你願不願意找點事情做?”其實她心裏也有點自責,不知道安星是否知道顧念的事情。不過她覺得,手邊正好也沒人,安星如果能奮鬥個事業,也是好事。

    但安星的表情猶猶豫豫,“那當然……”他話沒說完,門響。

    “這會能是誰來?”安星奇怪走去開門,熟門熟路的樣子。

    門一開,外麵站著個年輕男人,樣子還非常不錯。他錯愕道:“你找誰?”

    “顧惜呢?”

    顧惜從廚房閃身過去,手裏還拿著酸奶。

    湯念聰伸手一招,“快把你那酸奶放下,我來接你了。”

    顧惜咬著吸管不動,他來接自己,自己約他了一樣?

    湯念聰看她還不知道挪一下,想到昨天婚禮幾次不聽話,他直接走了進來,安星都忘了攔。搞不清這個標配的男人顧惜如何能認識。

    湯念聰打量了一下房子,皺眉。

    忽然說:“都叫一個名字,怎麽有人的屋子可以收拾的那麽有品位,有人的家就這樣。”

    顧惜拿著酸奶不動,心裏著了火,這人,他剛剛說一樣的名字,一定說的是以前的自己……顧惜把酸奶一扔,拿起門口的衣服,“走。”

    湯念聰笑了,跟上她,手搭著她肩膀說:“不給家裏人說一聲。”

    顧惜氣的都把安星忘了,忙叫了安星一起下樓。

    安星一頭霧水,神色擔憂。

    走到樓下看到湯念聰的跑車,他就更擔憂了。

    顧惜站在門邊說,“沒事,這人我認識。回頭和你說。”

    說完就被湯念聰塞進了車裏。

    湯念聰從倒後鏡一直看著安星,笑著說:“這就是死追你妹妹的那個?”

    “你怎麽知道?”

    “傻。”湯念聰搖頭,“所以說你不知道自己多有福氣。你看看我身邊的女孩,哪一個不是又聽話又乖巧。真沒見過你這麽不聽話的。”

    顧惜看去窗外,隨口說:“那是,掘金嘛,自然是快樂的事情,心情好脾氣當然會好。”

    湯念聰:“……”

    車在帝景城一座高檔公寓前停下,湯念聰也不給顧惜開車門,等她自己下車後一指高樓,“樓上能看海景。”

    說完他轉身來拉顧惜,好像已經養成了壞習慣。

    顧惜一把打掉他的手,裹著大衣跑進去。

    到了18樓,湯念聰走在前麵,一言不發開了門,他生氣了。

    顧惜當沒看見,走進去,精裝修的味道還在,就見戴邵東坐在沙發上,看到她就站了起來,“來的挺快,怎麽樣?三室一廳,精裝帶家具。新房。”

    顧惜立刻神情警惕,“你沒這麽好。又有陰謀?”

    戴邵東的笑容立時僵在了臉上,被掀底牌的尷尬。

    湯念聰後退一步,好像需要重新認識,他這時手不疼了,心裏也不氣了,對顧惜,倒是真正的好奇起來。

    這女孩,有被迫害妄想症吧?!怎麽警惕性這麽高?

    ******

    本來昨天之後,顧惜不要東西就完了。當然如果戴邵東一定要感謝,就全憑自覺。可顧惜不認為,戴邵東會感激到這種程度。

    戴邵東把桌上的文件整了整,拿到她麵前,“簽個字,就都是你的了。”

    顧惜抬手推開,“我說了不用。”

    “這是應該的,你幫我那麽大的忙。”戴邵東翻開那文件,“你先看清楚。”

    顧惜後退一步,淺笑著說,“你們家準備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戴邵東不明白這句由何而來。

    顧惜左右看看,走到窗前,外麵景色開闊,她轉身笑著說,“就像你送我東西,出手不能太低,要符合自己的層次。好像昨天的貴客,人家送的禮物,你們準備怎麽辦?人家給了,不要是看不起人家吧?準備怎麽去接收?”

    戴邵東一下怔住,這他們完全給忘了。

    他看向湯念聰。湯念聰說:“如果要收禮物,你現在也得飛到也門去。找王嫣然拿了護照來。”

    戴邵東好像一下被拔了氣門芯,喪氣地把文件扔在桌上,“我怎麽沒想到這個。”

    顧惜垂下手,動旁邊圓桌上燈台下麵晃動的水晶珠子,“除了要把人找到,還要把她弄的像我才行。”她抬頭,“還要她的中文和我一樣標準。”

    戴邵東抬頭,看著天花板,這時候,就算找到女朋友,先不說王嫣然知道他找別人結婚會怒成什麽樣,讓她裝別的女孩去領屬於自己東西……那是天方夜譚。

    何況他真的也決定和王嫣然分手的。

    不過……這事怎麽就成了這樣。

    他長長歎了口氣,“現在我知道,為什麽我爸爸今天說,這件事隻能將錯就錯。”

    “什麽將錯就錯?”湯念聰在他身邊坐下。

    戴邵東轉身忽然問顧惜,“怎麽辦?”

    “問我?”顧惜拿了個桌上的蘋果,估計是放著吸甲醛的,同情道,“這事沒有辦法,你告訴我和女朋友分手了。我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真的分手,有些人分手還可以和好。但我覺得你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忽悠了一個得罪不起的人物,不過……不是親戚嗎?你去解釋一下,說婚禮後和新娘鬧翻了,東西不要了。”

    戴邵東轉身,搖頭,“不行。”

    顧惜在窗邊坐下,置身事外。

    戴邵東覺得這事真像顧惜所言,完全脫離了掌控,但現在還有一件更緊急的事情。他站起來,走了幾步,對顧惜說道:“那件事先不說,還有件事。我知道這樣很強人所難……”

    “不行……”顧惜毫不猶豫打斷他,“你別打我的主意,我昨天幫你已經仁至義盡。咱們倆又沒什麽交情。”

    戴邵東拉開椅子,坐在她對麵,柔聲說:“這事情不是那麽簡單,我實話說了吧,我之前因為有點事情,惹了我爺爺不高興,所以家裏想著如果我結婚,而後陪新娘去國外住著……現在,我爺爺昨天打電話來,讓我無論如何一定帶新娘回去給他看看。”

    顧惜微微閃開和他的距離,思量著這話,他說之前令家裏不高興的事情,會不會是搞開發的事情?

    話到嘴邊,她有些遲疑,問道:“什麽事令家裏不高興?”

    戴邵東煩躁地搖頭,“抱歉我不能說,反正和你沒有關係,你知道我有這難處就行。”

    顧惜在桌下,手刮著蘋果皮,悶悶地想,怎麽會沒有關係,還能大過開發樓盤死人要跑路的事情嗎?

    “顧惜……”戴邵東叫她。

    顧惜看向他,不明白這人哪裏來自信,覺得她一定要做他的同案犯。她站起來,把那蘋果放桌上,“抱歉,你說的事情我都明白,也很想幫你,但真的不行,你想我代替你的女朋友去你家,那怎麽行。絕對不行!”

    戴邵東忙跟著站起來,伸手拉住顧惜,越發覺得自己沒找錯人,沒開口她就知道自己要什麽,是真的聰明人,急道:“那現在怎麽辦?”

    “和我又沒有關係?”顧惜覺得他有些不講理,甩了兩下沒甩開,“你這是把我給訛住了。”

    “可我不是沒辦法了嗎?”戴邵東拉著她來到裏麵的房子,“你看著家具,”又把她拉到洗手間,“看這裝修。我的婚房也在這裏樓上,你看不出我的誠意嗎?”

    大玻璃鏡裏映出兩個人,他扶著她,手卡著她的雙肩。顧惜推開他的手,“我很理解你的難處,但那能怪誰?又不是我昨天主動要去的?我這真是坐在家裏都攤上大事了。”

    戴邵東心急火燎沒有體會她的幽默,反而說道:“你怎麽這麽不懂事?這套房子送給你還不行嗎?”

    “這是房子的問題嗎?!”顧惜說,“你還沒看到事情的嚴重性?我再要去,咱們就分不開了?”湯念聰正好晃過來看吵架,顧惜一下揪住他,“你問問外人,我這是不懂事,還是你不可理喻?”

    湯念聰連忙搶救自己的領子,又想到昨天他和顧惜較勁,這妞打不動他。他笑著就不願和她再動手。

    其實他覺得顧惜當然是沒錯,人家女孩也算是幫忙,心眼不壞。可戴邵東也沒錯,這事情現在奔向一個詭異的方向,他們當初都沒有想到。早知道會這樣,其實他也不知道如果可以有後悔藥,這藥該怎麽吃。

    戴邵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聲好氣對顧惜說,“如果剛結婚就說分手,那會把我爺爺氣死的。”

    顧惜說,“你可以說人走了。我不去!他最多氣一氣。我一去,人家認住了這張臉,以後怎麽辦?”

    “你知道我爺爺是誰嗎?”戴邵東有點急,“戴世全,你總該聽過他的名字吧。”

    “大實業家。”顧惜笑,“我知道呀,你來找我那天,我特別上網查了查。所以我更不敢去。”

    戴邵東鬱悶了,看她這時候還能笑出來,就像昨天,他餓著肚子陪客,聽說她吃的很好。怎麽這麽同人不同命。

    顧惜心思一動,又說:“不過如果你告訴我為什麽惹家裏不高興,我也許會改變主意。”

    戴邵東毫不猶豫搖頭,“那不行,那件事我們家裏有交代,誰也不能說,我也不想騙你。所以抱歉。”

    顧惜轉開臉,心裏很鬱悶。都下了緘口令,那她要和他關係多好,好成湯念聰,估計他才能說……這姑娘頓時愁苦了。

    戴邵東看她微微蹙了眉頭,以為被自己難為的。心裏生出不忍來,他第一次見顧惜,就覺這女孩不是笨人,還挺懂事。其實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為難她。

    他何嚐不知道顧惜說的沒錯。更難聽的話沒說,這個婚禮滑稽可笑,到了今天,已經眼看要失控,如果顧惜去了,以後還不定有什麽變數。

    他閉上眼,不敢相信一步步自己被逼的如此不堪,竟然還為難一個不相幹的女孩子,他甩了甩頭,站直了說,“你說的也對,這事情越來越糟。幹脆我也出國,讓我爸媽告訴我爺爺,我和嫣然一起走了。回頭的事情回頭再說,過個兩年……”他心煩意亂,走過去拿過車鑰匙,“走吧。”

    顧惜站著不動,戴邵東要走?

    她忽然發現,她好不容易搭上的線,現在竟然要飛了。戴邵東一走,她還找誰去查真相?

    戴邵東拿著那遝資料走近她,塞進她手裏,“這個地方給你住,當我謝謝你。我看你也是有心氣的,不過現在住的地方環境太糟糕了。”

    顧惜捏這那紙,小聲說:“那你以後怎麽辦?”

    “你還管我。”戴邵東說,“反正遲早要流放,咱們也算相識一場,以後回來我找你吃飯。反正我有房子在樓上,見你也方便。你們倆姐妹,住著正好。”

    顧惜心裏忽然有點難過,這房子也能補償當年她要的那筆拆遷款了,如果當時可以這麽大方,她不就不會到這裏了。

    把那過戶文件塞回給戴邵東,小聲說,“我不要,這地方太豪華了。我住在這裏像什麽樣。”

    戴邵東歎了口氣,對湯念聰說,“她還怕人說閑話。好像誰能認識她一樣。”

    顧惜不說話,她現在需要糾結,戴邵東一走,她難道要從湯念聰那裏下手,可如果不是有這件事,大家都沒交集。而且接觸了幾次,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死,就是這兩個家夥的意思。人要衣冠禽獸到什麽境界,才能為了拆遷弄死人。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顧惜走到客廳掏出電話,一看號碼接了,對麵傳來安星的聲音,“姐——公司有事,你現在必須立刻過來一趟。”

    顧惜心煩意亂,仇人要飛了,攔還是不攔?就沒心思應付安星,“都說了讓你負責。”她掛上電話,覺得那麽小的清潔公司能有什麽事。

    戴邵東看顧惜突然黯然,抬手搭了搭她的肩膀,安慰道,“其實我第一次見你,是在會所外的小超市,別人給你找假.錢的那次,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以後小心點交朋友,別和你妹走太近。這房子安全很多,你不要就住著,住到不想住為止。”

    顧惜驚訝地看著他,不知道對於這種挑撥自己姐妹的話,應該報以什麽表情。他害怕自己學壞了嗎?

    她的手機又在手裏響起來,還沒接聽,手心一輕,電話到了湯念聰的手裏。

    他笑著順手關了機,對顧惜說,“其實何必鬧成這樣,我有個好辦法,你們要不要聽?”

    ******

    另一邊,安星拿著手機,再也打不通,他看著麵前的豪華別墅,好像置身完全不同的國度,茫茫荒野,隻剩下一棟“金燦燦”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