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夏聽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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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惜合上書,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半,她最近忙,一直越睡越晚。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今天實在不舒服,所以回來的早,可是這樣坐在床上,肚子還是很疼。

    她躺下,關了台燈,腦子卻還轉的停不下來,他們之後的事情還很多,一步都不能差。新公司那邊也正在籌備階段,一堆事情,她迷迷糊糊地想著,明天早上得先和戴邵東開會,然後還要去公司開會……再然後……

    手機在枕頭下震動起來,她閉著眼睛,伸手摸出來,一看號碼,按了接聽,“喂……”

    “睡了沒?”程琦的聲音從對麵柔柔沉沉地傳過來。

    顧惜隻覺一秒間,思念就瘋湧而至,她有氣無力地說,“已經睡了……”

    “那想我了沒?”

    顧惜睜開眼,黑暗中露出笑容來,“我都說睡了,你怎麽還不掛電話讓我睡。”

    “我沒打電話,你怎麽睡的著……”對麵的聲音有點怨氣。

    顧惜笑著翻了個身,又覺肚子疼,她揉著肚子說,“你不是說快要回來了嗎。”

    “那不是還沒有回去……你的聲音沒什麽力氣,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沒……”顧惜揉著肚子說,“今天不舒服,肚子疼。我已經在家歇了一下午了。”她說完,捏著電話,“那你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程琦的氣息,通過電話線過來都是溫柔的,“再過兩三天,你的生日都沒幫你慶祝,等我回去一定給你補上。”

    “嗯,”顧惜輕輕地應了一聲,“其實我也不想過。”

    程琦又問,“那肚子現在還疼嗎?”

    “疼的。”顧惜說,自己的聲音出口,撒嬌意味太濃,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鑽了鑽被子說,“公司的人,現在都怕我。”

    “為了你危機公關,自己弄個公司背黑鍋的事情?”

    顧惜說,“沒有辦法,我們比不過對方有錢,又怕他們後麵還準備別的招數。”

    “惜惜……”程琦輕聲地喚她,“你什麽樣,我都喜歡的。”

    顧惜抓著被角,捂著臉笑起來,她心裏真的怕,爾虞我詐的環境中,她要自保,有些手段自然不好看。她怕程琦心裏會有想法,可是自己才開了頭,他就知道自己擔心什麽。

    “肚子很疼嗎?”他在對麵又問。

    顧惜覺得黑暗中,像他在自己耳邊說話,她小聲說,“好多了,我一直在揉呢。”

    “揉呀……”程琦的聲音帶上笑意,從電話線百轉千回地傳過來,多了曖昧的味道。

    他說,“那是順時針,還是逆時針,聽說肚子疼,隻能順時針揉。”

    “是嗎?”顧惜沒有聽過這種說法,但手已經換成了順時針。

    “不止呢。”對麵人又說,“隻揉肚子疼的那個地方不行,……要我,教教你嗎?”

    顧惜說,“你一看就是不會伺候人的,你的話我才不信。”

    “真的……”程琦的聲音不疾不徐,“聽我的話……要順時針,然後揉三圈,”他聲音越來越慢,越來越緩,像個催眠的,“然後……停一停,再慢慢揉。”

    顧惜聽著,覺得睡意都要來了,她第一次發現,程琦聲音好聽到,哄人睡覺也很好用,她說,“……等會要是沒聲,就是我睡著了,你自己掛了電話就行。”

    “好……”他的笑意傳過來,好像在顧惜的耳邊笑,“還揉著嗎?”

    “還揉著呢。”黑夜裏,顧惜閉著眼,覺得好像真的沒有那麽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安慰。

    就聽對麵人又說,“現在……試著往下一點……嗯,再往下一點……會更舒服”

    顧惜一下睜開眼,停了幾秒,怒道,“程琦,你混蛋!”

    對麵的人,聲音好大的笑起來,“我給你揉,等我回去給你揉。”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帶著笑。

    顧惜說,“都是你,剛剛明明都要睡著了。”

    “那咱們再來一次……這次我一定不逗你。”

    顧惜不敢信他,說道,“我不睡了,你現在在做什麽?”

    程琦說,“我出來參加一個葬禮,現在正在路上。”

    顧惜停了幾秒,忍不住真的怒了,“去葬禮你還不嚴肅點,我不和你說了,回來……”

    “回來再和我算賬,……其實惜惜,我真的等不及了。”

    每一個字,都別有深意。

    顧惜麵紅耳赤,黑暗裏,覺得自己的臉和身上都著了火。

    “我掛了。”她氣急敗壞掛了電話。

    對麵,程琦也掛了電話,車裏隻有他一個人,遠處程進走過來,拉開車門說,“哥,人差不多都到了。”

    程琦收起電話,下了車,已經換上沉肅的麵容。

    走進追思會的會場,遠處開闊的場地,最少超過了上千人。工作人員在外圍嚴防死守,能來的,都是華盛頓各界排的上號的人物,所以程琦也隻帶著幾個人。

    程進說,“死一個著名的媒體評論家,竟然來了這麽多人,實在令人意外。”

    程琦說,“他為總統候選立下過汗馬功勞,有這樣的殊榮是正常的。何況,葬禮從來都是比婚禮更加容易結交人脈的地方,平時沒機會見到的人,今天,多數都能見到。”

    程思迎麵走了過來,說:“羅比特在裏麵,和戴維局長一起,我把你的意思轉達了,今天大家還是不要碰麵的好,你隻是來表達一點心意。另外,我看到前總統也到了。”

    程進說,“國稅局隸屬財政部,他們倆在一起還真是合適。戴維這國稅局長,這次真是撿了大便宜,哥報仇,幫他們抽起了最大的一條藝術品非法抵稅鏈,要我說,好市民獎都應該來一個。”

    程琦看他一眼,說,“你想要,不如我讓他們發一個給你?”

    程進,“……我就那麽一說。”語氣像個大孩子。

    程琦不再和他計較。

    程思笑了笑,繼續說道,“剛剛戴維又說起想約你吃飯的事情,我說了你沒時間,明天就飛。他就和我說了一下,——主要是有件事想你幫忙,每年國稅局能審核的藝術品捐贈不到十分之一,這次更是一下湧來這麽多。所以希望你能加以援手,畢竟中國的出土文物占著一部分。”

    “原來是這個事。”程琦看著遠處,遠遠對上財政部長,他抬了抬手,對方愣了一下,也抬了抬手,神色略不自然。

    程思看到,嗤笑了一聲,“他大概也不想這邊的人知道你們倆的關係。”

    程琦說,“美國國稅局權利非常大,配槍還能抓人,甚至有不經過法庭審判就凍結財產的權利。但有時麵對真正懂潛規則的富豪,他們又無計可施。大家都是一樣的手段,誰都知道怎麽玩這種遊戲。而能夠用藝術品捐贈抵稅的,都是真正的富豪,他們下麵這段時間隻是追討稅款就有的忙,他隻是想到,後麵還要欠我個更大的人情,一時不知該怎麽辦好。”

    程思不說話,好像一瞬間明白了琦爺今天的用意,他來這一趟,除了悼念死者,還想試探一下財政部長的態度。

    程琦看向程進,“剛剛的話是給你說的,你剛也聽到了,這事情他們後麵還要找我們幫忙,到時候我在帝景城,這邊就交給你,你心裏有數,不管對外怎麽樣,因為我們,他們才能追討回來巨額稅款,是不爭的事實。所以打交道的時候,不用顧忌太多。”

    程進心裏頓時冒出苦澀來,哥竟然把他留在這兒,可也不敢說話,隻恨那些變相逃稅的富豪們,他不甘地說,“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弄這個藝術品抵稅,真是害人。”

    程琦說,“你這叫什麽話,國內現在也開始有了,隻是一般人還不知道而已。”

    程進:“……”

    程思看他一臉怨念,和小孩子一樣,知道場合不合適,還是露出點笑容,可那笑容還沒到眼睛,看到遠處走過來的人,他的笑容就一下消失了。

    遠處的女孩,穿著黑色的大衣,風姿綽約而來,每一步,都帶著引人目光的氣質,東方婉約的美,加上西方女子特有的自信,引得目光遇上她的人,都會情不自禁頓一下視線。

    她一路走向程琦,程琦的人,沒有攔她。顯然都認識。

    程進也看到她,就一直望著,忘了轉開視線,看她一步步走向自己這邊,走到程琦的麵前。

    程琦正在給程進囑咐,他明天就要飛了,今天來這裏,就是為了和剛剛那兩位打個照麵,起碼得令對方知道他心裏有數。

    感覺到不對勁,他轉頭,看到來人。

    女孩對上他,就微微露出笑容,說道,“我就知道來這裏能見到你,婚禮能推,可是葬禮,你是無論如何都要出席的。”

    程進剛剛才聽過婚禮和葬禮的言論,聽了這句,他反常地向後退了兩步,靠近程思。

    程琦看了她一會,問道,“你怎麽沒有在學校?”

    女孩一笑,她身後是初冬的蕭索,零落的葉子打著卷落下,她一笑,仿佛風景都能定格。

    程進的心裏忽然壓的難受,他腦子裏跳出一個影子,溫柔的外表,一雙眼總是不經意就目光如水,可是對上眼前人,什麽風景,都會黯然失色,也包括……那雙眼。

    就見女孩望向遠處的政客,視線搜索了一下,說道,“美國的政壇和商界從來就密不可分,你也知道我在韋爾斯利女子學院,這裏,可到處是我的校友,前總統夫人曾經是我們學生會的主席,她進內閣的時候,特別在學校挑了一批人。”她看向程琦,微微一笑說,“我有消息,這屆財政部長最多再待一年,或者一年半,後麵的人選就能跟上。”

    程思微微變了臉色。

    程進也是,韋爾斯利女子學院就是隻招女子的麻省理工,多少政壇女強人都是那裏出來的,包括希拉裏和宋美齡。

    財政部長一年半後卸任,他相信,他哥也不會知道。不然剛剛不會和自己說那種話。想到這裏,又向程思的方向挪了挪,好像生怕人家和他說話。

    就聽程琦說,“以前就和你說過,選什麽學校,自己喜歡就行。你現在走的路,自己確定喜歡嗎?”

    她走近程琦,立在他旁邊說,“聽說你才幫了財政部長一個大忙,我也是昨天才收到消息,不然一定早點告訴你。不過,年後就找不到你,我不想每次打電話都是程思和程進轉達。”

    幾步遠的程思和程進,不約而同好像沒聽見。程進的餘光可以看到那邊兩個人的鞋,小草在他們腳邊晃著,隻看那對鞋,絕對是同個圈子,同一層次人會選的著裝。

    卻聽程琦忽然說,“希望你今天來,也是像你說的那樣,無論哪一種,目的都是純粹的。”這句話淡淡的,卻無疑如晴空霹靂。

    程進一下聽出不對味來,抬頭看向對麵人,就見那女孩已經笑容全無,臉上多了絲不易覺察的尷尬,要不是從小認識,別人絕對不知道她這是被說中心事。

    就見程琦腳步一動,轉向她說,“這兩年,你的心思越發重了。你今天特意來,不是要告訴我一年半後有人卸任,而是想這樣站在我身邊,令那一年半要卸任的人知道,我才是你的靠山。朋友圈,校友圈,家族圈,族裔圈,你告訴我,你有哪一個圈值得別人另眼相看,是別人需要迫不及待接納你的理由?甚至告訴你內閣的變動。”

    世界都靜了。

    他們待得地方原本就遠,沒什麽人,此時周圍程琦的人都屏息凝視,連空氣,好像都不流動般。

    大家都很少見程琦這樣不留情麵說一個人,連程思,都情不自禁秉住了呼吸。

    那女孩卻顯然有先輩遺風,看著程琦,理直氣壯地說,“還有一年多我就畢業了,我為誰籌謀,問心無愧。”說完她轉身就走,路過程進的時候,她忽然停住,看向程進說,“我幾次打電話,你都不接,你這大半年,到底去哪兒了?”

    程進不說話。知道這話也不是為了問他。

    程思在旁邊說,“你不是會查嘛,怎麽會不知道?”

    女孩目光轉向他,令人驚心動魄的美麗,也轉向他,可她的眼裏,卻帶著不確定的水光,“是不是在英國?”

    程思原本不想回答,可對上這女孩,那美貌,說硬話就太難。他看向程琦,程琦已經帶人往前去,追思會要開始了。

    程思快速地說了一句,“不是。”和程進一起,繞過她,往會場走去。

    程進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

    女孩站在冬日的寒風中,腳步一動,她往外疾步而去,留下一個可入景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