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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來了,一切都會好的。”薑婉白幾步走過去,扶住阿彩,安慰道。

    阿彩趴在她懷裏,哭的泣不成聲。全世界拋棄她都不重要,隻要自己的親人還在,她就有活下去的勇氣。

    有了薑婉白這些人,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大家一起動手,將整個葬禮辦的有聲有色的。

    田家這麽看重阿彩,那些不懷好意的人也不得不收了心思,除了在背地裏議論紛紛,並沒有人敢真的說什麽,或者做什麽。

    但這種事情,就像一座火山,如果沒什麽刺激,那就一切都好,但萬一出了一個導火索,就會洶湧的噴薄而出。

    這天,阿彩終於將家裏的事情安排好,回到了田家。中午,她做好飯,去給工廠裏的工人送飯。

    剛一進門,就看見這些工人正從牛車上往下卸大缸。這些大缸各個都有半人多高,一米多寬,正是用來儲存、發酵蝦醬用的。

    隔了這麽幾天,第一次見到這麽多人,阿彩的腳步就是一頓。

    那些工人也都看見了阿彩,臉色立刻變的不好起來。

    而就在這時,異變突生。本來有三個工人正合力往下抬大缸,可是因為這麽一走神,其中一個人的手就鬆了,那大缸立刻失去了平衡,往下倒去。

    這三個人嚇的趕緊去拉它,可是這些大缸全部用粗砂、黃泥燒製的,每個至少有五百斤,他們那裏拉的住。

    “咚”的一下,那大缸撞在站在旁邊的夏生身上,將他撞倒在地,又朝著一邊滾了好幾圈,這才碰見一個台階,平穩了下來。

    “哎呦,可疼死我了……”夏生倒在地上,用手抱著腿,一邊打滾,一邊喊叫著。

    這一切都是瞬間發生的事,旁邊的人都傻了,愣愣的看著夏生。

    倒是阿彩反應比較快,幾步上前,關切的問道:“你怎麽樣?沒事吧!”

    這時,那群工人也反應過來了。其中有一個人,也就是剛才突然鬆手的那個工人林友,一把推開阿彩,怒聲道:“你這個災星,不要碰夏生。

    他現在已經被你克的受了傷了,難道你還嫌不夠嗎?”

    他這麽一說,那些工人立刻組成了一道人牆,凶神惡煞的擋住了阿彩,就好像阿彩是什麽洪水猛獸一樣。

    阿彩手裏拿著一個大籃子,裏麵是她親手做的飯菜。就怕這些工人說她不好,所以她今天特地做了一鍋熱氣騰騰的白麵饅頭,現在被林友一推,那些饅頭軲轆轆的滾到地上,沾滿了泥土。

    望了望眾人,又望了望那些饅頭,阿彩忍不住悲從中來。她分明想對這些人好點的,可是他們……

    他們這麽一鬧,田老二從裏麵走了出來,“怎麽回事?”

    “主家,就是這個女人,她一來,林友 就被大缸砸到了。”有一個人立刻解釋道。

    田老二心裏也是一沉,“趕緊去請大夫啊!”

    有一個工人聽了,立刻奔了出去。

    剩下的人則七手八腳的抬起阿生,想把他送進屋裏。

    可是夏生卻突然掙紮起來,“別讓我進他們的屋子,我不想死,我家裏還有剛出生的兒子,我不想死……”那嘶吼的聲音,那掙紮的力度,就好似這些抬他的人是真的要把他送進鬼門關一樣。

    田老二的臉更黑了,但他本就受傷了,他也不能再讓他傷上加傷,所以趕緊道:“放下他,給他拿個軟和一點的棉被,讓他躺在上麵。”

    “我不要,我不要你們田家的任何東西。”田老二剛說完,夏生就開始 揮著手拒絕。

    田老二徹底沒辦法了,隻能讓他躺在地上,問旁邊的工人,“到底怎麽回事,好好的卸著缸,怎麽就砸到了呢?”

    “還不就是那個女人克的。早不來,晚不來,她一來,夏生就出事了,不怪她怪誰。”其中一個工人道。

    田老二有些語塞,其實,他心裏也是很介意阿彩的,隻不過有薑婉白壓著,他不敢說而已。現在,他卻有些嘀咕了。

    “其實夏生 早就知道他會出事的。”林友突然插話道。他這麽一說,除了田老二跟阿彩覺的很驚奇外,其他人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來他們早就知道些什麽。

    “到底怎麽回事?”田老二趕緊問道。

    林友的眼圈都有些紅了,狠狠的抓了一把頭發,他抬起頭,怒視著田老二道:“前幾天大海出事的那天,因為一直沒人送飯,我跟夏生就去你們家看。結果,就從那天開始,我跟夏生就被厄運纏上了。

    先是我娘腹瀉不止,後來是我爹,然後是我弟,現在,我們家已經沒幾個好人了。我對不起他們啊!”林友一副愧疚至極的模樣。

    其實,說起來夏生受傷,還真跟阿彩有那麽一點聯係。林友對阿彩太過忌憚加惱怒,所以才在見到阿彩的那一刻反應那麽大,手才會鬆,夏生才會受傷。

    “對啊,夏生跟我們說他這幾天也特別不順,感覺遲早要出事,結果,真的出事了。”旁邊一個工人一邊說著,一邊驚疑的看著阿彩,看著田家這院子。

    這種恐慌好似會傳染,所有工人都有些坐立不安的,惶恐的看著周圍。那感覺,好似生怕哪個地方竄出來一隻猛獸,一下子要了他們的命一樣。

    林友這時候突然暴發了,他跑過去,一把抓住阿彩的衣領,帶些絕望,又憤怒異常的吼道:“你要害,就害我,放過我的家人。

    這幾天我一直在等你,你來啊,快來啊……”一邊吼著,他一邊搖晃著阿彩。

    阿彩被晃的有些喘不過氣,又是委屈,又是難受,眼淚便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我沒有,我沒有害人……”她小聲的解釋著。

    可是在憤怒麵前,她這微弱的解釋,根本就不管用。

    “我弄死你。”林友突然掐住了阿彩的脖子,額頭上青筋直跳,顯然是真的動了殺心。

    田老二聽了林友的話,又是心驚,又是後悔。工人中出了這麽大的事,而他卻一點也不知道,弄的現在這麽難以收拾。

    同時,他更怨阿彩。但怨歸怨,他也不能這麽眼睜睜的看著阿彩被人掐死,“你幹什麽,住手!”他幾步過去,伸手去扯林友的胳膊。

    林友一心一意的想掐死阿彩,田老二哪裏掰的開他的手。

    “你們快來幫忙,難道這樣看他殺人不成?”田老二對旁邊的人吼道。

    周圍的人沒有回應,甚至隱隱有一絲快意,好像真的希望林友殺死阿彩一樣。

    阿彩被掐的都已經開始翻白眼了,田老二急中生智,一拳打到林友的肚子上。

    林友疼痛難忍,不由自主的放開了阿彩的脖子,用手撫著肚子,彎著腰在一邊喘粗氣。

    田老二趕緊去查看阿彩的傷勢。

    幸虧他救的及時,阿彩並沒有生命危險。

    “走了,不幹了。再在這裏待下去,遲早要被這個女人克死。”不知道誰先說了一句,眾人呼啦一下,散開了。

    “哎,你們……”田老二伸著手,張著嘴還想再說什麽,可是院中空無一人,他還能說給誰聽。

    狠狠的一跺腳,他也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林友此時也有些怕了,抖了抖手,跟著眾人跑了出去。

    薑婉白吃完午飯,左等阿彩不回來,又等也不回來,就有了一絲不安,趕緊去工廠查看。

    院中,夏生躺在地上,旁邊有一個大夫模樣的人正給他檢查,阿彩半坐在地上,滿臉的淚痕,田老二蹲在一邊,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偌大的院子竟然隻有他們幾個人,而平時幹活的工人卻一個也不見了蹤影。

    “怎麽回事?”薑婉白問田老二。

    田老二瞄了一眼阿彩,沒好氣的道:“大家都說咱們家晦氣,不願意在咱們這裏幹了。”

    阿彩此時已經恢複了一些,聞言,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上天要這麽懲罰她。

    “有話好好說,別陰陽怪氣的。”薑婉白生怕阿彩做什麽傻事,趕緊訓斥了田老二一句。

    田老二有些氣悶,但卻不敢跟薑婉白強嘴,將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麽回事,薑婉白心裏有數了,過去問那個大夫,夏生的傷怎麽樣,礙不礙事。

    大夫說他的腿骨可能被砸到了,不過並不是很嚴重,隻要在床上修養兩個月就可以了。

    薑婉白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怕夏生有個好歹的,那阿彩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老二,你套車把夏生送回去。”說完,她從袖中拿出一錠銀子遞給夏生,“這銀子,就當是田家給你的補償。你好好養傷,等傷好了,如果你願意,還可以來田家做工。”

    夏生本來呼痛不止,可是一見到那銀子,聲音立刻就止住了。薑婉白手裏這銀子,至少也有四五兩重,相當於他一年的工錢了。

    “給我的?”夏生咽了咽口水,有些艱難的道。

    “當然,你是在給我們家工作的時候受的傷,自然要給你賠償。”工傷,在薑婉白心裏,就應該賠償的。雖然她給的稍微多了一些,但如果將營養費、醫藥錢也算進去,這點錢也就不算什麽了。

    但就是薑婉白認為理所應當的事,夏生卻覺的異常感動。在其他地方做工,你受傷了那是你倒黴,別說銀子,沒說你耽誤他的進度,就算好的了。

    “老太太,你是個好人,就是……”夏生瞄了瞄阿彩,勸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薑婉白最討厭別人說這個了,也就是他現在還受著傷,不然,她非頂他兩句不可。

    勉強笑了笑,她讓田老二趕緊送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