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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阿彩好似終於找到了依靠一樣,靠在薑婉白的懷裏,哭的一塌糊塗。

    薑婉白輕拍她的背後,安慰著她,同時想著應對的辦法,這件事不能再這麽放任下去了。

    工人都走了,蝦醬工廠也沒辦法再開下去,薑婉白找來一把大鎖,將門鎖上,帶著阿彩回家。

    正應了田老二那句話,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薑婉白他們一出門,周圍便滿是議論聲。

    “聽說了嗎?這個女人又克人了。”

    “剛聽說的,這個女人怎麽還不去死,害人精。”說完,她還朝阿彩的方向吐了一口痰。

    “哎,田家老太太也不知道中了什麽邪,非要留這個女人在家裏。”

    “我看啊,他們早晚要倒黴,咱們還是離他們家遠點,免的被牽扯了。”

    “可不是,我侄子本來還在他們家工作的,今天也不去了。”

    “千萬別去,錢再好,也要有命去花啊。”

    ……

    阿彩就像過街老鼠一樣,閃躲著路人的目光,可是根本沒用,那些傷人的話,就像尖刀一樣,割的她體無完膚,鮮血淋漓。

    “嗚嗚……”她突然跑向了一邊。

    “阿彩,你幹什麽?”薑婉白大急。

    阿彩回頭,給薑婉白磕了一個頭,“奶,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爹娘,就拜托你照顧了。”說完,她起身,繼續朝著那邊跑去。

    她這麽說,明顯是有了死意,薑婉白哪裏肯依,“你站住,有什麽事是不能解決的。你這樣,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阿彩此時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哪裏聽的近薑婉白的話,眼看著,就要消失了。

    薑婉白真是急的沒辦法,朝周圍的人喊道:“快攔住她,幫忙攔住她。”

    根本沒人動,大家都冷眼看著,甚至有人還低聲咒道:“早就該死了。”

    人性冷漠至斯,薑婉白的心冰涼冰涼的,也更堅信了救阿彩的決心。你們都說阿彩是克星,想逼死她,她卻要讓他們看看,他們是多麽的錯誤。

    “阿彩,你站住。你要是再不站住,我就一頭碰死在這裏。”薑婉白大聲喝道。說完,她來到一邊的一顆大樹前,作勢要往樹上撞。

    阿彩果然停住了腳步,滿臉淚痕的看著薑婉白,“奶奶,我已經害死了柳兒妹妹,害死了公公,害死了自己的親哥哥,還有什麽臉活在這世上。你就讓我去死吧。”

    “誰說他們是你害死的,世事無常而已。”

    阿彩用手捂住臉,搖著頭,根本聽不進薑婉白的話。

    “你死了,你讓你爹、你娘怎麽辦?他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你想讓他們連最後的希望也破滅掉嗎。還有承寶,他何其無辜!”薑婉白句句戳心,專門拿阿彩最關心的人來說。

    阿彩已經完全崩潰了。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死亡,而是你想死都不敢死。

    薑婉白看著如此痛苦的阿彩,心裏也十分不好受。慢慢走過去,她扶起阿彩:“給我點時間,也給你點時間,我們會過去的。”

    阿彩並沒有什麽太大反應,也許薑婉白這話,在她心裏也就是安慰她的話而已。

    薑婉白也不想強求,拉著她的手回了家。

    田家人顯然也知道了這件事,都目光閃爍的看著阿彩。尤其是田老三夫妻,將田承運、田承玉、田承安三個孩子都鎖在了屋子裏,生怕他們再出一點差錯。

    他們這樣,無異於在阿彩傷痕累累的心上又劃了一刀,深深的一刀。

    “承寶,照顧好阿彩,一步也不要離開她,知道嗎?”薑婉白瞪了眾人一眼,對剛剛出門的田承寶道。

    田承寶根本沒有什麽克人的概念,隻覺的最近大家都不開心,心裏有些鬱鬱的。聽了薑婉白的話,他很高興的點了頭,保證自己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趙氏跟著田承寶出來,搓著手,有些欲言又止的。她雖然覺的阿彩是個好媳婦,克人的事八成是被冤枉的,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田承寶是她的命,她可不想他出什麽事。

    “娘,我來照顧阿彩吧。”趙氏猶豫了半天,想出這麽一個折中的主意。她這一輩子,苦也吃了,福也享了幾天,要真是為了田承寶死了,她沒有任何怨言。

    薑婉白哪裏不知道她的意思。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看來田家人也已經開始相信那個傳聞了。

    “那你就好好照顧阿彩,千萬不要再出什麽事了。”

    趙氏趕緊點頭,然後扶著阿彩進了屋。

    過了一陣兒,田老二回來了。似乎被什麽猛獸追趕一樣,他一臉的焦急。

    “娘,快想辦法吧。我剛送夏生回家,聽說不但林友的家裏人生了病,附近好幾個村子都有人生病。

    現在都在傳,是阿彩帶來了厄運,正糾集人,想燒死阿彩呢。”田老二氣喘籲籲的道。

    “燒死阿彩?”

    “對啊!”

    “他們憑什麽,自己生病……”說到一半,薑婉白就反應過來了。憑什麽,就憑阿彩是眾人心中的害人精唄。

    “去叫少正,順便,讓他找一個醫術高強的大夫,我們去林友家裏看看。”薑婉白急聲道。

    “這……”田老二有些猶豫。

    “還不快去。”

    田老二趕緊跑了出去。

    河東村外,薑婉白一出現,就被眾人給包圍上了。

    這些人大多家裏有親人生病,所以見到薑婉白,就像見到仇人一樣,吵吵著讓她將阿彩交出來。甚至,有幾個還說,要不是田家一直包庇阿彩,事情也不會弄成這樣,這件事,田家要負責任。

    “該我們田家負的,我田家一定會負。但不該我們負的,也不要想推給我們。”

    “什麽叫不該你們負的?就是阿彩那個害人精害的我們。”

    “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們田家償命。”

    “我可憐的女兒。”周圍亂作一團,根本沒人跟薑婉白講理,這時候,誰人多,誰拳頭大,誰就有優勢。

    幸好,薑婉白也沒打算靠自己的舌頭說服這些人。

    正在吵鬧的時間,幾匹馬由遠處奔馳而來,馬上,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男人大聲喝道:“都想幹什麽,造反不成?”說著,他還晃了晃手中的長刀。

    刀光閃爍,眾人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這裏的土皇帝,袁胡子。

    紛紛懼怕不已,這些人禁了聲。

    薑婉白也看清了來人,不禁輕出了一口氣。

    唐少正翻身下馬,跟薑婉白打了招呼,就開始給薑婉白介紹他身後的人。袁胡子跟薑懷等人就不用說了,他主要是介紹一個麵白無須,看起來文文雅雅的中年人。

    據他說,這中年人姓聶,家裏世代行醫,他自己,也曾經是皇宮裏有名的禦醫。

    禦醫怎麽會出現在鹽城,說起來,薑婉白還沾了曾小公子的光。

    曾小公子一直病著,曾太傅痛心不已,皇上這才指派了這位聶禦醫,專門給曾小公子看病。

    前些天曾小公子去世,聶大夫也是自責不已,覺的自己學藝不精,害人害己,堅持要給曾小公子守七七四十九天才回京城。

    “你讓我找醫術高強的大夫,在這鹽城,誰的醫術能高過聶大夫,所以我就把他請來了。”唐少正解釋道。

    “不敢當,不敢當。始終沒救回城兒的命,哎……”聶大夫有些鬱鬱的,顯然還在介懷之前的事。

    “聶大夫太謙虛了,城兒的事,你已經盡力了。”薑婉白勸說道。

    聶大夫擺了擺手,“病人在哪裏,帶我去看。”

    薑婉白看向對麵的村民。

    村民聽說宮裏的禦醫來了,都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樣,紛紛嚷道,“大夫,我家有病人。”“大夫,我家也有。”“大夫,求你救救我兒子,他快不行了。”甚至有人還想去拉聶大夫的衣服。

    “一個個的來。”聶大夫倒是看慣了這些,從容的說了一句,然後隨意挑了一個村民,讓他帶路。

    被挑到的人高興的恨不得掉眼淚,趕緊帶著聶大夫回家。

    其他村民,自然也不甘心回去,都呼拉拉的跟在了後麵,將這戶村民的家圍了個水泄不通。此時,倒是沒人關心薑婉白他們這些人了。

    這戶人家人口比較多,生病的人也多,足足有六口人,被擺放在中堂的草席上,各個麵色青灰,手腳發顫,眼見著隻有出來的氣,沒有進去的氣了。

    聶大夫給這些人把了把脈,又看了看他們的眼睛、舌苔,“這些人應該吃過一些藥吧。”

    “是,大夫說是痢疾,給開了幾服藥。開始吃,還有一點效果,可是後來,就根本沒效果了。大夫,求求你救救他們。”一家總共八口人,現在倒了六口,是個人也受不了啊。

    “把藥方拿來給我看。”聶大夫卻好似成竹在胸,不著急不著慌的道。

    他這種鎮定,給了眾人希望,那個趕緊拿來了一張藥方,遞給他。

    他看了藥方就是一皺眉,然後開始低頭沉思起來。

    眾人都不敢打擾他,隻能眼巴巴的看著。

    不一會兒,聶大夫將藥方一拍,放到一邊,“你們平時都喝哪裏的水?”

    河東村之所以叫河東村,是因為村邊有一條小河。海邊雖然多水,但大部分水都是不能喝的,而這條河是從內地流過來的,是為數不多的幾個水源之一,沿河好幾個村,都喝河裏的水。

    將這些情況跟聶大夫說了,他又去水缸邊那水瓢舀了一點水,聞了聞,這才道:“那藥方沒多大問題,有問題的是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