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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有問題?眾人都是一驚,“我們一直喝這河裏的水……”

    “那我問你們,生病的人是不是都喝過這河裏的水?”

    他這麽一說,眾人才想起來,確實是,隻有他們這幾個沿河的村出現了這種病,其他地方並沒有。

    聶大夫點了點頭,“這就對了。你們沿河去找,一定能找出些什麽的。”

    眾人都快急死了,聽他這麽一說,呼拉拉出來十幾個人,立刻就奔了出去。其中,就有林友。

    聶大夫好似料定了他們會發現什麽一樣,沒有再管這件事,而是提筆寫了一張藥方,“在村裏架起大鍋,按這個藥方熬藥,不管生病的還是沒生病的,每個人都要喝。

    還有,其他村子也要這麽做。快!”

    眾人麵麵相覷,誰也沒接那個藥方。開玩笑,這藥可都是錢。之前看病,家裏的一點餘錢就都用光了,現在拿什麽買這些藥。

    “嗯?”聶大夫一皺眉,眾人跟著一縮脖子。

    薑婉白站了出來,接過藥方,“老二,你去抓藥。你們幾個,跟著他一起去。

    剩下的人,點火燒水。不過這水不能用河裏的了,男人去運水,女人跟孩子留下。

    還有,你們幾個,去通知其他的村子來領草藥,然後依法炮製。”

    薑婉白一一分配著,而那些村民,則將她說的話當聖旨一樣,一邊答應著,一邊去忙了。

    聶大夫不愧是禦醫,村民喝了他的藥,病情立刻就得到了控製,甚至隱隱有好轉的跡象。

    此時,在村口,村民們正在報告他們沿河尋找的結果。不出聶大夫所料,在河水的上遊,有一頭腐爛的野豬倒在了水裏。

    “就是它了。把它燒了,等過兩天,這河水就又能喝了。不過我勸你們,以後定期去河水上遊檢查一下,以免再出現這種問題。

    這次是發現的早,不然,弄不好就會變成一場瘟疫,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聶大夫吩咐道。

    “是,是,我們一定按您說的做。”大家紛紛答應著。

    答應完,他們好像早就商量好了的一樣,突然跪到了薑婉白的身前,滿是愧疚的道:“之前的事都是我們的錯,白長了一雙眼睛,卻分不清好壞人,簡直該死。”說著,他們還啪啪的抽了自己幾個嘴巴。

    村民們的病好了,薑婉白也很高興。其實她出錢買藥,也不全是為了這些村民,也為了她自己。就像聶大夫說的,這病情再拖,沒準就會變成瘟疫。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她可不認為如果別人都得了瘟疫,她田家能獨善其身。當然,還有很大原因是因為阿彩。

    “你們現在還覺的這病是因為阿彩嗎?”她問道。

    事實已經很明顯了,病源就是那頭死豬。村民趕緊擺著手道,“不會,不會了。”

    “幸虧阿彩沒事,不然,就算她死了,你們找不到這死豬,病也不會好。到時,你們白白犧牲一條生命,午夜夢回,你們難道就不會內疚,就不會後悔嗎?

    我告訴你們,我們家發生的那些事,跟阿彩沒有半點關係。阿彩是一個好姑娘,不該得到這樣的對待。”

    眾人被說的啞口無言,仔細想想,好些事確實跟阿彩沒有關係,隻不過不知道誰先說的,他們就跟著那麽說了而已。

    “昨天阿彩差點被你們逼死。在你們看來,說那些閑話可能隻是無聊時的消遣,可是你們卻不知道,這對她是多麽大的傷害。

    良言一句三春暖,惡語傷人六月寒。如果哪天,別人也這麽對你們,你們會怎麽樣!”薑婉白越說越氣憤。

    眾人都羞的不敢抬頭了。

    就在這時,林友突然膝行著走出了人群,“啪啪”先是給了自己兩個嘴巴,他道:“昨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錯。

    我以為家人生病是被阿彩害的,所以見到她才會失神,砸到夏生。甚至,我還差點……”林友說著,瞧了瞧自己的雙手。

    “我不是人啊,我不是人……”突然,他開始用手抽自己的臉。一下一下的,手重的很,不一時,他的臉就腫了起來,嘴角也見血了。

    眾人一聽,夏生的事原來是因為他,心裏更加愧疚了。

    薑婉白是真的很生氣,氣他差點掐死阿彩,所以就那麽看著林友自殘,直到他臉腫的像豬頭,她也沒出聲阻止。阿彩所受的委屈,根本不是幾個巴掌能彌補的。

    “夠了。”一個略帶顫抖的聲音傳來。

    眾人扭頭看去,隻見路口出現幾個人。那些人有男有女,說話的正是其中一個女子。女子眼睛腫的像核桃一樣,被一個壯實的漢子扶著,神情又是激動又是委屈。

    “是大海跟阿彩。”“大海沒死!”“真的是他。”眾人看清這兩個人的麵容後,紛紛驚叫起來。

    “你們這群人,我隻不過遇到風浪,分不清方向,被吹到康元縣,晚回來了幾天,你們就誣陷我妹妹克死我,簡直豈有此理!”大海一想到剛才見到阿彩時,她那副憔悴的樣子,就覺的心疼不已。

    大海竟然沒死,眾人心底最後一點疑慮也消失了,隻剩下滿滿的自責。

    “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我們不該跟著被人胡說八道的。”眾人這次是發自內心的想向阿彩道歉。

    苦盡甘來,沉冤得雪,憤怒、委屈、開心、失望,阿彩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趴在大海懷裏,哭的跟淚人一樣。

    那一聲聲如泣如訴的哭聲,如同鞭子一樣,抽打著在場的眾人,那一點點眼淚,如同烈火一樣,灼燒著眾人的心。

    “阿彩,你別哭了,我知道我錯了。要不,你打我兩下。”有人忍不住勸道。

    “也不用你打,我自己打。”這是一些稍微硬氣些的人說的,說完,還真的開始動手打自己。

    “以後誰再說阿彩的不是,就是跟我為敵,看我不削死他。”還有人放狠話。

    “你先削死你自己吧,說的好像你很無辜一樣。”

    “我說以後……阿彩,真的很對不起啊……”

    一聲聲道歉的話,一句句後悔的語言,就像雨點一樣,滋潤著阿彩那顆受傷的心靈。

    好一陣,阿彩終於止住了哭聲,“我也不用你們做什麽,隻希望你們以後千萬不要再這樣對待另一個人。”說完,她又不說話了。

    她這意思,就是根本沒原諒眾人。眾人有些尷尬的嘬了嘬嘴,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薑婉白留下這麽一句話,看也沒看這些人,帶著唐少正他們走了。

    眾人都委頓在地,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事情圓滿解決,薑婉白本來想請聶大夫吃飯的,可是聶大夫看出她沒什麽心思吃飯,就推說家裏有事,回去了。

    他走了,唐少正也走了,最後,隻剩下田家人還有大海一起回了家。

    一路上,薑婉白就忍不住問大海到底是怎麽回事。

    大海並不是很善於言語,所以一場驚心動魄的故事,被他講的平淡無奇的。就是說他打漁回來,遇到暴風雨,費了好大的勁,才終於到了陸地上。

    走了好久也沒見到人,最後終於見到人了,一問才知道,自己早已經不在鹽城了,而是到了幾百裏外的康元城。

    就是怕那些人拿他的事為難阿彩,又擔心家裏的爹娘,他日夜趕路,幾乎是一路乞討,這才在今天回到的鹽城,然後趕緊去看了阿彩,也才有了之後的事。

    大海說的簡單,可是稍微一想,就知道他這些日子有多難了。不說跟暴風雨拚搏,九死一生,就說這風餐露宿,普通人恐怕也受不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薑婉白感歎道。

    眾人回了田家,還沒進家門,就見門口站了兩個穿的花花綠綠、抹著劣質胭脂的婦人。

    婦人一見大海,立刻迎了上來,“大海啊,你的好日子可來了。河東村的王東來王家,有一個姑娘,今年剛好十五歲,人不但長的好,更是操持家務的一把好手。

    王家托我來說媒呢。說也不要什麽彩禮,隻要你們能好好過日子就行了。你看,這不是天大的好事!”

    這個婦人說完,旁邊的婦人立刻嗤笑道:“王家姑娘?長的又黑又瘦的,一看就不是個好生養的。

    大海啊,我們上風村的柳家姑娘,可是長的白白嫩嫩的。那身材,你今年娶了她,保證明年你就抱上兒子。”

    “你誠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知不知道什麽叫先來後到。”開始說話的婦人瞪著眼急道。

    “誰跟你過不去,說媒說媒,全看兩人的緣分,跟先來後到有什麽關係。”

    “你……哼,大海啊,我跟你說……”

    “聽我說,聽我說。”

    兩個媒婆如同兩隻鴨子一樣,吵鬧個不休。大海被兩人拉著,又是尷尬,又有那麽一絲喜悅,黝黑的臉通紅一片。

    阿彩克人的事解決了,大家對她十分愧疚,總想著怎麽補償一下。再加上田家如此重視她,眾人立刻意識到,跟大海結親,就能跟田家拉上關係,所以沒等薑婉白他們回家,這些說媒的人就已經等在這裏了。

    現在大海可謂痛並快樂著。瘦田沒人耕,耕開人人爭,還不知道有幾個媒婆在他家裏等著他呢。

    看到自己的哥哥終於要找到自己的姻緣了,阿彩突然笑了,笑的如雨後的陽光一樣明媚。

    田家人也笑了,甚至還有人跟大海開玩笑,“你是喜歡胖的,還是瘦的,快選一個吧,我們還等著喝喜酒呢。”

    “我,我隻想要一個能跟我過日子的。”大海實在窘迫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眾人被他的樣子逗的笑了出來,一掃多天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