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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家又不是外人。”曾老夫人一點也不示弱。

    曾老太傅是真的愛自己的夫人,也敬自己的夫人,所以瞪了她一眼,沒有繼續說什麽,而是對薑婉白道:“見笑了。”

    薑婉白搖了搖頭,表示是自己有些打擾了。

    眾人客氣一番,便回到了客廳。這時,曾老夫人將薑婉白送給她的硨磲手串給曾老太傅看,曾老太傅也是滿臉的詫異,第一次,認真的,上下打量著薑婉白。

    在他的印象裏,薑婉白就是一個普通農婦,卻沒想到她能拿出硨磲,更這麽輕易的送給自己的夫人。再加上早就聽說了一些她跟唐家的事,曾太傅越來越覺的,薑婉白真有些不一般。

    也許,跟田家結陰婚並不像他想象的那麽糟。

    曾老太傅打量薑婉白,薑婉白也在打量他,還有曾景文。如同自己想的一樣,曾老太傅一看就是個為人正直的人,至於曾景文,那沉靜的樣子,倒也不像一個隻知道讀書的呆子。

    既然這樣,她心底的一件事,倒是可以說一下。

    “曾公子剛才說你準備做生意,不知道你想做什麽生意好?”

    “親家,叫什麽曾公子,跟我一樣,叫他景文就好了。”曾老夫人插嘴道。

    曾景文趕緊點頭,“母親說的是,叫我景文就好。至於做什麽生意,我想來想去,竟然覺的白活了這麽多年,好像除了書讀的多一點,其它都不怎麽擅長。

    所以,我想,能不能開一家書局或者專門賣古玩字畫的店鋪。”

    他的回答,基本沒出薑婉白的預料,“在這鹽城開嗎?”

    曾景文點頭。

    “恐怕不太容易。這鹽城乃是靠海的小城,城裏的讀書人加起來,也不足上千,其中還包括一些根本買不起書的人。

    至於古玩字畫,恐怕更不樂觀了。依我看,要是能去京城開,以曾家的影響,無論是書局還是古玩字畫店,定可以一本萬利,隻是在這裏……”

    曾景文何嚐不知道薑婉白所說的道理。可是以曾家現在的情況,他爹根本不可能同意他回京城。

    “若是不開書局……”曾景文有點一籌莫展。

    “我這裏倒是有一個生意,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哦?”

    “你可知道鬼石灘?”薑婉白突然問了一個看似無用的話。

    曾景文出生在鹽城,小時候經常去海邊玩,當然知道這鬼石灘,隻是不知道薑婉白的話,到底有什麽意思。

    曾老夫人是個脾氣爽利的人,立刻催促道:“親家,這鬼石灘我也知道。你也別兜著、轉著了,有什麽話,就直說。”

    薑婉白不再賣關子,將鬼石灘其實是石油外泄形成的,石油有什麽用,有什麽特性,之前鬼石灘又為什麽出現那些靈異的事,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

    最後道:“我說的生意,就跟這石油有關。”

    在古代,燃氣機沒發明的時候,石油其實主要有幾個用途。一個是直接點燃照明,這其中,又可以把石油做成石燭。這樣的石燭一根能頂三根蠟燭,可謂便宜不已。

    不過,若用作照明,有一點不好的就是石油燃燒之後會產生黑煙。天長日久,屋子、床帳就會被熏黑,所以一般隻有窮人家裏為了省錢,才會用它。

    但好在這石油根本是無主的東西,真要拿來售賣,就像是無本的買賣一樣,利潤也很可觀。

    當然,這隻是最簡單的,也是薑婉白最不讚成的一種辦法。石油因為燃燒會產生黑煙,也就有了第二種用途,那就是製墨。

    沈括的《夢溪筆談》記載,石油所製的墨,比鬆木所製的更加輕,更加黑,品質也更加好。隻不過因為石油產量少,這才一直沒有發展起來。

    如果曾家能研製出來這種墨,以曾家在學界的地位,那墨一定是聲名鵲起,到時,千金一墨的盛景也不是不會出現。甚至,曾家還很可能因為這墨流傳千古。

    這屬於走精品路線,是薑婉白最為推崇的。

    還有,石油還可以起潤滑的作用。比如車軸,抹上一些石油,轉動起來就會更輕靈一些。

    當然,石頭也可以用作戰爭。試想一下,一個點燃的石油桶,都相當於一個炸藥包。在這全是冷兵器的古代,這石油桶,可不亞於核彈的威力。

    這個應用,薑婉白沒有跟曾家說,她怕會引起朝廷的側目。到時候,可不止賺不到錢了,恐怕破家滅族近在眼前。

    不過隻是這三個應用,曾家也聽的目瞪口呆。他們沒想到,被人稱為鬼石灘的地方,竟然藏著這樣一種寶貝,這簡直是一個金庫啊。

    “你說的是真的?”這下,連曾老太傅都坐不住了。

    “當然。”

    “是真的,是真的……”曾老太傅雖然專心做學問,但活了這麽多年,該有的見識還是有的,所以他立刻意識到,這是一次多麽好的機會,不禁站起了身,背著手,在客廳裏走了起來。

    曾景文已經興奮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他已經看到了自己未來的路,看到了曾家未來的希望,他現在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到鬼石灘去。

    就連曾老夫人都傻了,她以為薑婉白說的是什麽生意,沒想到,卻是這種天大的機緣。

    薑婉白看著三人的表現,心裏有些感歎。他們隻知道石油的一點用途而已,若他們知道,石油那種讓你飛、讓你跑的真正用途,還不知道要驚訝成什麽樣子。

    可惜,現在沒有蒸汽機,不然,她也能在這古代搞一次工業革命了。不對,這蒸汽機,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薑婉白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如果請他來一起研究,這石油,應該能開發出更多的用途。

    越想越覺的完美,薑婉白也變的激動起來。

    “那個叫石油的東西,做的墨真有你說的那麽好?”曾老太傅還是比較注重名聲的,所以比較關心這個。

    “的確。”薑婉白拍著胸脯保證。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曾老太傅此時已經有些冷靜下來了,開始思考一些問題。

    “這……”我來自未來?就怕我敢說,你也不敢信,薑婉白一時有些語塞。

    “父親。”曾景文喊了一句,他現在恨不得將薑婉白當做菩薩一樣供起來,真的有點怕惹惱了她。

    曾老太傅卻一點也不退步,目光灼灼的看著薑婉白。

    薑婉白心思一轉,就將之前想到的那個人拿了出來,“曾老太傅可知道林大學士?”

    當朝,能稱得上林大學生的,隻有一人,曾老太傅如何不識的,“你說的是遊鴻詩社的主人,去年剛剛發表《天人論》的林奇遠。”

    “對,就是他。”林學士不但是個文人,還是個科學家,去年的時候,還因為浮力、小孔成像的事跟薑婉白有交集,也幫助過薑婉白,所以薑婉白想拉他過來研究石油的真正用途。

    現在,他也是最好的擋箭牌。

    果然,一說起林學士,滿腹詩書的曾老太傅也深感不如,“竟然是他,竟然是他,怪不得。我就說,這世間如果真有一個人能知道這種奇妙的東西,除了他,別無他人。哈哈哈哈。”曾老太傅竟然笑了起來。

    曾景文也是感歎不已,“隻可惜,他早早的離開了朝野,我無緣見他一麵,真是生平憾事。”

    “也許你馬上就要見到他了。”薑婉白微微一笑。

    “哦?”曾景文有些不解。

    “這石油可不止這些用途。還有,關於它的開采,還有提煉等事情,我想非要林學士親自來一趟不可。

    所以,我有一個提議。如果你們覺得這門生意可行,我們就把林學士叫來,三家合夥做這個生意,怎麽樣?”薑婉白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林學士能來,當然是好,可是就怕他不肯來……”曾景文有些欲言又止的。

    “他一定會來的。”對這個,薑婉白還是很有信心的。試想,一個科學狂人,如果你告訴他這裏的這些奇妙事情,他不來才怪呢。

    曾景文見薑婉白這麽有信心,立刻就想到了他們關係肯定不一般,當即就放心的笑了起來,“那就好。”

    “曾老太傅,你覺的呢?”曾老太傅是三位太子的師傅,薑婉白還是很想將他一起拖下水的。

    曾老太傅撚了撚胡須,看看一臉興奮的曾景文,沉吟一下,突然道:“那墨製成了,我要親自試驗。如果真的很好,才可以售賣。”

    他這就是答應了,薑婉白立刻點頭答應,並且笑道:“那是自然。到時候,還要請老太傅為這個新墨,起一個好聽的名字才好。”

    這種留名的事,曾老太傅自然求之不得,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多,甚至最後連皺紋都被撐開了許多。

    “哼!得了便宜還賣乖。”曾老夫人瞥了曾老太傅一眼,滿臉笑意的嘲弄道。

    曾老太傅有些掛不住臉,但又拿曾老夫人沒有辦法,隻能瞪眼了事。

    “瞪什麽瞪,難道我說的不對嗎?當時給城兒結這門婚事,你就死活不同意,現在呢?”曾老夫人占到了理,頗有些揚眉吐氣的意思。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曾老太傅搖著頭歎息道,但他那眉宇間,卻沒有半點的惱怒,全是對曾老夫人的敬愛,可見兩人的關係有多好。